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受刑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流水一般的月光倾泻,明明是白天,房子里面却暗无天日,犹如漫漫长夜。沈修安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只为熬过这场痛苦的折磨

  沈临躲在暗处,瞧着新来的狱卒将钢针一寸一寸扎入他的心口,冷笑。他也没想到自己这三哥还是个情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不过是想要找个替罪羊应付孙才人,自己这三哥倒好,替年岁岁认罪。

  墙角的青苔满布,几只爬山虎附在墙头,甚至还有些许猩红,辗转挣扎之间,沈修安发出一声闷哼,沈临正要出去,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王妃啊,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带你进来的。不然五王爷知道一定会怪罪我的。”王大人头冒虚汗,双腿打颤,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低声开口。

  年岁岁胡乱的点着头,心里七上八下。这牢狱里阴森森的,沈修安本来身体余毒未清,哪里能受的住这样阴冷的环境。

  要不是她逼着王大人带自己进来,难道他就打算这样瞒着自己不说硬抗吗?虽然皇帝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可要是沈临趁机报复,让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留下什么后遗症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她更加的心乱如麻,推着王大人不停的往牢房最里面走,“王大人放心吧,你娶了两方小妾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你要的重振雄风的药我过几日也一定派人送到你的府邸上。”

  年岁岁用给他配伟哥的条件换来进入牢房的机会,阵地森严,她腰部位置还有灰尘的痕迹,还好后院有个狗洞,不然要进来还真的麻烦。

  她设想过很多沈修安受刑的场景,但当真正见到,被双手绑在十字架上,奄奄一息,垂着双眸,低着头颅宛如沉睡一般的人儿时,心头萦绕着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痛。

  像是无数的蚂蚁在啃噬心头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

  王大人步履匆匆,双眼胡乱看着,一边心痛自己出了不少银子打点狱卒,一边叮嘱年岁岁一定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交代完一切后离开,否则被抓到的话两个人都要受到牵连。

  等到他离开之后,偌大的刑房里面只剩下年岁岁和沈修安两人,此时的沈修安闭着眼睛,双唇发白,呼吸细若蚊蝇,如果不是还有血滴顺着头发不断往下垂落,他胸膛隐约的起伏着,她还真的以为他是不是已经没了气息。

  沈修安被绑起来的地方正处于一个高台之上,周围悬着半米深的灌木,共有六棵,竖立在他的四周。她心有疑惑却也只能先顺着灌木的缝隙缓缓靠近沈修安被绑的地方。

  双眸变得湿润,年岁岁想伸出手碰碰他,瞧着人满身的青紫和胸口处几道可怖的血痕,新伤外加旧伤交织在一起,看的人触目惊心。

  还没发出声音,她的眼泪就啪嗒啪嗒掉在地上。沈修安本来闭目调息,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的牢房忽然有了女子的啜泣声,他似是期待,似是疑惑的睁开眼,安静流泪的女子就这样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喉头浓重的腥甜让沈修安险些咳出声来,他硬生生将肺部喷涌而出的血块咽下,嗓子哑到了头,“我是,在做梦吗?”

  “是你吗?岁岁?”

  每说一个字,他的身体就像是被人扎了一刀一般痛。可睁着眼睛看见她泫然哭泣的模样,似乎身上的痛也没有什么了。

  沈修安很想伸出手擦一擦她的眼泪,可被绑住了四肢,他只能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半梦半醒之间安慰她自己很好。

  “傻瓜,不是我,还能是谁。”年岁岁终于忍不住,伸出手,一点一点抹干净他脸上的血迹。

  第一次见面便光风霁月的俊美男子,现在却因为自己锒铛入狱,几乎要丢掉半条性命。

  她有些想哭,心里那块空落落的地方似乎被人用什么东西填补的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

  沈修安艰难的开口,“我以为,是梦……我一直……”一直很想你,一直很想见你,可是你不想住在三王府,是讨厌我吗?我不敢去找你,也不敢让你知道我入狱的消息。

  我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

  我怕你知道以后不理不睬,那比杀了我都难受。我又怕你不知道,我们就这么悄无声息断了联系。沈修安终究没有把话说出口,因为她有顾宣在身边,他会保护她。

  她瞧着他几乎要昏过去,强撑着和自己说话的可怜模样,那句“我以为是梦”就像一块巨大的磐石将她封闭的心门砸了个稀巴烂。在这样昏暗的牢房里,他就是抱着这样的绝望一直接受刑罚的吗?

  “快走,你快走。”当她的手触摸着自己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原本神智不清的沈修安迅速恢复理智,听她解释完是王大人带自己进来之后焦急地催促。

  沈临一定在某个角落监视着他们,要是被发现年岁岁与这件事情有牵扯,皇帝不好惩治自己和宇文一家,但无权无势的她一定会变成被报复的对象。沈修安侧过脸,因为过于激动说话都开始破音。

  胸口那阵剧痛来袭,沈修安的身子不由自主蜷缩起来,他想用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太阳穴,竭尽全力想保持住自己的声调,可没有用,他的太阳穴与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来,他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

  下唇几乎要被咬破皮,他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呼吸,大口大口地喘气,眉头痛苦的皱在一起,年岁岁惊恐的发现在他的手臂有一条长约十厘米的银针正顺着血管缓缓移动。

  伴随着移动的银针,灌木也逐渐开始移动,站在高台上的年岁岁身形一晃,径直跌在沈修安身上,两个手揽住他的脖颈,高台自动开始旋转,灌木后面是无数的水银,半米深的隔阂里各有六个小孔,往外吐着银色的水。

  水银有剧毒,虽然不直接服用对人体无害,可和这种有害物质长期呆在一个密闭的环境里,会慢慢腐蚀人的身体根基,即使是再身强力壮的少年,都会留下病根。

  她咬着牙,拳头捏的嘎吱响,“是沈临他干的,是不是?”

  沈修安本被她碰到伤口忍着剧痛没有发声,听见她自问自答将目标锁定在沈临身上,无奈沉默。

  没有皇帝的默许,他又怎么能将自己惩罚到这个地步。

  他本想和她解释,可又不想她牵扯到皇家复杂的权力漩涡之中,远离斗争,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吧。沈修安默默在心底对自己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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