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情愫暗生

  林澹雅实在受不住玉墨宗女修的热情,只呆了三日便趁夜逃走了。

  原因在于,竟有女修借口梦游,爬上了他的床!

  那日他一掀开被子,床上惊现一具年轻鲜活的胴体,他连女修样貌都未看清,就吓得连忙松开了手,任由被子从手中滑落再次将下面赤裸的女体盖得严严实实,他捏了捏眉心,内心只想寻处干净的清泉洗洗眼睛。

  究竟是怎样的梦游,才能让人从玉墨宗宗内穿行过九里七的杏花林,和三里三的月下香,游荡到山下的客居?

  又究竟是怎样的梦游,能让人一丝不挂地钻进他的被窝,姑且算做那姑娘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可也万不该出现在他房内。

  若是在流光仙府,他自然不会留情,定会将这图谋不轨的女修赶出仙府,可这是玉墨宗。仙府与玉墨,连同龙门山下的孤灯寺可谓是世代交好、守望相助,于修界某些事宜上更是戮力同心、一致对外。是以,他还是要给玉墨宗留下几分情面的,因此对外只是宣称仙府急召而归,并没有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

  林澹雅的离开让玉墨宗众多女修被勾走的魂都安然回归了七窍,女修们终于不是整日里三三两两地聚众游山,或是矫揉造作地假装路过、掩口窃笑,她们又恢复了往日里的生活日常,值守或是修行。

  最高兴的莫过于池羽,那讨人厌的雄孔雀终于离开了他阿姐的视线。

  这日,池羽独自赴沉香谷换药,路上正巧碰上曹轩宁。

  池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她身侧,可她的话却不依不饶地从身后传来:“小奴隶,见了我也不行礼?”

  男孩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依旧将背脊挺得笔直,“前辈,不是您说,我算不得玉墨宗的正式弟子?如此就跟路上相遇的过客一般,自然也不用特意停下来寒暄几句,不是么?”

  曹轩宁冷哼一声道:“你莫要太得意了,还没到七年,我与苏挽意之间谁输谁赢还说不定!莫要忘了,当日宗门前她曾亲口许诺于我,如若来日宗门大选上不能证明你天资卓绝,她便会自、请入宗门戒律堂领罚!”

  女人加重了“自请”二字,似是料定那个重礼守规的女人不会对她食言一样。

  “是!你如今天资是不错,不过六年后呢?你那阿姐承诺我时说的可是宗门大选之时才能证明你天资如何呢……你可知有多少人入门后修为便止步不前了?”

  这个小人!

  他本以为此次罚跪一事过后,她就会善罢甘休了。

  “况且,你那阿姐可曾告诉过你,光是天资卓绝还不足以让你目空一切,能来我玉墨宗参与弟子选拔的哪一个不是天资卓绝?可最后不知有多少慕名而来的天之骄子都败在了实力和运气上面。何况入宗名额有限,天下之大,你怎知与你相争的就不是筑基金丹?是以,你最后究竟能不能入宗,她究竟又会不会受罚,一切都还未成定数,不是吗?”

  看着脸色微沉的男孩儿,曹轩宁一吐这几日心中的不快,她嘴角克制不住地弯了起来,得意道:“朝阳长灯之罚她能取巧,刑鞭抽体之罚她还能再取巧不成?”

  一个人若存心对另一个人使坏,总会找到各种各样的方法。

  男孩儿唯一露出的右眼里冷光闪闪,在接连的挑衅中开了口:“如何才是你心中的天资卓绝,大选第一够么?”

  “哈!”曹轩宁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凭你?”

  “我若未能入宗,阿姐便又会被安上叛宗的罪名而受宗门责罚,而我若不取第一,曹前辈总能找到理由说我天资不够卓绝,如此便能逼迫阿姐自请领罚,阿姐素来重礼守诺,她断然是不会找借口拒绝的……看来,这第一我是必须得争上一争了。”

  曹轩宁冷笑一声,“你这个小奴隶还挺聪明!”

  她的确有如此打算,她就是厌恶苏挽意,明明一个将死之人,却能得到她求之不得的许多东西,凭什么!

  “那曹前辈呢?若我成功取得大选第一,曹前辈该当如何?”

  “呵!我自始至终都是职责所在,又凭何要同你作赌?”

  “当真是职责所在么?晚辈是想相信的。不过,曹前辈可能不知,这世间有种秘法唤做留影术,”男孩儿说着,手指划过虚空,虚空霎时便像六妄山上的弥音镜一般将二人方才的对峙与对话投映而出,“这留影术与弥音镜有所不同,除了当下,还可映过去,若他日在下将此术施展于人前,他人也会像在下一样信任前辈所说的‘职责所在’么?他们当真不会误会曹前辈是故意刁难我阿姐么?他们当真会相信曹前辈不是一个借公行私的人么?”

  “你怎会如此邪术?!”曹轩宁脸色阴沉,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这小奴隶看起来那般柔弱好欺负,怎会有如此心机?

  “不过是记录过去情形的小法术罢了,又不能伤人性命,何谈邪术?曹前辈如此慌不择言,莫非是…怕了?”

  他在故意激将她,明明该拒绝,可她又迟迟说不出回绝的话来,她的确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这小子当真是好手段,她恨恨地剜了他一眼,问道:“赌注是什么?”

  很好,鱼儿上钩了。

  “此赌约是我私自所作,与我阿姐无关,”男孩儿眸中闪过一丝精明之色,“若我输了可以答应前辈一件事,前提是不会伤害我阿姐的事;可若前辈输了,便同我阿姐一样,去跪一跪那朝阳长灯如何?”

  呵,不伤害她的事,好啊……不直接的事情有很多,他又如何判断得清哪一个能不伤害她!

  “好啊,到时你可莫要食言!”

  真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口出狂言!入宗对他来说也许轻而易举,可若说他能拿下第一,她是半分也不信的,届时他就会知晓今日之言有多么狂妄了!

  “如此,便请静候!”

  曹轩宁之前的那番话倒是提醒了他,若不想让苏挽意再受罚,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行,成为大选中最强的那一个,届时便再无人可以再轻易罚她了……

  ******

  六月中旬,合欢花正浓,开满了千灯山的半山腰。

  苏牧荑归宗了。

  他走至苏挽意门前时,正逢池羽外出而未归。

  高大的男人直接推门而入,苏挽意只以为是池羽,头也未抬继续逢着手中的衣服,张口便说道:“怎么这么快啊,是不是膳堂今日没做合欢汤,那总归是有青梅羹吧?”

  “一年未见,挽挽女红倒是精进了不少,这针脚比起从前好像工整了很多。”

  清润的声音入耳,苏挽意手上动作顿停,惊喜抬脸望去。

  是牧荑,她的哥哥回来了!

  “牧荑!”

  苏牧荑没有让她如愿地抱住自己,而是一个闪身转至其身后,一只手环住她脖子,一只手捏上她的脸颊。

  “怎么又搞偷袭,快放开!”

  池羽还没走到门前,远远便听到了他阿姐的声音,他不顾手中餐盒里合欢汤的倾洒,一个飞奔便跃入了院门。

  “放开我阿姐!”

  苏牧荑一个转身便揽着苏挽意躲过了后面袭来的剑风,他放开苏挽意看过去,只见一个男孩儿正手持木剑,剑眉横竖、星目不善地瞪视着他。

  那眼神不像是普通的打抱不平,倒像是他亵渎了他的白玉、侵占了他的珍宝一般,满是敌意。

  “你是池羽?”

  苏牧荑左眉一挑,眉间的不羁与轻狂同苏挽意的谦和婉约没有半分相似。苏挽意曾在传讯符中多次跟他提到这个她带入宗门的小徒弟,他一见便知是他。

  “你又是何人?”男孩儿剑眉倒竖,星目微眯,面色不善地瞥了一眼男人落在苏挽意肩臂上的手,才戒备地抬眸看他。

  “阿羽,莫紧张,这是牧荑,苏牧荑,我的同胞哥哥。”苏挽意看着这两个僵持不下的男人,一时之间愁绪渐起,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剑拔弩张跟仇人似的,原想好好介绍他们认识的……都怪苏牧荑这家伙,回来不提前告知她!

  池羽神色一愣,继而匆匆收起脸上的敌意,恢复成以往温和乖巧的模样。

  但苏牧荑却知道,他对他,仍心存戒备。同是男子,他再知晓不过,那男孩儿刚刚的本能反应与狠厉眼神才是他隐藏在一副温润面具下的真实情绪。

  这个小子,对挽挽有着非同寻常的情愫!

  ******

  “搬房?”

  六月十七,诸事皆不宜。

  苏挽意就知道,苏牧荑一回来,整个千灯山都不得安宁。

  “阿羽住我这里住得好好的,搬什么?”

  苏牧荑靠坐在院中的风亭里,手里拿着方舟自酿的梅子酒,姿态甚为潇洒地灌了一口,瞥到那少年脸色沉沉,心里冷笑,嘴上却道:“挽挽你的耳房太小了,给池羽小兄弟这般惊才绝艳的预备弟子住,怕是怠慢了。”

  苏挽意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池羽天资过人,早晚也会入宗修行,以他的实力定然也不会籍籍无名。玉墨宗规定,掌道者亲传弟子可不着月白道服、亦可单独辟院,想必他届时也必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院落。如今住这么小的地方,是有点委屈他了。

  偏偏这时,苏牧荑又继续煽动道:“我不常回来,不如让他住到我那儿,我那院子还有客房,不比你这放书的耳房宽敞多了?”

  她有些被说动,犹疑地开口:“阿羽啊……”

  “我原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是阿姐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怠慢这个词,阿姐若要用在我身上,真是……折煞了我。”

  苏挽意刚一开口,就被少年低哑的声音打断,他说得言辞恳切,甚至隐隐有点焦灼,生怕她一开口就是赶他走。不仅如此,她从他话里还听出了一丝可怜巴巴的意味,心里不由得发软,但又怕他住得不甚舒适也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再次确认一般地问他:“阿羽不想换个更大一点的房间吗?”

  “我住阿姐的耳房住得很习惯,不想其他人为我这无关紧要的事情再劳心劳力了。”

  “好,那我们就不搬了。”苏挽意安抚地拍了拍池羽的脑袋,“你的木剑又折了,快去杂务堂领一个新的吧。”

  千灯山杂务堂掌管山中弟子衣食住行等诸般杂务,包括外出采买、弟子用剑等诸多事宜。

  剑修平日里修行最是废剑,尤其是在未寻得或是锻造出属于自己的本命剑之前,手中所持一般都是宗内统一打造的青木剑或是玄铁薄剑,其中这青木剑就是分配给用剑生疏、易误伤他人的入门弟子使用的。

  苏牧荑把玩着空了的酒罐,直到不见那少年才再次开口:“挽挽,你们男女有别……相处一室多少有些不合适……”

  “……?”苏挽意无奈道:“阿羽不过才十三岁的年纪,而我比他大了不知有多少轮……牧荑,正常人也许会觉得我们是姐弟,亦或是师徒,也就是你这个别扭鬼才会注意到这隔了千八百层的男女大防!”

  “挽挽,你别总把他当成孩子看,十三岁,在凡间都能娶妻了!你可以坦然地将他看作孩子,可是你能保证他不会对你生出别的什么心思吗?”

  “阿兄”,苏挽意叹了口气,难得地唤他一声兄长,“我只觉得是你想多了,阿羽是我带入宗门的,对我多少有些依赖也不奇怪,他只是把我当成亲近的姐姐罢了!”

  院外隐蔽的角落里,池羽静静靠着院墙偷听着他们的谈话,脸上神色不明,好半晌,他才自嘲一笑:“阿姐,并不是呢……”

  ******

  两双木剑相碰,一击一挡,挡的一方是苏挽意。

  “你这是没吃饱饭么?”这一日苏牧荑说是闲来无事,便不请自来地过来瞧看池羽与苏挽意对剑,看那男孩儿用剑始终收着,不由出言调侃道。

  “阿羽,你的着力点好像是有些问题,而且力气的确有些小了,”苏挽意放下胳膊沉思半晌,眸光流转着落在了对面男孩儿单薄的小身板上,呢喃着说了一句:“回头得好好给你补补身体才行。”

  池羽发觉女子眼神在自己身上一圈后露出的了然之色,薄唇不由微微抿起。

  她这是在嫌弃他瘦弱么?

  如今这副身体的确有些单薄了,不过她且等着,等他长大了,定要……他的目光落在她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之上,犬牙轻咬了下唇瓣,再次抬眸看向美人清冷的容颜。

  苏挽意自然没有发觉他占有欲十足的眼神,她只是提剑做好防守,再次唤道:“再来!”

  这一次,男孩儿的着力点同苏挽意心中预判的位置分毫不差,可是由于力气太小还是没能迫她弃剑。

  一旁拿着瓜子磕的苏牧荑倒是瞧出了问题,那男孩的起势、发力与着力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力度在过程中逐渐收敛,落到她剑上时威力早已消减了大半。

  呵!有意思!

  “等等!”

  他拿过苏挽意手中的木剑,将她换了下来,眼睛微眯盯住男孩儿的眼睛,道:“拿出你的全力,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资格能留在我妹妹身边!”

  单薄瘦弱的男孩儿绷紧小脸,瞥了一眼退到一侧的苏挽意……握剑的双手紧了紧。他骤然发力,朝着对面疾驰而去,足尖一点借力一跃又凌空而起,用尽全力向下劈斩过来。

  木头相撞“啪”地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起。

  苏牧荑手中之剑断,身材伟岸的男子向后退了一步,虎口被震得发麻。

  苏挽意杏眼微睁,心中震惊不已。

  他以前一直对她……留手了么?

  ******

  苏挽意的妖毒又发作了。

  这天她刚刚教了池羽自己的独创绝技,看着那聪明的小家伙罕见的手忙脚乱,苏挽意有些想笑,可那笑意还没爬上眉间眼底,便因突如其来的疼痛而凝在嘴角。

  在意识消失之前,她看到了池羽惊慌的面容,还听到了苏牧荑震彻心扉的唤声。

  糟了,她想,怎么就这么不巧被阿兄发现了呢?

  而且,她好像又把那小家伙吓到了……

  “还没到日子,怎么会提前了!”

  苏牧荑把她抱到床上,手指颤抖地擦拭着从她嘴里溢出的黑血,可那血就跟止不住一样不断地从他指缝里溢出,喉间的呛血让她无意识地一直在咳嗽,苏牧荑只好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这次发作好像比以往都要严重……怎么会这样?

  挽挽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苏挽意这次发病的动静很大,几乎惊动了半个宗门的人,因宗主苏江沅外出未归,尚在宗内的各处长辈们便都过来了一趟。沉香谷谷主沈月时用了一枚九转玄清丹包裹住她的灵脉,以防止毒素扩散继续侵蚀她的五脏。

  “挽意丫头的妖毒早有侵入五脏六腑之态,这些年一直靠着流光仙府灵玑洞里的灵珠光华与菡萏阁内的芙蕖玉池才将妖毒压制在灵脉中,可现在看来,已经是关不住了……”沈月时摇了摇头,紧接着,众人皆是一阵沉默。

  如琢夫人一巴掌打在潜渊殿主的后脑勺上,骂道:“都他奶奶的怨你,好好地罚我们挽意去跪什么朝阳长灯!”

  鹤发童颜的男人冷不丁被一个巴掌呼过来,如果不是他当时正心虚,何以被她偷袭成功!但可能是心中有愧,他并未动怒:“你这个疯麒麟!就算她是宗主之女,犯了错也当受罚!何况朝阳长灯不过只是让她受些皮肉之苦,这妖毒侵入五脏可与我无关!不信你问月时!”

  沈月时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挽意自娘胎里便被上古妖兽之毒所侵,本来活不过双十,幸而江沅找到了暂时压制妖毒之法,又得灵珠光华与芙蕖玉池相辅,才能让她活过百岁,可是就像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样,她的经脉早就有些承受不住了……”

  池羽站在房间里无人注意到的一隅之地里,默默注视着苏牧荑怀里的那个虚弱倩影。她就像天地间一抹孤独的幽魂,风一吹似乎就能即刻散去,他的心抽痛着,恍惚间就想起了从前她在水墨丹青的幻咒中说过的一句话。

  “听闻人间有一祭山礼仪,治礼毕而埋玉于坑,称为瘗玉,人若往生,不知可否亦是如此,以玉代人而埋于土,而人则化作尘埃散落于世,随风而行,看尽人间锦绣山河。”

  他曾在朝露台上叫她同他一道好好活下去,她不能食言于他!他还没带她去外面好好看一看,看余如泽的水天一色、朝云国的花朝祈愿,看朔望州的朝晴暮雪与枭阳县的烟花闪电……

  这些她都还没看到,怎么能甘心离开呢?

  “沈伯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三界六域如此之大,就没有让我妹妹可以活下去的法子了么?”苏牧荑眼睛通红,神色哀恸,声音中带着丝丝哽咽。

  能让这个素来桀骜不驯的混世魔王如此这般的,也便只有苏挽意了。

  “是啊,三界六域如此广博,多的是我们未知的事物,也许真的存在可以解妖毒的天材地宝,可是,这妖毒已经侵入她的肺腑,即便真有可解挽意之毒的灵药,也是回天乏术了……”

  沈月时长叹一声,摇摇头走出了房间。

  “牧荑,你父亲已在外追寻仙域多年,也许还有一丝希望也说不定。”溅玉阁琼华夫人是苏江沅的同门师妹,一向同两个孩子关系亲近,见此情形也是于心不忍,然而这般说辞她自己也清楚,只是安慰罢了。

  “多谢各位伯伯婶婶的关心,牧荑代家父和家妹谢过诸位了。”苏牧荑将昏睡过去的妹妹轻轻放平于床上,郑重地行了一礼。

  “好了,我们几个也不多做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地方,牧荑尽管开口。”

  随后,苏牧荑陪同几位长辈一同走出了苏挽意的房间,合上房门时他并没有发现,屏风后隐隐露出一块月白色的衣角。

  现在,这个房间终于清净了。

  男孩儿从暗处显出身影,悄然走至苏挽意的床边。

  “等了好久,差点就不新鲜了……”

  他一只手掐住苏挽意的脸颊迫她张口,然后俯下身来。扶桑树树心,可解世间千万毒,奈何她被妖毒侵蚀已久、宛若共生,他只得一点一点来才行……

  看到她眉间渐渐舒展,男孩儿苍白的脸上才漾起温柔的笑意,“好乖。”

作者有话说:
本章之后,便进入第二卷了,茶里茶气的白切黑要长大了……喜欢的话,请收藏一下,给个鼓励吧,我亲爱的读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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