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中秋夜宴献舞
圆月如盘，澄光似练，月光如水般澄澈，铺散在京城各处。
头顶的月亮一点点变得极为圆润，中秋夜悄然而至。
月色笼罩下，一袭绢纱金丝绣花曳地长裙的林疏雪缓缓下轿，外衣围了一件淡金色的披帛，头发挽成朝云近香髻，金钗垂下，额间花钿衬得她越发妩媚风流，宫门驻足片刻，已吸引了不少人流连的目光。
人群中有个年轻男子看呆了似的喃喃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美艳动人？”
身边有人回应，“这可是长安侯府的世子妃，宰相府的大小姐——林疏雪。”
“原来是她啊。”
林疏雪不曾理会这些打量的目光，陪着一身绛紫浅金衣袍的周辞乐缓缓走进宫殿。周辞乐长身玉立，清俊雅致，与林疏雪极为相配。
两人碾过了一路的议论声，跟随领路的宫娥来到举行晚宴的长宁宫。
一路上，林疏雪思绪纷呈。
作为宣朝重要节日之一的中秋，不管在民间还是宫廷都极受重视，林疏雪往年会收到很多中秋夜宴的拜帖，可宫中的夜宴却一次也没去过。
原因无他，不通才艺。
宫中的中秋夜宴来的一般是皇亲国戚，大臣之女也可随之而来，可想在浩浩荡荡百余来人面前露脸，却要在高台上展示才艺，要么琴棋书画，要么礼仪舞乐。
可林疏雪一窍不通……
总不能去高台上展示一下脸蛋吧。
未出阁前，林疏雪被林谓哄着，苦练了一年的舞艺，本想在晚夏宴一展风姿，却让林疏月李代桃僵，这才扬了名。
仰望身旁周辞乐清隽的侧脸，如今也拖了他的福，才能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中秋夜宴。
长宁宫已至，林疏雪放眼望去。
树影斑驳，繁花摇曳，宽阔的地面由一水的汉白玉铺就，几十个席位分列两侧，中间围着一个半人高的露台，最前方的位置明显比下面的豪华数倍不止，想来为皇家所设。
林疏雪正欲跟着周辞乐入座，不料在前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林谓和林疏月，她犹豫要不要上前问安，周辞乐已经快一步过去了，她只得跟过去。
自从上次为了那五百两银子的事，父女二人还没和好，关系硬梆梆地，她走上前，粗声问了句好。
周辞乐一脸温和，与林谓寒暄了几句，又简单祝贺了下林疏月擢选王妃的事，礼数周全，周围的人们挑不出一点错处。
末了，林谓特意对林疏雪笑道，“疏雪，过几日，回府来为你妹妹庆贺生辰，人到了就好，我们可是一家人。”
林疏雪心口一滞。
碍于情面，她只得点头称是。
一家人？不过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家人罢了。林疏雪厌恶至极，却又无法摆脱，眼前深宫迷梦，皇家恩威，想脱身又谈何容易。
林疏雪心事重重来到席位上，周辞乐似乎看出她心情不好，递给她杯酒，柔声安慰道，
“疏雪，届时我陪你去，不必担心。”
他待自己从来温和耐心，细心宠着，可他对沈云棠的态度却说不上亲近，一举一动，矜贵端方。
两相对比之间，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
林疏雪思虑愈发深重，万般愁绪压在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忽然觉得如以前那般做个无忧无虑的花瓶美人，似乎也挺好的，但只想吃喝玩乐，却无法过好后半生。
恍惚间，就连皇上率领着众嫔妃皇子现身都未察觉。林疏雪跟着身边人动作行礼后，心想总算开始中秋夜宴了。
这时，她才敢正眼向上望去。
身披金灿灿龙袍的皇帝不怒自威，神情严肃，两颊斑白，比他大半岁的长公主却风韵犹存，端庄优雅，看来皇帝也不好当，劳心劳力伤神。
若她没记错，梦中皇帝之死，应当是病死，但与长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疏雪想到此处，不自觉向头顶的长公主望去，此时长公主也在用目光凝视着皇帝，她收回视线，恰好与林疏雪目光相接，两两对望，长公主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目光是幽怨吗？亦或是埋怨？
林疏雪吓得心里一哆嗦，赶紧收回视线，专心看向正在表演的露台。
先前已有二位小姐奏乐舞曲完毕。
此时盛装打扮的林疏月已站至露台中央，她一身水红色百花压褶宫装，长袖翻飞，身边侍立着十余位伴舞的女子，唯她众星捧月，鼓声惊起，她纤细的身姿犹如流星坠地，水袖翩然舞动，姣美的人影穿梭其中恰如流风回雪，芙蕖出波。
台下一片惊呼，纷纷夸赞她身法灵动，浑然天成。
鼓声骤停，一舞完毕。
掌声雷动。
林疏月犹自站在露台上，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扬，她挑衅地望向一旁的林疏雪，喜悦的眸中暗含一抹得意的神色。
露台前方走来一众红衣太监，各个端着一盘金银首饰，领头的太监高声喊道，
“云贵妃娘娘赐林家二小姐黄金百两，绫罗二匹，红玉钗一对。”
“谢娘娘赏赐！”
林疏月惊喜道，跟着领路的太监走向皇族所在的高台。她跪在云贵妃脚边三尺左右，叩头郑重谢恩。
台上妩媚美艳的云贵妃眼眸轻抬，柔声道，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林疏月娇羞抬头，眼眸含情，满载春水。
“果然花容月貌，这水袖舞极其难寻学，本宫年轻时也时常跳这水袖舞，但生了平羽后，亦比不得从前，今日见你一舞，仿佛看到了本宫当年啊。”
云贵妃正是昌平王萧平羽的生母。
林疏月听了这些话，喜不自胜，她从前学舞时，父亲特地强调必须学好这水袖舞，因为这舞正是当年云贵妃极其擅长之舞。
投其所好，方能博得好感。
正中的皇帝也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过了一会赞叹道，“林相果然培养了一对好女儿啊，辞乐的世子妃也是天人之姿。”
下面话声四起，不少人探头探脑向林疏雪瞧过去。
底下坐着的林谓连忙起身，“微臣一双女儿不过蒲柳之姿如何能得陛下赞誉，陛下言重了。”
见话题竟引到了林疏雪身上，林疏月眸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
明明自己辛苦作的水袖舞，却成了她的嫁衣裳？
然而大庭广众之下，林疏月也不敢多作表情，心底翻涌的一丝怒气被她压下，她再次谢恩后跟着太监去了偏殿更衣去了。
作者有话说：
头顶的月亮一点点变得极为圆润，中秋夜悄然而至。
月色笼罩下，一袭绢纱金丝绣花曳地长裙的林疏雪缓缓下轿，外衣围了一件淡金色的披帛，头发挽成朝云近香髻，金钗垂下，额间花钿衬得她越发妩媚风流，宫门驻足片刻，已吸引了不少人流连的目光。
人群中有个年轻男子看呆了似的喃喃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如此美艳动人？”
身边有人回应，“这可是长安侯府的世子妃，宰相府的大小姐——林疏雪。”
“原来是她啊。”
林疏雪不曾理会这些打量的目光，陪着一身绛紫浅金衣袍的周辞乐缓缓走进宫殿。周辞乐长身玉立，清俊雅致，与林疏雪极为相配。
两人碾过了一路的议论声，跟随领路的宫娥来到举行晚宴的长宁宫。
一路上，林疏雪思绪纷呈。
作为宣朝重要节日之一的中秋，不管在民间还是宫廷都极受重视，林疏雪往年会收到很多中秋夜宴的拜帖，可宫中的夜宴却一次也没去过。
原因无他，不通才艺。
宫中的中秋夜宴来的一般是皇亲国戚，大臣之女也可随之而来，可想在浩浩荡荡百余来人面前露脸，却要在高台上展示才艺，要么琴棋书画，要么礼仪舞乐。
可林疏雪一窍不通……
总不能去高台上展示一下脸蛋吧。
未出阁前，林疏雪被林谓哄着，苦练了一年的舞艺，本想在晚夏宴一展风姿，却让林疏月李代桃僵，这才扬了名。
仰望身旁周辞乐清隽的侧脸，如今也拖了他的福，才能来参加这一年一度的中秋夜宴。
长宁宫已至，林疏雪放眼望去。
树影斑驳，繁花摇曳，宽阔的地面由一水的汉白玉铺就，几十个席位分列两侧，中间围着一个半人高的露台，最前方的位置明显比下面的豪华数倍不止，想来为皇家所设。
林疏雪正欲跟着周辞乐入座，不料在前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林谓和林疏月，她犹豫要不要上前问安，周辞乐已经快一步过去了，她只得跟过去。
自从上次为了那五百两银子的事，父女二人还没和好，关系硬梆梆地，她走上前，粗声问了句好。
周辞乐一脸温和，与林谓寒暄了几句，又简单祝贺了下林疏月擢选王妃的事，礼数周全，周围的人们挑不出一点错处。
末了，林谓特意对林疏雪笑道，“疏雪，过几日，回府来为你妹妹庆贺生辰，人到了就好，我们可是一家人。”
林疏雪心口一滞。
碍于情面，她只得点头称是。
一家人？不过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家人罢了。林疏雪厌恶至极，却又无法摆脱，眼前深宫迷梦，皇家恩威，想脱身又谈何容易。
林疏雪心事重重来到席位上，周辞乐似乎看出她心情不好，递给她杯酒，柔声安慰道，
“疏雪，届时我陪你去，不必担心。”
他待自己从来温和耐心，细心宠着，可他对沈云棠的态度却说不上亲近，一举一动，矜贵端方。
两相对比之间，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
林疏雪思虑愈发深重，万般愁绪压在心里，不知如何是好。
她忽然觉得如以前那般做个无忧无虑的花瓶美人，似乎也挺好的，但只想吃喝玩乐，却无法过好后半生。
恍惚间，就连皇上率领着众嫔妃皇子现身都未察觉。林疏雪跟着身边人动作行礼后，心想总算开始中秋夜宴了。
这时，她才敢正眼向上望去。
身披金灿灿龙袍的皇帝不怒自威，神情严肃，两颊斑白，比他大半岁的长公主却风韵犹存，端庄优雅，看来皇帝也不好当，劳心劳力伤神。
若她没记错，梦中皇帝之死，应当是病死，但与长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疏雪想到此处，不自觉向头顶的长公主望去，此时长公主也在用目光凝视着皇帝，她收回视线，恰好与林疏雪目光相接，两两对望，长公主对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目光是幽怨吗？亦或是埋怨？
林疏雪吓得心里一哆嗦，赶紧收回视线，专心看向正在表演的露台。
先前已有二位小姐奏乐舞曲完毕。
此时盛装打扮的林疏月已站至露台中央，她一身水红色百花压褶宫装，长袖翻飞，身边侍立着十余位伴舞的女子，唯她众星捧月，鼓声惊起，她纤细的身姿犹如流星坠地，水袖翩然舞动，姣美的人影穿梭其中恰如流风回雪，芙蕖出波。
台下一片惊呼，纷纷夸赞她身法灵动，浑然天成。
鼓声骤停，一舞完毕。
掌声雷动。
林疏月犹自站在露台上，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扬，她挑衅地望向一旁的林疏雪，喜悦的眸中暗含一抹得意的神色。
露台前方走来一众红衣太监，各个端着一盘金银首饰，领头的太监高声喊道，
“云贵妃娘娘赐林家二小姐黄金百两，绫罗二匹，红玉钗一对。”
“谢娘娘赏赐！”
林疏月惊喜道，跟着领路的太监走向皇族所在的高台。她跪在云贵妃脚边三尺左右，叩头郑重谢恩。
台上妩媚美艳的云贵妃眼眸轻抬，柔声道，
“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林疏月娇羞抬头，眼眸含情，满载春水。
“果然花容月貌，这水袖舞极其难寻学，本宫年轻时也时常跳这水袖舞，但生了平羽后，亦比不得从前，今日见你一舞，仿佛看到了本宫当年啊。”
云贵妃正是昌平王萧平羽的生母。
林疏月听了这些话，喜不自胜，她从前学舞时，父亲特地强调必须学好这水袖舞，因为这舞正是当年云贵妃极其擅长之舞。
投其所好，方能博得好感。
正中的皇帝也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过了一会赞叹道，“林相果然培养了一对好女儿啊，辞乐的世子妃也是天人之姿。”
下面话声四起，不少人探头探脑向林疏雪瞧过去。
底下坐着的林谓连忙起身，“微臣一双女儿不过蒲柳之姿如何能得陛下赞誉，陛下言重了。”
见话题竟引到了林疏雪身上，林疏月眸中闪过一丝嫉恨之色。
明明自己辛苦作的水袖舞，却成了她的嫁衣裳？
然而大庭广众之下，林疏月也不敢多作表情，心底翻涌的一丝怒气被她压下，她再次谢恩后跟着太监去了偏殿更衣去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