第十四章

  蟒蛇妖惨叫着,巨大的哀嚎声让卓颐忍不住颦眉,蛇妖已经快没了生息,此时它匍匐在地的软白腹部下绿光闪动。

  捕捉到亮光的卓颐跃下,一手入插/进软泥一般轻松破开蟒蛇妖的腹腔,她缓缓伸出握住发光之物的手,看到沾染血污的手,甚至还有被胃液灼伤的刺痛,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握住手中之物又跃起拔下长枪扔给远处不明生死的男子。对着已经彻底咽气的蟒蛇妖尸体低声嘟囔道:“本教主今日没有多谢你款待的心情,就谢你自寻死路吧。”

  伸/入蟒蛇妖腹腔的手已经开始散发恶臭,不过一向爱干净的她始终不曾松手,摇晃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誉澄水,食指探向鼻尖,微弱的呼吸声,看来还死不了。

  誉澄水胸前的衣襟沾满了鲜血和泥污,卓颐嫌弃地伸出另外一只手将他翻了个面,毫不客气地让他脸朝大地,握着闪烁绿光之物的手蹭上去擦干净。

  感觉差不多勉强能接受的程度,又撕扯下一大块锦布,将手心的东西包裹住,那竟然是一颗珠子。

  连指尖都无法动弹的誉澄水自然也无法阻止卓颐的为所欲为,不过就算他还有余力,或许也不会阻止。无论站在什么立场来说,她让自己陷入十死无生的境地还是一直对他身怀杀意……至少现在他欠卓颐一命了。

  想到此的誉澄水渐渐闭上双眼,他欠的命已经不够还了啊……

  “……”动作如抓着一团烂布,轻松将誉澄水提起,双脚却垂在地上拖行,长脑子的营养都拿去长个子了吧。

  只得被迫无奈的换个姿势的卓颐将团着闪烁绿光珠子的衣布放入胸前,空出的手揽住誉澄水的膝弯,似有几分温柔地动作,眼神除却迷茫却看不出一丝对他重伤的怜惜和悔意。

  渐低的喃喃声吹散在风中,连她自己也听不清:“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才回来的……”

  害怕蟒蛇妖吞食水御灵珠之后它会逃之夭夭或许就是真正的原因……之一。但绝没有后悔过将誉澄水作为诱饵,卓颐从来不会后悔,若她做错了什么,她只会去做如何挽救的事,永远不会有这样无趣的、没有意义的念头。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抱着誉澄水依旧回到了扎营的地方,那里已经被打斗的动静扫得稀碎,她本没有在此过夜的打算,如今比计划中多带上一个人她不知如何是好了。下定决心又将他扔在原地,她需寻水来。

  好在河流声明显,卓颐很快便回来,盖是因蟒蛇妖的尸体盘踞此处,没有胆大的小妖敢靠近这里。

  “真是自找麻烦啊。”卓颐本可以两手清风,带着两颗御灵珠满载而归,如今却要和一身鲜血重伤的男子处在一处。

  她沾上血污的革套和衣袖撕碎随手丢在河边,认命地再次抱起誉澄水,“真重啊……”才打理干净又弄脏了一身,没有更好的办法,提回去的计策方才已被证实行不通,那样的话他的腿会再次受伤。

  ——

  ——

  殿内。

  一席殷红织锦缎衣的青年男子双手扶椅,云纹团花衣摆下两腿交叠,紧皱的眉头透露他的不耐,俊逸的脸上神情咄咄逼人,开口发问仿佛必须要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大祭司还没有找到吗?”

  底下来报的门徒抱拳单脚跪地,“禀门主,附近的城池都搜寻遍了,派去的探子也没有任何可疑的消息……”话音刚落他不自觉更低了。

  “一群废物!”果然,座上的青年男子愤怒地掷出茶杯,门徒身体一颤下意识想躲过又硬生生按制住,使得飞来之物正中他低垂的头顶。

  “下去吧,不用再麻烦找了,都是白费功夫。”被称作门主的俊逸青年摆摆手,语气盖因刚发的一通怒气得以缓和。

  “……是。”维持着抱拳的姿势退出,带上门脚步声远去。空荡荡的大殿,青年男子一人仰面靠椅,乌黑光泽的发丝铺散开,指尖握住木把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抓挠,碎落的木屑扎进指甲盖,他似感受不到痛觉一般不停歇……

  狭长的眼冰冷一片,数日……日夜派出打探消息却没有丝毫进展,究竟是谁带走了誉澄水?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废人,房内没有被外人闯入的痕迹,看上去就像是他自行离开。
 
  可这绝无可能。

  他似有所感地抬起手,湿润的指腹比他的衣裳更鲜艳,“啧。”毫不在意地起身走向侧殿内,那里是他的书房。

  走到放满旧书的楠木柜前,没有一粒灰尘看得出主人很是爱护此处。

  他抽出一本《威徵年鉴》,停在一半被什么异物卡住,“吱呀”一声,书柜神奇地翻转,青年男子踏步走向书柜后的空间,随之书柜停下,他径直向内走去,而眼下侧殿书柜原先的位置被一面普通的砂浆白墙,正如另外两面墙一样,没有缝隙地紧贴。

  不慌不忙的脚步声在密室里扩散,回音清晰地传入耳中,他倏地停住脚步,右手悄无声地握住斜挎腰间的剑柄,水流般清润的嗓音厉声发问:“何人!”

  有风?

  密室里通风可没有好到能撩起他发丝的程度。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闯进来了。

  青年男子取出一枚莹莹冰蓝色,鹅蛋大小的夜明珠置于左侧的灯架,就在视野亮起的瞬间,他动了!

  “锵——”轻微的出鞘声在空当的房间内放大无数倍,他挥剑朝着前方横劈,没有丝毫阻碍涩滞,缓缓向前一步,剑尖垂地。

  “是何胆小鼠辈敢闯我扶阳门,不如一见让本门主可施宴客之情!”轻狂的年轻相貌笑容轻蔑,眼神却不似他话语一般轻视疏忽。

  难道是掳走誉澄水的人?青筋鼓起,握住剑柄的右手渐渐攥紧,一而再再而三,这些人把我扶阳门当成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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