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明目张胆

  人间与妖域在杳霭的这处结界其实算是隐蔽,不然玄门也不会容许一个县级的城池坐落于此。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修界不会知道这里还存在着一个与妖域相通的路径。

  结界是流动的,若以灵力探之,便能感受到——结界就像流水一样在肉眼不可见地流动着,流速极快,阻力自然也极大,当阻力增加到和重力相等时,达到平衡状态,就会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界域壁垒。

  如今界域之间的稳定性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打破,壁垒破碎,亟待重塑,这就需要集合极其庞大的灵力,是以才从四方聚集了如此多的玄门修士。

  妖域与人间界的顶层实力曾经相约——两域互不侵犯。是以那些经受九君约束的大妖是不会轻易踏出界域的,然而,就像人间界也常有误入妖域的人类,妖域也不妨一些不起眼的小妖趁机溜出。修士们兵分两队,一队负责重塑结界,另一队则负责清剿这些越域的妖。

  这样的事情,已经重复了三月有余。

  苏挽意等人到达杳霭的这一晚,苏牧荑组织玉墨宗同辈的师弟师妹们齐到这梨园一叙,以给近日乏味无趣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

  因为同住在一个院子里,他们便也将友派流光仙府的那两位叫上了。

  柳知栀最喜欢热闹,当即便答应了。林澹雅稍作沉吟,道:“阿挽若在,我亦可奉陪。”

  柳知栀听罢跺了跺脚,不甚乐意地撅起了嘴巴,不料她嘟起的嘴巴竟被两根手指掐住了。这一个动作下来,两双眼睛望向彼此,皆是怔愣地眨了眨。

  “傅雅醇,不得无礼!还不赶紧放手!”

  傅雅醇听到自家祖宗傅攸宁的怒斥,登时便把自己的剪刀手撤回了,“实在抱歉!姑娘这嘴撅得恁高,上面都能挂个玉佩了,我心道着试试,手上竟然也没忍住丈量!抱歉!抱歉!十分抱歉!”

  柳知栀瞪圆了杏眼,又羞又恼:“登徒子!我锤死你!”

  在你逃我追的热闹中,鹿青柠对院中众人拱手道:“各位师兄师姐还请尽兴,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多奉陪了。”

  钟窕宨咬了咬嘴唇,对俞嘉禾说道:“大师姐,我过去看看。”

  俞嘉禾的目光从那青竹般的身影上移开,颔首同意:“去吧。”

  于是,钟窕宨便急忙跟了上去,眉宇之间隐隐笼罩着几抹浓重的愁绪,面色犹有些许病态的苍白。

  青柠原本那样活泼的孩子,不过短短十几日不见,怎就整个人都阴沉了那许多,苏挽意今日再见这孩子时也吓了一跳。

  与钟窕宨她们二人同来的傅雅醇正上蹿下跳躲着柳知栀的拂月锤,眼看躲不及,他急召出雪狼延朗,刚从灵域里被唤出来的延朗见这阵势也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怪罪胆敢骑在它身上的“狗腿子”主人,便直接带他跃上了房顶。

  于是,苏挽意便只能询问与他们同来的眷溢。

  眷溢神神秘秘,坐在席上同她咬耳朵道:“钟师姐她们的确遇到了事情。自打遭遇风暴,他们便遇上了蝎子妖的伏击,那可是群居的妖啊,钟师姐拼着中毒才带青柠那小子突出重围。是鹿青柠背着昏迷的她走出荒漠的,据说是绿洲里的村民救了她们二人,不过那村子却被那群蝎子循着气味找到,给屠光了……是以,他心中怕是在自责吧。”

  原来钟窕宨与鹿青柠竟然遭遇了这等祸事,若是那小少年心中不开解,怕是日后雷劫难渡,恐生心魔……如今窕宨既在他身边劝导,她倒是不宜再过去,日后寻上机会再同他聊聊罢。

  远处戏台子下,郎君阴沉着俊脸靠着台柱子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与旁人亲密耳语。而襄柳则拿着果盘,一边吃着红樱桃,一边在他旁边看戏:“小扶桑啊,明明是带着目的接近的她,可你怎么就动心了呢?偏偏…还动得如此彻底?”

  “樱桃洗了么?”郎君面无表情地问襄柳。

  襄柳白眼一翻:“自然洗了,本君之食,讲究得很!”

  “这情况,要不要让我想想办法帮你一把?”

  “你先想着。”

  襄柳正苦想着办法,不料手中一空,果盘竟被那郎君抽了去,拿着走向了苏挽意。

  “阿姐吃樱桃。”

  苏挽意正与眷溢闲聊着,冷不防地被郎君的声音打断,郎君手里捏着一颗精巧鲜红的樱桃果肉,递至她唇边。

  她刚想拒绝,不料甫一开口唇上便传来冰凉、甜腻的触感,他指尖往前一抵,直接将樱桃送入她口中,还悄悄抹了下她的唇。

  今夜的雾很薄,风吹雾散,他的动作几乎是与清亮的月光同时抵达的。

  “甜么?”

  苏挽意心头狠狠一跳,含住了樱桃,视线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慌乱的移开了目光。美人贝齿咬开了鲜嫩的果肉,汁水在她口腔里横溢,浸得齿根也发软的甜,她不自觉的咽了口汁水,囫囵地应了一句:“……嗯。”

  “要吐核么?”

  眼前递过来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掌,苏挽意被他的动作吓到,一不小心就将樱桃核咽了下去:“……好像不用了。”

  她慢半拍地发觉,周围的声音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尤其是苏牧荑那一桌……她的兄长此刻正挑着眉睨着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的明艳郎君,傅师兄手里的酒杯也凝滞在了嘴边,就连阿澹也出了神。

  唯有薄青山,事不关己地浅酌了一口,还对池羽遥举酒杯敬了两敬,大抵是在敬他的英勇——敢于虎口夺食,而且还不止一只呢……

  “喂喂!你这小子当初不是迫不及待地离开我挽意师姐另投他门,如今又来我师姐跟前大献殷勤,安的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眷溢的话真是说到苏牧荑心坎里去了,他摇了摇杯盏里的清酒,道:“我也想知道,池师弟这般行事…究竟是何居心?”

  郎君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掌,面对四方投来的强烈的敌意,脸上不见丝毫慌乱:“苏师兄,羽之心,您不是早就猜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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