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雀入樊笼
上京城，皇宫。
“朦月。”御书房雕花黄花梨桌案后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夜晚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道黑影自打开的窗外翻身而入轻盈落下，动作轻柔到自那窗边红烛边掠过，火焰都没有一丝抖动。
他恭敬单膝跪下，轻声道：“圣上。”
当今圣上云青华并没有立刻出声，手指只是不断摩挲着青玉茶杯，思索着。
“身上伤可好些了？穿云阁近些日子怎么样？”
云青华语气平淡，像是随口关心心腹的主子。
闻言，云朦月却是心头一震。
穿云阁表面上是江湖顶尖门派之一，背后却是皇族一手建立。残忍的生存规则和冷厉的手段让穿云阁被各大名门正派所不齿。
今年“鬼门关”试炼刚过，即使云朦月身为首领常年带伤也已是常态，如今云青华这样问，分明是话中有话。
当下云朦月不敢继续揣测圣意，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属下无碍， 穿云阁众弟子也尽待主人差遣。”
云青华见他如此竟笑了笑，叹道：“你在穿云阁也有不少年头了。”
云朦月心头沉了沉，犹豫着道了声“是”。
“你可知饶疆离人楼。”云青华不再叙旧，沉声缓缓道。
话音落下，云朦月便开始回忆穿云阁对离人楼的所有信息，传言中离人楼由饶疆少主所建，与穿云阁相同，也是一顶一的顶尖暗杀组织，在南方名声之大更盛穿云阁于西北。
饶疆少主蚩北亭，更是名遍江湖的蛇蝎美人，虽是男子却貌若九天神祇，风华无双，不染凡尘。
与谪仙般面容相反，那人脾气喜怒无常，手段却狠辣如厉鬼，落入他手中的人，死状如何全凭他当时心情。
最重要的是传闻得之便可夺天下的饶疆秘术便掌握在他手中，想杀蚩北亭夺取其秘术之人数不胜数，但下场皆是无比凄惨，尸骨无存。
云朦月大概有了猜测，点头道：“自然知晓。”
云青华兀自喝了口茶：“你若对上那饶疆少主蚩北亭有几分胜算？”
云朦月没有立刻回答，三年前两人交手，那人不御蛊又重伤的状态下自己还是用了四成内力才将其制服，如今他怕是早已蛊术大成，而自己……
想着，云朦月沉吟着开口：“若是行动顺利，五成。”
“五成？”云青华脸上闪过讶异，随即便被意味深长代替，“当年你对上重伤的他尚且失手，如今看来倒是成长不少啊？”
云朦月闻言只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见他不言语，云青华不由得继续问道：“你可知江湖之上接下悬赏他性命任务的刺客可是无一生还，背后势力更是被连根抹除，若是此次失败，你可知是什么下场。”
云朦月顿了顿，看着云青华不甚满意的神色了然道：“属下此次不会动用穿云阁的势力，若是失败属下一人承担绝不会牵扯主人。”
云青华见他会意，点点头：“既然如此……”
随意呷了口茶：“蚩北亭近些日子会在临阳城，你这便启程吧，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云朦月呼吸似乎沉了一瞬，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是。”
他抬眸看着那已经开始自顾自处理奏折的人，默默跪地磕了个头。
当年圣上救了他的性命，如今更是他的主子，作为杀手……是他所求太多了，那样高贵之人的目光怎会为他停留呢。
此次不论是成功与否，恐怕都无法再回穿云阁了吧。
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云朦月离开御书房，眸中那一丝留恋被淡漠锐利取代，足尖轻点便跃上宫墙消失在月色之中。
——
临阳城临近华阳山，是南方难得的闲城，虽然地处富饶，但多是闲云野鹤之人居于此。
云朦月换了身打扮，化为一风流多情的俊俏公子的模样，他先几日探到蚩北亭总在夜半于这青楼寻乐，今日便早早混在人群之中。
“呦，瞧公子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乐伶楼啊。”老鸨见他气质卓然，谄笑着迎上来，“您是在这大堂听曲儿啊，还是给您找个雅间找位姑娘陪您寻寻乐子呀？”
云朦月端着一副多情风流的笑意，丢给老鸨一个不小的银锭：“第一次来，叫个技艺好的上雅间尝尝鲜。”
老鸨见到银锭瞬间眉开眼笑，连忙引着他往楼上走：“我们乐伶楼的姑娘啊个个都是一顶一的，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样样都有，任公子您挑……”
将云朦月带到三楼雅间安顿好，老鸨笑嘻嘻地退出房内，转头变了脸，拉过一旁的伙计低声道：“去禀少主，来‘客’了。”
待伙计应了声走开，又换上那副妩媚热情的笑脸招呼着一位刚上楼的客人。
乐伶楼后山宜香院，丝竹之音袅袅，绕梁不散。
院子正中是搭建的半露天温泉池，水雾缭绕间，竹屏后伴着流水声弹奏着乐曲的婀娜身影细看下全身微微打着颤。
“少主，有人来了。”一黑衣人无声自房檐上落到水池边，低声道。
池里斜靠在池边玉石台上被称为少主的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对妖娆清贵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眼尾两抹嫣红在水雾遮掩下更添几分绝代之姿。
像是压根儿没听到那句话，看着那瑟瑟发抖弹着琴的女子颇有些无趣道：“让他们少传我的事。”
“是。”黑衣人恭敬退下，会意的带走了那名乐伶楼的卖艺女子。
蚩北亭有些愉悦地勾起唇角，端起手边青玉酒杯抿了一口，丝竹声随着那女子离开却更加清晰婉转。
水雾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散开，竹屏之后哪还有什么“人影”，不知何时取而代之的森森白骨，正模仿者那姑娘的手法，声音较之清晰正是因那人骨相较于血肉与琴弦相合的差别。
一具美人骨，轻弹雅乐声，蚩北亭慵懒悠然地抿着酒，品着小食，水珠流连在他白皙细腻的肌肤之上，唇瓣被衬的愈发红润，眉目间尽是天人之姿，只是那眼眸中却是无尽妖异与邪肆诱人深陷其中。
他手轻轻一挥，似有什么东西融入水雾之中，随着水汽升腾一点点蔓延整个院子。
蚩北亭闭上双眼，轻轻笑了。
“枯骨美人真是有些腻了，希望能来些新鲜人物啊……”
作者有话说：
“朦月。”御书房雕花黄花梨桌案后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响起，在夜晚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道黑影自打开的窗外翻身而入轻盈落下，动作轻柔到自那窗边红烛边掠过，火焰都没有一丝抖动。
他恭敬单膝跪下，轻声道：“圣上。”
当今圣上云青华并没有立刻出声，手指只是不断摩挲着青玉茶杯，思索着。
“身上伤可好些了？穿云阁近些日子怎么样？”
云青华语气平淡，像是随口关心心腹的主子。
闻言，云朦月却是心头一震。
穿云阁表面上是江湖顶尖门派之一，背后却是皇族一手建立。残忍的生存规则和冷厉的手段让穿云阁被各大名门正派所不齿。
今年“鬼门关”试炼刚过，即使云朦月身为首领常年带伤也已是常态，如今云青华这样问，分明是话中有话。
当下云朦月不敢继续揣测圣意，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属下无碍， 穿云阁众弟子也尽待主人差遣。”
云青华见他如此竟笑了笑，叹道：“你在穿云阁也有不少年头了。”
云朦月心头沉了沉，犹豫着道了声“是”。
“你可知饶疆离人楼。”云青华不再叙旧，沉声缓缓道。
话音落下，云朦月便开始回忆穿云阁对离人楼的所有信息，传言中离人楼由饶疆少主所建，与穿云阁相同，也是一顶一的顶尖暗杀组织，在南方名声之大更盛穿云阁于西北。
饶疆少主蚩北亭，更是名遍江湖的蛇蝎美人，虽是男子却貌若九天神祇，风华无双，不染凡尘。
与谪仙般面容相反，那人脾气喜怒无常，手段却狠辣如厉鬼，落入他手中的人，死状如何全凭他当时心情。
最重要的是传闻得之便可夺天下的饶疆秘术便掌握在他手中，想杀蚩北亭夺取其秘术之人数不胜数，但下场皆是无比凄惨，尸骨无存。
云朦月大概有了猜测，点头道：“自然知晓。”
云青华兀自喝了口茶：“你若对上那饶疆少主蚩北亭有几分胜算？”
云朦月没有立刻回答，三年前两人交手，那人不御蛊又重伤的状态下自己还是用了四成内力才将其制服，如今他怕是早已蛊术大成，而自己……
想着，云朦月沉吟着开口：“若是行动顺利，五成。”
“五成？”云青华脸上闪过讶异，随即便被意味深长代替，“当年你对上重伤的他尚且失手，如今看来倒是成长不少啊？”
云朦月闻言只是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见他不言语，云青华不由得继续问道：“你可知江湖之上接下悬赏他性命任务的刺客可是无一生还，背后势力更是被连根抹除，若是此次失败，你可知是什么下场。”
云朦月顿了顿，看着云青华不甚满意的神色了然道：“属下此次不会动用穿云阁的势力，若是失败属下一人承担绝不会牵扯主人。”
云青华见他会意，点点头：“既然如此……”
随意呷了口茶：“蚩北亭近些日子会在临阳城，你这便启程吧，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云朦月呼吸似乎沉了一瞬，想说什么，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是。”
他抬眸看着那已经开始自顾自处理奏折的人，默默跪地磕了个头。
当年圣上救了他的性命，如今更是他的主子，作为杀手……是他所求太多了，那样高贵之人的目光怎会为他停留呢。
此次不论是成功与否，恐怕都无法再回穿云阁了吧。
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云朦月离开御书房，眸中那一丝留恋被淡漠锐利取代，足尖轻点便跃上宫墙消失在月色之中。
——
临阳城临近华阳山，是南方难得的闲城，虽然地处富饶，但多是闲云野鹤之人居于此。
云朦月换了身打扮，化为一风流多情的俊俏公子的模样，他先几日探到蚩北亭总在夜半于这青楼寻乐，今日便早早混在人群之中。
“呦，瞧公子面生啊，是第一次来我们乐伶楼啊。”老鸨见他气质卓然，谄笑着迎上来，“您是在这大堂听曲儿啊，还是给您找个雅间找位姑娘陪您寻寻乐子呀？”
云朦月端着一副多情风流的笑意，丢给老鸨一个不小的银锭：“第一次来，叫个技艺好的上雅间尝尝鲜。”
老鸨见到银锭瞬间眉开眼笑，连忙引着他往楼上走：“我们乐伶楼的姑娘啊个个都是一顶一的，琴棋书画，歌舞诗赋样样都有，任公子您挑……”
将云朦月带到三楼雅间安顿好，老鸨笑嘻嘻地退出房内，转头变了脸，拉过一旁的伙计低声道：“去禀少主，来‘客’了。”
待伙计应了声走开，又换上那副妩媚热情的笑脸招呼着一位刚上楼的客人。
乐伶楼后山宜香院，丝竹之音袅袅，绕梁不散。
院子正中是搭建的半露天温泉池，水雾缭绕间，竹屏后伴着流水声弹奏着乐曲的婀娜身影细看下全身微微打着颤。
“少主，有人来了。”一黑衣人无声自房檐上落到水池边，低声道。
池里斜靠在池边玉石台上被称为少主的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一对妖娆清贵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眼尾两抹嫣红在水雾遮掩下更添几分绝代之姿。
像是压根儿没听到那句话，看着那瑟瑟发抖弹着琴的女子颇有些无趣道：“让他们少传我的事。”
“是。”黑衣人恭敬退下，会意的带走了那名乐伶楼的卖艺女子。
蚩北亭有些愉悦地勾起唇角，端起手边青玉酒杯抿了一口，丝竹声随着那女子离开却更加清晰婉转。
水雾随着他的动作渐渐散开，竹屏之后哪还有什么“人影”，不知何时取而代之的森森白骨，正模仿者那姑娘的手法，声音较之清晰正是因那人骨相较于血肉与琴弦相合的差别。
一具美人骨，轻弹雅乐声，蚩北亭慵懒悠然地抿着酒，品着小食，水珠流连在他白皙细腻的肌肤之上，唇瓣被衬的愈发红润，眉目间尽是天人之姿，只是那眼眸中却是无尽妖异与邪肆诱人深陷其中。
他手轻轻一挥，似有什么东西融入水雾之中，随着水汽升腾一点点蔓延整个院子。
蚩北亭闭上双眼，轻轻笑了。
“枯骨美人真是有些腻了，希望能来些新鲜人物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