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诡异童谣
长泽外有一处火山，数十年前其中神木被盗，天降神罚，火山爆发。如今整座火山都已成为一座不折不扣的死火山了。
长泽之所以称为“长泽”，顾名思义就是此地有一处狭长的水泽。当初大量岩浆喷薄而出，覆盖了约有四分之三的水泽，被岩浆覆盖的水泽泽底现下已露出龟裂的土地，再不生水了。
长泽仅剩的四分之一水泽边，生长着一颗巨大的合欢树。其上花繁叶茂，花若扇，粉白相间。树上挂满了红线与木牌，不过多已老旧，像是几十年前挂上去的，经历无数次的风吹雨打、炙阳霜雪，上面写了什么字，早已看不清楚了。
苏挽意、池羽与傅雅醇一行人过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傅雅醇叹了一句好风景，道：“这里应该就是长泽地方神传说的源头了吧。”
传说，长泽下有虺蛇，守护长泽千年水源不断绝；泽边有一青棠树，系红线于其上，可求姻缘、子嗣。
“合欢别称青棠，应该是这里没错了。”苏挽意道。
池羽主动将手贴于树上，闭眼感受着树的律动：“它的力量衰弱了。”
苏挽意却是被一股神秘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走至树旁，也将手放了上去。掌心与树身相碰的瞬间，合欢树仿佛被飓风掀动了一样，花叶震颤摇晃，“刷刷”作响起来，她手上的玉镯忽然爆出一抹晕青色的光晕。
禁制被触动了！
这树好怪，好像可以感受到她的体质一样，连登云殿的法器与禁制都能穿透。
可更奇怪的是，她与池羽同为极阴体质，池羽摸上它时，却未现异常。
世间奇物，各有所异。
看来此树，并非寻常的合欢。
“阿姐！”
池羽飞速闪到她的身边，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轻易就被扯进了一个坚硬的怀里，撞得她肩臂生疼。
他身上怎么这么硬？
她心跳加速：“快放开我。”
郎君愣了一下，他原以为她是要被拖进树里。
苏挽意从他怀里退出来，状若波澜不惊地道了句：“我无事。”
傅雅醇方才远在泽边，并未发现这边的异常，他远远地朝他们招了招手，喊道：“喂！过来看看这边！”
苏挽意于是不再看池羽，而是直接朝泽边走了过去。
郎君见她走远，才转头看向眼前的合欢树：“念你修行不易，今日我不会同你计较，若你今后对她不利，我会搅碎你的灵。”
说着，他拿起长剑敲了敲它树身靠近根部的某个位置，合欢树原本随风轻晃的繁茂花叶霎时在风中静止，紧紧蜷缩了起来。
“不是说守护长泽水源不断绝？可这长泽都干涸大半了……”傅雅醇顺着长泽走了许久，发现唯有这附近的泽水还尚存，其他各处都已经干涸了。
“长泽的蛇灵应该是因自身力量衰弱而逐渐不灵，才失去信徒的吧。”
苏挽意却觉得，这大抵是个双向的影响。蛇灵因人类的信仰而诞生，又因自然之力而被削弱了力量，不再灵验，从而失去了大批信徒；而信徒的流失也会让蛇灵失去源源不断供奉而来的信仰之力。
总而言之，蛇灵的力量在逐渐流失。
也许用不了多久，凭借人们的信仰之力而苦苦支撑的地方灵，就会因人们的遗忘，而消亡于世间。
苏挽意最后望了一眼泽中自己的倒影，道：“我们回去吧。”
没有人发现，苏挽意的倒影消失在水面后，一双细长眼睛在泽底睁开，两道猩红的光芒映射到了水面上，正对着刚刚她停立的那一处……
******
夜晚，苏挽意梦到自己又来到了那颗巨大的合欢树下，空中圆月明亮，泽水流淌回响，声音空旷而寂寥。
与傍晚时所见不同，合欢树上那些陈旧的红线与木牌全都不见了，树上只垂落了一根红绳，上面拴着一张像是拜帖一样的纸张，是红色的。
她伸手刚刚好够到，摘下打开一看，却全是一些不认得的异族文字。
脚下忽然踩到什么，苏挽意从地上捡起一张一模一样的红贴。
不知什么时候树身上面，也就是白日里被苏挽意抚摸了的那处出现了一个方形凹槽，正好与贴子形状一致。
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苏挽意将地上捡起的那张红贴镶嵌了进去，竟然十分契合……凹槽嵌上了红贴，瞬间向后，仿佛倒退一般被吞噬进了树中不见了。
耳边倏尔响起一阵诡异的童谣声：“蛇新娘，蛇新娘，青棠树下婚书镶。聘礼至……”
再往后却是听不真切了。
真是奇怪得紧。
次日清晨，苏挽意被客栈楼下的动静吵醒了。
傅攸宁离开长泽后，她并未随池羽等人一起住进郡守府。她觉得那里四周围筑着高耸的院墙，无非是另一个牢笼，远不如开窗便可观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客栈来得自由。
刚要坐起来，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梦里的那张红贴被她紧紧攥在了手里！
这蛇灵要做什么？
掀开床帐，桌上铜香炉里的兰草早已烧成了细碎的灰烬。苏挽意手里燃起一抹火焰想要将红纸烧了，却怎么也点不着，她只得作罢，暂时将它收了起来。
她下了床，拨开几步之外用来分隔空间的帏幔，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又意外地在窗沿上发现了一只被红绳缚住了双脚的活雁。
也许是谁家小童贪玩罢，她解开燕脚上的红绳，把雁放了。
心里隐隐觉得怪异，她手中不由攥上一张传音符。
……
走出客栈时，她一眼便望到了他。
郎君长身鹤立，非凡气质让人频频回首。他背对着门口，在客栈对面的小摊上俯首摆弄着什么，鸢肩鹄颈，蜂腰猿背，光看背影便知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苏挽意瞥了一眼摊上的货物，都是一些女子用的小玩意儿。
他要买给谁？
“阿羽。”
郎君惊然回首，眼下似痣红疤明艳夺目，一看到是她，冷肃俊脸瞬息柔和了下来。
他好像将什么东西收进了怀里，才走近几步：“阿姐昨晚睡得可好？”
苏挽意颔首，见他身边没跟着傅雅醇便道：“傅师弟呢？”
今日本是相约同去探问第三起案件的家眷，不知为何傅雅醇却没来。
少年垂眼，谎道：“他有些事情，叫我们先去。”
苏挽意不疑有他：“那走吧。”
“等一下，阿姐。”
作者有话说：
古代常以雁作聘。
古人认为大雁秋去春回，传承天道，有始有终，循环不尽，符合阴阳往来之意。以大雁为礼，表达了男女的结合顺应天道、阴阳循环的含义。同时，古人还认为大雁春回秋往，不忘故乡，堪称守信义的典范，具有守信之意。
长泽之所以称为“长泽”，顾名思义就是此地有一处狭长的水泽。当初大量岩浆喷薄而出，覆盖了约有四分之三的水泽，被岩浆覆盖的水泽泽底现下已露出龟裂的土地，再不生水了。
长泽仅剩的四分之一水泽边，生长着一颗巨大的合欢树。其上花繁叶茂，花若扇，粉白相间。树上挂满了红线与木牌，不过多已老旧，像是几十年前挂上去的，经历无数次的风吹雨打、炙阳霜雪，上面写了什么字，早已看不清楚了。
苏挽意、池羽与傅雅醇一行人过来时，天色已近黄昏。
傅雅醇叹了一句好风景，道：“这里应该就是长泽地方神传说的源头了吧。”
传说，长泽下有虺蛇，守护长泽千年水源不断绝；泽边有一青棠树，系红线于其上，可求姻缘、子嗣。
“合欢别称青棠，应该是这里没错了。”苏挽意道。
池羽主动将手贴于树上，闭眼感受着树的律动：“它的力量衰弱了。”
苏挽意却是被一股神秘莫名的力量牵引着，走至树旁，也将手放了上去。掌心与树身相碰的瞬间，合欢树仿佛被飓风掀动了一样，花叶震颤摇晃，“刷刷”作响起来，她手上的玉镯忽然爆出一抹晕青色的光晕。
禁制被触动了！
这树好怪，好像可以感受到她的体质一样，连登云殿的法器与禁制都能穿透。
可更奇怪的是，她与池羽同为极阴体质，池羽摸上它时，却未现异常。
世间奇物，各有所异。
看来此树，并非寻常的合欢。
“阿姐！”
池羽飞速闪到她的身边，拽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轻易就被扯进了一个坚硬的怀里，撞得她肩臂生疼。
他身上怎么这么硬？
她心跳加速：“快放开我。”
郎君愣了一下，他原以为她是要被拖进树里。
苏挽意从他怀里退出来，状若波澜不惊地道了句：“我无事。”
傅雅醇方才远在泽边，并未发现这边的异常，他远远地朝他们招了招手，喊道：“喂！过来看看这边！”
苏挽意于是不再看池羽，而是直接朝泽边走了过去。
郎君见她走远，才转头看向眼前的合欢树：“念你修行不易，今日我不会同你计较，若你今后对她不利，我会搅碎你的灵。”
说着，他拿起长剑敲了敲它树身靠近根部的某个位置，合欢树原本随风轻晃的繁茂花叶霎时在风中静止，紧紧蜷缩了起来。
“不是说守护长泽水源不断绝？可这长泽都干涸大半了……”傅雅醇顺着长泽走了许久，发现唯有这附近的泽水还尚存，其他各处都已经干涸了。
“长泽的蛇灵应该是因自身力量衰弱而逐渐不灵，才失去信徒的吧。”
苏挽意却觉得，这大抵是个双向的影响。蛇灵因人类的信仰而诞生，又因自然之力而被削弱了力量，不再灵验，从而失去了大批信徒；而信徒的流失也会让蛇灵失去源源不断供奉而来的信仰之力。
总而言之，蛇灵的力量在逐渐流失。
也许用不了多久，凭借人们的信仰之力而苦苦支撑的地方灵，就会因人们的遗忘，而消亡于世间。
苏挽意最后望了一眼泽中自己的倒影，道：“我们回去吧。”
没有人发现，苏挽意的倒影消失在水面后，一双细长眼睛在泽底睁开，两道猩红的光芒映射到了水面上，正对着刚刚她停立的那一处……
******
夜晚，苏挽意梦到自己又来到了那颗巨大的合欢树下，空中圆月明亮，泽水流淌回响，声音空旷而寂寥。
与傍晚时所见不同，合欢树上那些陈旧的红线与木牌全都不见了，树上只垂落了一根红绳，上面拴着一张像是拜帖一样的纸张，是红色的。
她伸手刚刚好够到，摘下打开一看，却全是一些不认得的异族文字。
脚下忽然踩到什么，苏挽意从地上捡起一张一模一样的红贴。
不知什么时候树身上面，也就是白日里被苏挽意抚摸了的那处出现了一个方形凹槽，正好与贴子形状一致。
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苏挽意将地上捡起的那张红贴镶嵌了进去，竟然十分契合……凹槽嵌上了红贴，瞬间向后，仿佛倒退一般被吞噬进了树中不见了。
耳边倏尔响起一阵诡异的童谣声：“蛇新娘，蛇新娘，青棠树下婚书镶。聘礼至……”
再往后却是听不真切了。
真是奇怪得紧。
次日清晨，苏挽意被客栈楼下的动静吵醒了。
傅攸宁离开长泽后，她并未随池羽等人一起住进郡守府。她觉得那里四周围筑着高耸的院墙，无非是另一个牢笼，远不如开窗便可观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客栈来得自由。
刚要坐起来，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梦里的那张红贴被她紧紧攥在了手里！
这蛇灵要做什么？
掀开床帐，桌上铜香炉里的兰草早已烧成了细碎的灰烬。苏挽意手里燃起一抹火焰想要将红纸烧了，却怎么也点不着，她只得作罢，暂时将它收了起来。
她下了床，拨开几步之外用来分隔空间的帏幔，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又意外地在窗沿上发现了一只被红绳缚住了双脚的活雁。
也许是谁家小童贪玩罢，她解开燕脚上的红绳，把雁放了。
心里隐隐觉得怪异，她手中不由攥上一张传音符。
……
走出客栈时，她一眼便望到了他。
郎君长身鹤立，非凡气质让人频频回首。他背对着门口，在客栈对面的小摊上俯首摆弄着什么，鸢肩鹄颈，蜂腰猿背，光看背影便知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苏挽意瞥了一眼摊上的货物，都是一些女子用的小玩意儿。
他要买给谁？
“阿羽。”
郎君惊然回首，眼下似痣红疤明艳夺目，一看到是她，冷肃俊脸瞬息柔和了下来。
他好像将什么东西收进了怀里，才走近几步：“阿姐昨晚睡得可好？”
苏挽意颔首，见他身边没跟着傅雅醇便道：“傅师弟呢？”
今日本是相约同去探问第三起案件的家眷，不知为何傅雅醇却没来。
少年垂眼，谎道：“他有些事情，叫我们先去。”
苏挽意不疑有他：“那走吧。”
“等一下，阿姐。”
作者有话说：
古代常以雁作聘。
古人认为大雁秋去春回，传承天道，有始有终，循环不尽，符合阴阳往来之意。以大雁为礼，表达了男女的结合顺应天道、阴阳循环的含义。同时，古人还认为大雁春回秋往，不忘故乡，堪称守信义的典范，具有守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