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松落色
后来——
经过一年的逼问与折磨，云朦月依旧没有从饶疆少年口中得到皇帝想要的东西。
因他被派去战场之上，两人自那宫内的一次交谈后便再无见面之时。
初秋。
纯白的幼年海东青掠过层层宫墙，刺破长夜，落入皇宫后山地牢门口一带着白玉面具的青衣男子手臂之上。
他喃喃道：“他该走了。”
话音落下，仿佛应证男子所言，密林深处顿时涌起浓雾，描红的衣角擦过男子手腕，那神俊的海东青刹那间张开双翼一对鹰目警惕望向四周。
妖异的调子自男子身边响起：“呦，这不是云朦月大人吗？”
蛇蝎般的低语伴随着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指划过云朦月唇瓣，浓雾逐渐散去，月光散落在贴在他身前的少年身上。
“可惜您若再晚个一时三刻便不用受这失职之罪了。”
云朦月唇角溢出鲜血，他能感觉到自眼前人手上钻入皮肉的蛊虫带来钻心的痛处，下巴被轻佻地勾起，奇异馥雅的花香闯进鼻腔。
那人青白的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甘心这么狼狈啊？想让我心疼？”
云朦月压制着想要护主的海东青，眼眸平静无波，哑声道：“我欠你的。”
那人忽的低笑出声：“四年的折辱只一只噬心蛊可不够让我痛快啊。”
“你想如何？”
“我要你此生都记着我，你欠我的用一生来还。”
记忆逐渐归于混沌，往事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面孔不断如花灯般掠过眼前，血腥和哀嚎令他头疼欲裂。
忽的一阵钟声将云朦月意识撤回，他迷茫地半睁开眼，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么多年不见，云首领怎的这样狼狈？”蚩北亭浅笑着拿手指戳了戳云朦月的脸颊。
云朦月想抬手拨开他的手，奈何身上实在没力气只得偏过头不想理他。
“这么多年居然不念我，还要来杀我，阿月可真是伤我心呐。”见云朦月不理会自己，蚩北亭丝毫没有闭嘴的自觉，依旧不老实的动手动脚。
就在他快把躺在床上的人胸前衣襟拉开之时，云朦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为什么……”
蚩北亭暧昧一笑:“别说话，看看你的伤口。”
“你……”不知他到底是何目的，云朦月被他一句话说的不知如何回答，耳根不由自主地红了。
两人如今姿势和氛围实在是……太亲密暧昧了。
“真的只是看看我不动你。”调笑他一句，蚩北亭收起嬉皮笑脸小心翼翼揭开衣料，微凉的指尖搁着白布轻轻抚摸着云朦月胸前的伤。
半晌，他好无厘头地轻声道:“为那人拼命至此值吗？”
“嗯？”云朦月被他问的有些迷茫，他本想继续撇清关系，却猛然想起这人早就认出自己了，而自己想要遮掩的主子也恐怕已经先自己离开人世了，眼神有些黯然。
蚩北亭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只是眼底带着化不开的艳羡与落寞。
“歇息一会儿吧。”
说罢，他不等云朦月回应，起身便走出屋子。
看着蚩北亭背影的云朦月有些愣神，一方面他不知如何面对他，另一方面老皇帝死前告知他的话让他一直心神不宁。
许是伤势未愈，云朦月闻着充斥房间内的淡香渐渐再次睡去。
逐渐一丝丝血的味道混杂进鼻腔，仿佛又回到了那阴冷的幽狱地牢内。
低矮的牢房走廊内充斥着无尽死寂，入眼皆是血污，他不敢耽搁，一脚踹开走廊尽头的牢房门。
房内角落，曾经他不敢直视的人此时裹着一身看不清颜色的破布，披头散发，满身脏污，两根铁勾穿透他的锁骨将人跪着半吊起。
“主人？”云朦月快步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一向淡漠冷然的他也慌了神，失态地红了眼眶。
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后露出一对疲惫无光的眼眸，分辨出眼前是谁后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嗓子近乎撕裂地挤出几个字：“朦月啊……”
“是……是我。”云朦月没想云华锦会下手如此之快，他有些无措地从身上摸出疗伤药，抖着手喂给他。
云青华只是看着他颤抖的脊背，忽然开口：“来……让我看看你。”
云朦月听话地跪着挪进了几步，自云青华眼中他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恐惧。
他害怕他会死，即使知道已是定局，他依旧在害怕。
云青华就安静的注视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若非成了杀手，怕是早已成为名动江湖的风流公子，正派翘楚了。
是他一念之差，当年的债如今不仅害的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更害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云青华颤颤巍巍自发丝中掏出一枚指甲大小的玉莲，塞入云朦月手中：“朦月啊，有些事还要你自己去面对，你家族当年的另有隐情……你，可否最后再为我做件事？”
云朦月攥紧了那枚玉莲，哑声道：“您说。”
云青华眼神有些空洞，却突然笑了起来，褪去了高高在上的威严，此时变得像个和颜悦色的长辈：“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云叔的……咳咳……时候。”
云朦月猛然抬头，来不及细品他带着余温的眼神，便被身后的暗卫打断带走了。
一直重复着这段回忆，直至云朦月被蚩北亭再次叫醒。
“云青华待你是真好啊。”蚩北亭搅拌着手中的药碗跟他闲聊。
云朦月半靠在床头，闻言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蚩北亭一边把味道极苦的药汁塞进他嘴里，一边屈尊为他解答：“今日躺在这的应是他。”
云朦月自然懂他话中之意，他曾一直以为主人与自己之间隔着巨大鸿沟，却没想到……
“怎么？感动了？”蚩北亭见他神色有些恶略地笑了笑，毫不留情戳破他的感动，“他欠你的，可不是一条命便能还的起的，此番是他为了逃避羞愧换的解脱而已。”
云朦月心中本就觉得云华锦篡位如此顺利有些不简单，听蚩北亭这话，有些急切地扯住那人衣袖。
“你都知晓什么？”
蚩北亭不理他，自顾自往他嘴里塞着药：“如今的你知道这些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只需知晓，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经过一年的逼问与折磨，云朦月依旧没有从饶疆少年口中得到皇帝想要的东西。
因他被派去战场之上，两人自那宫内的一次交谈后便再无见面之时。
初秋。
纯白的幼年海东青掠过层层宫墙，刺破长夜，落入皇宫后山地牢门口一带着白玉面具的青衣男子手臂之上。
他喃喃道：“他该走了。”
话音落下，仿佛应证男子所言，密林深处顿时涌起浓雾，描红的衣角擦过男子手腕，那神俊的海东青刹那间张开双翼一对鹰目警惕望向四周。
妖异的调子自男子身边响起：“呦，这不是云朦月大人吗？”
蛇蝎般的低语伴随着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指划过云朦月唇瓣，浓雾逐渐散去，月光散落在贴在他身前的少年身上。
“可惜您若再晚个一时三刻便不用受这失职之罪了。”
云朦月唇角溢出鲜血，他能感觉到自眼前人手上钻入皮肉的蛊虫带来钻心的痛处，下巴被轻佻地勾起，奇异馥雅的花香闯进鼻腔。
那人青白的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甘心这么狼狈啊？想让我心疼？”
云朦月压制着想要护主的海东青，眼眸平静无波，哑声道：“我欠你的。”
那人忽的低笑出声：“四年的折辱只一只噬心蛊可不够让我痛快啊。”
“你想如何？”
“我要你此生都记着我，你欠我的用一生来还。”
记忆逐渐归于混沌，往事那些死在自己刀下的面孔不断如花灯般掠过眼前，血腥和哀嚎令他头疼欲裂。
忽的一阵钟声将云朦月意识撤回，他迷茫地半睁开眼，一只修长苍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这么多年不见，云首领怎的这样狼狈？”蚩北亭浅笑着拿手指戳了戳云朦月的脸颊。
云朦月想抬手拨开他的手，奈何身上实在没力气只得偏过头不想理他。
“这么多年居然不念我，还要来杀我，阿月可真是伤我心呐。”见云朦月不理会自己，蚩北亭丝毫没有闭嘴的自觉，依旧不老实的动手动脚。
就在他快把躺在床上的人胸前衣襟拉开之时，云朦月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为什么……”
蚩北亭暧昧一笑:“别说话，看看你的伤口。”
“你……”不知他到底是何目的，云朦月被他一句话说的不知如何回答，耳根不由自主地红了。
两人如今姿势和氛围实在是……太亲密暧昧了。
“真的只是看看我不动你。”调笑他一句，蚩北亭收起嬉皮笑脸小心翼翼揭开衣料，微凉的指尖搁着白布轻轻抚摸着云朦月胸前的伤。
半晌，他好无厘头地轻声道:“为那人拼命至此值吗？”
“嗯？”云朦月被他问的有些迷茫，他本想继续撇清关系，却猛然想起这人早就认出自己了，而自己想要遮掩的主子也恐怕已经先自己离开人世了，眼神有些黯然。
蚩北亭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笑了起来，只是眼底带着化不开的艳羡与落寞。
“歇息一会儿吧。”
说罢，他不等云朦月回应，起身便走出屋子。
看着蚩北亭背影的云朦月有些愣神，一方面他不知如何面对他，另一方面老皇帝死前告知他的话让他一直心神不宁。
许是伤势未愈，云朦月闻着充斥房间内的淡香渐渐再次睡去。
逐渐一丝丝血的味道混杂进鼻腔，仿佛又回到了那阴冷的幽狱地牢内。
低矮的牢房走廊内充斥着无尽死寂，入眼皆是血污，他不敢耽搁，一脚踹开走廊尽头的牢房门。
房内角落，曾经他不敢直视的人此时裹着一身看不清颜色的破布，披头散发，满身脏污，两根铁勾穿透他的锁骨将人跪着半吊起。
“主人？”云朦月快步走过去，跪在他面前，一向淡漠冷然的他也慌了神，失态地红了眼眶。
纠缠在一起的发丝后露出一对疲惫无光的眼眸，分辨出眼前是谁后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嗓子近乎撕裂地挤出几个字：“朦月啊……”
“是……是我。”云朦月没想云华锦会下手如此之快，他有些无措地从身上摸出疗伤药，抖着手喂给他。
云青华只是看着他颤抖的脊背，忽然开口：“来……让我看看你。”
云朦月听话地跪着挪进了几步，自云青华眼中他看到了自己脸上的恐惧。
他害怕他会死，即使知道已是定局，他依旧在害怕。
云青华就安静的注视着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若非成了杀手，怕是早已成为名动江湖的风流公子，正派翘楚了。
是他一念之差，当年的债如今不仅害的自己落得如此下场，更害了这个无辜的孩子。
云青华颤颤巍巍自发丝中掏出一枚指甲大小的玉莲，塞入云朦月手中：“朦月啊，有些事还要你自己去面对，你家族当年的另有隐情……你，可否最后再为我做件事？”
云朦月攥紧了那枚玉莲，哑声道：“您说。”
云青华眼神有些空洞，却突然笑了起来，褪去了高高在上的威严，此时变得像个和颜悦色的长辈：“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你叫我……云叔的……咳咳……时候。”
云朦月猛然抬头，来不及细品他带着余温的眼神，便被身后的暗卫打断带走了。
一直重复着这段回忆，直至云朦月被蚩北亭再次叫醒。
“云青华待你是真好啊。”蚩北亭搅拌着手中的药碗跟他闲聊。
云朦月半靠在床头，闻言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蚩北亭一边把味道极苦的药汁塞进他嘴里，一边屈尊为他解答：“今日躺在这的应是他。”
云朦月自然懂他话中之意，他曾一直以为主人与自己之间隔着巨大鸿沟，却没想到……
“怎么？感动了？”蚩北亭见他神色有些恶略地笑了笑，毫不留情戳破他的感动，“他欠你的，可不是一条命便能还的起的，此番是他为了逃避羞愧换的解脱而已。”
云朦月心中本就觉得云华锦篡位如此顺利有些不简单，听蚩北亭这话，有些急切地扯住那人衣袖。
“你都知晓什么？”
蚩北亭不理他，自顾自往他嘴里塞着药：“如今的你知道这些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只需知晓，你的命现在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