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郦家
郦家五代掌兵，儿郎皆是将种。
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这家子军阀老爷鱼肉百姓已百多年了。
显然的，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至于郦殊嘛，待会儿再说他。
总而言之，在家主郦天明兵败生死之前，郦家是大杞朝最大的鸡头。
要问为啥是鸡头而不是凤首？
嗨，本朝自太祖起兵的家底之一就以书院为核心的儒生集团，这群九头鸟把一流的坑都占满了，第一武将也得捡他们吃剩的，不就只有肉少难啃的鸡头吗？
这感觉就像，一米八的个头儿却只能蜷缩在一米七的单人床上过夜。
郦家人甘心才怪！
终于到了这一代，身高九尺有余的郦天明和妻子秦氏都受不了了，他们心一横决定换张大床睡觉。
换床计划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转型。
斗不过就加入，让儿子们转行做文臣，娶儒生集团的闺秀，跟一流豪门彻彻底底的血脉交融。
那样就不用再夹起尾巴做人了吧。
这样的计划除了要砸无数家当进去，儿子们还得有好形象，外貌、品德、名声都要完美，在议亲时才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所以当郦大郎领着米粒儿见秦氏时，那满脸都写着‘慈悲’的女人眼睛一亮就把她缩进了小黑屋里。
后来才知道，那时候郦家刚跟孙宰相家谈好郦大郎的婚事，要不是二郎郦殊青春躁动正缺个人泻火，米粒儿现在坟头草都有两丈高了吧。
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郦殊时自己这辈子才十四岁，郦殊十五岁。
啊，其实也不能叫‘见’。
那密室没窗户也不点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抓到一双长满硬茧的手，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米粒儿一辈子也忘不了。
当然郦殊肯定也是懵的。
他们在黑暗中都没来得及说够三句话，门外的仙凤就开始远程指示，让米粒儿帮郦殊脱衣服……嗯，就是那回事儿。
第一次，米粒儿迫不得已主动，但郦殊没答应。
第二次就都被教乖了。
到现在两年了，米粒儿勤勤恳恳的扮演好一个飞机杯，郦殊也从生涩到熟练，从半夜羞答答的造访，到一周两三次的见缝插针。
不能说有感情，也不能说没感情。
就跟那屋子里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敢讲。
一切都是薛定谔的猫，只有她会在郦殊婚前被秦氏灭口的结局是确定的。
日子过得跟笼子里待宰的鸡一样。
所以当坏消息砸进来，米粒儿就开始挖狗洞，打算趁乱梭哈一把。
但是结果嘛……她甚至得多谢郦殊。
哎，睡吧。
出逃失败的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一卷席子几瓢清水就抹消了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倒是夫人今天要进宫，少了一个大丫鬟，只带一个彩鸾出门，着实有些凄凉。
米粒儿听见外面都劝夫人带上仙凤，夫人却让仙凤带着翠翘守好院子，另选了个陪房凑数。
谁知吃午饭前仙凤忽然不见了，小鼻子小眼儿的翠翘憋不住悄悄来这树洞巴巴。
“夫人最心腹的就是她，怎可能出逃？定是夫人忘了东西，她送宫里去了。”
进宫又不是进公厕，还能追去送手纸吗？
米粒儿心吐槽，面上点头。
“她是老成的人。”
“就是！”
翠翘抓着一针没动的刺绣愤愤道：“大郎和大奶奶北上接老爷去了，不然他们怎敢趁夫人不在嚼舌。”
别提那新婚一年就打死十个奴婢的闺秀了。
翠翘，动动脑筋吧。接尸体的路线和她娘家祖地一个方向，你猜她会不会突然急病，然后回老家去避难？
昨儿为什么要打死人？
因为现在郦家的主子们的精力都在自保上。
他们必须动用一切关系一刻不停地活动，以避免被朝廷抄家灭门啊！
这种时候府里人心浮动又没有能做主的人，可不是只能杀鸡儆猴吗？
米粒儿心里吐槽着，又看看翠翘。
难怪夫人要留下仙凤，可这厮怎突然不见了？
思及此，米粒儿下意识苦了脸，翠翘小兔子似的看来一眼，惴惴的，又说：
“咱们府上也是百年将门了，夫人、大郎和大奶奶都不在，却还有二郎支撑嘛。”
他才十七岁！
他爹妈都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外人还能当他大人看？
心里正吐槽着，外面突然一声轰然巨响，似乎是大门被撞开的动静。
翠翘扎到手一样跳起来，叮嘱了句“你不能露面！”就从门缝钻出去了，徒留米粒儿一个人关在屋里竖着耳朵听。
“昨儿打死一个鹅黄，今儿就跑了一个仙凤，你们这些小贱人哪里还靠得住！”
一个粗壮的女声起头，米粒儿隐约记得这声音属于隔壁小厨房的厨娘。
“哼，她几个鸟脑子哪儿那么聪明，定是藏了野男人在屋里，要搬空家里的钱财呢！”
这一个属于年轻男子的嗓子却没听过。
翠翘等其他仆婢立刻言语反击，但听动静就知道嘴皮子根本没用。
一阵叮叮咣咣过去，为首的一男一女开始分工，整个院子每一个房间都不放过，可疑的东西全部带走由他们‘保管’。
听到这儿，米粒儿心里已经有数了。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
这不，猴子来觅食了。
很快一个穿着补丁短打的壮汉就撞开了这间囚室的房门。
两年了，头一次阳光无遮碍的洒进来，米粒儿迎着太阳看过去，就瞧见壮汉身后的小院子里。翠翘摔在地上，一个撸起袖子的白面青年叉腰而立，一脸讶然的盯过来。
“你是谁！”
“我？”
米粒儿习惯性的先笑一笑，才说：“我可是替夫人伺候菩萨的体面人。”
说着她站起来，从容迈过之前紧锁的门槛，一直走到院子里，把摔在地上的翠翘扶起来。
翠翘脸上五指印根根鲜红，半张脸都肿了，立在原地只剩下发愣。
“大家都是奴婢，何苦动粗。”
米粒儿见状向青年埋怨了一句，对方立刻回神，哼道：“谁是奴婢？我爷爷是大管家，我是替他来管你们的！”
“哟，好厉害~”
米粒儿又笑，之后问：“那今日还给菩萨诵经吗？”
“诵经？”
“是啊，夫人吩咐我日日在菩萨面前诵经百遍。”
米粒儿说着冲那青年再一笑，昂首道：“毕竟咱家的观音娘娘可不是凡物，是冰翡翠雕成，坐在金莲花上，由活佛开光，自南洋请来的。”
“…竟有这么个宝贝！”
那人一听眼睛都直了，转身就往夫人的房间冲。
“菩萨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动！”
青年一走，刚才钻进她屋里翻箱倒柜的壮汉也跟着追了上去。
米粒儿松一口气又暗暗心惊。
郦家这是内乱了啊！
作者有话说：
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这家子军阀老爷鱼肉百姓已百多年了。
显然的，一大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至于郦殊嘛，待会儿再说他。
总而言之，在家主郦天明兵败生死之前，郦家是大杞朝最大的鸡头。
要问为啥是鸡头而不是凤首？
嗨，本朝自太祖起兵的家底之一就以书院为核心的儒生集团，这群九头鸟把一流的坑都占满了，第一武将也得捡他们吃剩的，不就只有肉少难啃的鸡头吗？
这感觉就像，一米八的个头儿却只能蜷缩在一米七的单人床上过夜。
郦家人甘心才怪！
终于到了这一代，身高九尺有余的郦天明和妻子秦氏都受不了了，他们心一横决定换张大床睡觉。
换床计划非常简单粗暴，那就是转型。
斗不过就加入，让儿子们转行做文臣，娶儒生集团的闺秀，跟一流豪门彻彻底底的血脉交融。
那样就不用再夹起尾巴做人了吧。
这样的计划除了要砸无数家当进去，儿子们还得有好形象，外貌、品德、名声都要完美，在议亲时才有讨价还价的空间。
所以当郦大郎领着米粒儿见秦氏时，那满脸都写着‘慈悲’的女人眼睛一亮就把她缩进了小黑屋里。
后来才知道，那时候郦家刚跟孙宰相家谈好郦大郎的婚事，要不是二郎郦殊青春躁动正缺个人泻火，米粒儿现在坟头草都有两丈高了吧。
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郦殊时自己这辈子才十四岁，郦殊十五岁。
啊，其实也不能叫‘见’。
那密室没窗户也不点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抓到一双长满硬茧的手，那种魂飞魄散的感觉米粒儿一辈子也忘不了。
当然郦殊肯定也是懵的。
他们在黑暗中都没来得及说够三句话，门外的仙凤就开始远程指示，让米粒儿帮郦殊脱衣服……嗯，就是那回事儿。
第一次，米粒儿迫不得已主动，但郦殊没答应。
第二次就都被教乖了。
到现在两年了，米粒儿勤勤恳恳的扮演好一个飞机杯，郦殊也从生涩到熟练，从半夜羞答答的造访，到一周两三次的见缝插针。
不能说有感情，也不能说没感情。
就跟那屋子里一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敢讲。
一切都是薛定谔的猫，只有她会在郦殊婚前被秦氏灭口的结局是确定的。
日子过得跟笼子里待宰的鸡一样。
所以当坏消息砸进来，米粒儿就开始挖狗洞，打算趁乱梭哈一把。
但是结果嘛……她甚至得多谢郦殊。
哎，睡吧。
出逃失败的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一卷席子几瓢清水就抹消了一个人存在的痕迹。倒是夫人今天要进宫，少了一个大丫鬟，只带一个彩鸾出门，着实有些凄凉。
米粒儿听见外面都劝夫人带上仙凤，夫人却让仙凤带着翠翘守好院子，另选了个陪房凑数。
谁知吃午饭前仙凤忽然不见了，小鼻子小眼儿的翠翘憋不住悄悄来这树洞巴巴。
“夫人最心腹的就是她，怎可能出逃？定是夫人忘了东西，她送宫里去了。”
进宫又不是进公厕，还能追去送手纸吗？
米粒儿心吐槽，面上点头。
“她是老成的人。”
“就是！”
翠翘抓着一针没动的刺绣愤愤道：“大郎和大奶奶北上接老爷去了，不然他们怎敢趁夫人不在嚼舌。”
别提那新婚一年就打死十个奴婢的闺秀了。
翠翘，动动脑筋吧。接尸体的路线和她娘家祖地一个方向，你猜她会不会突然急病，然后回老家去避难？
昨儿为什么要打死人？
因为现在郦家的主子们的精力都在自保上。
他们必须动用一切关系一刻不停地活动，以避免被朝廷抄家灭门啊！
这种时候府里人心浮动又没有能做主的人，可不是只能杀鸡儆猴吗？
米粒儿心里吐槽着，又看看翠翘。
难怪夫人要留下仙凤，可这厮怎突然不见了？
思及此，米粒儿下意识苦了脸，翠翘小兔子似的看来一眼，惴惴的，又说：
“咱们府上也是百年将门了，夫人、大郎和大奶奶都不在，却还有二郎支撑嘛。”
他才十七岁！
他爹妈都觉得他还是个孩子，外人还能当他大人看？
心里正吐槽着，外面突然一声轰然巨响，似乎是大门被撞开的动静。
翠翘扎到手一样跳起来，叮嘱了句“你不能露面！”就从门缝钻出去了，徒留米粒儿一个人关在屋里竖着耳朵听。
“昨儿打死一个鹅黄，今儿就跑了一个仙凤，你们这些小贱人哪里还靠得住！”
一个粗壮的女声起头，米粒儿隐约记得这声音属于隔壁小厨房的厨娘。
“哼，她几个鸟脑子哪儿那么聪明，定是藏了野男人在屋里，要搬空家里的钱财呢！”
这一个属于年轻男子的嗓子却没听过。
翠翘等其他仆婢立刻言语反击，但听动静就知道嘴皮子根本没用。
一阵叮叮咣咣过去，为首的一男一女开始分工，整个院子每一个房间都不放过，可疑的东西全部带走由他们‘保管’。
听到这儿，米粒儿心里已经有数了。
俗话说，树倒猢狲散。
这不，猴子来觅食了。
很快一个穿着补丁短打的壮汉就撞开了这间囚室的房门。
两年了，头一次阳光无遮碍的洒进来，米粒儿迎着太阳看过去，就瞧见壮汉身后的小院子里。翠翘摔在地上，一个撸起袖子的白面青年叉腰而立，一脸讶然的盯过来。
“你是谁！”
“我？”
米粒儿习惯性的先笑一笑，才说：“我可是替夫人伺候菩萨的体面人。”
说着她站起来，从容迈过之前紧锁的门槛，一直走到院子里，把摔在地上的翠翘扶起来。
翠翘脸上五指印根根鲜红，半张脸都肿了，立在原地只剩下发愣。
“大家都是奴婢，何苦动粗。”
米粒儿见状向青年埋怨了一句，对方立刻回神，哼道：“谁是奴婢？我爷爷是大管家，我是替他来管你们的！”
“哟，好厉害~”
米粒儿又笑，之后问：“那今日还给菩萨诵经吗？”
“诵经？”
“是啊，夫人吩咐我日日在菩萨面前诵经百遍。”
米粒儿说着冲那青年再一笑，昂首道：“毕竟咱家的观音娘娘可不是凡物，是冰翡翠雕成，坐在金莲花上，由活佛开光，自南洋请来的。”
“…竟有这么个宝贝！”
那人一听眼睛都直了，转身就往夫人的房间冲。
“菩萨是我的，你们谁都不许动！”
青年一走，刚才钻进她屋里翻箱倒柜的壮汉也跟着追了上去。
米粒儿松一口气又暗暗心惊。
郦家这是内乱了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