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忧思
尴尬是一首过时的情歌，米粒儿是台上跑音的歌者。
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刚才米粒儿在说什么的郦殊绷着脸扬起眉毛，脸上写着“你脑子里都是什么水”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米粒儿绷不住捂脸，恨不得钻回被窝里装睡。
“我又不是禽兽，怎会不顾你刚病着。”
郦殊的嗓音有点闷，听着像是抱怨的嘟囔。
混蛋，还不是你日常求欢频率太高！
心里骂着，嘴上还得赶紧求饶。
“求你别说了。”
郦殊便不说了，过了会儿他又问：
“那秦舅爷跟你到底说了什么？”
“……没什么。”
米粒儿抬起脸若无其事道：“就是说你给王家使了那么多银子，也不给分给他一二。”
“呵！”
郦殊听了不屑一笑，嘴角似乎在说“他也得有王贵妃的本事！”，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过来。
果然是不好糊弄。
米粒儿也不觉得骗小孩儿的把戏对郦二有用，就继续说：“还有就是夫人……”
“我娘在宫中有消息？”
一提到秦氏，郦殊就有点急。
见他眉心瞬间隆起高山，米粒儿立马猜到走王贵妃路子进宫的郦殊并没能接触到自己的母亲。
甚至连他娘正在疯狂作死都不晓得。
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一方面这意味着宫廷之中早已泾渭分明，表面上皇家母子一团和气，实则两派之间相互防备刺探，暗中较劲儿。
秦夫人向太后告密这件事肯定已传到了皇帝耳里。
另一方面则意味着郦殊作为政治新鲜人在宫廷斗争的舞台上消息还不如秦舅爷那泼皮灵通。
这可就太被动了！
然而……
米粒儿看着郦殊，心脏像一根绳上被两头使劲拉紧的死结。
她当然想告诉郦殊秦夫人在作死，郦家局势危急。
可倘若和盘托出……
无论是在怡红院当烧火丫头，还是跟秦舅爷做局算计他哥，或者被秦夫人从他哥手里抢来送给他。
这些糟心往事叫她如何启齿？
郦殊这大直男知道了这些内情，又要如何看她？
头，又开始痛了。
却还不能皱眉，得放松，不能让他看出来。
身旁的人突然站起来，径直摔门出去了。
米粒儿一愣，只觉得有把剪刀在她心头一剪，没了牵扯的死结直坠深渊。
“二郎……”
她小声想叫，又叫不出来，五脏六腑都跟摔碎了似的，偏还哭不出来。
两辈子头一次，她被命运的恶意折磨得苦不堪言。
罢了，明儿再想些话来哄哄他，引他去问王国舅也一样。
心里破罐子破摔的一想，便起来要灭了蜡烛睡觉。
一阵风却比她鼓气更快。
吱呀一声，郦殊又从门后钻了回来，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东西。
“你的药。”
他言简意赅。
“……”
跑调歌手去而复返，米粒儿那一腔悲苦在爱神的恶作剧面前，跟一堆复活节彩蛋似的，纠结半天徒留一屋子喜气。
“我还以为你就走了呢！”
说着劈手从他手里夺过碗来，一仰头干了下去。
喝完见郦殊面无表情的睁大眼睛，米粒儿眉毛一扬，一股混合了酸苦和微甜的怪味儿随后来袭。
“yue~”
她想吐。
被郦殊扑上来大手捂住嘴。
“良药苦口，你忍忍。”
这哪是能忍的。
强烈的胃部反应折腾得米粒儿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郦殊才松开手，又把她拉回去坐好。
“翠翘真去睡了，这药差点煎糊。”
米粒儿砸吧着嘴里的怪味，心想，早就糊了。
见他还在看自己，心里也不知怎的，没那么慌了，低头说：“你应该听家里人说了吧，那宣旨太监说夫人在同太后论佛。”
“一派胡言。”
看来郦殊对于自己的母亲有着很深刻的了解。
“我跟秦舅爷提起这事儿时，他也这样说。”
“他打听到什么？”
郦殊很急。
米粒儿也不好再兜圈子，点头道：“他知道的也不多，看在三百两的份上说，据传夫人向太后告密了。”
“……”
郦殊没问下去，屋子里的沉默像是他凝固的怒火。
米粒儿看他直追药汤子的脸色就晓得他一下全明白了，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
“我这就找他去！”
他先脱口而出这句，之后看来一眼，停住。
米粒儿用不赞同的眼神阻止他今晚就去跟秦舅爷摊牌，说：“我以为不如明天去找王国舅，贵妃娘娘久居宫中肯定比舅老爷更清楚。”
“明天不行。”
郦殊的脸上疲劳中带着些无奈。
“明天开始我就要去禁军当值了，今晚回来本是要跟你交代一番，没想到……”
他眉心皱成青藏高原，眼神在深思中越发锐利，只过了几息便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过问了，都交给我，我自有办法搞清楚！”
“……是。”
谈不上是松口气，还是更加郁结。
只暗叹郦殊的性子一向如此，跟他父亲、哥哥一样，有事只往心里去，只向自己肩上扛。
之后郦殊把自己离家后的各项事物交代了一番，又叮嘱了些杂事，最后还操心了一下她的偏头痛，才拧着眉毛披上星月离去。
第二天一早，三郎四郎来找他时，才知道人已经在五更天去禁军赴任了。
有了头一天的形势大好和急转直下，米粒儿今天处理起郦家琐事已经游刃有余。
三竿以后，她懒洋洋的回到秦夫人院子里，看着现在紧邻着翠翘房间的住所，心情可谓一言难尽。
罢了，说不定额黄头七回魂夜正好接我一同去。
“姑娘。”
翠翘正好端着一碗药汤子出来。
米粒儿见她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想到秦舅爷走前提供的情报，心下一动上去接过药碗说：“这药太苦了，我不要一个人喝，你陪我说说话，边说边喝，我也好受些。”
翠翘自然答应。
米粒儿便把她也拉进额黄留下的屋子里，在窗前坐下，心里盘算着秦舅爷交代的那些事情，试探她听到的只言片语。
见米粒儿主动同她聊天，翠翘难得活泼的说道：
“菩萨？哎，夫人供着菩萨也就每天拜拜，抄抄经罢了，仙凤常说夫人其实不信鬼神。”
作者有话说：
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刚才米粒儿在说什么的郦殊绷着脸扬起眉毛，脸上写着“你脑子里都是什么水”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米粒儿绷不住捂脸，恨不得钻回被窝里装睡。
“我又不是禽兽，怎会不顾你刚病着。”
郦殊的嗓音有点闷，听着像是抱怨的嘟囔。
混蛋，还不是你日常求欢频率太高！
心里骂着，嘴上还得赶紧求饶。
“求你别说了。”
郦殊便不说了，过了会儿他又问：
“那秦舅爷跟你到底说了什么？”
“……没什么。”
米粒儿抬起脸若无其事道：“就是说你给王家使了那么多银子，也不给分给他一二。”
“呵！”
郦殊听了不屑一笑，嘴角似乎在说“他也得有王贵妃的本事！”，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看过来。
果然是不好糊弄。
米粒儿也不觉得骗小孩儿的把戏对郦二有用，就继续说：“还有就是夫人……”
“我娘在宫中有消息？”
一提到秦氏，郦殊就有点急。
见他眉心瞬间隆起高山，米粒儿立马猜到走王贵妃路子进宫的郦殊并没能接触到自己的母亲。
甚至连他娘正在疯狂作死都不晓得。
真是大大的不妙啊！
一方面这意味着宫廷之中早已泾渭分明，表面上皇家母子一团和气，实则两派之间相互防备刺探，暗中较劲儿。
秦夫人向太后告密这件事肯定已传到了皇帝耳里。
另一方面则意味着郦殊作为政治新鲜人在宫廷斗争的舞台上消息还不如秦舅爷那泼皮灵通。
这可就太被动了！
然而……
米粒儿看着郦殊，心脏像一根绳上被两头使劲拉紧的死结。
她当然想告诉郦殊秦夫人在作死，郦家局势危急。
可倘若和盘托出……
无论是在怡红院当烧火丫头，还是跟秦舅爷做局算计他哥，或者被秦夫人从他哥手里抢来送给他。
这些糟心往事叫她如何启齿？
郦殊这大直男知道了这些内情，又要如何看她？
头，又开始痛了。
却还不能皱眉，得放松，不能让他看出来。
身旁的人突然站起来，径直摔门出去了。
米粒儿一愣，只觉得有把剪刀在她心头一剪，没了牵扯的死结直坠深渊。
“二郎……”
她小声想叫，又叫不出来，五脏六腑都跟摔碎了似的，偏还哭不出来。
两辈子头一次，她被命运的恶意折磨得苦不堪言。
罢了，明儿再想些话来哄哄他，引他去问王国舅也一样。
心里破罐子破摔的一想，便起来要灭了蜡烛睡觉。
一阵风却比她鼓气更快。
吱呀一声，郦殊又从门后钻了回来，手里端着碗黑乎乎的东西。
“你的药。”
他言简意赅。
“……”
跑调歌手去而复返，米粒儿那一腔悲苦在爱神的恶作剧面前，跟一堆复活节彩蛋似的，纠结半天徒留一屋子喜气。
“我还以为你就走了呢！”
说着劈手从他手里夺过碗来，一仰头干了下去。
喝完见郦殊面无表情的睁大眼睛，米粒儿眉毛一扬，一股混合了酸苦和微甜的怪味儿随后来袭。
“yue~”
她想吐。
被郦殊扑上来大手捂住嘴。
“良药苦口，你忍忍。”
这哪是能忍的。
强烈的胃部反应折腾得米粒儿眼泪都出来了，过了好一会儿郦殊才松开手，又把她拉回去坐好。
“翠翘真去睡了，这药差点煎糊。”
米粒儿砸吧着嘴里的怪味，心想，早就糊了。
见他还在看自己，心里也不知怎的，没那么慌了，低头说：“你应该听家里人说了吧，那宣旨太监说夫人在同太后论佛。”
“一派胡言。”
看来郦殊对于自己的母亲有着很深刻的了解。
“我跟秦舅爷提起这事儿时，他也这样说。”
“他打听到什么？”
郦殊很急。
米粒儿也不好再兜圈子，点头道：“他知道的也不多，看在三百两的份上说，据传夫人向太后告密了。”
“……”
郦殊没问下去，屋子里的沉默像是他凝固的怒火。
米粒儿看他直追药汤子的脸色就晓得他一下全明白了，心里不由得有点忐忑。
“我这就找他去！”
他先脱口而出这句，之后看来一眼，停住。
米粒儿用不赞同的眼神阻止他今晚就去跟秦舅爷摊牌，说：“我以为不如明天去找王国舅，贵妃娘娘久居宫中肯定比舅老爷更清楚。”
“明天不行。”
郦殊的脸上疲劳中带着些无奈。
“明天开始我就要去禁军当值了，今晚回来本是要跟你交代一番，没想到……”
他眉心皱成青藏高原，眼神在深思中越发锐利，只过了几息便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情你不要再过问了，都交给我，我自有办法搞清楚！”
“……是。”
谈不上是松口气，还是更加郁结。
只暗叹郦殊的性子一向如此，跟他父亲、哥哥一样，有事只往心里去，只向自己肩上扛。
之后郦殊把自己离家后的各项事物交代了一番，又叮嘱了些杂事，最后还操心了一下她的偏头痛，才拧着眉毛披上星月离去。
第二天一早，三郎四郎来找他时，才知道人已经在五更天去禁军赴任了。
有了头一天的形势大好和急转直下，米粒儿今天处理起郦家琐事已经游刃有余。
三竿以后，她懒洋洋的回到秦夫人院子里，看着现在紧邻着翠翘房间的住所，心情可谓一言难尽。
罢了，说不定额黄头七回魂夜正好接我一同去。
“姑娘。”
翠翘正好端着一碗药汤子出来。
米粒儿见她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又想到秦舅爷走前提供的情报，心下一动上去接过药碗说：“这药太苦了，我不要一个人喝，你陪我说说话，边说边喝，我也好受些。”
翠翘自然答应。
米粒儿便把她也拉进额黄留下的屋子里，在窗前坐下，心里盘算着秦舅爷交代的那些事情，试探她听到的只言片语。
见米粒儿主动同她聊天，翠翘难得活泼的说道：
“菩萨？哎，夫人供着菩萨也就每天拜拜，抄抄经罢了，仙凤常说夫人其实不信鬼神。”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