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初初
“知予妹妹没事吧？”
徐毓敏神色焦急，混乱中她扭伤了脚，如今走起路来颇有几分不自然。
陆知予发现了她的异样，摇了摇头：“我没事，毓敏姐姐脚踝伤着了？”
孙商姿在旁边气的差点跳起来。
“陆知筝！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要请我们吃饭，结果呢！饭没吃到，吓都快吓死了！”
但她没能跳起来，因为她的哥哥孙津南喘着粗气跳的更高，顺便赏了她一个暴栗！
孙商姿捂着头疼的龇牙咧嘴，但她不敢做声。
别看平时都是她跳脚顶撞、装腔作势管束她哥，可一旦孙津南真的生起气来，局面可就要倒过来了。
孙津南也没装模作样的跟各位小姐寒暄，略微向众人点了点头就将捂着脑袋的孙商姿拉走了。
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忙不迭回家了，其他几人选择进包间整理整理。
整理因惊慌失措而扰乱的仪表，以及突生变故的始末。
张浊原被突然赶来的官兵架走了，他被一左一右掣肘着。
到嘴的鸭子飞了，他气的脸色比猪肝还红，边踢边骂。
“放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叫你们大人来见我！”
官兵充耳不闻，面色不变的将人连拖带拽押走了。
庄嘉宜没有先行回府，不仅没走还给陆知予倒了杯水让她喝，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事。
陆知予点了点头，按理说陆知筝没必要做的那样明显，且提出来沁楼的人是孙商姿。
二人不像是提前勾结过，但说陆知筝是临时起意她却不太相信。
徐毓敏蹙眉，将陆知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知予妹妹怎么会摔下去？”
“是场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刚才场面有些混乱，我一时没有站稳。”
见她不肯多说，徐毓敏和其他人也没有再问。
陆知予看着徐毓敏疼的有些发白的脸色，微叹了一口气。
“毓敏姐姐，我帮你看看脚。”
说完蹲下去在将她的腿搁在自己膝上，在那块肿胀的地方四下按了按。
被碰到伤口的地方还是有些痛，徐毓敏微不可查的挣动，陆知予将她的腿放下。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但也不能大意，至少要养个几日再看。”
陆知予本想让她用滇三七外敷至伤处散瘀，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家的大夫自是不必她来叮嘱的。
徐毓敏奇道：“难道知予妹妹会医术？”
陆知予睨她一眼，莞尔道。
“我哪里会这个？只是曾在海都见过不少人在劳作中磕碰扭伤，见多了也就知道了。”
徐毓敏不再追问，顾不得脚上还伤着，身子往前倾握住她的手，罕见地情绪外露。
“刚刚真的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差点就……”
她神色自责。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好好看着脚下，就不会拉不住你。
“倘若知予妹妹出了什么事，我……会后悔一辈子。”
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身子，陆知予心中滑过一阵暖流。
“好啦好啦，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毓敏姐姐呢，看见你这幅样子，商姿妹妹要是在这，一定心疼坏了。”
徐毓敏破涕为笑：“这么说来，知予妹妹是不心疼我了？
“不过经此一事，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些害怕，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日后再聚，阿筝妹妹，你意下如何？”
徐毓敏是个很能拉近对方距离的人，如涓涓细流。
哪怕身份尊贵，身在高处也不会旁人觉得她高傲不可亲近。
在刚见面的时候她就对陆知予极有好感，但不刻意与她交好，只是在和姐妹小聚的时候次次不会落下她这号人。
她的好就连陆知筝那样骄傲的人都不会去嫉妒。
如果陆知予能学来徐毓敏的温文尔雅，像她那样身上也流露出知心姐姐的气质，不知道陆知筝还会不会偏执成如今这样。
但就像她曾问父亲可会为倒掉的茶惋惜一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况今日开篇已是死局。
陆知筝站在角落静静的看着二人亲密相谈，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她的舌头扫过上颚，陆知予，又没死成啊。
听见徐毓敏的问话，她面含愧色地点头。
“阿筝今日考虑不周，让大家受惊了，原就是我的错，牵连诸位姐妹了，我已经让小二去各府去了信，待会就会有人来接。
“发生了今日这事，恐怕谁都没什么心情再吃了，不过大家放心。
“刚刚那男子，阿筝回去后便会禀报给父亲处理，阿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众人听后点了点头，放松下来觉得又累又饿，纷纷坐上轿子家去了。
陆知予走在最后面，姐妹二人没有说话，就像陌生人一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看着陆知筝上车，陆知予换了个方向，她打算去香坊那边看看。
落初初的制香天赋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寻常香料是无法这么快在圣都立足的。
可三千香坊不一样，它产的香不仅可以美容养颜、舒缓身心，还有许多令人追捧的功效。
有人噩梦缠身，夜半惊醒，只要点上一支安神香便一觉无梦到天明。
有人壮年不举，萎靡不振，只要点上一支御春香就能雄心大发、一举得“魁”。
这些都只是常用功效，真正受人追捧的是是那些让女子趋之若鹜的香露。
只消在澡盆里滴上几滴香露，那香味便会萦绕半月不绝。
若隐若现的奇香会在发汗的时候更加魅惑，这类香露是供给芙蓉楼那些名妓的。
每到夜里就会有几个探头探脑的龟公来替当红的姑娘买香露。
并且这种香露是需要定制的，走冰清玉洁风格的姑娘自是要选清香，走妖媚多情路线的姑娘用的是魅香。
娉婷万种的头牌用的则是柔若无骨的丝香。
香汗丝丝，直往人鼻子里钻，从口鼻悄无声息的爬到人心里，让所有溺在芙蓉楼温柔乡的男子都为之癫狂。
那些销金窟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三千两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当然还有最便宜的销魂香，是三千香坊的特例。
听说是香坊东家是个翩翩公子，最是怜香惜玉，见不得女子凄苦。
于是造了一批价钱低廉的好香，一月只卖几瓶，多了没有。
这种香专门供给不当红的女子，因她们每夜的收成较少，故而销魂的定价颇低。
许多过了气的女子极爱来买，这香让她们的生意起色不少。
之所以开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砸场子，其中陆旭酩功不可没。
他让陆知予放手去做，其中关节自己早已为女儿打通，亏赢不论，她开心就好。
三千香坊的主要客源十分稳定，一种就是芙蓉楼的那些女子。
另一种就是专供达官显贵、名门世家的高端货，富人们口口相传，倒也没有觉得这香卖的贵了。
陆知予进来的时候陆叙正在给人介绍各式各样的香，有香露、香囊、熏香、线香等等。
尽管这铺子不缺讲解的伙计，但陆叙仍闲不下来，有时他这个大掌柜比伙计还要忙。
陆知予刚迈进房间，便看见落初初小小的身子埋在冒了尖的材料后面，不停的捣腾手下的杵臼。
直到一边帮忙的青雪、青雨停下手中的活计给她请安。
落初初这才抬头看见陆知予，眼中的喜悦几乎快盛不下：“小姐，您来啦！”
她用手擦了擦身旁的凳子，开口道：“小姐，这里可以坐，这里有些脏，我给您垫张帕子。”
说完从怀里三两下掏出来一张白色的绢布仔细的铺在身旁的圆凳上。
陆知予看了看那张帕子，这还是之前自己给落初初擦汗的手帕，没想到她一直带在身上。
坐下后陆知予没有随便拨弄桌上的东西，问道：“初初现在做的是什么？”
“小姐您忘啦？您说那香不能对使用者的身体有不好的影响，之前那版中的术栀对女子还是有些伤害。
“我最近想到了用山岐代替，只是山歧单独用是有毒性的，只能搭配茯苓中和。
“最近我试了几次不同的比例，已经快要找到最佳的剂量了。”
陆知予想起来是什么，她点了点头：“初初不问我是要做什么吗？”
落初初摇头，一脸坚定的看着她。
“小姐给了我一间香房，还有这满屋的器具和材料，青雪和青雨，也是因为您才来照顾我。
“初初脑子很笨，除了制香什么都不会，我娘说如果有人愿意相信我。
“就让我给那人做好多好多香报答他，小姐就是那个相信我的人。”
落初初很久没有说这么长的话了，她喘了喘继续道。
“我娘、我娘说她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嫉妒她的本领，往她做好的香里加了东西，害了好几条人命。
“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把我的家砸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她为了我去求那些害了她的人。
“别人将她的一双手砍了，也没有遵守承诺，可是她再也做不了香了。
“我害怕极了，她让我用粗布把她的手包起来，告诉我说她去之前做了一瓶木香。
“木香能把人变得就像木头一样，感觉不到疼痛，而且人的手跟种子一样。
“包着的布就是土，只要将手包起来，浇上冷水就会长出来。
“我每天去偷打别人井里的水，那的水凉，我娘的手长的就快，可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木香都是骗我的。
“可我什么都不懂，我生下来就比别人笨，我娘说我爹死的早，可我总觉得他没死只是嫌初初太笨不想要我。
“我娘……她在梦里反复呢喃想要解脱，说了好多好多遍，我知道这才是她的心里话。
“于是我悄悄跑回那个被人强占的家，为我娘配了一瓶香，她捏那瓶长眠又哭又笑。
“她狠狠咬了断手一口，她说‘娘真的快疯了，竟然会想抛下我的女儿，娘还要看初初成为最厉害的调香师呢。’
“她将可以让自己无声息在睡梦中死去的长眠狠狠踩碎，让我枕着她的腿破庙里睡着了。
“真好，我娘不会走了，她还说永远都不会丢下我。
“可是第二日起来她的身子就硬透了，我拆开她光秃秃的手臂。
“因为没钱看病，她让我在手腕那里死死的系了两根绳子止血，绳子勒进肉里，小臂那一截全坏死了。
“我娘她……还是走了。”
作者有话说：
徐毓敏神色焦急，混乱中她扭伤了脚，如今走起路来颇有几分不自然。
陆知予发现了她的异样，摇了摇头：“我没事，毓敏姐姐脚踝伤着了？”
孙商姿在旁边气的差点跳起来。
“陆知筝！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要请我们吃饭，结果呢！饭没吃到，吓都快吓死了！”
但她没能跳起来，因为她的哥哥孙津南喘着粗气跳的更高，顺便赏了她一个暴栗！
孙商姿捂着头疼的龇牙咧嘴，但她不敢做声。
别看平时都是她跳脚顶撞、装腔作势管束她哥，可一旦孙津南真的生起气来，局面可就要倒过来了。
孙津南也没装模作样的跟各位小姐寒暄，略微向众人点了点头就将捂着脑袋的孙商姿拉走了。
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有些胆子小的已经忙不迭回家了，其他几人选择进包间整理整理。
整理因惊慌失措而扰乱的仪表，以及突生变故的始末。
张浊原被突然赶来的官兵架走了，他被一左一右掣肘着。
到嘴的鸭子飞了，他气的脸色比猪肝还红，边踢边骂。
“放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叫你们大人来见我！”
官兵充耳不闻，面色不变的将人连拖带拽押走了。
庄嘉宜没有先行回府，不仅没走还给陆知予倒了杯水让她喝，用眼神询问她有没有事。
陆知予点了点头，按理说陆知筝没必要做的那样明显，且提出来沁楼的人是孙商姿。
二人不像是提前勾结过，但说陆知筝是临时起意她却不太相信。
徐毓敏蹙眉，将陆知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
“知予妹妹怎么会摔下去？”
“是场意外，谁也不知道会出现那样的事情，刚才场面有些混乱，我一时没有站稳。”
见她不肯多说，徐毓敏和其他人也没有再问。
陆知予看着徐毓敏疼的有些发白的脸色，微叹了一口气。
“毓敏姐姐，我帮你看看脚。”
说完蹲下去在将她的腿搁在自己膝上，在那块肿胀的地方四下按了按。
被碰到伤口的地方还是有些痛，徐毓敏微不可查的挣动，陆知予将她的腿放下。
“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扭伤，但也不能大意，至少要养个几日再看。”
陆知予本想让她用滇三七外敷至伤处散瘀，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徐家的大夫自是不必她来叮嘱的。
徐毓敏奇道：“难道知予妹妹会医术？”
陆知予睨她一眼，莞尔道。
“我哪里会这个？只是曾在海都见过不少人在劳作中磕碰扭伤，见多了也就知道了。”
徐毓敏不再追问，顾不得脚上还伤着，身子往前倾握住她的手，罕见地情绪外露。
“刚刚真的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差点就……”
她神色自责。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好好看着脚下，就不会拉不住你。
“倘若知予妹妹出了什么事，我……会后悔一辈子。”
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身子，陆知予心中滑过一阵暖流。
“好啦好啦，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毓敏姐姐呢，看见你这幅样子，商姿妹妹要是在这，一定心疼坏了。”
徐毓敏破涕为笑：“这么说来，知予妹妹是不心疼我了？
“不过经此一事，想必大家心里都有些害怕，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日后再聚，阿筝妹妹，你意下如何？”
徐毓敏是个很能拉近对方距离的人，如涓涓细流。
哪怕身份尊贵，身在高处也不会旁人觉得她高傲不可亲近。
在刚见面的时候她就对陆知予极有好感，但不刻意与她交好，只是在和姐妹小聚的时候次次不会落下她这号人。
她的好就连陆知筝那样骄傲的人都不会去嫉妒。
如果陆知予能学来徐毓敏的温文尔雅，像她那样身上也流露出知心姐姐的气质，不知道陆知筝还会不会偏执成如今这样。
但就像她曾问父亲可会为倒掉的茶惋惜一样，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何况今日开篇已是死局。
陆知筝站在角落静静的看着二人亲密相谈，眼里闪过一丝阴冷。
她的舌头扫过上颚，陆知予，又没死成啊。
听见徐毓敏的问话，她面含愧色地点头。
“阿筝今日考虑不周，让大家受惊了，原就是我的错，牵连诸位姐妹了，我已经让小二去各府去了信，待会就会有人来接。
“发生了今日这事，恐怕谁都没什么心情再吃了，不过大家放心。
“刚刚那男子，阿筝回去后便会禀报给父亲处理，阿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众人听后点了点头，放松下来觉得又累又饿，纷纷坐上轿子家去了。
陆知予走在最后面，姐妹二人没有说话，就像陌生人一样，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看着陆知筝上车，陆知予换了个方向，她打算去香坊那边看看。
落初初的制香天赋属于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寻常香料是无法这么快在圣都立足的。
可三千香坊不一样，它产的香不仅可以美容养颜、舒缓身心，还有许多令人追捧的功效。
有人噩梦缠身，夜半惊醒，只要点上一支安神香便一觉无梦到天明。
有人壮年不举，萎靡不振，只要点上一支御春香就能雄心大发、一举得“魁”。
这些都只是常用功效，真正受人追捧的是是那些让女子趋之若鹜的香露。
只消在澡盆里滴上几滴香露，那香味便会萦绕半月不绝。
若隐若现的奇香会在发汗的时候更加魅惑，这类香露是供给芙蓉楼那些名妓的。
每到夜里就会有几个探头探脑的龟公来替当红的姑娘买香露。
并且这种香露是需要定制的，走冰清玉洁风格的姑娘自是要选清香，走妖媚多情路线的姑娘用的是魅香。
娉婷万种的头牌用的则是柔若无骨的丝香。
香汗丝丝，直往人鼻子里钻，从口鼻悄无声息的爬到人心里，让所有溺在芙蓉楼温柔乡的男子都为之癫狂。
那些销金窟里面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三千两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当然还有最便宜的销魂香，是三千香坊的特例。
听说是香坊东家是个翩翩公子，最是怜香惜玉，见不得女子凄苦。
于是造了一批价钱低廉的好香，一月只卖几瓶，多了没有。
这种香专门供给不当红的女子，因她们每夜的收成较少，故而销魂的定价颇低。
许多过了气的女子极爱来买，这香让她们的生意起色不少。
之所以开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砸场子，其中陆旭酩功不可没。
他让陆知予放手去做，其中关节自己早已为女儿打通，亏赢不论，她开心就好。
三千香坊的主要客源十分稳定，一种就是芙蓉楼的那些女子。
另一种就是专供达官显贵、名门世家的高端货，富人们口口相传，倒也没有觉得这香卖的贵了。
陆知予进来的时候陆叙正在给人介绍各式各样的香，有香露、香囊、熏香、线香等等。
尽管这铺子不缺讲解的伙计，但陆叙仍闲不下来，有时他这个大掌柜比伙计还要忙。
陆知予刚迈进房间，便看见落初初小小的身子埋在冒了尖的材料后面，不停的捣腾手下的杵臼。
直到一边帮忙的青雪、青雨停下手中的活计给她请安。
落初初这才抬头看见陆知予，眼中的喜悦几乎快盛不下：“小姐，您来啦！”
她用手擦了擦身旁的凳子，开口道：“小姐，这里可以坐，这里有些脏，我给您垫张帕子。”
说完从怀里三两下掏出来一张白色的绢布仔细的铺在身旁的圆凳上。
陆知予看了看那张帕子，这还是之前自己给落初初擦汗的手帕，没想到她一直带在身上。
坐下后陆知予没有随便拨弄桌上的东西，问道：“初初现在做的是什么？”
“小姐您忘啦？您说那香不能对使用者的身体有不好的影响，之前那版中的术栀对女子还是有些伤害。
“我最近想到了用山岐代替，只是山歧单独用是有毒性的，只能搭配茯苓中和。
“最近我试了几次不同的比例，已经快要找到最佳的剂量了。”
陆知予想起来是什么，她点了点头：“初初不问我是要做什么吗？”
落初初摇头，一脸坚定的看着她。
“小姐给了我一间香房，还有这满屋的器具和材料，青雪和青雨，也是因为您才来照顾我。
“初初脑子很笨，除了制香什么都不会，我娘说如果有人愿意相信我。
“就让我给那人做好多好多香报答他，小姐就是那个相信我的人。”
落初初很久没有说这么长的话了，她喘了喘继续道。
“我娘、我娘说她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嫉妒她的本领，往她做好的香里加了东西，害了好几条人命。
“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把我的家砸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她为了我去求那些害了她的人。
“别人将她的一双手砍了，也没有遵守承诺，可是她再也做不了香了。
“我害怕极了，她让我用粗布把她的手包起来，告诉我说她去之前做了一瓶木香。
“木香能把人变得就像木头一样，感觉不到疼痛，而且人的手跟种子一样。
“包着的布就是土，只要将手包起来，浇上冷水就会长出来。
“我每天去偷打别人井里的水，那的水凉，我娘的手长的就快，可后来我才知道她说的木香都是骗我的。
“可我什么都不懂，我生下来就比别人笨，我娘说我爹死的早，可我总觉得他没死只是嫌初初太笨不想要我。
“我娘……她在梦里反复呢喃想要解脱，说了好多好多遍，我知道这才是她的心里话。
“于是我悄悄跑回那个被人强占的家，为我娘配了一瓶香，她捏那瓶长眠又哭又笑。
“她狠狠咬了断手一口，她说‘娘真的快疯了，竟然会想抛下我的女儿，娘还要看初初成为最厉害的调香师呢。’
“她将可以让自己无声息在睡梦中死去的长眠狠狠踩碎，让我枕着她的腿破庙里睡着了。
“真好，我娘不会走了，她还说永远都不会丢下我。
“可是第二日起来她的身子就硬透了，我拆开她光秃秃的手臂。
“因为没钱看病，她让我在手腕那里死死的系了两根绳子止血，绳子勒进肉里，小臂那一截全坏死了。
“我娘她……还是走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