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赋验测
玉墨宗第三考，是为检测天资，由各宗首席弟子执行考核，地点就设在十道的入口处。
池羽带傅雅醇准备先到千灯山。
此时还未到掌灯时分，暮色中的千灯山却已晕染上一层朦胧的美感，从这里望去，就好似水雾烟、余光辉凝固在一起，给山罩上了一层或浓或淡的薄紫色，而这颜色…就似她穿的衣。
少年星眸黯淡，手不由抚上胸口的薄玉。
上次见她，还是在那日。
她那一剑刺过来时，他悲不自胜。
她没有伤到他，可他却已经开始疼了，心似被捅了一个窟窿，由刚开始的刺痛、酸楚、麻木，到后来哀恸缓缓扩散开来，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难受得不行，索性真捅了自己一剑，流血的痛也好过那种折磨……她没有任他倒下去，应是还有一丝心疼他的吧，不过他在她脸上看到的更多却是惊怒，怒他不自爱，怒他自伤，还有些什么，他看不懂……是哀伤么？她也会为他心痛么？
再之后他便没了记忆。
他不知她是何时走的，他再没见过她，不过他觉得他应是见不到她了，只要他在千灯一日。
数日过后，这场大选过了，也只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撕扯得更远。
他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他必须趁这次机会拜入砌玉殿！
那日曾有一瞬，他想就此留在千灯山，哪怕是魂消命陨，能与她在一处，心也甘愿。只是清醒后才明白，冲动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踩碎骄傲，脚碾自尊，为她数次自伤心脉取心尖血……
呵，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她那样清风明月一般的存在，任凭予她世间一切至美至贵之物，她也是配得起的。她那样不随世俗的美人，就应由沧山映水、落晚芳菲相伴，他这样至暗深渊里挣扎求生的污秽却是高攀不得的。
她既不喜他，不愿同他一起，他又何必再作践自己，舍弃了自己谋虑已久的计划，当初忍受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才能站于此处，难道要让从前的一切都白白流覆了么？
自然是…不能的！
只是他还是要争一争这大选的第一。他一直都未曾忘却与曹轩宁的约定，为她断绝一切可能的责罚，就权当他抱还她的恩了。
他也要狠狠心了，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或许自己对她来说已经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可她却是他朝思暮想也想得到的人，就连捧在心尖有时都觉怠慢。
她是让人上瘾的毒药，是他戒不掉的阿芙蓉。
千灯山山脚下零零散散聚着几个还未结束考核的道友，执行考核的人正是方舟，千灯山的首席弟子。
苏江沅做事一向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他深知苏挽意虽于剑道一途颇有天赋，可却不擅管理；苏牧荑又是个皮猴儿似的顽皮性子，担任首席更是不妥，于是这一职务便落到了他最为沉稳细心的弟子身上，而方舟也果然不负所望，始终将千灯山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池羽！过来！”
方舟老远就看到了那显眼的挺拔少年，“来，把你最厉害的那招展示一下。”
池羽挑眉，有些不解，他前面明明还有几个人在考核，这样仗着关系让他插队似乎有违了公正，也不是千灯一脉一贯的作风。
见少年目露疑惑，方舟朝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努了努嘴，冷笑着道：“喏，那有几个人不服我给出的评判，快叫他们看看什么样的才叫上品！”
池羽瞧了瞧那几个神情不服的青年，心中了然。
近日不知怎的，他那断剑怎么也唤不出来了，临近大选偏偏出了毛病，当真是运气背到极点，如此他便只好重操旧“剑”——玄铁薄剑，千灯山剑修的好陪练。少年神色一肃，挺拔的身姿骤然紧绷，一股磅礴的剑意顿时喷薄而出。他先是卷着地上的残叶在周身绕了一圈，连不懂剑的傅雅醇都感受到了周围那涌动的雄浑剑意。
心念一转间，一只矫健的兔子倏尔从簌簌落地的绿意中蹿出，在空中跳跃奔走，在又一个跳跃中，龙吟顿起，一条庄严巨龙猛然冲天而起，然后俯冲而下化作威猛的狮子，它张嘴咆哮，怒吼声震彻山峦。
少年心中忽然就想起了那日的风卷桃花，恍惚之间，直直奔向那群青年的狮子又在几双惊异或是惊恐的目光中碎成了片片桃花瓣，桃花零落、点点消散。他接过最后一片桃花，目光垂落至摊开的手心，合掌收紧，亲自捏得粉碎了……
傅雅醇见了不由拍手叫好：“池兄，你这剑意比我们上都的烟花戏法都要好看！”
方舟闻言眼睛一瞪：“你这小子，怎可将剑意同戏法作比！”
傅雅醇讪讪一笑，吐了吐舌头。
方舟知道池羽留手了，这次的剑意毫无攻击意味，观赏、威慑的价值反而更加强烈一些。若是他将之前的剑阵展露出来，肯定能技惊四座！但这样保留实力也不无不对，毕竟要为后日的第四考留些后招，“这孩子才学了不到七年的剑，剑意化形便已经如此出神入化，就凭你们那拙劣的剑法也敢跟我要个上品！”
那几个不满的闹事者，也再没了心思不服，只剩下满目的羞惭。
方舟双手结印，空中缓缓凝结成一柄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长剑，长剑逐渐缩小，最后竟延展出了一个“超”字，印在了池羽的手臂之上。
傅雅醇见了，直叫“天乎”！
这…这这就是“上品”之上……那极为难得的“超品”了么！？
“这标记三天即消，刻印在身体上，任谁也无法盗取、伪造。待大选结束，大哥在山中摆上一桌酒菜，等你归来！”
他不会回了。
池羽嘴角轻微地勾了勾，笑意不曾达到眼底：“待我归，必与方大哥一醉方休。”
傅雅醇眼看池羽结束，自己前面却还有两人，也不好叫人家久等，便道：“池兄，你先行一步去别处考核吧，我估摸着还得一会呢！”
池羽颔首，眼睛瞥向山上。
今日他不在，她回来千灯了么？
少年转身离开之际，千灯山的灯火自下亮起、蔓延而上。
一如那日纤纤而立的清冷美人拉着伤痕累累的男孩儿站在山脚下看掌灯时的山中灯火，那时他初踏玉墨宗，人间十余载，只觉得这是他在人间见过的极致景色。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回头再看一眼。
池羽带傅雅醇准备先到千灯山。
此时还未到掌灯时分，暮色中的千灯山却已晕染上一层朦胧的美感，从这里望去，就好似水雾烟、余光辉凝固在一起，给山罩上了一层或浓或淡的薄紫色，而这颜色…就似她穿的衣。
少年星眸黯淡，手不由抚上胸口的薄玉。
上次见她，还是在那日。
她那一剑刺过来时，他悲不自胜。
她没有伤到他，可他却已经开始疼了，心似被捅了一个窟窿，由刚开始的刺痛、酸楚、麻木，到后来哀恸缓缓扩散开来，蔓延至四肢百骸，他难受得不行，索性真捅了自己一剑，流血的痛也好过那种折磨……她没有任他倒下去，应是还有一丝心疼他的吧，不过他在她脸上看到的更多却是惊怒，怒他不自爱，怒他自伤，还有些什么，他看不懂……是哀伤么？她也会为他心痛么？
再之后他便没了记忆。
他不知她是何时走的，他再没见过她，不过他觉得他应是见不到她了，只要他在千灯一日。
数日过后，这场大选过了，也只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撕扯得更远。
他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他必须趁这次机会拜入砌玉殿！
那日曾有一瞬，他想就此留在千灯山，哪怕是魂消命陨，能与她在一处，心也甘愿。只是清醒后才明白，冲动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踩碎骄傲，脚碾自尊，为她数次自伤心脉取心尖血……
呵，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她那样清风明月一般的存在，任凭予她世间一切至美至贵之物，她也是配得起的。她那样不随世俗的美人，就应由沧山映水、落晚芳菲相伴，他这样至暗深渊里挣扎求生的污秽却是高攀不得的。
她既不喜他，不愿同他一起，他又何必再作践自己，舍弃了自己谋虑已久的计划，当初忍受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才能站于此处，难道要让从前的一切都白白流覆了么？
自然是…不能的！
只是他还是要争一争这大选的第一。他一直都未曾忘却与曹轩宁的约定，为她断绝一切可能的责罚，就权当他抱还她的恩了。
他也要狠狠心了，不是对她，而是对自己。或许自己对她来说已经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可她却是他朝思暮想也想得到的人，就连捧在心尖有时都觉怠慢。
她是让人上瘾的毒药，是他戒不掉的阿芙蓉。
千灯山山脚下零零散散聚着几个还未结束考核的道友，执行考核的人正是方舟，千灯山的首席弟子。
苏江沅做事一向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他深知苏挽意虽于剑道一途颇有天赋，可却不擅管理；苏牧荑又是个皮猴儿似的顽皮性子，担任首席更是不妥，于是这一职务便落到了他最为沉稳细心的弟子身上，而方舟也果然不负所望，始终将千灯山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池羽！过来！”
方舟老远就看到了那显眼的挺拔少年，“来，把你最厉害的那招展示一下。”
池羽挑眉，有些不解，他前面明明还有几个人在考核，这样仗着关系让他插队似乎有违了公正，也不是千灯一脉一贯的作风。
见少年目露疑惑，方舟朝着不远处的几个人努了努嘴，冷笑着道：“喏，那有几个人不服我给出的评判，快叫他们看看什么样的才叫上品！”
池羽瞧了瞧那几个神情不服的青年，心中了然。
近日不知怎的，他那断剑怎么也唤不出来了，临近大选偏偏出了毛病，当真是运气背到极点，如此他便只好重操旧“剑”——玄铁薄剑，千灯山剑修的好陪练。少年神色一肃，挺拔的身姿骤然紧绷，一股磅礴的剑意顿时喷薄而出。他先是卷着地上的残叶在周身绕了一圈，连不懂剑的傅雅醇都感受到了周围那涌动的雄浑剑意。
心念一转间，一只矫健的兔子倏尔从簌簌落地的绿意中蹿出，在空中跳跃奔走，在又一个跳跃中，龙吟顿起，一条庄严巨龙猛然冲天而起，然后俯冲而下化作威猛的狮子，它张嘴咆哮，怒吼声震彻山峦。
少年心中忽然就想起了那日的风卷桃花，恍惚之间，直直奔向那群青年的狮子又在几双惊异或是惊恐的目光中碎成了片片桃花瓣，桃花零落、点点消散。他接过最后一片桃花，目光垂落至摊开的手心，合掌收紧，亲自捏得粉碎了……
傅雅醇见了不由拍手叫好：“池兄，你这剑意比我们上都的烟花戏法都要好看！”
方舟闻言眼睛一瞪：“你这小子，怎可将剑意同戏法作比！”
傅雅醇讪讪一笑，吐了吐舌头。
方舟知道池羽留手了，这次的剑意毫无攻击意味，观赏、威慑的价值反而更加强烈一些。若是他将之前的剑阵展露出来，肯定能技惊四座！但这样保留实力也不无不对，毕竟要为后日的第四考留些后招，“这孩子才学了不到七年的剑，剑意化形便已经如此出神入化，就凭你们那拙劣的剑法也敢跟我要个上品！”
那几个不满的闹事者，也再没了心思不服，只剩下满目的羞惭。
方舟双手结印，空中缓缓凝结成一柄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长剑，长剑逐渐缩小，最后竟延展出了一个“超”字，印在了池羽的手臂之上。
傅雅醇见了，直叫“天乎”！
这…这这就是“上品”之上……那极为难得的“超品”了么！？
“这标记三天即消，刻印在身体上，任谁也无法盗取、伪造。待大选结束，大哥在山中摆上一桌酒菜，等你归来！”
他不会回了。
池羽嘴角轻微地勾了勾，笑意不曾达到眼底：“待我归，必与方大哥一醉方休。”
傅雅醇眼看池羽结束，自己前面却还有两人，也不好叫人家久等，便道：“池兄，你先行一步去别处考核吧，我估摸着还得一会呢！”
池羽颔首，眼睛瞥向山上。
今日他不在，她回来千灯了么？
少年转身离开之际，千灯山的灯火自下亮起、蔓延而上。
一如那日纤纤而立的清冷美人拉着伤痕累累的男孩儿站在山脚下看掌灯时的山中灯火，那时他初踏玉墨宗，人间十余载，只觉得这是他在人间见过的极致景色。
只是这一次，他并未回头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