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做主
果不其然的，军队进场后，内乱就跟被掐了煤气的厨房一样，迅速哑火。
包括那白脸青年和厨娘在内的二十余粒新鲜人头在二门前的大路上一字排开。
无论姨娘、庶子女还是奴婢书童，统统从内院撵到大路旁的空地上点卯，脑袋还在原位的管事儿各自负责清点自己管理的奴婢家生子，剩下的则鼓励相互检举揭发，声明严惩包庇纵容。
吃晚饭前，人和事儿都被理了个一清二楚。
人，除了仙凤都齐全了。
事儿嘛，复杂些。
除了已经被正法的那些，还有两个姨娘带着各自的庶子女趁乱出逃，剩下的则是一大堆趁乱偷盗、逃跑、寻仇打架的鸡零狗碎，事情都不大，但犯事人数众多，加起来足有七八十人。
好在郦殊霹雳手段又快又准。
不但第一时间把郦府围起来，还利用军中关系让城门暂时关闭，平乱抓人同时进行。
京城百姓可能还没反应过来，郦家已经关好大门算总账了。
“米姑娘，翡翠观音和金莲座都追回来了。”
思虑间，竟有一名军士上来叉手行礼汇报任务，米粒儿之前说自己是夫人心腹的托词，俨然是被当真了。
还不及反应，一群人紧跟着围上来。
个个都礼数周全的叫“米姑娘”，弄得米粒儿哭笑不得，也想明白了现状。
这次内乱之源就是各大管家和头脸奴仆，夫人的几个陪房也被检举有趁机作乱。
姨娘们天然和嫡子郦殊不在一条战线，又因趁乱寻仇斗殴，相互攀咬出不少陈年烂账，没一个清白人。
剩下的庶子女最大的也才七岁。
事到如今，还真就只有‘米姑娘’这个夫人心腹能主持郦家内务了。
一时间，米粒儿脑海里浮现的只有秦夫人那张用鼻孔看人的脸。
哎，这是要被夫人晓得了，怕不是要当场气死，嘻嘻~
米粒儿在心里揶揄了下，继而端庄礼貌地低头回礼，柔声谢过军士，随后吩咐厨房先做军士的午饭，并把好酒都拿出来。
大厨房掌事厨娘满脸写着“米姑娘是啥”。
可她丈夫和同行的脑袋还没凉透呢，她敢说个啥？除了麻利干活她啥都不敢想。
她一走开，其他没头苍蝇似的家伙也来找头了。
一时间米粒儿被无数句“怎么办？”包围淹没，恍惚间有种梦回前世职场的错觉。
她扭头看向郦家现在毫无疑问的大老板，见郦殊没有丝毫表示，也只能把要紧的问题先挑出来一一给方案。
“庶子女和姨娘先分开，庶子女着可靠的嬷嬷看顾，姨娘可以在边儿上看着，但不许插手。”
要杜绝二次内乱的一切可能性。
“追回的财物不要急着入库，就堆在门边上，那些人头旁边，叫大伙儿都看见，若有人迷途知返，自己把东西还回去，便饶了他们。”
财物全追回来不可能，大头已经厘清，剩下的边边角角，完全有被平乱军士昧下的可能性。
要是搞太严格，反而会下不来台，该模糊就模糊，郦殊要整的人也不是那些三瓜两枣的小虾米。
这条让很多人放松不少，米粒儿则高深的牵了下嘴角，继续发号施令。
“管好嘴巴和你们管理的嘴巴，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一个字出现在府外，也不希望有一个字留在府内，都给我吞下去！明白吗？”
刚松下来的幸存奴婢哪有不懂的道理？
他们甚至不用再看一眼那些余温尚存的人头，齐齐肩膀一缩，脑袋垂下，给米粒儿看他们的后脑勺。
“明白!明白！”
“那便先这样，各自去忙吧。”
说罢，米粒儿挥挥手，不再处理剩下的杂事儿，整个身子转向郦殊。
是他主场表演的时候了。
郦大将军的旧盔甲，自带种沉重的威严。
这让十七岁的郦二郎仿佛真有种百战老将的幻象。
这份幻象加上他天生的冷脸及还新鲜的立威人头，就跟某些网游里的氪金萌新一样。
众所周知的菜，但装备确实压死人。
郦殊用百年将门积累的余威，给自己继承父亲的遗产做了最后的加成。
就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府里男女眼中的畏服万分真切，肯定是不敢闹了。
至于郦殊如何跟他父亲的老部下和老战友们打交道，米粒儿也只能说，任重而道远。
现在还活着的犯事儿者都被军队赶到了旁边花园与池塘间的空地上。
跟纪录片里，被狼群撵到河边的羊群似的。
一大片黑色的脑袋低垂着紧挨在一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米粒儿闭上奴仆们嘤嘤嗡嗡的嘴，没了杂音的偌大园子里只剩下簌簌风声。
郦殊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见时机合适，扫了所有人一眼，扶刀平淡开口。
“这几日家中事务繁忙，大哥大嫂北上扶灵，母亲也操劳甚多，是我大意了。”
他把自家遭受致命打击说得像是年节忙乱一样。
“你们大多都是我家老人，追随家门百年有余，我也不能不顾情面。”
嗯，他身边那些铁塔壮汉跟郦家也多有世代交情，人在世道走，都得讲情面。
米粒儿一下就明白郦殊要怎么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小子一直很聪明。
果然，接着郦殊点了一串名字，都是今天跟内乱脱不了干系的管事奴仆。
“若依旧例，你们该被打死。但念及情面，这次特网开一面，你们各自去军中赎罪吧。”
这判决也谈不上比打死好，其中几个尚年轻的女子更是忍不住啼哭起来。
但更多人选择了沉默，等着二郎所谓的情面。
“你们之外的家人，无论男女老幼是否随同作乱都不再追究。只是出了这等事情，再留在家里也不合适了，我身边的各位都是我家世交，他们若不嫌弃，你们便去伺候吧。”
一直在他身旁充当人形威慑的军官们听到这话，十来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要知道，在这个没有水电气的时代，人力本身就是财产的一种贮存方式。
灾年喝豪门一口汤，世代都得为豪门干到死。
郦殊一气把一窝窝的家生子送给他们为奴，比直接送一箱箱白银还实在。
而有了污点的家生子们也大松一口气。
跟动辄打死人、饿死人、磋磨死人的老爷夫人、大郎夫妻比起来，二郎好歹给了活路，也不怕其他三个回来再罚他们泄愤。
一时都是千恩万谢，没有哭闹不服的。
受礼的军官们虽不至于给尚无官职的郦二郎跪下行礼，却也都叉手作礼稍微推拒了两句。
一张张脸膛都红彤彤的高兴。
体面、情面、场面，哪一张都是好脸。
有了这个好开头，接下来就是郦将军留下的烂账了。
作者有话说：
包括那白脸青年和厨娘在内的二十余粒新鲜人头在二门前的大路上一字排开。
无论姨娘、庶子女还是奴婢书童，统统从内院撵到大路旁的空地上点卯，脑袋还在原位的管事儿各自负责清点自己管理的奴婢家生子，剩下的则鼓励相互检举揭发，声明严惩包庇纵容。
吃晚饭前，人和事儿都被理了个一清二楚。
人，除了仙凤都齐全了。
事儿嘛，复杂些。
除了已经被正法的那些，还有两个姨娘带着各自的庶子女趁乱出逃，剩下的则是一大堆趁乱偷盗、逃跑、寻仇打架的鸡零狗碎，事情都不大，但犯事人数众多，加起来足有七八十人。
好在郦殊霹雳手段又快又准。
不但第一时间把郦府围起来，还利用军中关系让城门暂时关闭，平乱抓人同时进行。
京城百姓可能还没反应过来，郦家已经关好大门算总账了。
“米姑娘，翡翠观音和金莲座都追回来了。”
思虑间，竟有一名军士上来叉手行礼汇报任务，米粒儿之前说自己是夫人心腹的托词，俨然是被当真了。
还不及反应，一群人紧跟着围上来。
个个都礼数周全的叫“米姑娘”，弄得米粒儿哭笑不得，也想明白了现状。
这次内乱之源就是各大管家和头脸奴仆，夫人的几个陪房也被检举有趁机作乱。
姨娘们天然和嫡子郦殊不在一条战线，又因趁乱寻仇斗殴，相互攀咬出不少陈年烂账，没一个清白人。
剩下的庶子女最大的也才七岁。
事到如今，还真就只有‘米姑娘’这个夫人心腹能主持郦家内务了。
一时间，米粒儿脑海里浮现的只有秦夫人那张用鼻孔看人的脸。
哎，这是要被夫人晓得了，怕不是要当场气死，嘻嘻~
米粒儿在心里揶揄了下，继而端庄礼貌地低头回礼，柔声谢过军士，随后吩咐厨房先做军士的午饭，并把好酒都拿出来。
大厨房掌事厨娘满脸写着“米姑娘是啥”。
可她丈夫和同行的脑袋还没凉透呢，她敢说个啥？除了麻利干活她啥都不敢想。
她一走开，其他没头苍蝇似的家伙也来找头了。
一时间米粒儿被无数句“怎么办？”包围淹没，恍惚间有种梦回前世职场的错觉。
她扭头看向郦家现在毫无疑问的大老板，见郦殊没有丝毫表示，也只能把要紧的问题先挑出来一一给方案。
“庶子女和姨娘先分开，庶子女着可靠的嬷嬷看顾，姨娘可以在边儿上看着，但不许插手。”
要杜绝二次内乱的一切可能性。
“追回的财物不要急着入库，就堆在门边上，那些人头旁边，叫大伙儿都看见，若有人迷途知返，自己把东西还回去，便饶了他们。”
财物全追回来不可能，大头已经厘清，剩下的边边角角，完全有被平乱军士昧下的可能性。
要是搞太严格，反而会下不来台，该模糊就模糊，郦殊要整的人也不是那些三瓜两枣的小虾米。
这条让很多人放松不少，米粒儿则高深的牵了下嘴角，继续发号施令。
“管好嘴巴和你们管理的嘴巴，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一个字出现在府外，也不希望有一个字留在府内，都给我吞下去！明白吗？”
刚松下来的幸存奴婢哪有不懂的道理？
他们甚至不用再看一眼那些余温尚存的人头，齐齐肩膀一缩，脑袋垂下，给米粒儿看他们的后脑勺。
“明白!明白！”
“那便先这样，各自去忙吧。”
说罢，米粒儿挥挥手，不再处理剩下的杂事儿，整个身子转向郦殊。
是他主场表演的时候了。
郦大将军的旧盔甲，自带种沉重的威严。
这让十七岁的郦二郎仿佛真有种百战老将的幻象。
这份幻象加上他天生的冷脸及还新鲜的立威人头，就跟某些网游里的氪金萌新一样。
众所周知的菜，但装备确实压死人。
郦殊用百年将门积累的余威，给自己继承父亲的遗产做了最后的加成。
就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府里男女眼中的畏服万分真切，肯定是不敢闹了。
至于郦殊如何跟他父亲的老部下和老战友们打交道，米粒儿也只能说，任重而道远。
现在还活着的犯事儿者都被军队赶到了旁边花园与池塘间的空地上。
跟纪录片里，被狼群撵到河边的羊群似的。
一大片黑色的脑袋低垂着紧挨在一起，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随着米粒儿闭上奴仆们嘤嘤嗡嗡的嘴，没了杂音的偌大园子里只剩下簌簌风声。
郦殊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见时机合适，扫了所有人一眼，扶刀平淡开口。
“这几日家中事务繁忙，大哥大嫂北上扶灵，母亲也操劳甚多，是我大意了。”
他把自家遭受致命打击说得像是年节忙乱一样。
“你们大多都是我家老人，追随家门百年有余，我也不能不顾情面。”
嗯，他身边那些铁塔壮汉跟郦家也多有世代交情，人在世道走，都得讲情面。
米粒儿一下就明白郦殊要怎么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小子一直很聪明。
果然，接着郦殊点了一串名字，都是今天跟内乱脱不了干系的管事奴仆。
“若依旧例，你们该被打死。但念及情面，这次特网开一面，你们各自去军中赎罪吧。”
这判决也谈不上比打死好，其中几个尚年轻的女子更是忍不住啼哭起来。
但更多人选择了沉默，等着二郎所谓的情面。
“你们之外的家人，无论男女老幼是否随同作乱都不再追究。只是出了这等事情，再留在家里也不合适了，我身边的各位都是我家世交，他们若不嫌弃，你们便去伺候吧。”
一直在他身旁充当人形威慑的军官们听到这话，十来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要知道，在这个没有水电气的时代，人力本身就是财产的一种贮存方式。
灾年喝豪门一口汤，世代都得为豪门干到死。
郦殊一气把一窝窝的家生子送给他们为奴，比直接送一箱箱白银还实在。
而有了污点的家生子们也大松一口气。
跟动辄打死人、饿死人、磋磨死人的老爷夫人、大郎夫妻比起来，二郎好歹给了活路，也不怕其他三个回来再罚他们泄愤。
一时都是千恩万谢，没有哭闹不服的。
受礼的军官们虽不至于给尚无官职的郦二郎跪下行礼，却也都叉手作礼稍微推拒了两句。
一张张脸膛都红彤彤的高兴。
体面、情面、场面，哪一张都是好脸。
有了这个好开头，接下来就是郦将军留下的烂账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