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盛宠无尽

  苍旻三日不曾出过荼靡殿。

  魔域之中都传遍了,他宠幸了一个妖姬。上位者宠幸女人,在三界六域之中原本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可这上位者若是平素不近女色,便有些稀奇了。

  魔不是无欲无求的物种,但凡是魔,必有执念。其执念可在色、可在权,可在力量、亦可三者皆占。像是苍穹尊者,其执念于色欲上极重;再如晨昏尊者,只喜欢玩弄权术;而荆棘尊者,都能沾些边儿。

  自打苍旻踏入魔域起,便对色欲表现得极淡,旁人只以为他与晨昏尊者一样痴迷于权力,偶尔也会觉得他醉心于力量,却不曾见过一次他与女人搞在一起。

  这妖姬来魔域的头一日,便惹得两尊为其相争,不料最终竟然惊动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局外人”。那一夜幕帘之内,谁也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那女妖很久之后才被苍旻尊者放出来。

  她似乎得罪了苍旻尊者,一度被贬为浣衣婢女,可又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没过多久,便再次将苍旻尊者蛊得五迷三道。

  不管外界如何传言,热议中的妖族美人此刻正被苍旻抱在腿上,喂着水喝。

  “我自己可以的。”

  这个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废物么?

  “不是累了么?”

  的确,她现在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了。他连番折腾了她三日,竟还能精神抖擞……着实是常人难及……

  男人手执折腰杯,挨上她的唇。既然都这样送到嘴边了,苏挽意索性就着他的手喝尽了这杯茶水。

  “再吃颗葡萄。”

  甫一喝完茶,又被他喂至嘴边一颗剥好了皮的葡萄。

  美人红唇开合,含住浑圆的一颗,苍旻的目光淡淡划过她蝶翼般的睫毛,琼鼻樱唇,忽然就有些嫉妒她嘴里的那颗葡萄,男人喉结滚了两滚,随即转移了视线,心中暗骂自己发癫,不过就是吃颗葡萄罢了,就只是吃颗葡萄而已……

  “唔……不吃了,有些酸。”苏挽意拒了男人投喂过来的第二颗,靠着他横阔的胸膛恢复体力。她与他方冰释前嫌,进入识海一事还不宜操之过急,对于她来说,这三日纯粹是消耗精力而已,这人这么没完没了下去可不行。

  “你就没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吗?”

  “不急。”

  腻颈凝酥白,点缀着他留下的红艳吻痕,男人眼神里裹挟着强势的侵略,温热的气息灼烫着美人耳后的皮肤,顺着她的下颌弧线渐渐前移。

  她点到即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总在不经意间撩拨到他,与她在一起,他怎么也要不够。某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不是这魔域里面的尊主,而是一个来去自由、无所羁绊的人,烟霞志、紫芝心、水云身……山水之间,与她同归。

  他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扶桑残留的意志,还是他自己真实的意愿。

  到底是谁的什么……索性就别管了吧……

  现在,就只是顺从自己的心。

  赤裸的肩臂叠靠在一起,一个骨健筋强,一个纤细柔美。他陡然掰过她的脸,低头覆了上去,苏挽意的手指也骤然捏紧腰上的男人手臂。

  魔域没有白天,也没有四季,只有一成不变的红月与一望无际的夜色。

  在此种环境下诞生与生存的魔族普遍可以夜视,但人类与妖族却不行,如果没有灯光,他们将举步难行。

  是以,苍旻尊者为妖域来的曼姬夫人在荼靡殿的穹顶上镶满了夜明珠,浩瀚大海无际波澜之色的光辉,悬垂下来,黑暗中光如冷月,铺照了整个空间。

  有几个婢女,包括旖旎,她们过去侍奉果茶时,都对那浩澜碧波之色惊憾不已。尤其是旖旎,她都快要嫉妒疯了……她不知有多后悔,那日竟戴着那块破玉去勾引苍旻大人。他连碰都没碰到她呢,就被玉符里陡然出现的声音夺去了全部注意力,非但一把扯下了她脖子上的玉符,还将她推倒在地,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魔域没有太阳,便无法依据日晷来判断时间,只能利用“漏刻”来计时。

  那是一种组合而成的工具。最上面一级矗立着一个留有小孔的漏壶,有水源源不断注入漏壶内,再从漏壶侧开的孔中流出,流入下面一级接水的箭壶中。箭壶内有一根刻有标记的箭杆,通常用一个木块托着浮在水面上。随着箭壶内收集的水逐渐增多,木块便会托着箭杆慢慢地往上浮,箭壶盖子的中心会开一个小孔,箭杆便从盖孔中穿出,从盖孔处看箭杆上的标记,就能知道具体的时刻了。

  苏挽意初来魔域,还没琢磨透魔域的漏刻,苍旻便差人设了报时的洪钟,每隔一个时辰敲响一次。

  一日之内,钟声响过九次,荼靡殿便会谢绝外客,包括服侍的婢女与守卫的士兵,都不允踏入其内或滞留于外,直到次日辰时,才能再度各司其职。

  曼姬夫人喜欢甜食,尊者便亲自下厨为她做甜汤与糕点。

  曼姬夫人喜欢烟花,尊者便日日为她燃放烟花,有几次黑大人刚从天上回来,便被直冲云霄的烟花吓得遁走了。

  苍旻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样,用尽一切方法来讨心上人的欢心。

  这日,素来会见风使舵的晨昏尊者向苍旻谏言:“大人如此喜爱夫人,不如让晨昏为您安排一场婚礼,给予曼姬夫人一个正式的名分?”

  虽然同为尊者,但比起其他两位心有不服的,晨昏态度极其谦卑。

  他的话,苍旻听来极为受用,刚要应下,便被一旁正在磨墨的苏挽意打断了。

  “不必了”,她的拒绝几乎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说完似乎又觉得有所不妥,连忙补救道:“我是觉得,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曼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配不得与尊上比肩……”

  她越说声音越低,越没有底气,苍旻的脸色果然变得黑臭无比,就连晨昏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晨昏,你先回去。”

  “是,大人。”

  殿外的钟声响了一下,虽然只是午时,但殿中侍候的婢女已经识相地尽数退了下去。

  “苏挽意,吾给你解释的机会。”

  这是来魔域以后,他第一次当面戳穿她,叫出她的真实名字。

  解释什么呢……解释说她根本没有打算好好和他在一起吗?如果说实话,那么她便很难再取信于他,届时又该如何让他对他敞开识海呢?

  “诚如你所唤,我是苏挽意,玉墨宗宗主之女,虽然已经被逐出师门,可我的身份终究是个隐患,我只是怕,有朝一日会连累到你。”

  苍旻处于暴怒边缘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像是松了口气,也像是畏惧听到另一种解释。

  “真的只是这样?”

  她毫不避讳,直视他的眼睛,“不然呢?”

  男人倏尔将她抱住,像极了赌上全部身家只压了一柱的赌徒,一个险胜的赌徒。

  “吾从不相信旁人,时至今日,也只愿信你一人而已。”

作者有话说:
点星玉符是滴血认主的神器,只有玉符的主人可以解下,是以苍旻才能一把扯掉戴在旖旎脖子上的玉,而不需要旖旎亲自去解。
另外,“紫芝心,烟霞志”皆指隐居山林之心;“水云身”在这里是指来去自由无所羁绊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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