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试探
陆知筝带着满腔的怒气匆匆往前走，陆缅和陆旭酩被几个人围着请教学问。
哪有什么真学问要请教，不过是求个笔墨好拿去收藏罢了。
那饭菜也根本不合她的口味，一想到是陆知予准备的，她就食不下咽，提前离席打算回房里歇着。
陆知予给她准备的房间在东厢房，东面为正，院落大又向阳，确实是个好去处。
可错就错在东院太大了，道路四通八达的，正厅侧面的某一条路就正好通向东院。
而陆知予早就安排了人在那边走动。
不知不觉间将东厢房要里外打扫干净，二小姐金贵见不得灰尘的交代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
陆知筝心中烦闷，脚步不停，越走越快，直接将贴身丫鬟玉环甩了一大截。
刚过转角，就被探出来一只大手拉住，她想开口大叫，却被另一只手捂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嘴里呜呜地低吼，手脚也向后直抓，但以她的身量根本够不到后面的人，只听到耳边一声。
“好妹妹，快别动，仔细伤着你，哥哥抱一抱就放开了。”
男子的气息突然出现在陆知筝耳边，吓得她眼泪直流。
李杵将人箍得很紧，但女子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抓得他的手多了好几条血痕。
胡宴三假装路过，像是突然看见这情景似的，大声呵斥道。
“李杵，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放开！”
李杵哼了一声，心血来潮地在陆知筝腰间一捏，力气用得颇大。
他的手都让这泼辣小娘子挠烂了，心想捏一下也不过分。
在李杵放手的那一瞬间，陆知筝看清了来人是谁。
来不及道声感激，只愤恨地剜了眼李杵，转身奔了出去。
陆知予隐在远处，看着李杵跳出来抱住陆知筝。
等她尝到苦头后，胡宴三立马出现英雄救美，打得一手好算盘。
上一世，胡宴三和李杵的结局可不怎么好，胡家吞并了李家的生意。
将李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赶出海都，这些都是胡宴三的手笔。
当时她已经远在圣都，人们传起八卦来都像模像样的。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将桌案一拍，气势十足地开口。
“你们猜怎么着，胡家这位年轻的家主往台阶上那么一站。
“望向趴在地上的李公子，痛心疾首地说道：‘李杵，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拿你当亲兄弟看待。
‘但海都首富只能有一个，好好当个纨绔，哥哥供你吃喝玩乐一辈子。’
“嘿，大家说好笑不好笑？”
陆知予突然觉得很是讽刺，兄弟同心，姐妹情深。
同胞间尚且没有，异姓里又怎么会有呢？
是李杵蠢罢了，上一辈子的她也太蠢太蠢。
她看着正急忙去找主子的玉环，脸色变得更加沉郁。
差点忘了，这也是个祸害。
算算时间，自己出来已经有一会了，转身回了正厅。
李山辉正向陆旭酩求一副“财运亨通”大字说要挂在书房。
而胡东烛则是带来了一幅花鸟图请陆缅鉴赏。
见陆知予进来，陆缅忙招她过去。
“我见前些日子你也画了一幅秋景图，眼下你来说说，这幅花鸟比你的秋景如何？”
陆知予走过去一瞧。
“祖父又拿我取笑，孙女的鬼画符如何比得上陈淮大家所作，只能说天壤地异，相去远矣。”
陆缅哈哈大笑：“臭丫头，谁让你评这个？你仔细看看陈淮的画风。”
陆知予接过画深看几息。
“陈家作画天分都极高，陈淮的父亲陈峙松擅人物画，听说只为宫廷中的贵人和有缘人执笔。
“陈淮受家族文化熏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画多为禽鸟走兽，还有虫鱼、花芮。
“有人曾见过他画的海棠能引来数十只玉腰奴，在画卷上流连不返，被人称为蝶恋海棠。”
陆知予看了眼陆缅又继续道：“正是因为他作的画饱含生命的气息，浓淡勾勒得当，才能够使景跃然纸上。
“可见陈淮此人赞颂生命，向往自由，画风活泼，颇具生气，堪称大家。”
而自己的那幅秋景萧瑟寂寥，色彩灰白，只看见了万物凋落的颓势，没有意识到生命更迭，和秋季蕴藏的蓬勃生机。
后面那句因顾着外人在，并没有说出口，但她已经知道了祖父让她赏画的用意。
胡东烛更是惊讶，眼神深了一瞬，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早就听闻陆大小姐天资聪慧，惊才绝艳，看来世人果然所传非虚。
“才这般大的年纪，却已有绝伦逸群之才，胡某人佩服佩服。鄙人粗俗，赏不来这些这些风花雪月，不如送给陆大小姐，也好不让这名画蒙尘。”
陆知予眉峰微跳，胡东烛这是什么意思？她面上没有显露，恭敬施了一礼。
“知予谢过胡伯赞誉，但此画乃为陈淮出世之作，意义深远，收藏价值极高，可作传家之用。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受之有愧。”
李山辉在陆知予点评的时候就凑了过来，听完点了点头。
“胡老弟，我竟不知道你还藏着这样好的东西！既然陆大小姐不收，你就别强求了，把画卖给我怎样？”
听到拒绝，胡东烛也不生气，按陆缅的为人，办个寿宴已是稀奇。
他备给陆缅的贺礼早就让人抬到仓库去了，绝不笨到在众人面前拿着东西硬送，这幅花鸟图本就是宴后和陆家拉近关系才拿出来的。
只见胡东烛捏着胡子将李山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要我说，卖给李兄你那才真叫埋没了好东西，没听陆大小姐说呢？我留给我儿子传家用。”
李山辉“嘿呀”一声，擂了对方一拳：“好你个胡东烛，敢取笑劳资！”
胡东烛连连摆手讨饶，逗得陆缅也笑了起来。
陆知予在想刚刚胡东烛将画送给自己是什么用意，上一世这人看中的是陆知筝，刚刚胡宴三分明也是冲着陆知筝去的。
虽然没有李杵纠缠陆知筝这一段，但记忆中胡宴三对陆知筝是实打实追求过的。
要说在中间有什么变故，就是多了自己被拉来赏画这一段。
那幅秋景是她重生后画的，没想到被陆缅看见了，想用陈淮的心境点拨她。
她的一番话差点让胡东烛转了心思，不过没有关系，她会让事情回到原本的轨道来。
刚入了秋的风还不太凉，陆知予看着宾客间推杯换盏地拉着对方絮叨这陆府的海错做的鲜美，谁在打听谁家的小娘子是不是到了年纪想给自家先预定上，感叹这些读书子弟就是不一样，回头要让家里孩子多喝些墨水，云云。
陆知予有预感，这些平静的生活即将远去，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傻的活在欺骗和利用里。
日头西斜，陆缅的精神不比青壮，面露疲色，胡东烛拉着不会看脸色，且叽喳个不停的李山辉向陆缅告辞。
其他人也跟着陆续走了，陆旭酩起身送客。
陆知予看劝陆缅去歇两个时辰，自己让人将正厅收拾干净，又吩咐人到厨房仔细准备晚上的家宴。
她无意为了陆知筝破坏陆缅的生辰，祖父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真心待她之人。
躲在廊下时候，只有她稍稍提声就能够让人发现陆知筝被李杵欺辱的事实。
女子一旦清誉被毁，除了嫁给那个男子和剃发出家，再无其他选择。
但是她没有叫人，也没有用这件事威胁陆知筝，她只是想让妹妹稍稍亲身感受一次这种无助、绝望的感觉。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甘心的试探着，没准陆知筝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那样对我呢？
没准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也许这次过后自己的妹妹可以对女子感同身受，知道清白珍贵了呢？
她等在那里，若是李杵敢真正做些什么，她也许还是会忍不住出去阻止，因为自己知道，那对女子太不公平，也实在残忍。
重活一次，她曾想将陆知筝嚼碎入腹。但也曾抱有对方能够迷途知返的期待。
她知道胡宴三为了让陆知筝倾心自己，也会让李杵守口如瓶，将李杵当成自己追求陆知筝的垫脚石。
陆知予什么都想到了，可是她没想到，世事就是如此，事与愿违才是常态。
哪有什么真学问要请教，不过是求个笔墨好拿去收藏罢了。
那饭菜也根本不合她的口味，一想到是陆知予准备的，她就食不下咽，提前离席打算回房里歇着。
陆知予给她准备的房间在东厢房，东面为正，院落大又向阳，确实是个好去处。
可错就错在东院太大了，道路四通八达的，正厅侧面的某一条路就正好通向东院。
而陆知予早就安排了人在那边走动。
不知不觉间将东厢房要里外打扫干净，二小姐金贵见不得灰尘的交代传到了有心人耳朵里。
陆知筝心中烦闷，脚步不停，越走越快，直接将贴身丫鬟玉环甩了一大截。
刚过转角，就被探出来一只大手拉住，她想开口大叫，却被另一只手捂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她嘴里呜呜地低吼，手脚也向后直抓，但以她的身量根本够不到后面的人，只听到耳边一声。
“好妹妹，快别动，仔细伤着你，哥哥抱一抱就放开了。”
男子的气息突然出现在陆知筝耳边，吓得她眼泪直流。
李杵将人箍得很紧，但女子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抓得他的手多了好几条血痕。
胡宴三假装路过，像是突然看见这情景似的，大声呵斥道。
“李杵，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放开！”
李杵哼了一声，心血来潮地在陆知筝腰间一捏，力气用得颇大。
他的手都让这泼辣小娘子挠烂了，心想捏一下也不过分。
在李杵放手的那一瞬间，陆知筝看清了来人是谁。
来不及道声感激，只愤恨地剜了眼李杵，转身奔了出去。
陆知予隐在远处，看着李杵跳出来抱住陆知筝。
等她尝到苦头后，胡宴三立马出现英雄救美，打得一手好算盘。
上一世，胡宴三和李杵的结局可不怎么好，胡家吞并了李家的生意。
将李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赶出海都，这些都是胡宴三的手笔。
当时她已经远在圣都，人们传起八卦来都像模像样的。
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将桌案一拍，气势十足地开口。
“你们猜怎么着，胡家这位年轻的家主往台阶上那么一站。
“望向趴在地上的李公子，痛心疾首地说道：‘李杵，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拿你当亲兄弟看待。
‘但海都首富只能有一个，好好当个纨绔，哥哥供你吃喝玩乐一辈子。’
“嘿，大家说好笑不好笑？”
陆知予突然觉得很是讽刺，兄弟同心，姐妹情深。
同胞间尚且没有，异姓里又怎么会有呢？
是李杵蠢罢了，上一辈子的她也太蠢太蠢。
她看着正急忙去找主子的玉环，脸色变得更加沉郁。
差点忘了，这也是个祸害。
算算时间，自己出来已经有一会了，转身回了正厅。
李山辉正向陆旭酩求一副“财运亨通”大字说要挂在书房。
而胡东烛则是带来了一幅花鸟图请陆缅鉴赏。
见陆知予进来，陆缅忙招她过去。
“我见前些日子你也画了一幅秋景图，眼下你来说说，这幅花鸟比你的秋景如何？”
陆知予走过去一瞧。
“祖父又拿我取笑，孙女的鬼画符如何比得上陈淮大家所作，只能说天壤地异，相去远矣。”
陆缅哈哈大笑：“臭丫头，谁让你评这个？你仔细看看陈淮的画风。”
陆知予接过画深看几息。
“陈家作画天分都极高，陈淮的父亲陈峙松擅人物画，听说只为宫廷中的贵人和有缘人执笔。
“陈淮受家族文化熏陶，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所画多为禽鸟走兽，还有虫鱼、花芮。
“有人曾见过他画的海棠能引来数十只玉腰奴，在画卷上流连不返，被人称为蝶恋海棠。”
陆知予看了眼陆缅又继续道：“正是因为他作的画饱含生命的气息，浓淡勾勒得当，才能够使景跃然纸上。
“可见陈淮此人赞颂生命，向往自由，画风活泼，颇具生气，堪称大家。”
而自己的那幅秋景萧瑟寂寥，色彩灰白，只看见了万物凋落的颓势，没有意识到生命更迭，和秋季蕴藏的蓬勃生机。
后面那句因顾着外人在，并没有说出口，但她已经知道了祖父让她赏画的用意。
胡东烛更是惊讶，眼神深了一瞬，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早就听闻陆大小姐天资聪慧，惊才绝艳，看来世人果然所传非虚。
“才这般大的年纪，却已有绝伦逸群之才，胡某人佩服佩服。鄙人粗俗，赏不来这些这些风花雪月，不如送给陆大小姐，也好不让这名画蒙尘。”
陆知予眉峰微跳，胡东烛这是什么意思？她面上没有显露，恭敬施了一礼。
“知予谢过胡伯赞誉，但此画乃为陈淮出世之作，意义深远，收藏价值极高，可作传家之用。小女子才疏学浅，实在受之有愧。”
李山辉在陆知予点评的时候就凑了过来，听完点了点头。
“胡老弟，我竟不知道你还藏着这样好的东西！既然陆大小姐不收，你就别强求了，把画卖给我怎样？”
听到拒绝，胡东烛也不生气，按陆缅的为人，办个寿宴已是稀奇。
他备给陆缅的贺礼早就让人抬到仓库去了，绝不笨到在众人面前拿着东西硬送，这幅花鸟图本就是宴后和陆家拉近关系才拿出来的。
只见胡东烛捏着胡子将李山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要我说，卖给李兄你那才真叫埋没了好东西，没听陆大小姐说呢？我留给我儿子传家用。”
李山辉“嘿呀”一声，擂了对方一拳：“好你个胡东烛，敢取笑劳资！”
胡东烛连连摆手讨饶，逗得陆缅也笑了起来。
陆知予在想刚刚胡东烛将画送给自己是什么用意，上一世这人看中的是陆知筝，刚刚胡宴三分明也是冲着陆知筝去的。
虽然没有李杵纠缠陆知筝这一段，但记忆中胡宴三对陆知筝是实打实追求过的。
要说在中间有什么变故，就是多了自己被拉来赏画这一段。
那幅秋景是她重生后画的，没想到被陆缅看见了，想用陈淮的心境点拨她。
她的一番话差点让胡东烛转了心思，不过没有关系，她会让事情回到原本的轨道来。
刚入了秋的风还不太凉，陆知予看着宾客间推杯换盏地拉着对方絮叨这陆府的海错做的鲜美，谁在打听谁家的小娘子是不是到了年纪想给自家先预定上，感叹这些读书子弟就是不一样，回头要让家里孩子多喝些墨水，云云。
陆知予有预感，这些平静的生活即将远去，这一世，她不会再傻傻的活在欺骗和利用里。
日头西斜，陆缅的精神不比青壮，面露疲色，胡东烛拉着不会看脸色，且叽喳个不停的李山辉向陆缅告辞。
其他人也跟着陆续走了，陆旭酩起身送客。
陆知予看劝陆缅去歇两个时辰，自己让人将正厅收拾干净，又吩咐人到厨房仔细准备晚上的家宴。
她无意为了陆知筝破坏陆缅的生辰，祖父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真心待她之人。
躲在廊下时候，只有她稍稍提声就能够让人发现陆知筝被李杵欺辱的事实。
女子一旦清誉被毁，除了嫁给那个男子和剃发出家，再无其他选择。
但是她没有叫人，也没有用这件事威胁陆知筝，她只是想让妹妹稍稍亲身感受一次这种无助、绝望的感觉。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甘心的试探着，没准陆知筝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那样对我呢？
没准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也许这次过后自己的妹妹可以对女子感同身受，知道清白珍贵了呢？
她等在那里，若是李杵敢真正做些什么，她也许还是会忍不住出去阻止，因为自己知道，那对女子太不公平，也实在残忍。
重活一次，她曾想将陆知筝嚼碎入腹。但也曾抱有对方能够迷途知返的期待。
她知道胡宴三为了让陆知筝倾心自己，也会让李杵守口如瓶，将李杵当成自己追求陆知筝的垫脚石。
陆知予什么都想到了，可是她没想到，世事就是如此，事与愿违才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