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陷害与怀疑

  屋外暴雨如注,檐下的雨势滴如飞泉,声势惊人,估计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了。

  小院清幽,紫藤花如雾似幻,几间屋舍俨然,雅致静谧。

  堂前茶壶翻滚,清香味盈满了整间屋子。

  二人早已通了姓名和来历。

  芜碧给沈云棠递了盏茶,沈云棠笑着接过,轻轻一尝,眼神亮道,

  “二小姐,这是今年出的客下雨花吧,闻之清雅,初尝微苦,转而甘甜生津,好茶。”

  林疏月思忖着,这女子连林疏雪嫁给了谁都不清楚,只要不让她见到林疏雪,那不就任自己拿捏了。

  “沈小姐客气了,这客下雨花每年产量极少,但好歹我爹爹也是一朝宰相,这茶自然不算什么的,若我姐姐还在,这茶是断断不能入她的眼的。”

  沈云棠听林疏月终于提到了林疏雪的事,虽然言语中别有用心,但总归到了正题。

  “听说大小姐嫁人了?还不知道是哪位高门?”沈云棠赔笑道。

  林疏月故意颇为惋惜道,“我姐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前段时间出嫁也是十里红妆,引成美谈。她嫁给的是长安侯府周世子,说来侯府也是显贵高门,但周世子……?”

  说到这里,林疏月顿了一顿,沈云棠好奇道,

  “周世子如何?”

  林疏月轻轻一叹,“周世子年纪轻轻,病痛缠身,传闻他活不过三十呢。我姐姐算是为他冲喜,二人并无情缘。”

  “啊,这……”沈云棠咂舌,心里却在怀疑林疏月说出这番话的目的。

  “姐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在侯府处处小心,说来可惜,唉,不提这个了,话说你找我姐姐做什么呢?”

  林疏月一句叹息,倒是让沈云棠有些无法开口。

  她此次来京城,着实没了办法,家中出事,只能求昔日好友,哪怕二人多年前便已断了联系。可若真如林疏月所言,林疏雪境况不好,那自己去找她求救还能行吗?

  要先求求这个宰相府的二小姐吗?

  林疏月为宰相嫡女,气质端庄,娴静秀美,与沈云棠心目中的京城闺秀形象如出一辙。若把家中的事告知于她,不知是福是祸呢?

  “家中出事,遭奸人所害,希望相爷能为我们做主。”

  沈云棠脸色飞红,忍耻说道。

  不料林疏月却轻轻笑了笑,好像她所提之事不值一提,“沈小姐,你家远在金陵,我爹和我姐姐如何能为你做主呢?”

  沈云棠只得说出实情,起坐躬身,姿态谦卑道,

  “金陵贪官与商会勾结,竟一手遮天,求相爷帮忙在御史台说上一二即可。。”

  “沈小姐,日日都有人拿着成千上万两白银求我爹爹办事,可查不清实情,我爹爹怎能贸然为你做主呢?”

  林疏月呷了口茶,状似为难道。

  沈云棠无法,京城处处繁华,这些个当大官的怎会瞧得上他们一介商贾呢?

  “二小姐,我和大小姐昔年同游过金陵,若林相看得上,我家当以万贯家财奉上,只求御史们能去金陵查证。”

  沈云棠眼圈红了,向林疏月行了个大礼。

  而她对面的林疏月却仍在不紧不慢饮茶,垂首轻轻拨弄茶盏,一眼都没看向对面行礼的沈云棠。

  良久,林疏月叹了一声,她将沈云棠扶起,无奈说道,

  “沈小姐不知道,我姐姐倒是提起过你一二,可她……”

  “如何?”

  “她说你不过攀附官家权势的一介女流,还将你写给她的信念给我们听,说你可笑!”

  沈云棠顿时五内俱焚,脸上青白一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

  怎么会?她怎会变成那样一个人?

  林疏月见说到这里已然奏效,又下了剂猛药。

  “你给她的最后一封信是不是提到了金陵的斗灯会?繁灯千盏,闪烁街头,如银似练,美不胜收,姐姐却说灯会这些小玩意不过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人闹起来的,以后再也不回你的信了。”

  沈云棠陡然睁大了双眼,仿佛一个闷雷从天而降。

  繁灯千盏,闪烁街头,如银似练,美不胜收,这确确实实是她写给林疏雪的信中的内容。

  林疏雪,京城富贵迷人眼,你全然不记得当年那点姐妹之情了吗?

  “沈小姐,我姐姐把这话对父亲说过,他恐怕不想见你,不如你先回客栈歇歇,我替你在父亲面前说说好话?”

  林疏月和善笑道。

  沈云棠此刻心焦如焚,又是气恼,又是愤恨,她想当面质问林疏雪,却碍于人家现在世子妃的身份,何况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家中之事。

  她听了林疏月的话,焉有不明白的道理?

  当即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出来,翩翩向林疏月行了一礼,

  “二小姐,这是五百两银票,办事总需银钱来使。”

  林疏月见那银票推于身前,心下一喜,面上却佯怒道,

  “沈小姐,你这是何意?”

  “二小姐千万别误会,如今我来到府上,商贾之家本就污了高门,况且我求人办事,我怎好意思让二小姐在中间费神费力,无论事成不成,这都是送给二小姐置办些衣裳首饰的。”

  沈云棠言辞诚恳,兼之态度大方,说的话又熨帖。

  林疏月再三推拒了两下,二人拉扯一番,她还是收下了。

  此刻暴雨仍未停歇,但沈云棠看出了林疏月眼底那股轻视之意,坚持告辞。

  于是二人又一番交心谈话,林疏月便让芜碧送沈云棠出门了。

  紫藤花蔫头耷脑的,小院被暴雨洗涤一新。

  林疏月拿出五百两银票,看了又看,喜不自胜。

  “你今儿眼色好,我房里那匹紫光锦拿去吧。”

  芜碧连忙行礼谢过。

  “二小姐,您真的要帮这沈家小姐吗?”

  林疏月喜色顿收,眸子倏地冷了下来,好似她提到了扫兴之事。

  “怎么可能?区区商贾也配让我以礼相待,若不是为了给林疏雪添堵,我怎会让她进门?”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眸色闪动出一点恶毒和狡黠,

  “不过,她若是能帮我对付林疏雪,那也不错。”

  阶前点滴缓慢流淌。


  林府门前,石狮子依然挺立,沈云棠撑着油纸伞回头看着朱门碧瓦,满心冰凉。

  她心知这五百两大概有去无回了,可哪怕一点能解家族之难的可能她都要去尝试,她当然能看出林疏月的故作姿态。

  可谁让眼前又只有一颗救命稻草呢?

  沈云棠口中喃喃自语,恨恨道,“林疏雪,原来往日的姐妹相称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

  说罢,便打算冲进暴雨中回到歇脚的客栈。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家丁打扮的青年男子打着伞忽然从雨中窜出,沈云棠一时不防吓了一跳。

  只听这男子粗声问道,

  “请问您可是金陵沈云棠沈小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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