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交易
能如何是好？
先看着呗。
米粒儿不说话，只用手势点出几个健壮老成的奴仆留下，其他看热闹的统统轰走，做完这些，她又把手放在两个孩子肩头，安抚他们情绪，一直等闹够了一首片头曲的时间，才对停止表演的秦舅爷冷淡道：
“舅老爷节哀。”
“哎~我秦家如今断了进项，可要我如何节哀啊~”
这家伙索性直白。
感受到掌下两个小肩膀一阵颤抖，米粒儿忙拦住要冲上去的孩子，对秦舅爷说：
“三郎四郎累了，舅老爷且见谅。”
本就没正眼瞧过孩子的秦舅爷微笑着点点头，米粒儿便连哄带骗的把他们推给各自的乳娘，其他几个仆人也顺势支开，花厅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旁人一走，秦舅爷立马不作妖了。
他坐在交椅上，左脚踝放在右膝上，流里流气的问：“大郎那天明明对你动了心，怎会没收用你？”
“呵呵！”
没了旁人，米粒儿也不用那么累，检查完门窗外无人，便冷脸一笑。
“我还道是舅老爷坑我呢！秦夫人什么德行，你不清楚？”
“册！”
仿佛是冷不丁挨了一记闷棍，秦舅爷苦脸拧眉，侧过去吐出一个郁闷的字眼，双手抱着左脚直摇头。
“罢了，是我漏算了她，我认了。”
见他这般反应，米粒儿便拿话试探道：
“那我呢？舅老爷就不顾我的死活了？”
“嘿嘿，你明明是得了好处，怎么倒来问我？”
苦脸上五官一变，秦舅爷眼里闪过一丝奸笑，嘴上还委屈巴巴。
“你如今分明得了器重，倒是我百两纹银丢水里听了个响，蒙在鼓里两年，到现在才晓得为啥大郎躲我。”
“哼！我现在姨娘不是姨娘，婢女不算婢女的，有什么好处？还不如那天晚上趁乱溜走，逃出京城去投李大天王！”
米粒儿哪能看不穿他的伎俩，立马半真半假的吹胡子瞪眼，摆明自己吃了亏的事实。
秦舅爷见状也不争了，口气软下来，脚也放回去，说：
“哎~旧相识一场，咱们好好讲话，莫要伤了和气。”
“……讲什么？”
见秦舅爷露出那副笑容，米粒儿脑子里的危机警报立马蜂鸣不止。
这满腹鸡鸣狗盗的老小子一向无利不起早。来打秋风不奇怪，突然要跟她‘讲话’却是太阳打西面出来。
肯定没好事！
果然，便听他笑着说出番软中带硬的话来。
“你这不是也有了体面吗？定然不想让人晓得在怡红院当烧火丫头的过往吧。”
这是在威胁我？笑话！
米粒儿可不敢被他拿捏住，心下一狠立刻反唇相讥。
“这话说得，难道舅舅算计外甥的事情传出去就体面了？”
“哎，所以咱们得好好讲话嘛~”
见恐吓不成，秦舅爷又笑嘻嘻的把圈子兜回来说：“说到底咱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他已图穷匕见，米粒儿又确实有短处拿在他手里，不能硬抗只能先虚与委蛇，便坐到他对面的交椅上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
“太后与我姐姐论佛的消息，你也晓得了吧。”
秦舅爷说完这句，不待米粒儿回话，又道：
“你一定很奇怪，我姐姐何时搭上太后的。”
“那是自然。”
“嘿嘿，我这就告诉你，她昨儿进宫之前，太后压根儿不清楚有她这号人。”
“！”
米粒儿一时睁大眼睛，脸上错愕藏都藏不住。
这话里信息量太大，值得玩味的地方太多，不得不看向秦舅爷。
那老小子就等着她呢，旋即怪笑一声，问了个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还记得，昔日的小嫦娥刘水娘吗？”
正惊疑时猛然想起个惨死的花魁，米粒儿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大白天提她做什么？”
“嘿，怕什么？大伙儿怕的也不是她呀~”
就像毒蛇引诱夏娃，秦舅爷话锋一转就把话题往危险的深渊引去。
深知他言外之意的米粒儿顿时觉得头皮都绷紧了，错愕又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难道是那事儿？”
“然也~”
秦舅爷笑得像个迫不及待拉人下地狱的恶魔，米粒儿则觉得他们姐弟两都是鬼。
害人的恶鬼！
郦殊好容易才稳住局面，若秦氏真是靠那事儿跟太后攀上了交情……那郦家现在岂不是在走云上钢丝？
而绷直这跟钢索的，正是太后和官家这两座现世的权力巅峰。
卷入这对母子间的角力拉扯，稍有不慎整个郦家都会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心跳得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恨不得从嘴里奔出去。
米粒儿反复跟自己说冷静冷静，才勉强绷住表情，涨红着脸问：
“秦氏久居内宅，身上又不方便，连门都很少出。她哪儿来的筹码搅和进那件事情？再说了她图什么？”
“你可知一句‘太后与秦氏论佛’能压住多少要官家抄了郦家的奏折？”
先反问一句，秦舅爷又摇头。
“可为此就彻底成为太后一党也太得不偿失了。现在眼线只偷听到些边角，无法确定我姐姐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可以让太后向官家发难。便有人出高价找到我，让我把事情摆平了，免得朝局动荡遗祸四方~”
听他这样的说辞，米粒儿反而松了口气。
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便也有了讨价还价的着力点。
“舅老爷想要我帮你查明此时？那可不行，我是郦家的奴婢，怎能背叛主人呢？”
说着脸上回复了轻松的笑容，顺道给秦舅爷斟了杯茶。
秦舅爷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一般，笑着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道：
“你本就是我从怡红院买走的烧火丫头，我再写一份放奴书与你，谁能挑出错儿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何必在我姐手下战战兢兢的苦熬呢？”
这确实一剑戳中了米粒儿痛处，她不由挑眉。
“还是舅老爷最懂我心思，可我在郦家待两年尚有些情谊，您真就舍得出卖他们？”
“嗨，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秦舅爷嗔怪一句，却依旧笑得开心。
“今儿二郎已经稳住局面，再多使些银子，总能买个平安。倒是我姐姐一杆子捅到后宫里，把那事儿又翻出来，不是戳官家心窝子吗？找死呢！你为郦家尽心力难道不是因为还对大郎有情？不如咱们在此说定，事成之后，我请大人物开金口，让你正大光明嫁给大郎做良妾！”
先看着呗。
米粒儿不说话，只用手势点出几个健壮老成的奴仆留下，其他看热闹的统统轰走，做完这些，她又把手放在两个孩子肩头，安抚他们情绪，一直等闹够了一首片头曲的时间，才对停止表演的秦舅爷冷淡道：
“舅老爷节哀。”
“哎~我秦家如今断了进项，可要我如何节哀啊~”
这家伙索性直白。
感受到掌下两个小肩膀一阵颤抖，米粒儿忙拦住要冲上去的孩子，对秦舅爷说：
“三郎四郎累了，舅老爷且见谅。”
本就没正眼瞧过孩子的秦舅爷微笑着点点头，米粒儿便连哄带骗的把他们推给各自的乳娘，其他几个仆人也顺势支开，花厅里只剩了他们两人。
旁人一走，秦舅爷立马不作妖了。
他坐在交椅上，左脚踝放在右膝上，流里流气的问：“大郎那天明明对你动了心，怎会没收用你？”
“呵呵！”
没了旁人，米粒儿也不用那么累，检查完门窗外无人，便冷脸一笑。
“我还道是舅老爷坑我呢！秦夫人什么德行，你不清楚？”
“册！”
仿佛是冷不丁挨了一记闷棍，秦舅爷苦脸拧眉，侧过去吐出一个郁闷的字眼，双手抱着左脚直摇头。
“罢了，是我漏算了她，我认了。”
见他这般反应，米粒儿便拿话试探道：
“那我呢？舅老爷就不顾我的死活了？”
“嘿嘿，你明明是得了好处，怎么倒来问我？”
苦脸上五官一变，秦舅爷眼里闪过一丝奸笑，嘴上还委屈巴巴。
“你如今分明得了器重，倒是我百两纹银丢水里听了个响，蒙在鼓里两年，到现在才晓得为啥大郎躲我。”
“哼！我现在姨娘不是姨娘，婢女不算婢女的，有什么好处？还不如那天晚上趁乱溜走，逃出京城去投李大天王！”
米粒儿哪能看不穿他的伎俩，立马半真半假的吹胡子瞪眼，摆明自己吃了亏的事实。
秦舅爷见状也不争了，口气软下来，脚也放回去，说：
“哎~旧相识一场，咱们好好讲话，莫要伤了和气。”
“……讲什么？”
见秦舅爷露出那副笑容，米粒儿脑子里的危机警报立马蜂鸣不止。
这满腹鸡鸣狗盗的老小子一向无利不起早。来打秋风不奇怪，突然要跟她‘讲话’却是太阳打西面出来。
肯定没好事！
果然，便听他笑着说出番软中带硬的话来。
“你这不是也有了体面吗？定然不想让人晓得在怡红院当烧火丫头的过往吧。”
这是在威胁我？笑话！
米粒儿可不敢被他拿捏住，心下一狠立刻反唇相讥。
“这话说得，难道舅舅算计外甥的事情传出去就体面了？”
“哎，所以咱们得好好讲话嘛~”
见恐吓不成，秦舅爷又笑嘻嘻的把圈子兜回来说：“说到底咱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他已图穷匕见，米粒儿又确实有短处拿在他手里，不能硬抗只能先虚与委蛇，便坐到他对面的交椅上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
“太后与我姐姐论佛的消息，你也晓得了吧。”
秦舅爷说完这句，不待米粒儿回话，又道：
“你一定很奇怪，我姐姐何时搭上太后的。”
“那是自然。”
“嘿嘿，我这就告诉你，她昨儿进宫之前，太后压根儿不清楚有她这号人。”
“！”
米粒儿一时睁大眼睛，脸上错愕藏都藏不住。
这话里信息量太大，值得玩味的地方太多，不得不看向秦舅爷。
那老小子就等着她呢，旋即怪笑一声，问了个不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还记得，昔日的小嫦娥刘水娘吗？”
正惊疑时猛然想起个惨死的花魁，米粒儿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大白天提她做什么？”
“嘿，怕什么？大伙儿怕的也不是她呀~”
就像毒蛇引诱夏娃，秦舅爷话锋一转就把话题往危险的深渊引去。
深知他言外之意的米粒儿顿时觉得头皮都绷紧了，错愕又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难道是那事儿？”
“然也~”
秦舅爷笑得像个迫不及待拉人下地狱的恶魔，米粒儿则觉得他们姐弟两都是鬼。
害人的恶鬼！
郦殊好容易才稳住局面，若秦氏真是靠那事儿跟太后攀上了交情……那郦家现在岂不是在走云上钢丝？
而绷直这跟钢索的，正是太后和官家这两座现世的权力巅峰。
卷入这对母子间的角力拉扯，稍有不慎整个郦家都会尸骨无存！
想到这里，心跳得像只慌不择路的兔子，恨不得从嘴里奔出去。
米粒儿反复跟自己说冷静冷静，才勉强绷住表情，涨红着脸问：
“秦氏久居内宅，身上又不方便，连门都很少出。她哪儿来的筹码搅和进那件事情？再说了她图什么？”
“你可知一句‘太后与秦氏论佛’能压住多少要官家抄了郦家的奏折？”
先反问一句，秦舅爷又摇头。
“可为此就彻底成为太后一党也太得不偿失了。现在眼线只偷听到些边角，无法确定我姐姐到底拿到了什么证据，可以让太后向官家发难。便有人出高价找到我，让我把事情摆平了，免得朝局动荡遗祸四方~”
听他这样的说辞，米粒儿反而松了口气。
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便也有了讨价还价的着力点。
“舅老爷想要我帮你查明此时？那可不行，我是郦家的奴婢，怎能背叛主人呢？”
说着脸上回复了轻松的笑容，顺道给秦舅爷斟了杯茶。
秦舅爷早料到她会这样说一般，笑着接过茶盏一饮而尽，道：
“你本就是我从怡红院买走的烧火丫头，我再写一份放奴书与你，谁能挑出错儿来？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何必在我姐手下战战兢兢的苦熬呢？”
这确实一剑戳中了米粒儿痛处，她不由挑眉。
“还是舅老爷最懂我心思，可我在郦家待两年尚有些情谊，您真就舍得出卖他们？”
“嗨，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秦舅爷嗔怪一句，却依旧笑得开心。
“今儿二郎已经稳住局面，再多使些银子，总能买个平安。倒是我姐姐一杆子捅到后宫里，把那事儿又翻出来，不是戳官家心窝子吗？找死呢！你为郦家尽心力难道不是因为还对大郎有情？不如咱们在此说定，事成之后，我请大人物开金口，让你正大光明嫁给大郎做良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