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青山不改
“妖孽，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只见一群道貌岸然的修士将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圈圈层层包围了起来，可他们一个个却手握灵器始终不敢踏前一步，只敢对着他大呼小叫。玄门，总是讲求公平公正，可到了这一刻，却是半点玄门风范都不见了。
“你们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那被称为“妖孽”的男人手指只是像挑动琴弦一般做出轻轻一弹的动作，什么也不曾发生，那群人却瞬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哈哈哈哈……”
大雪压松枝，入眼一片茫茫。生命在雪色之中似乎都变得沉寂了，唯有薄青山眼中的远山绿，带着薄霜样的朦胧感，静溢着默然的生命之美。
似是笑话够了，男人敛了笑，碧眸里毫不掩饰鄙夷之色，骂道：“鼠辈！”
自从映安君将修为全部都传给一个玄门修士后，对于薄青山，修界无人不知。他如今贵为妖域寒酥雪原的君王，不服的妖兽虽然有很多，可对于前仆后继的王位挑战者，他来者不拒，以傀儡术与银丝线立于不败之地。
这树林里到处都是他的银丝线，修士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仗着人多势众，他们一时也不甘心无功而返。
“修界如今自身难保，各位还真是有闲情雅致，跑来捉我。难道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如今的局面了么？”
自从杳霭一别后，昔日阴郁沉默的青年男子，性格大变，如今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不羁与疯癫。不过苏挽意心想也是，经历了那样惨痛的生离死别，体味了那样无力的追悔莫及，心境还能平静才怪。
“妖域与魔域狼狈为奸，这两域之人，我们能杀一个便是一个！”
“对，我们要给流光仙府报仇！”
“灭了妖域，斩断魔神的左膀右臂！”
人声鼎沸，混乱不堪。
薄青山听了，不禁再次笑出声来，真是好大一个笑话：“我妖域如今虽迫不得已成了魔域的附属，然，这仅是表明了一个不会与魔神为敌的态度，两域之间仍旧保持着各自为政、互不干涉，魔神的左膀右臂着实称不上。再者，覆灭流光的是魔神燎提音，同我妖域又有何干系？你们不去魔域找正主报仇，反而嚷嚷着要灭我妖域，当真是践行了修界一贯的‘欺软怕硬’准则！”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人群中有人不干了：”薄青山你别忘了，你从前也是修界中人，怎能如此忘恩负义玷污修界！“
可躲在暗处的苏挽意却无心再听那些人毫无意义的论辩。
流光仙府，覆灭了？
苏挽意原本只是想悄悄过来，探一探情况，再悄无声息地离去。可她久不闻外界消息，听到这些只觉得不可置信，一时之间有些发懵，竟没留神松上有雪扑落下来，砸入了怀里。
“哇啊……”
不合时宜的婴儿哭声蓦地插入到争论中来，哪怕苏挽意在事情发生那刻就反应迅速地捂住了无恙的小嘴，也无济于事了。雪在无恙的额头上快速化开，淌进了他的后颈，小家伙又凉又惊，呜咽不止，声音捂都捂不住。
“谁在那里！”婴孩的啼哭声惹人侧目，众人惊讶不已，纷纷看向声音的源头。
这躲起来的第三方，谁也不知是敌是友，务必要让他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才能叫人安心。
数十道气息锁定了苏挽意所站之地，倘若那声音的发出者妄图逃跑，便会被一举射穿。苏挽意抱紧无恙，深喘了一口气，心知躲不过去了。
绵软的白雪在脚下变得紧实，吱呀吱呀的踩雪声里，人们看见，一身披玉色斗篷的女人从雪松间缓缓走出。那近乎莹白、却略带浅绿的斗篷铺地如月，披之则如鹤氅，在雪地上拂出一道长长的雪痕。
她抱着包裹严实的婴孩，那堪比白玉的容颜比这漫天的飞雪都要显得清冷。她似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又如素心不形喜怒的兰。神女般端而雅，所经之处，画卷般不似人间。
“千灯山，苏挽意！”
人群中有人唤出她的名字。
“我已经不是玉墨宗的人了，众位不必再为我冠上那个头衔了。”苏挽意特意纠正道。
是了，因为同那人纠缠不清，她已被逐出师门。那她此刻正柔声细语哄着的这个婴孩不就是……
“你怀里的这个孩子同你是什么关系？”有人抱着三分不确信质问她。
“他是我的儿子。”苏挽意淡漠的眸子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如今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与他人无关。”
“这孩子可是魔神麾下魔尊苍旻之子？”
听到那个名字，苏挽意心脏狠狠一跳，却还是赶紧稳住心神，“我已经说过了，他只是我一人的孩子。”她绝不能让无恙跟那人扯上什么关系。世人不分青红皂白，凡是同妖魔扯上关系，便是罪。
可那群修士却不会轻易放过她，“若无那人，你自己又何以生出这等孽障！”
“捉住苏挽意，杀了苍旻之子，为我修界各位烈士报仇雪恨！”
“杀了她们，我们就能立大功了！”
“杀了她与那孽障！”
飞来横祸，苏挽意不曾料到，她都躲进了这人迹罕至的深山，刻意远离俗世纷争，却还是会遭遇这等祸事。
众修士放弃了对薄青山的围杀，手持灵器转而向苏挽意攻来。
四面八方都被灵力封锁了，她怀里抱着无恙，又不能硬闯，只能节节后退。
“这孩子的生父不是苍旻，是扶桑，他已经死了。”苏挽意单手抱着无恙，另一手握紧沉水，眸中好像盛入了那一日秋风萧瑟的悲凉，“你们不是都知道吗？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每多说一字，便像是有把钝刀生寡着她的血肉。
扶桑与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扶桑与苍旻，我们管他到底是谁，我们只知道这孩子身体里流着妖魔之血！”
就在苏挽意决心拼死一搏之际，一个身影穿越人海，挡在了她身前。
“你们问过我了吗？”
是薄青山。
银丝线从他身上飞速向众人弹射出去，好几个躲闪不及的人都被洞穿了身体，余下的众人急忙收势，向后退避，他们靠近不得，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薄青山将人带走。
******
妖域，寒酥雪原。
这里是雪狼一族掌管的地盘，雪狼与生俱来抗严寒的体格，让它们在雪地里能够生存自如。
自从映安君身死，寒酥雪原便陷入了一场王位争夺的持久内乱当中。雪狼一族秉持着“王位不传外族”的原则，原本打算推举映安君的副使潮生为王，可潮生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遵循映安君的遗愿，向众妖举荐承载了映安君全部修为而妖化的薄青山。
然而映安君的另一位副使荒落对此举却不能够认同。根据映安君临终之言，荒落觉得，映安君只是让那薄青山守护寒酥雪原，而守护寒酥雪原却不一定要继承君王之位。
“潮生，你在想什么？助他登上那个位置，届时你我屈居他之下，还如何能够控制他！”
“他身份尴尬又负载着庞大的力量，如果不用责任将他束缚在那个位置上，他留在妖域，只怕会日渐与寒酥雪原的臣民离心。荒落，到那时，你又如何能够控制他？”
“……总之，务必要让他立下血誓，叫他心有顾忌。”
“他连命都不打算要了，血誓又如何能够拴得住他？其实，想要控制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苍茫的雪地中，薄青山带着苏挽意，在白雪上印下一串串脚印。
“方才，你为何不向我求助？”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慢慢行走在前。
苏挽意掀开襁褓包巾，发现无恙已经睡着了，才放下心来，道：“雪瑶……她的死我也有责任，是以觉得你会恨我，而不会救我。”
“我不恨你。是我从前畏缩，不敢承认、也不敢见她，最后才酿成大错。你曾是雪瑶的恩人，同时也是她所珍惜的朋友。何况，她为你挡雷劫，也是因为她觉得你值得，那并不是你的错。”
“你真的如此作想？”
“雪瑶不会怪你，我亦同她一样，不怪你。”
直到听到薄青山的这番话，苏挽意沉积于心中多年的负担才轻了些许，就像位置恒久不移的阳光忽然发生了偏移，一瞬间就照亮了心里阴霾的一角，“谢谢你。”
“不必客气，我对这孩子的父亲，也有所亏欠。如今既然遇上了你母子二人落难，便更要做些弥补才是。”
薄青山大抵是指杳霭那一战中，扶桑受了不该他受的那一掌。
“君上。”
“君上！”
越接近寒酥雪原的中心，越能遇到同薄青山示好的妖与灵兽，那些妖兽明明嗅到了她与无恙身上的人类味道，却并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敌意，只是选择无视她，继而热情不改，追随着薄青山的脚步。
他一个由人转而成妖的异族人，在寒酥雪原能够得到如此的尊重，一定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更何况，这种尊重不是出自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君上带回一个人族女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荒落副使。
薄青山当上寒酥雪原的君王后，并未对映安君的旧部进行职位上的变动。甚至于，他给了潮生与荒落更大的权力，那就是可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的权力。
“你为何带人类回来？难道你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么！”荒落见到苏挽意怀里的婴孩儿时，差点背过气去，“竟然！竟然……还有了孩子？”
薄青山扶额苦叹，道：“你先冷静一下。”
“我如何能够冷静？薄青山，你怎么对得起我瑶妹！”
大抵是因为苍鹰的脑袋太小，是以想法也很简单吧……
“你想想，我才出去多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荒落终于冷静下来，的确，薄青山一月前才出妖域。若是他进妖域前便与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孩子到现在至少也该有两岁了，而这女人怀里的孩子显然没那么大。
薄青山松了口气，确定道：“这属实不是我的孩子。”
“我不管，总之，人类不能留在妖域！我不管你和这女人到底什么关系，总之，赶她走！”
潮生这时也赶到了。
面对两位副使向他投过来的一个疑惑、一个倔强的眼神，薄青山碧眸微凝，端正了神色解释道：“她不是普通人。她是扶桑君的遗孀，同时也是雪瑶曾经的恩人。如果不是她，雪瑶或许早在私出妖域的那一年，就已经陨落了。”
只见一群道貌岸然的修士将一个身材伟岸的男人圈圈层层包围了起来，可他们一个个却手握灵器始终不敢踏前一步，只敢对着他大呼小叫。玄门，总是讲求公平公正，可到了这一刻，却是半点玄门风范都不见了。
“你们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那被称为“妖孽”的男人手指只是像挑动琴弦一般做出轻轻一弹的动作，什么也不曾发生，那群人却瞬间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哈哈哈哈……”
大雪压松枝，入眼一片茫茫。生命在雪色之中似乎都变得沉寂了，唯有薄青山眼中的远山绿，带着薄霜样的朦胧感，静溢着默然的生命之美。
似是笑话够了，男人敛了笑，碧眸里毫不掩饰鄙夷之色，骂道：“鼠辈！”
自从映安君将修为全部都传给一个玄门修士后，对于薄青山，修界无人不知。他如今贵为妖域寒酥雪原的君王，不服的妖兽虽然有很多，可对于前仆后继的王位挑战者，他来者不拒，以傀儡术与银丝线立于不败之地。
这树林里到处都是他的银丝线，修士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仗着人多势众，他们一时也不甘心无功而返。
“修界如今自身难保，各位还真是有闲情雅致，跑来捉我。难道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如今的局面了么？”
自从杳霭一别后，昔日阴郁沉默的青年男子，性格大变，如今看起来似乎多了几分不羁与疯癫。不过苏挽意心想也是，经历了那样惨痛的生离死别，体味了那样无力的追悔莫及，心境还能平静才怪。
“妖域与魔域狼狈为奸，这两域之人，我们能杀一个便是一个！”
“对，我们要给流光仙府报仇！”
“灭了妖域，斩断魔神的左膀右臂！”
人声鼎沸，混乱不堪。
薄青山听了，不禁再次笑出声来，真是好大一个笑话：“我妖域如今虽迫不得已成了魔域的附属，然，这仅是表明了一个不会与魔神为敌的态度，两域之间仍旧保持着各自为政、互不干涉，魔神的左膀右臂着实称不上。再者，覆灭流光的是魔神燎提音，同我妖域又有何干系？你们不去魔域找正主报仇，反而嚷嚷着要灭我妖域，当真是践行了修界一贯的‘欺软怕硬’准则！”
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人群中有人不干了：”薄青山你别忘了，你从前也是修界中人，怎能如此忘恩负义玷污修界！“
可躲在暗处的苏挽意却无心再听那些人毫无意义的论辩。
流光仙府，覆灭了？
苏挽意原本只是想悄悄过来，探一探情况，再悄无声息地离去。可她久不闻外界消息，听到这些只觉得不可置信，一时之间有些发懵，竟没留神松上有雪扑落下来，砸入了怀里。
“哇啊……”
不合时宜的婴儿哭声蓦地插入到争论中来，哪怕苏挽意在事情发生那刻就反应迅速地捂住了无恙的小嘴，也无济于事了。雪在无恙的额头上快速化开，淌进了他的后颈，小家伙又凉又惊，呜咽不止，声音捂都捂不住。
“谁在那里！”婴孩的啼哭声惹人侧目，众人惊讶不已，纷纷看向声音的源头。
这躲起来的第三方，谁也不知是敌是友，务必要让他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才能叫人安心。
数十道气息锁定了苏挽意所站之地，倘若那声音的发出者妄图逃跑，便会被一举射穿。苏挽意抱紧无恙，深喘了一口气，心知躲不过去了。
绵软的白雪在脚下变得紧实，吱呀吱呀的踩雪声里，人们看见，一身披玉色斗篷的女人从雪松间缓缓走出。那近乎莹白、却略带浅绿的斗篷铺地如月，披之则如鹤氅，在雪地上拂出一道长长的雪痕。
她抱着包裹严实的婴孩，那堪比白玉的容颜比这漫天的飞雪都要显得清冷。她似濯清涟而不妖的莲，又如素心不形喜怒的兰。神女般端而雅，所经之处，画卷般不似人间。
“千灯山，苏挽意！”
人群中有人唤出她的名字。
“我已经不是玉墨宗的人了，众位不必再为我冠上那个头衔了。”苏挽意特意纠正道。
是了，因为同那人纠缠不清，她已被逐出师门。那她此刻正柔声细语哄着的这个婴孩不就是……
“你怀里的这个孩子同你是什么关系？”有人抱着三分不确信质问她。
“他是我的儿子。”苏挽意淡漠的眸子缓缓扫过在场的众人，“如今就只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与他人无关。”
“这孩子可是魔神麾下魔尊苍旻之子？”
听到那个名字，苏挽意心脏狠狠一跳，却还是赶紧稳住心神，“我已经说过了，他只是我一人的孩子。”她绝不能让无恙跟那人扯上什么关系。世人不分青红皂白，凡是同妖魔扯上关系，便是罪。
可那群修士却不会轻易放过她，“若无那人，你自己又何以生出这等孽障！”
“捉住苏挽意，杀了苍旻之子，为我修界各位烈士报仇雪恨！”
“杀了她们，我们就能立大功了！”
“杀了她与那孽障！”
飞来横祸，苏挽意不曾料到，她都躲进了这人迹罕至的深山，刻意远离俗世纷争，却还是会遭遇这等祸事。
众修士放弃了对薄青山的围杀，手持灵器转而向苏挽意攻来。
四面八方都被灵力封锁了，她怀里抱着无恙，又不能硬闯，只能节节后退。
“这孩子的生父不是苍旻，是扶桑，他已经死了。”苏挽意单手抱着无恙，另一手握紧沉水，眸中好像盛入了那一日秋风萧瑟的悲凉，“你们不是都知道吗？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每多说一字，便像是有把钝刀生寡着她的血肉。
扶桑与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扶桑与苍旻，我们管他到底是谁，我们只知道这孩子身体里流着妖魔之血！”
就在苏挽意决心拼死一搏之际，一个身影穿越人海，挡在了她身前。
“你们问过我了吗？”
是薄青山。
银丝线从他身上飞速向众人弹射出去，好几个躲闪不及的人都被洞穿了身体，余下的众人急忙收势，向后退避，他们靠近不得，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薄青山将人带走。
******
妖域，寒酥雪原。
这里是雪狼一族掌管的地盘，雪狼与生俱来抗严寒的体格，让它们在雪地里能够生存自如。
自从映安君身死，寒酥雪原便陷入了一场王位争夺的持久内乱当中。雪狼一族秉持着“王位不传外族”的原则，原本打算推举映安君的副使潮生为王，可潮生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他遵循映安君的遗愿，向众妖举荐承载了映安君全部修为而妖化的薄青山。
然而映安君的另一位副使荒落对此举却不能够认同。根据映安君临终之言，荒落觉得，映安君只是让那薄青山守护寒酥雪原，而守护寒酥雪原却不一定要继承君王之位。
“潮生，你在想什么？助他登上那个位置，届时你我屈居他之下，还如何能够控制他！”
“他身份尴尬又负载着庞大的力量，如果不用责任将他束缚在那个位置上，他留在妖域，只怕会日渐与寒酥雪原的臣民离心。荒落，到那时，你又如何能够控制他？”
“……总之，务必要让他立下血誓，叫他心有顾忌。”
“他连命都不打算要了，血誓又如何能够拴得住他？其实，想要控制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苍茫的雪地中，薄青山带着苏挽意，在白雪上印下一串串脚印。
“方才，你为何不向我求助？”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慢慢行走在前。
苏挽意掀开襁褓包巾，发现无恙已经睡着了，才放下心来，道：“雪瑶……她的死我也有责任，是以觉得你会恨我，而不会救我。”
“我不恨你。是我从前畏缩，不敢承认、也不敢见她，最后才酿成大错。你曾是雪瑶的恩人，同时也是她所珍惜的朋友。何况，她为你挡雷劫，也是因为她觉得你值得，那并不是你的错。”
“你真的如此作想？”
“雪瑶不会怪你，我亦同她一样，不怪你。”
直到听到薄青山的这番话，苏挽意沉积于心中多年的负担才轻了些许，就像位置恒久不移的阳光忽然发生了偏移，一瞬间就照亮了心里阴霾的一角，“谢谢你。”
“不必客气，我对这孩子的父亲，也有所亏欠。如今既然遇上了你母子二人落难，便更要做些弥补才是。”
薄青山大抵是指杳霭那一战中，扶桑受了不该他受的那一掌。
“君上。”
“君上！”
越接近寒酥雪原的中心，越能遇到同薄青山示好的妖与灵兽，那些妖兽明明嗅到了她与无恙身上的人类味道，却并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敌意，只是选择无视她，继而热情不改，追随着薄青山的脚步。
他一个由人转而成妖的异族人，在寒酥雪原能够得到如此的尊重，一定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更何况，这种尊重不是出自畏惧，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君上带回一个人族女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荒落副使。
薄青山当上寒酥雪原的君王后，并未对映安君的旧部进行职位上的变动。甚至于，他给了潮生与荒落更大的权力，那就是可对他的决定提出质疑的权力。
“你为何带人类回来？难道你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么！”荒落见到苏挽意怀里的婴孩儿时，差点背过气去，“竟然！竟然……还有了孩子？”
薄青山扶额苦叹，道：“你先冷静一下。”
“我如何能够冷静？薄青山，你怎么对得起我瑶妹！”
大抵是因为苍鹰的脑袋太小，是以想法也很简单吧……
“你想想，我才出去多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荒落终于冷静下来，的确，薄青山一月前才出妖域。若是他进妖域前便与别的女人不清不楚，孩子到现在至少也该有两岁了，而这女人怀里的孩子显然没那么大。
薄青山松了口气，确定道：“这属实不是我的孩子。”
“我不管，总之，人类不能留在妖域！我不管你和这女人到底什么关系，总之，赶她走！”
潮生这时也赶到了。
面对两位副使向他投过来的一个疑惑、一个倔强的眼神，薄青山碧眸微凝，端正了神色解释道：“她不是普通人。她是扶桑君的遗孀，同时也是雪瑶曾经的恩人。如果不是她，雪瑶或许早在私出妖域的那一年，就已经陨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