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信谁
一听这话，甄嬷嬷就从齿缝里射出一声嗤笑。
“你这人真是装腔作势，明明她是来找你，你趁机告黑状，让人家跑一趟，现倒成米姑娘做事不爽利了。”
这话扎在松烟心上，高挑美人脸色一变，霎时又有了发作的征兆。
米粒儿可不打算真掺和两派纷争，忙说：“我确实有事，却不是找松烟姐姐，而是找这位林嬷嬷。”
见女金刚眼睛迅速变成两颗铜铃，又赶忙加了一句。
“是翠翘告诉我，之前林嬷嬷曾让她来看看收捡起来的财物里有没有夫人的东西。”
“不是看过了吗？”
怒目金刚眉头一皱，回头去看林嬷嬷，米粒儿也跟着看过去，就瞧见那蜡色的疤脸女人脖子一缩下意识想往同伴身后躲，被白鬓女人一把抓住。
“怕什么，米姑娘是夫人的人，还能欺负了你不成？”
“可、可是东西现在都收捡起来，锁进库房了。”
林嬷嬷说着去看松烟。
松烟一皱眉，不待甄嬷嬷说话立马从袖子里摸出把钥匙来。
“收起来了又如何？给姑娘看看就是！”
说完亲自领着米粒儿进入库房看了一圈。
米粒儿来本就不是为这些。
打开各柜子点了一番后，故意拿了一串翠翘认定是老太太留下的檀木念珠笑道：“此乃老太太留给夫人的，一直供在菩萨面前。之前骚乱不见，如今找着了就好。”
“哦。”
松烟一副漠不关心的口气敷衍几句，身子一挪，让出离开的路。
似乎只等米粒儿一走就要跟甄嬷嬷讨个说法。
可惜米粒儿还不能让她如愿。
“哎，你们不知道，夫人一向珍爱此宝，若是找不着就坏了。也怪翠翘年级太小，毛躁躁的，若那天林嬷嬷来找的是我，昨儿也不必急得头痛了。”
她故意这样大声说，引得必定在外偷听的甄嬷嬷粗声粗气的护短。
“这可怨不得林三娘！清点财物一事，松烟姑娘是交给莲儿、珠儿的，她两个没办好不说，连请人都指使老实人去办。三娘干了一辈子粗使，哪里懂这些精细事情，才误事，害姑娘病一场。”
“胡说，分明是林婆子上赶着讨好主子，拿你来压我，我才让她去的！”
甄嬷嬷一说完，想必就是珠儿叫嚷的声音立马传了进来。
想也知道以拳服人的甄嬷嬷会干什么，松烟立马窜出去大喝一声‘住手！’米粒儿也跟出来，就看见堂屋里甄嬷嬷举着拳头作势恐吓珠儿。
小孩儿跟见了母猫的猫崽儿一样，蹭地钻到松烟背后，继续冲着甄嬷嬷呲牙。
“你以为那林婆子是什么好人？她男人当年死得不明不白，现在姘头也死了，早晚也害了你！”
“珠儿！”
松烟一声呵斥，让小丫头闭嘴，随后一眼看过来，说了句客气的逐客令。
“东西找到了就好，可惜今日不太方便，姑娘若有空，明日我亲自烹茶向你赔个不是。”
“啊，哪里的话…”
“死丫头竟敢当着米姑娘乱嚼舌头，今天不在此讲清楚，我跟你没完！”
不用米粒儿费脑子，甄嬷嬷就像个正在充气的巨型玩偶，高大的身躯往堂屋门前一立，指着珠儿和松烟喝骂：
“你们两个明知夫人最恨奴婢不守妇道、秽乱内宅，还平白构陷罪名，是想害死林三娘不成！”
眼见甄嬷嬷不愿息事宁人，躲在松烟身后的珠儿也不怂，立马回怼。
“我害她？分明是她偷壮汉，引来刘亮，害了朱砂姐姐！”
刹那间米粒儿想起那个对刘亮言听计从的强壮男仆，以那人的年纪和身形跟林嬷嬷之间……
“鬼扯！”
甄嬷嬷却不给米粒儿深思的时间，叉着腰吼道：“三娘葵水都停了，也没钱，偷什么汉子？朱砂那小贱人对谁都抛媚眼，连大郎都敢勾引，你也没瞎，还装作没瞧见不成？”
眼看着越扯越远，米粒儿咳嗽一声，做出一副和事老模样。
“罢了，我看都是误会一场，大家也别脸红脖子粗的，把林嬷嬷叫来问清楚便好，莫要伤了和气。”
“哼！”
刚因牵扯到朱砂而要发作的松烟绷着脸哼了一声，不反对。甄嬷嬷见状转了转眼珠，也点了头。
林嬷嬷一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矢口否认珠儿的说法。
“我？我一个无儿无女的粗使婆子，也没几年好活了，除了安心待在大郎这边还能图啥？”
小丫鬟见状跳着脚吐出一串极难听的脏话。
甄嬷嬷立马不干了，叫嚷着要撕烂珠儿的嘴，松烟则还在护犊子，不许对方靠近一步。
一片混乱中，只有米粒儿还在深思。
她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乱象，明白这是主人不在的必然情况，不会是串通起来演戏。
所以到底谁在说谎？
啧！
尖叫争吵如洪水般灌进耳里，米粒儿连听下去都觉得难受，更不想掺和长房内部的争权游戏。
但事到如今，不参与如何搞清楚内鬼是谁？
可要参与的话，米粒儿又要怎样参与呢？
就目前大郎院子里这幅势均力敌的模样，外力介入顶多只能迅速分出胜负，对查出真相却毫无意义。
再说了，旁人也不是死的，大家各有个的算计。
这不，吵过一回合的甄嬷嬷便转过脸来。
“米姑娘，你也看见了，这些孙家来的惯会仗势欺人，就连家生的小丫头片子，也给教的满口污言秽语。”
这话拉人下水的意味十分明显，米粒儿也懂甄嬷嬷在想什么。
不管她如何大力女金刚，这个院子的女主人始终是孙氏。一旦郦卓夫妻归来，见家里变成这样，心情肯定不美丽。到时候只要松烟、珠儿等人说点坏话，甄嬷嬷自己有郦大郎保护，她的老姐妹们却说不得要被孙氏整死泄愤。
所以她巴不得赶紧把秦氏的人也拉下水，最好在主人们回来之前就把松烟整死，给孙氏来个死无对证，当媳妇的总不能为了个奴婢跟婆婆和小叔子过不去。
其实一开始松烟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如果是米粒儿出手把躲在小屋子里喝酒的甄嬷嬷一干人等处理掉，郦卓再不痛快也不能跟母亲和弟弟脸色看。
所以才特意让莲儿说了那些煽动的话，只是她没想到甄嬷嬷是个行动派。
现在米粒儿摆明不站松烟后，双方都开始默认米粒儿作为秦氏的人更向着甄嬷嬷。
这个局面下若拒绝甄嬷嬷，那松烟就会试图拿米粒儿当枪使。
而一旦应声甄嬷嬷，松烟第一个针对的也是米粒儿，毕竟现在管家的实权在她手里。
哎，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好在前世米粒儿职场厚黑学也没少实践，这种时候基于自己真正的目的，她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作者有话说：
“你这人真是装腔作势，明明她是来找你，你趁机告黑状，让人家跑一趟，现倒成米姑娘做事不爽利了。”
这话扎在松烟心上，高挑美人脸色一变，霎时又有了发作的征兆。
米粒儿可不打算真掺和两派纷争，忙说：“我确实有事，却不是找松烟姐姐，而是找这位林嬷嬷。”
见女金刚眼睛迅速变成两颗铜铃，又赶忙加了一句。
“是翠翘告诉我，之前林嬷嬷曾让她来看看收捡起来的财物里有没有夫人的东西。”
“不是看过了吗？”
怒目金刚眉头一皱，回头去看林嬷嬷，米粒儿也跟着看过去，就瞧见那蜡色的疤脸女人脖子一缩下意识想往同伴身后躲，被白鬓女人一把抓住。
“怕什么，米姑娘是夫人的人，还能欺负了你不成？”
“可、可是东西现在都收捡起来，锁进库房了。”
林嬷嬷说着去看松烟。
松烟一皱眉，不待甄嬷嬷说话立马从袖子里摸出把钥匙来。
“收起来了又如何？给姑娘看看就是！”
说完亲自领着米粒儿进入库房看了一圈。
米粒儿来本就不是为这些。
打开各柜子点了一番后，故意拿了一串翠翘认定是老太太留下的檀木念珠笑道：“此乃老太太留给夫人的，一直供在菩萨面前。之前骚乱不见，如今找着了就好。”
“哦。”
松烟一副漠不关心的口气敷衍几句，身子一挪，让出离开的路。
似乎只等米粒儿一走就要跟甄嬷嬷讨个说法。
可惜米粒儿还不能让她如愿。
“哎，你们不知道，夫人一向珍爱此宝，若是找不着就坏了。也怪翠翘年级太小，毛躁躁的，若那天林嬷嬷来找的是我，昨儿也不必急得头痛了。”
她故意这样大声说，引得必定在外偷听的甄嬷嬷粗声粗气的护短。
“这可怨不得林三娘！清点财物一事，松烟姑娘是交给莲儿、珠儿的，她两个没办好不说，连请人都指使老实人去办。三娘干了一辈子粗使，哪里懂这些精细事情，才误事，害姑娘病一场。”
“胡说，分明是林婆子上赶着讨好主子，拿你来压我，我才让她去的！”
甄嬷嬷一说完，想必就是珠儿叫嚷的声音立马传了进来。
想也知道以拳服人的甄嬷嬷会干什么，松烟立马窜出去大喝一声‘住手！’米粒儿也跟出来，就看见堂屋里甄嬷嬷举着拳头作势恐吓珠儿。
小孩儿跟见了母猫的猫崽儿一样，蹭地钻到松烟背后，继续冲着甄嬷嬷呲牙。
“你以为那林婆子是什么好人？她男人当年死得不明不白，现在姘头也死了，早晚也害了你！”
“珠儿！”
松烟一声呵斥，让小丫头闭嘴，随后一眼看过来，说了句客气的逐客令。
“东西找到了就好，可惜今日不太方便，姑娘若有空，明日我亲自烹茶向你赔个不是。”
“啊，哪里的话…”
“死丫头竟敢当着米姑娘乱嚼舌头，今天不在此讲清楚，我跟你没完！”
不用米粒儿费脑子，甄嬷嬷就像个正在充气的巨型玩偶，高大的身躯往堂屋门前一立，指着珠儿和松烟喝骂：
“你们两个明知夫人最恨奴婢不守妇道、秽乱内宅，还平白构陷罪名，是想害死林三娘不成！”
眼见甄嬷嬷不愿息事宁人，躲在松烟身后的珠儿也不怂，立马回怼。
“我害她？分明是她偷壮汉，引来刘亮，害了朱砂姐姐！”
刹那间米粒儿想起那个对刘亮言听计从的强壮男仆，以那人的年纪和身形跟林嬷嬷之间……
“鬼扯！”
甄嬷嬷却不给米粒儿深思的时间，叉着腰吼道：“三娘葵水都停了，也没钱，偷什么汉子？朱砂那小贱人对谁都抛媚眼，连大郎都敢勾引，你也没瞎，还装作没瞧见不成？”
眼看着越扯越远，米粒儿咳嗽一声，做出一副和事老模样。
“罢了，我看都是误会一场，大家也别脸红脖子粗的，把林嬷嬷叫来问清楚便好，莫要伤了和气。”
“哼！”
刚因牵扯到朱砂而要发作的松烟绷着脸哼了一声，不反对。甄嬷嬷见状转了转眼珠，也点了头。
林嬷嬷一来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矢口否认珠儿的说法。
“我？我一个无儿无女的粗使婆子，也没几年好活了，除了安心待在大郎这边还能图啥？”
小丫鬟见状跳着脚吐出一串极难听的脏话。
甄嬷嬷立马不干了，叫嚷着要撕烂珠儿的嘴，松烟则还在护犊子，不许对方靠近一步。
一片混乱中，只有米粒儿还在深思。
她看着眼前鸡飞狗跳的乱象，明白这是主人不在的必然情况，不会是串通起来演戏。
所以到底谁在说谎？
啧！
尖叫争吵如洪水般灌进耳里，米粒儿连听下去都觉得难受，更不想掺和长房内部的争权游戏。
但事到如今，不参与如何搞清楚内鬼是谁？
可要参与的话，米粒儿又要怎样参与呢？
就目前大郎院子里这幅势均力敌的模样，外力介入顶多只能迅速分出胜负，对查出真相却毫无意义。
再说了，旁人也不是死的，大家各有个的算计。
这不，吵过一回合的甄嬷嬷便转过脸来。
“米姑娘，你也看见了，这些孙家来的惯会仗势欺人，就连家生的小丫头片子，也给教的满口污言秽语。”
这话拉人下水的意味十分明显，米粒儿也懂甄嬷嬷在想什么。
不管她如何大力女金刚，这个院子的女主人始终是孙氏。一旦郦卓夫妻归来，见家里变成这样，心情肯定不美丽。到时候只要松烟、珠儿等人说点坏话，甄嬷嬷自己有郦大郎保护，她的老姐妹们却说不得要被孙氏整死泄愤。
所以她巴不得赶紧把秦氏的人也拉下水，最好在主人们回来之前就把松烟整死，给孙氏来个死无对证，当媳妇的总不能为了个奴婢跟婆婆和小叔子过不去。
其实一开始松烟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如果是米粒儿出手把躲在小屋子里喝酒的甄嬷嬷一干人等处理掉，郦卓再不痛快也不能跟母亲和弟弟脸色看。
所以才特意让莲儿说了那些煽动的话，只是她没想到甄嬷嬷是个行动派。
现在米粒儿摆明不站松烟后，双方都开始默认米粒儿作为秦氏的人更向着甄嬷嬷。
这个局面下若拒绝甄嬷嬷，那松烟就会试图拿米粒儿当枪使。
而一旦应声甄嬷嬷，松烟第一个针对的也是米粒儿，毕竟现在管家的实权在她手里。
哎，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好在前世米粒儿职场厚黑学也没少实践，这种时候基于自己真正的目的，她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