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凶手
陆旭酩和穆邵思一走，陆知予脸上的表情就僵了下来。
哭哭啼啼能换来的东西太少，换不回一条活生生的命。
她看着脱力趴在一边的青霜，移开了眼睛。
青霜是个幺女，上头有个死在买主手里的姐姐，她认识青风后，逐渐将青风当做了自己的亲姐。
因为青风什么都顾着自己，最轻松的活都让她做，有好东西总要存下来给她一份。
她们在一个被窝里嬉笑打闹，分享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在花一样的年纪里做着最精彩的梦。
满是憧憬地想着未来脱了奴籍要做些什么。
然而，今夜，梦碎了。
吴嬷嬷上前跟青霜说话。
“大小姐不愿勉强你现在做什么，但青风尸骨未寒，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该去替她看看是谁害死了她。”
吴嬷嬷违背了陆知予的意思去劝青霜是正确的，作为青风的“妹妹”。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无论她是否能够接受。
陆知予点了点头，留下与陆旭酩、穆邵思一同前来的陆丰继续守着，她带着其他人去了柴房。
柴房就在小厨房的旁边，刚走近，里面就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外面站着一堆身着单薄衣物的婆子和丫鬟。
她们瑟瑟地缩成一团，嘴唇冻的乌黑，听见柴房传出一声惨叫就集体抖一次。
陆知予声音冷冽：“我无意为难你们，前提是你们能够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大小姐，您问，老婆子什么都说，不、奴婢什么都说。”
第一个开口的是春婆，她在府里做的年岁算久的，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
她心中一沉，能将她们几个老婆子从被窝里掏出来的大小姐，不是好糊弄的。
风打在她掉了一颗的门牙上，显得有些滑稽，但没有人敢笑。
春婆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青风那姑娘我认识，她总来，和我们这些人相处得都不错。”
陆知予没空听她东拉西扯，对吴嬷嬷道：“陆知筝呢？怎么还没过来？
“嬷嬷去看看，让人将陆知筝给我请过来！”
“是，大小姐。”
春婆感觉大小姐不耐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语速快了许多。
“但因小厨房原本是给二、二小姐单独置办的，后来才还为二位小姐合用，两边的下人少不了会拌嘴争执几句。
“昨个夜里老婆子我在柴房里搬柴火，看着青风进的厨房，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来得比平日要晚一些。”
春婆在府里已不自称奴婢很久了，多年都见不了几回主子。
改了好几遍口都没改掉，于是就这么顺着说了下去。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吵了起来，大小姐您不知道，这事三天两头就有。
“说句夸张的，这些下人吵架的次数比老婆子我一天喝水的次数还多。
“等我抱着柴过来的时候，青风姑娘已经走了，也没见到那个与她发生争执的人。
“但……听声音应该是个有些年纪的，跟小姑娘的声音不一样。”
不消陆知予发问，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是丫鬟珠儿。
“奴婢知道是谁，奴婢当时正拿着白菜打算去缸里舀水。
“就是厨房侧前方的那口缸，从奴婢这个角度正好看见那人的背影。
“奴婢听着里面的声音知道不好，就没往里面凑，但听得到动静，先是青风姑娘质问了声：‘你在做什么？！’。
“另一个人回道：‘鬼叫什么？老娘看这锅里煮糊了，好心给你拨弄拨弄，你别不识好歹。’
“奴婢往里面瞅了一眼，只是这屋里太黑了，奴婢便没了再看的心思继续择菜去了。
“接着里面就传来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那人又道。
‘个贱蹄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呵，找什么？你不会是以为老娘在里面放了东西吧？！’
“‘放没放你自己心里清楚！走，跟我去见大小姐！’
“‘见什么，你是不是有毛病？要是不相信老娘吃给你看啊！’
“‘我呸！个刚进门的小丫头，心眼子比煤球还多。’青风姑娘突然变得很生气她叫了一声‘你！’
“然后紧接着对方好似接了一句：‘你什么你，臭丫头，多余我怕它熬干了帮你掀开，真是好心喂狗吃。’
“那人出来的时候我看清了人，是翠妈妈。
“没一会儿青风姑娘拿着一个葫芦走了出来，来奴婢这边舀水，奴婢不好劝她什么，看着她舀完水又进厨房去了。”
“翠妈妈人呢？”
“好、好像柴房里那个就是翠妈妈……”
陆知予看了眼吴嬷嬷：“叫陆本把人提出来。”
柴房的门这才开了，陆本将人一把扔在地上。
众人一看翠妈妈蓬头垢面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吓得直吸冷气。
陆本走到陆知予身边低声回禀。
“小的在您来之前审了几个丫头说曾看见二人有过争执，于是提了翠妈妈去柴房里问。
“可翠妈妈嘴里没几句正儿八经的话，开口就是‘老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之类。
“小的将事情问了一遍，她说的与您在外面听到的大差不差。
“后来再问她便不说了，只反复念叨是天意，小的听您的指示没下重手，棍子都往人身上的麻穴打。
“打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人酸麻不止，实际上受的力不大，只眼下一时半会是动不了，养养便会好。
“大小姐，小的也知道翠妈妈，她说话出了名的难听……
“嗓门又大，说话时唾沫乱飞，虽厨艺不错，但每回做菜的时候，都被勒令要拿面巾将脸糊住。
“这脸上的巴掌印子……是见您要找她亲自问话，便想提醒她收敛几分，免得她去您面前回话失了恭敬。”
陆知予看了眼陆丰脸上几个晶莹的沫子，点了点头，让他退到了一边。
这边几个小姑娘见她看过来，将身子挤了又挤，磕磕巴巴地开口。
“那时候已经晚了，厨房要不了那么多人，翠妈妈叫我们都回屋里歇了，您要问便问翠妈妈吧。
“大小姐，奴婢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翠妈妈这才有了些动静，她动不了，只能侧着身子趴在地上癫狂大笑。
“没想到老娘平日里疼出来的就是这么几个丫头啊，真是把好心喂了狗啊！
这话说的几个小姑娘皆是一震，但她们很快镇定下来。
“翠妈妈，您平日里照顾我们，姐妹们都很感激，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您就是对我们再好，我们也不能撒谎啊！
“珠儿姐姐从来不在背后编排别人，平日里与翠妈妈也没有任何嫌隙，要说她乱诹，奴婢却是不信的。”
听了这话，另一个姑娘也站了出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翠妈妈。
“其实……其实奴婢原本不想说的，但是当时奴婢正好出门往外倒水，打开门就看见您一脸怒气地从厨房里出来。
“难道您、您真的……翠妈妈，您对我们平日里的照拂，我们姐妹无以为报。
“但、但如果真的是您下的毒，我们也只能实话实说，那毕竟是一条命啊！！”
这话说的有几分真心实意，有个小姑娘想说几句，听到这话以后也退了回去。
青霜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揪着翠妈妈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她碍着你什么了？！”
青萝冲上去将痛哭着的青霜抱住：“青霜你冷静点！小姐一定会为青风做主的！”
陆知予走到翠妈妈跟前：“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翠妈妈扯了扯被扇裂开的唇。
“大小姐，奴婢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陪着青风那小丫头走一遭罢了。
“若说不是奴婢做的，大小姐会信？”
“我为何不信？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你说呢？春婆？”
被叫到的春婆脸上的突然定住，僵硬地转过身子。
“大小姐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老婆子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春婆扑过去抓曾为她佐证的珠儿。
“珠儿、珠儿你说，你说婆子有没有说谎？”
那女子疑惑地看着春婆，怎么也想不明白，春婆说的都是事实。
为何大小姐要说她说谎了呢？
陆知予没有说话，从门外那口水缸的位置往厨房里走去，进门后看见炉火边搁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只耳杯。
她将耳杯拿起来细看，里面尚有些残渣，正是烹煮后的银耳。
凑近一闻，伸手向青萝取了银针再试。
果然无毒！
挣扎着的陆知筝姗姗来迟，吴嬷嬷一手架住她的胳膊，硬是将人“请”了过来。
直到送到陆知予跟前，吴嬷嬷才撒开手，道了句：“二小姐，奴婢得罪了。”
就连贴身丫鬟碧环也被青湖和青海一人一边地提了过来。
陆知予脸上的肃穆化开，笑的分外和蔼，她盯着陆知筝一字一句道。
“妹妹来的正好，我找到杀、人、凶、手了呢。”
哭哭啼啼能换来的东西太少，换不回一条活生生的命。
她看着脱力趴在一边的青霜，移开了眼睛。
青霜是个幺女，上头有个死在买主手里的姐姐，她认识青风后，逐渐将青风当做了自己的亲姐。
因为青风什么都顾着自己，最轻松的活都让她做，有好东西总要存下来给她一份。
她们在一个被窝里嬉笑打闹，分享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在花一样的年纪里做着最精彩的梦。
满是憧憬地想着未来脱了奴籍要做些什么。
然而，今夜，梦碎了。
吴嬷嬷上前跟青霜说话。
“大小姐不愿勉强你现在做什么，但青风尸骨未寒，你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该去替她看看是谁害死了她。”
吴嬷嬷违背了陆知予的意思去劝青霜是正确的，作为青风的“妹妹”。
她有权利知道真相，无论她是否能够接受。
陆知予点了点头，留下与陆旭酩、穆邵思一同前来的陆丰继续守着，她带着其他人去了柴房。
柴房就在小厨房的旁边，刚走近，里面就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
外面站着一堆身着单薄衣物的婆子和丫鬟。
她们瑟瑟地缩成一团，嘴唇冻的乌黑，听见柴房传出一声惨叫就集体抖一次。
陆知予声音冷冽：“我无意为难你们，前提是你们能够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大小姐，您问，老婆子什么都说，不、奴婢什么都说。”
第一个开口的是春婆，她在府里做的年岁算久的，早就学会了审时度势。
她心中一沉，能将她们几个老婆子从被窝里掏出来的大小姐，不是好糊弄的。
风打在她掉了一颗的门牙上，显得有些滑稽，但没有人敢笑。
春婆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
“青风那姑娘我认识，她总来，和我们这些人相处得都不错。”
陆知予没空听她东拉西扯，对吴嬷嬷道：“陆知筝呢？怎么还没过来？
“嬷嬷去看看，让人将陆知筝给我请过来！”
“是，大小姐。”
春婆感觉大小姐不耐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语速快了许多。
“但因小厨房原本是给二、二小姐单独置办的，后来才还为二位小姐合用，两边的下人少不了会拌嘴争执几句。
“昨个夜里老婆子我在柴房里搬柴火，看着青风进的厨房，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来得比平日要晚一些。”
春婆在府里已不自称奴婢很久了，多年都见不了几回主子。
改了好几遍口都没改掉，于是就这么顺着说了下去。
“没一会儿，厨房里就吵了起来，大小姐您不知道，这事三天两头就有。
“说句夸张的，这些下人吵架的次数比老婆子我一天喝水的次数还多。
“等我抱着柴过来的时候，青风姑娘已经走了，也没见到那个与她发生争执的人。
“但……听声音应该是个有些年纪的，跟小姑娘的声音不一样。”
不消陆知予发问，另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是丫鬟珠儿。
“奴婢知道是谁，奴婢当时正拿着白菜打算去缸里舀水。
“就是厨房侧前方的那口缸，从奴婢这个角度正好看见那人的背影。
“奴婢听着里面的声音知道不好，就没往里面凑，但听得到动静，先是青风姑娘质问了声：‘你在做什么？！’。
“另一个人回道：‘鬼叫什么？老娘看这锅里煮糊了，好心给你拨弄拨弄，你别不识好歹。’
“奴婢往里面瞅了一眼，只是这屋里太黑了，奴婢便没了再看的心思继续择菜去了。
“接着里面就传来一阵叮呤咣啷的声音，那人又道。
‘个贱蹄子，你这是什么眼神？呵，找什么？你不会是以为老娘在里面放了东西吧？！’
“‘放没放你自己心里清楚！走，跟我去见大小姐！’
“‘见什么，你是不是有毛病？要是不相信老娘吃给你看啊！’
“‘我呸！个刚进门的小丫头，心眼子比煤球还多。’青风姑娘突然变得很生气她叫了一声‘你！’
“然后紧接着对方好似接了一句：‘你什么你，臭丫头，多余我怕它熬干了帮你掀开，真是好心喂狗吃。’
“那人出来的时候我看清了人，是翠妈妈。
“没一会儿青风姑娘拿着一个葫芦走了出来，来奴婢这边舀水，奴婢不好劝她什么，看着她舀完水又进厨房去了。”
“翠妈妈人呢？”
“好、好像柴房里那个就是翠妈妈……”
陆知予看了眼吴嬷嬷：“叫陆本把人提出来。”
柴房的门这才开了，陆本将人一把扔在地上。
众人一看翠妈妈蓬头垢面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吓得直吸冷气。
陆本走到陆知予身边低声回禀。
“小的在您来之前审了几个丫头说曾看见二人有过争执，于是提了翠妈妈去柴房里问。
“可翠妈妈嘴里没几句正儿八经的话，开口就是‘老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之类。
“小的将事情问了一遍，她说的与您在外面听到的大差不差。
“后来再问她便不说了，只反复念叨是天意，小的听您的指示没下重手，棍子都往人身上的麻穴打。
“打下去的一瞬间，整个人酸麻不止，实际上受的力不大，只眼下一时半会是动不了，养养便会好。
“大小姐，小的也知道翠妈妈，她说话出了名的难听……
“嗓门又大，说话时唾沫乱飞，虽厨艺不错，但每回做菜的时候，都被勒令要拿面巾将脸糊住。
“这脸上的巴掌印子……是见您要找她亲自问话，便想提醒她收敛几分，免得她去您面前回话失了恭敬。”
陆知予看了眼陆丰脸上几个晶莹的沫子，点了点头，让他退到了一边。
这边几个小姑娘见她看过来，将身子挤了又挤，磕磕巴巴地开口。
“那时候已经晚了，厨房要不了那么多人，翠妈妈叫我们都回屋里歇了，您要问便问翠妈妈吧。
“大小姐，奴婢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翠妈妈这才有了些动静，她动不了，只能侧着身子趴在地上癫狂大笑。
“没想到老娘平日里疼出来的就是这么几个丫头啊，真是把好心喂了狗啊！
这话说的几个小姑娘皆是一震，但她们很快镇定下来。
“翠妈妈，您平日里照顾我们，姐妹们都很感激，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您就是对我们再好，我们也不能撒谎啊！
“珠儿姐姐从来不在背后编排别人，平日里与翠妈妈也没有任何嫌隙，要说她乱诹，奴婢却是不信的。”
听了这话，另一个姑娘也站了出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翠妈妈。
“其实……其实奴婢原本不想说的，但是当时奴婢正好出门往外倒水，打开门就看见您一脸怒气地从厨房里出来。
“难道您、您真的……翠妈妈，您对我们平日里的照拂，我们姐妹无以为报。
“但、但如果真的是您下的毒，我们也只能实话实说，那毕竟是一条命啊！！”
这话说的有几分真心实意，有个小姑娘想说几句，听到这话以后也退了回去。
青霜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揪着翠妈妈的衣领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她碍着你什么了？！”
青萝冲上去将痛哭着的青霜抱住：“青霜你冷静点！小姐一定会为青风做主的！”
陆知予走到翠妈妈跟前：“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翠妈妈扯了扯被扇裂开的唇。
“大小姐，奴婢也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陪着青风那小丫头走一遭罢了。
“若说不是奴婢做的，大小姐会信？”
“我为何不信？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你说呢？春婆？”
被叫到的春婆脸上的突然定住，僵硬地转过身子。
“大小姐您这是说哪里的话，老婆子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春婆扑过去抓曾为她佐证的珠儿。
“珠儿、珠儿你说，你说婆子有没有说谎？”
那女子疑惑地看着春婆，怎么也想不明白，春婆说的都是事实。
为何大小姐要说她说谎了呢？
陆知予没有说话，从门外那口水缸的位置往厨房里走去，进门后看见炉火边搁着的托盘上放着一只耳杯。
她将耳杯拿起来细看，里面尚有些残渣，正是烹煮后的银耳。
凑近一闻，伸手向青萝取了银针再试。
果然无毒！
挣扎着的陆知筝姗姗来迟，吴嬷嬷一手架住她的胳膊，硬是将人“请”了过来。
直到送到陆知予跟前，吴嬷嬷才撒开手，道了句：“二小姐，奴婢得罪了。”
就连贴身丫鬟碧环也被青湖和青海一人一边地提了过来。
陆知予脸上的肃穆化开，笑的分外和蔼，她盯着陆知筝一字一句道。
“妹妹来的正好，我找到杀、人、凶、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