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下山
刘小二兴致缺缺地坐在桌前打瞌睡。他也想不懂为什么他三叔要在这里开一个小茶铺，这条官道上方圆几十里就他们一家小茶铺，除了偶尔路过的江湖侠客来喝两碗茶以外，根本没什么人。正做着美梦呢，就被他敬爱的三叔给一脚踹回了小茶铺。
“小兔崽子就知道睡睡睡，还不快把口水擦了给我迎客去。”刘老汉收回脚转身回茶棚里准备茶水去了。
“三叔，就你选这地儿，哪来那么多人啊，劝你……”还没抱怨完呢，就看到官道上走来两人。如果不是白天的话，他会以为自己看到了戏文里说的在黄泉路上要去勾魂的黑白无常。
等人再走近了一瞧，好家伙哪儿来这么好看的黑白无常啊，大贵人啊。刘小二赶忙迎上了上去“二位客官，不如先休息休息再赶路如何？”
白宁惜想，走了大半天才看见一家茶铺，又是正午之时日头正毒的，小妖怪第一次下山，总不能太亏待了人家，也就答应了。
“那就来两碗茶吧，谢谢”
“好嘞，客观稍等，先坐坐，嘿嘿，茶水马上来。”刘小二擦了擦桌子请两人坐下后，去里面端茶了。
“怎么样，走了这么久累不累？”白宁惜用袖子给旁边的梅疏辞扇了扇风。
“难道我累了就可以不走吗？”
“……”好吧，反正他看着梅疏辞那张脸就不觉得热了。
“客官，你们的茶，请慢用。”
“哎，小哥儿，问个路。你知道延安怎么走吗？”白宁惜摸出几个铜板推了过去。
“哎呀，客官太客气了，您是要去安国寺的那个延安吗？”
梅疏辞看着那个人嘴上说着客气，手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接了过去，把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裹又抱了回来，表情也愈发寒冷。
刘小二看另一位客官脸色变得难看，回想了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
“小哥儿没事儿他就这样，你继续说说。”
“哦，客官您往来的方向返回一直走就走到了，延安是京都，这条官道是直达延安的，所以不会走失的，您放心。”
“呵呵呵，谢谢啊”想到自己家门口还能找不到回家的路，白宁惜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行，客官你们慢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不是说你家在延安吗，这都走到家门口了够给走丢了？”梅疏辞可看不出他的尴尬，很是正经的问他。
“快喝你的茶，正好赶在天黑之前回去。”白宁惜端起另一碗茶递给他，在心里暗戳戳道，这也不能怪我啊。一个从小住在道观里的人，每次都是父母派人用马车接送，一年也就只有回家了才不用早起做早课，不趁此机会补补觉，浪费光阴干什么？所以，这不是我的错。
刚想为自己解释一下，转头看着梅疏辞一双疑惑干净的眼睛哽了一下，说：“是我的错，所以千万别学我知道吗，快喝茶。”
刘老汉煮好茶以后出来坐到门口抽着旱烟，听到两个年轻人要去延安，便忍不住提醒他们：“客官，如果你们要去延安的话，还是趁早赶路吧，延安戌时回关城门的，你们现在上路或许还可以赶上，不然可能要在城外过夜了，可不安全了。”
白宁惜一听，“噌”的一下站起来，摸了一两碎银放在桌上，拉起还在喝茶的梅疏辞就往外走：“谢谢老丈提醒。”
戌时延安城门口
“戌时已到，所有人不得再出城或进城，若要出入，需等到明日辰时方可通行。”守城小队长在城墙上喊完话，挥动小旗让手下关城门。
“等等，还有两个，等一下，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小队长看向城外呵斥道：“戌时已过，任何人不得入城。”
城门外，一个白衣服的背着一个包裹，左手拉着一个黑衣服的向城门跑来，右手一边挥一边一边喊：“再等等，就我们两个了。”
守城小队长见对方不听非要闯城门，飞快的从城墙上跑下来站在城门内指挥手下快关城门，但两人终究还是赶在城门关上前赶到了。
白宁惜撑在城门上弯腰喘气道：“不好意思，是是我们来晚了……通……通融通融，我……我请兄弟们喝酒。”
守城小队长愤怒地说:“谁通融你，还想贿赂我们，我看你是想去牢狱享受士卒的招待吧。竟然敢阻拦关城门，我看你不想要脑……脑……白白白小少爷！您……您您怎么在这里，请进请进，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拦您，哈哈哈哈请进请进。”
白宁惜见守城小队长在自己拿出代表身份的玉牌后，瞬间低眉顺眼的请自己进去，便收回了玉牌，拉着靠在自己身上喘气的梅疏辞进了城。
守城小队长大气不敢出的跟在白宁惜的身边说：“白少爷，是小人的错，哈哈哈，希望白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人这一回，从经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话，小人必定给您办到，就请白少爷原谅小人这一回吧。”
白宁惜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该是我的错，守城就该你这样按规则来，呵呵呵，是我非要入城的，给兄弟们添麻烦了，不关你的事。这样，改天我请兄弟们喝酒如何？”
守城小队长惶恐的道：“不敢不敢，只要白少爷不跟我们计较就好了，哈哈哈，喝酒就不用了，怎么敢让白少爷为我们花钱，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谢谢白少爷理解。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白某就先行告辞，多谢各位。”
刚刚关门的一个小兵好奇地问：“队长，他是谁啊？连你都要如此奉承他。”
守城小队长偏头瞥了一眼小兵：“新来的？下次眼睛擦亮点儿，要是你也有一个做皇商的爹，做尚书的哥哥，我也会如此奉承你的。再说，人家可是在白云观修仙的，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不一样。白云观，那可是连皇上都要步行上去的仙观，你啊，还是回家抱着你媳妇儿热炕头去吧，别想些有的没的。”
教训了小兵一顿，心里通常多了，背着手哼着歌儿走了。
小兵对着队长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声道：“你不也没有这样的运气，还说别人，我看就是你自己最嫉妒人家。”
另一个关门的小兵推攘着他：“行了，可别被他给听见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切”
******
梅疏辞跟在白宁惜后面，疑惑的问他：“不是说不可以进来么，为什么你可以进来，他还要给你道歉？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你会打他？”
白宁惜连忙自证清白：“我可不会对他动手，他是怕自己因为这件事没了命或丢了前程。”
“所以你会杀他？”
白宁惜把他拉到身旁对他说：“阿辞，因为在这个朝代的制度之下，所有人都要分三六九等，而在这个等级中我是上等，他是下等，在外人眼里我的命就比他的命金贵，所以，明明是我的错，惶恐的却是他。这个世界，有了权力，才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命，但拥有权力的人很少，那么，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就更少，所以在掌权者的眼里，权力之下皆为草芥。在这个世上，有了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当你草芥人命时，却无人敢发声，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你想象不到的泯灭人性，但并没有那么多的贤儒圣人、明君王侯拯救这世道。所谓的天子与庶民同罪，这只不过是他们愿意让你看到的，而公平的准则却是由掌权者制定的，这，就是这个世道最大的不公。”
“难道他们不知道反抗吗？”
白宁惜停下脚步看着他好看却冷漠的眉眼：“因为他们灵魂中被钉入了尊卑之分的思想，他们看到的是反抗者惨烈的下场。”
梅疏辞皱着眉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不帮一帮他们，难道你也想像那些掌权者一样看他们安分乖巧的臣服吗？”
白宁惜却避开他的眼影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世界上这样的人太多，我管不了也帮不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我的能力很小，小到只能尽力保护我关心的人，所以我只是尽量不去用我所拥有的权力压迫他们，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我既然没有能力，那就过好当下吧，走吧回去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当一只朝食暮栖的小妖就好了，问题太多死后会被牛头马面割舌头的。”
在这样的时代里，如果想要权利，就必须付出代价，有的人穷极一生、放弃所有，也未必能有所愿，白宁惜在心里暗暗感叹。
“反正我只钦慕强者，有了力量，才能活下去。”
白宁惜唏嘘:“你个才化形的小妖想那么多干嘛，先享受享受人间烟火嘛。”
梅疏辞固执道:“等我变强了，就不用怕捉妖师了，还可以保护大家，最重要的是我修炼成大妖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揍你。”
白宁惜把挎着的包裹扔给他:“哈哈哈，不错，志向宏远啊，有这志向，那就从自己拿包裹开始吧。”
梅疏辞把他的手甩开，把包裹背好:“是你自己要背的。”
作者有话说：
“小兔崽子就知道睡睡睡，还不快把口水擦了给我迎客去。”刘老汉收回脚转身回茶棚里准备茶水去了。
“三叔，就你选这地儿，哪来那么多人啊，劝你……”还没抱怨完呢，就看到官道上走来两人。如果不是白天的话，他会以为自己看到了戏文里说的在黄泉路上要去勾魂的黑白无常。
等人再走近了一瞧，好家伙哪儿来这么好看的黑白无常啊，大贵人啊。刘小二赶忙迎上了上去“二位客官，不如先休息休息再赶路如何？”
白宁惜想，走了大半天才看见一家茶铺，又是正午之时日头正毒的，小妖怪第一次下山，总不能太亏待了人家，也就答应了。
“那就来两碗茶吧，谢谢”
“好嘞，客观稍等，先坐坐，嘿嘿，茶水马上来。”刘小二擦了擦桌子请两人坐下后，去里面端茶了。
“怎么样，走了这么久累不累？”白宁惜用袖子给旁边的梅疏辞扇了扇风。
“难道我累了就可以不走吗？”
“……”好吧，反正他看着梅疏辞那张脸就不觉得热了。
“客官，你们的茶，请慢用。”
“哎，小哥儿，问个路。你知道延安怎么走吗？”白宁惜摸出几个铜板推了过去。
“哎呀，客官太客气了，您是要去安国寺的那个延安吗？”
梅疏辞看着那个人嘴上说着客气，手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的接了过去，把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裹又抱了回来，表情也愈发寒冷。
刘小二看另一位客官脸色变得难看，回想了下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
“小哥儿没事儿他就这样，你继续说说。”
“哦，客官您往来的方向返回一直走就走到了，延安是京都，这条官道是直达延安的，所以不会走失的，您放心。”
“呵呵呵，谢谢啊”想到自己家门口还能找不到回家的路，白宁惜喝茶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行，客官你们慢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你不是说你家在延安吗，这都走到家门口了够给走丢了？”梅疏辞可看不出他的尴尬，很是正经的问他。
“快喝你的茶，正好赶在天黑之前回去。”白宁惜端起另一碗茶递给他，在心里暗戳戳道，这也不能怪我啊。一个从小住在道观里的人，每次都是父母派人用马车接送，一年也就只有回家了才不用早起做早课，不趁此机会补补觉，浪费光阴干什么？所以，这不是我的错。
刚想为自己解释一下，转头看着梅疏辞一双疑惑干净的眼睛哽了一下，说：“是我的错，所以千万别学我知道吗，快喝茶。”
刘老汉煮好茶以后出来坐到门口抽着旱烟，听到两个年轻人要去延安，便忍不住提醒他们：“客官，如果你们要去延安的话，还是趁早赶路吧，延安戌时回关城门的，你们现在上路或许还可以赶上，不然可能要在城外过夜了，可不安全了。”
白宁惜一听，“噌”的一下站起来，摸了一两碎银放在桌上，拉起还在喝茶的梅疏辞就往外走：“谢谢老丈提醒。”
戌时延安城门口
“戌时已到，所有人不得再出城或进城，若要出入，需等到明日辰时方可通行。”守城小队长在城墙上喊完话，挥动小旗让手下关城门。
“等等，还有两个，等一下，还有我们，还有我们。”
小队长看向城外呵斥道：“戌时已过，任何人不得入城。”
城门外，一个白衣服的背着一个包裹，左手拉着一个黑衣服的向城门跑来，右手一边挥一边一边喊：“再等等，就我们两个了。”
守城小队长见对方不听非要闯城门，飞快的从城墙上跑下来站在城门内指挥手下快关城门，但两人终究还是赶在城门关上前赶到了。
白宁惜撑在城门上弯腰喘气道：“不好意思，是是我们来晚了……通……通融通融，我……我请兄弟们喝酒。”
守城小队长愤怒地说:“谁通融你，还想贿赂我们，我看你是想去牢狱享受士卒的招待吧。竟然敢阻拦关城门，我看你不想要脑……脑……白白白小少爷！您……您您怎么在这里，请进请进，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拦您，哈哈哈哈请进请进。”
白宁惜见守城小队长在自己拿出代表身份的玉牌后，瞬间低眉顺眼的请自己进去，便收回了玉牌，拉着靠在自己身上喘气的梅疏辞进了城。
守城小队长大气不敢出的跟在白宁惜的身边说：“白少爷，是小人的错，哈哈哈，希望白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小人这一回，从经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您一句话，小人必定给您办到，就请白少爷原谅小人这一回吧。”
白宁惜见他这样，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该是我的错，守城就该你这样按规则来，呵呵呵，是我非要入城的，给兄弟们添麻烦了，不关你的事。这样，改天我请兄弟们喝酒如何？”
守城小队长惶恐的道：“不敢不敢，只要白少爷不跟我们计较就好了，哈哈哈，喝酒就不用了，怎么敢让白少爷为我们花钱，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谢谢白少爷理解。既然您已经回来了，那快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哈哈哈。”
“既然如此，那白某就先行告辞，多谢各位。”
刚刚关门的一个小兵好奇地问：“队长，他是谁啊？连你都要如此奉承他。”
守城小队长偏头瞥了一眼小兵：“新来的？下次眼睛擦亮点儿，要是你也有一个做皇商的爹，做尚书的哥哥，我也会如此奉承你的。再说，人家可是在白云观修仙的，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不一样。白云观，那可是连皇上都要步行上去的仙观，你啊，还是回家抱着你媳妇儿热炕头去吧，别想些有的没的。”
教训了小兵一顿，心里通常多了，背着手哼着歌儿走了。
小兵对着队长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声道：“你不也没有这样的运气，还说别人，我看就是你自己最嫉妒人家。”
另一个关门的小兵推攘着他：“行了，可别被他给听见了，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的。”
“切”
******
梅疏辞跟在白宁惜后面，疑惑的问他：“不是说不可以进来么，为什么你可以进来，他还要给你道歉？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你会打他？”
白宁惜连忙自证清白：“我可不会对他动手，他是怕自己因为这件事没了命或丢了前程。”
“所以你会杀他？”
白宁惜把他拉到身旁对他说：“阿辞，因为在这个朝代的制度之下，所有人都要分三六九等，而在这个等级中我是上等，他是下等，在外人眼里我的命就比他的命金贵，所以，明明是我的错，惶恐的却是他。这个世界，有了权力，才有机会决定自己的命，但拥有权力的人很少，那么，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就更少，所以在掌权者的眼里，权力之下皆为草芥。在这个世上，有了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当你草芥人命时，却无人敢发声，在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你想象不到的泯灭人性，但并没有那么多的贤儒圣人、明君王侯拯救这世道。所谓的天子与庶民同罪，这只不过是他们愿意让你看到的，而公平的准则却是由掌权者制定的，这，就是这个世道最大的不公。”
“难道他们不知道反抗吗？”
白宁惜停下脚步看着他好看却冷漠的眉眼：“因为他们灵魂中被钉入了尊卑之分的思想，他们看到的是反抗者惨烈的下场。”
梅疏辞皱着眉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不帮一帮他们，难道你也想像那些掌权者一样看他们安分乖巧的臣服吗？”
白宁惜却避开他的眼影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世界上这样的人太多，我管不了也帮不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我的能力很小，小到只能尽力保护我关心的人，所以我只是尽量不去用我所拥有的权力压迫他们，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我既然没有能力，那就过好当下吧，走吧回去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当一只朝食暮栖的小妖就好了，问题太多死后会被牛头马面割舌头的。”
在这样的时代里，如果想要权利，就必须付出代价，有的人穷极一生、放弃所有，也未必能有所愿，白宁惜在心里暗暗感叹。
“反正我只钦慕强者，有了力量，才能活下去。”
白宁惜唏嘘:“你个才化形的小妖想那么多干嘛，先享受享受人间烟火嘛。”
梅疏辞固执道:“等我变强了，就不用怕捉妖师了，还可以保护大家，最重要的是我修炼成大妖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揍你。”
白宁惜把挎着的包裹扔给他:“哈哈哈，不错，志向宏远啊，有这志向，那就从自己拿包裹开始吧。”
梅疏辞把他的手甩开，把包裹背好:“是你自己要背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