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3
青汝像往常一样去季山行的家，遇上了一大班子人，叽叽喳喳，狗叫得都比他们好听。
一堆花红柳绿的服装里，还看到了几个穿洋服的人，显得别具一格，两群人虽然靠的不到一米的距离，但是互相瞧不上就写在脸上了。穿的时潮的衣服的一群人明显更冷淡，对嘴上功夫不那么热衷。
但是一个脸涂的什么都看不出年纪的人，只能听声音判断此人已经三四十岁了，面色尤其难看，不屑就摆在脸上，本着自己是靠着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吃饭的优越感，靠嘴炮输出，对方一小年轻明显是恼了，可能是因为没有人教过她骂街，只好伸手对着那中年男人指谢发抖。她得一抖三颤，男人应该是阅架无数，觉得自己欺负“青铜”级的选手，没有什么成就感，又自得地说了两句遂闭了嘴。
季山行看青汝往那边看了良久，解释道：“我妈过生日嘛，就请了这么些不中用还不中看的，真没意思。”
青汝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八九岁小破孩，说谁不中用不中看呢。
季山行：“来来来，今天我妈生日，今年过的格外洋气，带我去做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你做了套新的，去换上，别给我家丢脸了。”
他们两人分别换完衣服，季山行倒是没怎么变样，青汝的那套也只是最基础的款式而已，但是也算人模狗样，看上去是那么回事了。
季山行看了看，小大人样点了点头：“忘记买鞋了，我去给你随便拿一双过来。”然后麻溜滚蛋了。
青汝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发起了呆，不一会儿，门却被破开，是其他门人带着几个换好衣服的拉曲的人来歇歇脚。
一行四人，两男两女，男的穿着燕尾服，头发还抹了发胶，女生则穿着裙子，头发烫得妥帖，带着面纱，有的戴着发卡。
那仆人看到青汝也在，突然同他说：“我想起忘记和厨房说要多准备几瓶酒了，我去去就来，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客人。”
青汝应好，把自己刚刚用过的杯子倒扣好，又倒了四杯水：“慢用。”一个女生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下，最后落到了他倒水的手上。
四人闲聊起来。过了一会，一个看着年轻些的男生拿出一把小提琴：“师姐，你再帮我听一下呗。”
“我都帮你听了多少次了，明天，一份冰糖雪梨少不了啊。”
“行行行，你要吃一个摊，车我都给你推过去！”
“不错，有觉悟。”
男生这才拉了起来，凄厉的声音划破空气，弥散在房里，男生应该是努力练过的，但是有小细节的地方还是拉差了几个调，没什么错误。
青汝低着头，手交叉握在腹前，背微微佝偻着立在一旁，像一盏安静的灯，手却不自觉地跟着曲调收紧放松。
“怎么样师姐？”
“不错，保持就好了。”女生大约二十六七，她一边啜着茶水，心里应该想得是，看我回去怎么逼你，她话头一转：“站那边的小孩，过来。”
青汝抬起头看向她，笑眼弯弯，一副恭顺模样：“我吗？客人有什么吩咐？”
“萧珏，把琴给他拉拉。”
那个叫萧珏的男生听了，懵懵懂懂地傻笑看过来：“小兄弟，你也会拉啊？”说着把弓和琴递给他。
青汝接过来，又看了女人一眼，自然而然地就拉了起来。
一曲罢了，女人看着心情不错，转着茶杯。
萧珏听完反而给他鼓起了掌，他缺心眼似的一脸惊喜地和女人说：“师姐，你看到了吗？他手指比我的还细，我按不稳地弦他竟然能按。”
“行了，把你出息的。”女人敷衍地打断还想说点什么的萧珏，“叫什么名字，拉的一手好琴，在这里当什么下人。”
习情的语调慵懒又漫不经心，说的话却没心没肺。
突然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下什么人，这是我老师，老师懂不懂。”
习情听到又笑了，估计是觉得青汝还没她小师弟大，当人老师这说法就扯淡。
季山行抱着一个纸盒回来，刚刚让青汝待为看顾的人也回来了，他说：“小少爷怎么也来了。”
“本来就是我先来的，是隔壁没有空房间了吗？非往我这凑！”
“是是是，我这就请客人去另一边。”
“我要走了你换个屁啊。”
季山行把盒子给青汝：“看看能不能穿，不行再去我爸柜子里换。”
青汝把琴还给萧珏，几个人的注意力全在青汝身上了。
青汝无奈想说我们换个地方，但是季山行刚刚拒绝，于是破罐子破摔先换了个鞋。
青汝换好，赶紧拖着小少爷走了，结果他回头说了一句：“下次再乱带人进错屋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汝在心里嘀咕，得了得了祖宗。
季山行心情不错，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艺术品似的，青汝在他眼里，就是漂亮聪明的邻家哥哥，他看到青汝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判断果真没错。
两人走向主厅，季山行表示你中午没来是对的，闹腾死了。
两人进去，饭局还没开始，季山行坐下来，青汝跟在他身边。
等众人一顿恭贺，才一边闲谈一边看表演。四人两架钢琴两把小提琴，音色是温柔与凄厉的交织，时而在小提琴音色的主导下，钢琴声竟也仿佛笼罩在巨大的寂静里。但是，钢琴声有时又如流水一般划过，清脆好听。
过后，有人陆续离场，剩下的人则去了后院看那班子人马表演《锁麟囊》，和那个姑娘吵架的大叔挂好了白胡子佝偻着背，用木盘端着锁麟囊要呈给出嫁的小姐看，小姐用四平调唱着词。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不是我无故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仔细观瞧，自己选挑，锁麟囊上彩云飘。
是膨城为何生双角?好似青牛与野飑。
是何人将囊来买到，速唤薛良再去一遭。”
背景的鼓声随音而起，又随其而止，恰到好处，看客都是跟着小姐伤神，又因为下人调皮笑出声来。
青汝兴致很高，跟着调调随意地唱了起来，一句词得弯个那么五六七八次的，十分有趣。
“心情不错嘛。”一个女声在青汝身旁响起，是萧珏的师姐习情。
“唱得好，故事也好。有什么事吗？”
“你要不要来我们琴行，老板肯定会喜欢你。”
青汝如同被敲打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绝：“不用了，我会的也不多。”
“别着急拒绝，你想来随时可以来的，就在银杏路上的寻声琴行。”
习情被叫走，青汝一个人看完了这出戏，只不过太长了，所以没有演完结局。
青汝回家已经很晚了，陆月迷迷糊糊地问他干嘛去了，听到他说看戏了又迷迷糊糊睡了。
半个月，青汝日子还是同样的过。
陆月就不一样了，他在生梦会所当着酒保，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服务生而已，得空了还能跟着调酒师学两手，有事也不过传个消息，只要没被看出来什么都好说。
青汝晚上从季家离开，出门没多远就碰上了习情。
习情打扮时潮，妩媚慵懒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披肩并非规规矩矩地搭在身上，别具一翻味道。
“可算等着你了，真是不容易啊。”习情慢慢悠悠地走过来，高跟鞋踩出来的声音一搭一搭，裙摆也一摇一晃。
“有什么事吗？”青汝说道。
“香风剧院演奏，我们少了人，希望你能来凑合人数。”
“那你们还是另外请人吧。”
“我说你也不是厌恶拉琴，有什么理由好拒绝的，总不会是真当自己是那小破孩的老师吧。”
“。”
“得了，路是自己的，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真是小孩子家家，还喜欢多想。”习情抽出一根女士香烟，“明早九点，琴行等你，记得来哦。”点了火，抽上一口，又慢腾腾得走了。
青汝看着习情的背影，很想问她，她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真的有在乎过什么东西吗？
但是，他内心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冲动。
第二天，寻声琴行。
“师姐，你不是说那小子回来的吗，时间都快到了，他怎么还没来。”
“你以为等媳妇吗，卡着时间送到家呢？”
“师姐，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他不应该准时到吗？”萧珏有点摸不着头脑。
“闭嘴吧。”
萧珏在心里默默吐槽，师姐可真爱胡说八道的，还不让人说。
九点十五分，青汝没来，老师倒是提前来了。老师一脸神奇地说：“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不睡懒觉来这么早，是不是终于知道年轻人应该好好珍惜时间了。”
萧珏作势就打了个哈欠，做出要睡觉的模样。
老师一下只恨教鞭不在手里：“再装模作样，我看你是不想要手了今天。”
“卜老师，您干什么了一大早就动气，我给您倒个茶，消消气。”萧珏早就习惯了卜玉成只是动动嘴皮子的恐吓方式，一点都不怕。每天都要陪他演上个三五遍。
卜玉成说：“尽然都来这么早了，不如早点开始？”
习情抬眼看了门口一眼，闭言不发，她手拨动卷发分了一缕放到胸前，低眉顺眼地跟着卜老师进了里屋。
等他们上完课，萧珏的声音老大远就从里面传来：“累死了卜老师，下次能不能简单一点啊？”
“臭小子，就知道偷懒，给老子回家好好练，不好好练下次就守着你吃中饭！”
“好啦好啦，我一定好好练的啦！”萧珏安抚道。
他们一踏出门，就看到青汝直愣愣地站在琴行外面。箫珏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怎么才来？”
习情把萧珏抬起的手拉下来，走到前面：“是我找来的。”她又转头给卜玉成说：“老师，给你找了个好学生。”
卜玉成步子一点都没停下：“谁让你给我塞人了。”
三人目送卜玉成离开。
习情说：“怎么才来。”
青汝：“有事耽误了。”
习情也不多问，带着青汝往琴行里走，拿了把琴递给青汝：“好好拉。”
“拉什么？”
“这你自己想。”
青汝犹豫半分钟，就拉了起来。
一曲罢了，习情点点头：“以后每早都要来，不准迟到，听明白了吗？”
萧珏在“师姐，我们怎么还不去吃饭”和“什么不准迟到，胡说八道！”中犹豫，到底要说哪一句，结果时机就错过了。
习情已经又往外走了，箫珏只好跟上：“师姐师姐，你这做事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青汝跟在他们后头，他摸了摸耳朵，觉得还是很痛。
一早上的，陆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说要给他扎耳洞，青汝半睡半醒，非把他摇醒。
然后是找了个婆婆借了口针，婆婆给针烧了就当消了毒了，要颤颤巍巍地扎进去的时候，陆月突然觉得人家眼神不好了，拉着青汝就跑，顺便回头冲婆婆喊了句：“婆婆别担心，我们等会就来还针。”
婆婆估计是意识到小年轻嫌弃她眼神不好，拿出这针不要了的勇气：“小混蛋！再来就打断你的腿！”骂完又想起自己打补丁的线还在针上呢。
陆月又拖着青汝回到家，找了个采光好的地方，一脸严肃地握着针，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对着画叉的地方扎下去。
青汝揪着他没什么肉的大腿，他硬生生忍着没叫出来，也不敢告诉青汝出了点血。等他把针拔出来，换了个茶叶棒，又细细把他耳朵后边的血擦干净，才跟青汝说：“你再揪我腿就要断了！”
“你说什么说，干嘛没事扎针。”
看到青汝是真的痛，陆月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摸了把糖出来。陆月拨开糖纸把糖递到青汝嘴边，青汝没理他，陆月自然而然地就往自己口里塞，手也没停又剥了颗再往青汝嘴边递：“行了，下次下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这话约等于我下次还敢。
然后陆月把他按在家一上午，跟他扯这扯那，青汝自觉休息够了才出了门。
一堆花红柳绿的服装里，还看到了几个穿洋服的人，显得别具一格，两群人虽然靠的不到一米的距离，但是互相瞧不上就写在脸上了。穿的时潮的衣服的一群人明显更冷淡，对嘴上功夫不那么热衷。
但是一个脸涂的什么都看不出年纪的人，只能听声音判断此人已经三四十岁了，面色尤其难看，不屑就摆在脸上，本着自己是靠着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吃饭的优越感，靠嘴炮输出，对方一小年轻明显是恼了，可能是因为没有人教过她骂街，只好伸手对着那中年男人指谢发抖。她得一抖三颤，男人应该是阅架无数，觉得自己欺负“青铜”级的选手，没有什么成就感，又自得地说了两句遂闭了嘴。
季山行看青汝往那边看了良久，解释道：“我妈过生日嘛，就请了这么些不中用还不中看的，真没意思。”
青汝在心里吐槽了一下，八九岁小破孩，说谁不中用不中看呢。
季山行：“来来来，今天我妈生日，今年过的格外洋气，带我去做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你做了套新的，去换上，别给我家丢脸了。”
他们两人分别换完衣服，季山行倒是没怎么变样，青汝的那套也只是最基础的款式而已，但是也算人模狗样，看上去是那么回事了。
季山行看了看，小大人样点了点头：“忘记买鞋了，我去给你随便拿一双过来。”然后麻溜滚蛋了。
青汝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发起了呆，不一会儿，门却被破开，是其他门人带着几个换好衣服的拉曲的人来歇歇脚。
一行四人，两男两女，男的穿着燕尾服，头发还抹了发胶，女生则穿着裙子，头发烫得妥帖，带着面纱，有的戴着发卡。
那仆人看到青汝也在，突然同他说：“我想起忘记和厨房说要多准备几瓶酒了，我去去就来，你先帮我照顾一下客人。”
青汝应好，把自己刚刚用过的杯子倒扣好，又倒了四杯水：“慢用。”一个女生的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几下，最后落到了他倒水的手上。
四人闲聊起来。过了一会，一个看着年轻些的男生拿出一把小提琴：“师姐，你再帮我听一下呗。”
“我都帮你听了多少次了，明天，一份冰糖雪梨少不了啊。”
“行行行，你要吃一个摊，车我都给你推过去！”
“不错，有觉悟。”
男生这才拉了起来，凄厉的声音划破空气，弥散在房里，男生应该是努力练过的，但是有小细节的地方还是拉差了几个调，没什么错误。
青汝低着头，手交叉握在腹前，背微微佝偻着立在一旁，像一盏安静的灯，手却不自觉地跟着曲调收紧放松。
“怎么样师姐？”
“不错，保持就好了。”女生大约二十六七，她一边啜着茶水，心里应该想得是，看我回去怎么逼你，她话头一转：“站那边的小孩，过来。”
青汝抬起头看向她，笑眼弯弯，一副恭顺模样：“我吗？客人有什么吩咐？”
“萧珏，把琴给他拉拉。”
那个叫萧珏的男生听了，懵懵懂懂地傻笑看过来：“小兄弟，你也会拉啊？”说着把弓和琴递给他。
青汝接过来，又看了女人一眼，自然而然地就拉了起来。
一曲罢了，女人看着心情不错，转着茶杯。
萧珏听完反而给他鼓起了掌，他缺心眼似的一脸惊喜地和女人说：“师姐，你看到了吗？他手指比我的还细，我按不稳地弦他竟然能按。”
“行了，把你出息的。”女人敷衍地打断还想说点什么的萧珏，“叫什么名字，拉的一手好琴，在这里当什么下人。”
习情的语调慵懒又漫不经心，说的话却没心没肺。
突然稚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下什么人，这是我老师，老师懂不懂。”
习情听到又笑了，估计是觉得青汝还没她小师弟大，当人老师这说法就扯淡。
季山行抱着一个纸盒回来，刚刚让青汝待为看顾的人也回来了，他说：“小少爷怎么也来了。”
“本来就是我先来的，是隔壁没有空房间了吗？非往我这凑！”
“是是是，我这就请客人去另一边。”
“我要走了你换个屁啊。”
季山行把盒子给青汝：“看看能不能穿，不行再去我爸柜子里换。”
青汝把琴还给萧珏，几个人的注意力全在青汝身上了。
青汝无奈想说我们换个地方，但是季山行刚刚拒绝，于是破罐子破摔先换了个鞋。
青汝换好，赶紧拖着小少爷走了，结果他回头说了一句：“下次再乱带人进错屋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汝在心里嘀咕，得了得了祖宗。
季山行心情不错，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艺术品似的，青汝在他眼里，就是漂亮聪明的邻家哥哥，他看到青汝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判断果真没错。
两人走向主厅，季山行表示你中午没来是对的，闹腾死了。
两人进去，饭局还没开始，季山行坐下来，青汝跟在他身边。
等众人一顿恭贺，才一边闲谈一边看表演。四人两架钢琴两把小提琴，音色是温柔与凄厉的交织，时而在小提琴音色的主导下，钢琴声竟也仿佛笼罩在巨大的寂静里。但是，钢琴声有时又如流水一般划过，清脆好听。
过后，有人陆续离场，剩下的人则去了后院看那班子人马表演《锁麟囊》，和那个姑娘吵架的大叔挂好了白胡子佝偻着背，用木盘端着锁麟囊要呈给出嫁的小姐看，小姐用四平调唱着词。
“怕流水年华春去渺，一样心情别样娇。
不是我无故寻烦恼，如意珠儿手未操，啊，手未操。
仔细观瞧，自己选挑，锁麟囊上彩云飘。
是膨城为何生双角?好似青牛与野飑。
是何人将囊来买到，速唤薛良再去一遭。”
背景的鼓声随音而起，又随其而止，恰到好处，看客都是跟着小姐伤神，又因为下人调皮笑出声来。
青汝兴致很高，跟着调调随意地唱了起来，一句词得弯个那么五六七八次的，十分有趣。
“心情不错嘛。”一个女声在青汝身旁响起，是萧珏的师姐习情。
“唱得好，故事也好。有什么事吗？”
“你要不要来我们琴行，老板肯定会喜欢你。”
青汝如同被敲打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绝：“不用了，我会的也不多。”
“别着急拒绝，你想来随时可以来的，就在银杏路上的寻声琴行。”
习情被叫走，青汝一个人看完了这出戏，只不过太长了，所以没有演完结局。
青汝回家已经很晚了，陆月迷迷糊糊地问他干嘛去了，听到他说看戏了又迷迷糊糊睡了。
半个月，青汝日子还是同样的过。
陆月就不一样了，他在生梦会所当着酒保，没什么事的时候就是个普通的服务生而已，得空了还能跟着调酒师学两手，有事也不过传个消息，只要没被看出来什么都好说。
青汝晚上从季家离开，出门没多远就碰上了习情。
习情打扮时潮，妩媚慵懒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披肩并非规规矩矩地搭在身上，别具一翻味道。
“可算等着你了，真是不容易啊。”习情慢慢悠悠地走过来，高跟鞋踩出来的声音一搭一搭，裙摆也一摇一晃。
“有什么事吗？”青汝说道。
“香风剧院演奏，我们少了人，希望你能来凑合人数。”
“那你们还是另外请人吧。”
“我说你也不是厌恶拉琴，有什么理由好拒绝的，总不会是真当自己是那小破孩的老师吧。”
“。”
“得了，路是自己的，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真是小孩子家家，还喜欢多想。”习情抽出一根女士香烟，“明早九点，琴行等你，记得来哦。”点了火，抽上一口，又慢腾腾得走了。
青汝看着习情的背影，很想问她，她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真的有在乎过什么东西吗？
但是，他内心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冲动。
第二天，寻声琴行。
“师姐，你不是说那小子回来的吗，时间都快到了，他怎么还没来。”
“你以为等媳妇吗，卡着时间送到家呢？”
“师姐，你在说什么呀？难道他不应该准时到吗？”萧珏有点摸不着头脑。
“闭嘴吧。”
萧珏在心里默默吐槽，师姐可真爱胡说八道的，还不让人说。
九点十五分，青汝没来，老师倒是提前来了。老师一脸神奇地说：“今天怎么回事，一个个不睡懒觉来这么早，是不是终于知道年轻人应该好好珍惜时间了。”
萧珏作势就打了个哈欠，做出要睡觉的模样。
老师一下只恨教鞭不在手里：“再装模作样，我看你是不想要手了今天。”
“卜老师，您干什么了一大早就动气，我给您倒个茶，消消气。”萧珏早就习惯了卜玉成只是动动嘴皮子的恐吓方式，一点都不怕。每天都要陪他演上个三五遍。
卜玉成说：“尽然都来这么早了，不如早点开始？”
习情抬眼看了门口一眼，闭言不发，她手拨动卷发分了一缕放到胸前，低眉顺眼地跟着卜老师进了里屋。
等他们上完课，萧珏的声音老大远就从里面传来：“累死了卜老师，下次能不能简单一点啊？”
“臭小子，就知道偷懒，给老子回家好好练，不好好练下次就守着你吃中饭！”
“好啦好啦，我一定好好练的啦！”萧珏安抚道。
他们一踏出门，就看到青汝直愣愣地站在琴行外面。箫珏第一个反应过来：“你怎么才来？”
习情把萧珏抬起的手拉下来，走到前面：“是我找来的。”她又转头给卜玉成说：“老师，给你找了个好学生。”
卜玉成步子一点都没停下：“谁让你给我塞人了。”
三人目送卜玉成离开。
习情说：“怎么才来。”
青汝：“有事耽误了。”
习情也不多问，带着青汝往琴行里走，拿了把琴递给青汝：“好好拉。”
“拉什么？”
“这你自己想。”
青汝犹豫半分钟，就拉了起来。
一曲罢了，习情点点头：“以后每早都要来，不准迟到，听明白了吗？”
萧珏在“师姐，我们怎么还不去吃饭”和“什么不准迟到，胡说八道！”中犹豫，到底要说哪一句，结果时机就错过了。
习情已经又往外走了，箫珏只好跟上：“师姐师姐，你这做事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
青汝跟在他们后头，他摸了摸耳朵，觉得还是很痛。
一早上的，陆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说要给他扎耳洞，青汝半睡半醒，非把他摇醒。
然后是找了个婆婆借了口针，婆婆给针烧了就当消了毒了，要颤颤巍巍地扎进去的时候，陆月突然觉得人家眼神不好了，拉着青汝就跑，顺便回头冲婆婆喊了句：“婆婆别担心，我们等会就来还针。”
婆婆估计是意识到小年轻嫌弃她眼神不好，拿出这针不要了的勇气：“小混蛋！再来就打断你的腿！”骂完又想起自己打补丁的线还在针上呢。
陆月又拖着青汝回到家，找了个采光好的地方，一脸严肃地握着针，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对着画叉的地方扎下去。
青汝揪着他没什么肉的大腿，他硬生生忍着没叫出来，也不敢告诉青汝出了点血。等他把针拔出来，换了个茶叶棒，又细细把他耳朵后边的血擦干净，才跟青汝说：“你再揪我腿就要断了！”
“你说什么说，干嘛没事扎针。”
看到青汝是真的痛，陆月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摸了把糖出来。陆月拨开糖纸把糖递到青汝嘴边，青汝没理他，陆月自然而然地就往自己口里塞，手也没停又剥了颗再往青汝嘴边递：“行了，下次下手我一定提前告诉你。”这话约等于我下次还敢。
然后陆月把他按在家一上午，跟他扯这扯那，青汝自觉休息够了才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