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遭贼

  秦氏当然不信鬼神。

  以前仙凤怕米粒儿不听话,来含沙射影的讲了不少秦氏整治奴婢的手段。

  只能说,若这世上真有鬼神,那也是鬼神背后纹个秦氏,而非秦氏去拜祂们。

  怪的是不知哪天起,这个心狠手辣的狼灭夫人突然开始拜观音,不但请回那尊翡翠观音像,更是每天续命一般的诵经供养。

  旁人还当她是放下屠刀幡然悔悟,可稍微了解她的人就晓得,那都是做样子,秦夫人还是那个狼灭夫人,府里敢爬郦将军床的家生子,照样全家不得好死。

  “大约是求个心安理得吧。”

  翠翘对此的看法非常务实,觉得秦夫人拜观音就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毕竟当年生郦殊时秦夫人落下病根,不能再与老爷行房。甚至平时还漏尿,连出门都不方便。没拜观音前天天磋磨奴婢,跟佛经里的鬼夜母似的,日日吃人。

  “倒也是这个理儿。”

  米粒儿说着喝了一口药咽下去,心里在‘通过教友打探秘密’这个可能性上打了个叉。

  一个根本不信鬼神的信徒是不可能被其他信徒接纳的,更不可能为她担风险去打听皇室诡秘,那剩下的可能便只有她身边用得最顺手的奴仆们了。

  “我?我们当然都是郦家的家生子,当年随夫人过来的陪嫁丫鬟各自许给了家里的大管事,这次二郎霹雳手段,她们没充军也送去别家了。”

  翠翘说着眉毛拧巴一下,又舒开,叹道:“也是他们活该,竟然在这种时候作乱找死。”

  听她这个说法,米粒儿低头喝着苦药猜想。

  如果这些人当中有人替秦氏秘密行事,那她一定会在被送走前向郦殊表明身份。

  所以秦夫人的路子也不在这些陪房。

  这一来剩下的就只有……

  抬眼看看面前的翠翘,又想想失踪的仙凤,被打死的额黄。

  米粒儿忽然意识到调查到这一步卡住了。

  因为倘若为秦夫人刺探机密的人是她们中的一个,那么失踪的仙凤和被打死的额黄嫌疑都很大。

  前者最得信任,后者莫名被打死,也有可能是杀人灭口。

  此外此刻跟着夫人的彩鸾常外出办事,就连翠翘也并非毫无可能。

  但问题是四个嫌疑人里三个不在场。

  眼前的翠翘恰是她们中年纪最小的,就算翠翘知无不言,年长的仙凤彩鸾若有心蒙骗,她未必能察觉其中不妥。

  一时间事情变成了一道缺少必要条件的应用题,米粒儿在脑子里发散思维一通鬼画符,却也列不出个一元二次方程。

  直到端碗的手下意识递到嘴边儿,才从深思中抽离出来,冷不丁对上翠翘过分安静的眼睛,吓得药都撒了。

  “姑娘,你说仙凤真的进宫去了吗?”

  她声音幽幽的,像一阵柔软的风。

  米粒儿却深觉不对。

  毕竟之前认定仙凤进宫去的,也是她。

  “这话怎么说?你不是一直在说她进宫去了吗?”

  翠翘垂下眼睑,抿了下唇,小声道:

  “我说不好,就是……万一仙凤没去宫里,你说她现在会在哪儿?”

  这话越说越怪,米粒儿意识到翠翘或许真的知道点什么。

  忙追问:

  “为什么又觉得仙凤没去宫里?”

  “因为…她本该在你现在的位置,如果她没走的话。”

  翠翘有些小心的说:

  “仙凤最得意夫人信任,又有大志向,明明夫人走前叮嘱她顾好家里,结果现在…一开始我还担心她若突然回来了,见你在管家岂不会气死,可这都好久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夫人也没遣她回来顾全大局,我怕……”

  翠翘没说下去,非常不安的看过来。

  米粒儿懂她在忧虑什么,顿时也觉出味儿来。

  是啊,仙凤素来贪财恋权,为了维持住主母手下最体面的虚名,对夫人一向言听计从。

  她怎会莫名扔下守家任务,突然不见呢?

  一时间所有疑惑都聚焦在仙凤身上,新的疑问也随之诞生。

  仙凤失踪,到底是她自己偷跑,还是遭人绑架呢?

  药已经喝完,一直猜想也没有意义。

  既然现在所有怀疑都汇集在仙凤身上,米粒儿看了眼翠翘,对她说:“你把仙凤那屋打开,咱们进去瞧瞧,我怕她是被骗出去遭歹人了。”

  “啊!”

  翠翘吓得脸色刷白,忙慌慌从怀里摸出把钥匙来。

  米粒儿拉着她把锁一开推门进去,就看见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一片混乱,满屋子家什都被翻得如台风过境。

  柜子箱子都被一掀到底,里头的衣裳铺盖一部分散乱在床上,剩下的则得满地都是。

  米粒儿吓了一跳,忙去看翠翘。

  见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故意问:“这是之前内乱后还没收拾?”

  “不是,我当晚就都收拾过了,仙凤、彩鸾就连额黄的屋子都收拾好才落锁的,怎会、怎会……啊~”

  她慌乱中大叫一声,一阵风似的冲出去。

  跟去一看,见她脸色铁青的站在彩鸾门前,洞开的门后同样是翻箱倒柜后的狼藉。

  米粒儿脑子里的翁的一声,大喊:

  “糟了,夫人那屋怕也不好!”

  翠翘忙去开门,果不其然也遭贼了。

  不但家具物品跟被猪拱了似的不成样子,就连那尊高价请来的翡翠观音也遭了殃。

  金莲座掉在地上,被刻意砸成了个金饼。观音像本身则惨遭毒手,断成两截随意扔在地上。

  米粒儿看着菩萨破碎的脸,意识到对方第一目的不是图财。

  是找某件东西!

  “姑娘,这怎办啊!”

  翠翘慌得六神无主,抓救命稻草似的拽住她的衣袖。

  “别慌,咱们仔细瞧瞧。”

  说着反复扫视屋里每一处。

  见各种家什丢得满地都是,窗边的桌子倒空空如也,立马走过去推了下窗户。

  那窗嘎吱一声,歪歪扭扭的开了。

  “这不可能,我锁门前把所有窗户都栓好的。”

  翠翘说着上来检查窗户,米粒儿顺着她的动作看去,见窗栓果然不见了。

  就问她:“你这两天可有离开过院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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