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夜月深谈
无边寂静的月华笼罩了黑夜，偌大的皇宫里，有人惴惴不安，有人安静沉默。
在牺牲了一盆百合花之后，萧平羽终于确定了林疏雪拿出的白瓷小瓶子确为毒药。
“这真的是皇后给你的吗？”
听着萧平羽的质问，林疏雪冷笑出声，“皇上，我可以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但你真的敢信吗？”
林疏雪的脾气和张狂，以及面对他时的莫名冷淡，萧平羽都一清二楚。此时无奈说道，“你但说无妨，朕自有判断。”
林疏雪隐去了周辞乐来郡城寻她一事，只说自己和周辞乐闹了矛盾，于是吵着离家出走，后面想开了，于是让周辞乐派人接她。以此为背景，将皇后威胁她，林疏月利用自己的事情全部讲出。
说得嗓子几乎快要冒烟了。
萧平羽全程皱眉听完，几乎一炷香的功夫后，他的神色越来越奇怪，若林疏雪的话全部为真，那他的后宫里岂非全部是妖魔鬼怪。
林疏雪觑着萧平羽的脸色，点到为止。诡异的安静流淌在御书房里，二人同时沉默不语。
“皇上，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言尽于此，今夜请你送我出宫吧。”
这里，她已经待得足够厌烦了。
萧平羽久久不语，平静的眼神一直盯在她的脸上，转而叹口气道，
“罢了，你出去吧。”
随后他摆摆手，似乎十分心累般扶了下额头。
林疏雪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事情发展到这里，她也懒得非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反正这些事情，他知道就行。
她拎着裙摆，转身便走，最后一个眼神凝在萧平羽紧握的小瓶子上面。
见血封喉的毒药，与她无关了。
御书房外，月华如练，长长的宫道延伸在脚下，宫灯散发着模糊的光芒悬在廊檐。
这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触不可及。
林疏雪叹了口气，身旁带着她进去的小太监静静站了一会，小声道，
“世子妃，奴才奉命领您出宫。”
“多谢公公，我在储秀宫里的两个丫鬟，麻烦公公明日也将她们送出来。”
林疏雪没有忘记玉儿和茗儿，正是和她们换了衣裳，此刻她才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
玉儿还在储秀宫里的侧殿装作她呢。
想来林疏月也不至于为难她们。
林疏雪披着斗篷，一步步走出皇宫，宫门外一辆简洁朴素的马车正在候着她。
“世子妃，您深夜出宫，不宜声张，奴才这才为您安排了这辆车。”
小太监怕她觉得简陋，适才解释了一下。
林疏雪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她心里只有一个地方要去。
世子府！
哒哒的马蹄声响在街道上，夜晚虽然有宵禁，但带她出宫的人是皇宫里的带刀侍卫，回到世子府的一路畅通无阻。
马车摇晃了两下，侍卫勒紧了缰绳。
林疏雪掀开门帘，款款下了马车。眼前高门大户的牌匾上写着二字，“林府。”
原本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世子府，见到周辞乐，可冷静下来，她觉得此时更应该来找她的父亲。
有些话，该讲还是得讲。
她也想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父亲，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林疏雪揭下斗篷，露出一张冷淡肃穆的面容。
林谓怔了半晌，林府的书房正生着炭火，噼啪作响。
此时正值子时，本来她突然造访，林谓应该是匆忙赶来。但林疏雪一走进府里，却见到府里灯火通明，管家告知她，林谓正和一帮士大夫在书房中谈话。
看来，他的事情确实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于是，林谓屏退左右，书房只剩下父女二人。
“你不是入宫去陪疏月了吗？”
“林疏月不需要我陪伴，我在那里反而容易让人拿住把柄。我今夜来此，只是有些疑问想请父亲解答。”
林疏雪语气淡淡，半点不见与父亲对话的亲昵。其实她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却还是想亲耳听到。
林谓面对打开的窗户，无限感慨，点了点头。
“北原猎场我坠马一事，确系林疏月所为，她是为了争宠，打压皇后，博得一个情深的名声，这……您知道吗？”
背对着她的林谓背脊挺拔，似乎这么多年来，父亲的背脊从没弯过。
“我大概知道……”
呵，他果然知道！
“她差点害死我，这你都不管吗？”
林疏雪咬牙切齿，方才的淡然处之烟消云散。每个字仿佛都从她的心里喊出，“您好偏心，就因为她现在是贵妃？难道您看不出此时她得宠都是因为皇上想要麻痹林氏吗？”
“我怎么不知？但疏月拖住时间，我才能消除证据。”
一句沉着的话从林谓嘴里发出，在林疏雪的质问下，林谓终于转过身来，他原本还算保养得当的脸上多了不知几道皱纹，脸上老态纵横，沟沟壑壑。
在她懵懂的时候，有人已经老了。
林疏雪听了这句话，遍体生寒，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中散出，冷冻成冰。
她一手指着眼前陌生的父亲，
“你果真是个奸臣！”
被亲生女儿指着鼻子骂奸臣，林谓勃然大怒，刚想一掌拍下去，却下不去这个手。
林疏雪说得没错。
他凄惶一笑，“你别忘了是我这个奸臣，才能把你们捧到如今的地位，你若不是宰相的嫡长女，怎么能嫁给长安侯府的世子？”
林疏雪听得头疼欲裂，
“我们父女三人，真是可笑啊。到了这个时候，从来都没有为对方想过。我之前一直苦口婆心地劝告过你，你从来都不听，如今大难临头，你还想着利用我？”
“利用你？你还有什么好利用的，要不是你的夫婿，我何至于此，被人逼到如今弃卒保帅的地步。周辞乐骗了所有人，骗了先皇，也骗了你。”
林谓满脸怒容，提到周辞乐更是毫不客气地大骂，“他在外装得倒是对你挺好，实际上对付我毫不留情，四处寻找证人证据，如今朝堂上这么多人参我，都是拜他所赐。”
他咆哮的声音十分响亮，在这寂寥的夜空格外清晰。
林疏雪一愣，这一点倒是和林疏月所言丝毫不差。
周辞乐一直在瞒着她吗？从沈云棠的事情开始，他就一直在调查她的父亲，虽然她和林谓感情不好，看起来更像仇人，但周辞乐为何不告诉自己呢。
在他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在牺牲了一盆百合花之后，萧平羽终于确定了林疏雪拿出的白瓷小瓶子确为毒药。
“这真的是皇后给你的吗？”
听着萧平羽的质问，林疏雪冷笑出声，“皇上，我可以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但你真的敢信吗？”
林疏雪的脾气和张狂，以及面对他时的莫名冷淡，萧平羽都一清二楚。此时无奈说道，“你但说无妨，朕自有判断。”
林疏雪隐去了周辞乐来郡城寻她一事，只说自己和周辞乐闹了矛盾，于是吵着离家出走，后面想开了，于是让周辞乐派人接她。以此为背景，将皇后威胁她，林疏月利用自己的事情全部讲出。
说得嗓子几乎快要冒烟了。
萧平羽全程皱眉听完，几乎一炷香的功夫后，他的神色越来越奇怪，若林疏雪的话全部为真，那他的后宫里岂非全部是妖魔鬼怪。
林疏雪觑着萧平羽的脸色，点到为止。诡异的安静流淌在御书房里，二人同时沉默不语。
“皇上，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都言尽于此，今夜请你送我出宫吧。”
这里，她已经待得足够厌烦了。
萧平羽久久不语，平静的眼神一直盯在她的脸上，转而叹口气道，
“罢了，你出去吧。”
随后他摆摆手，似乎十分心累般扶了下额头。
林疏雪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事情发展到这里，她也懒得非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反正这些事情，他知道就行。
她拎着裙摆，转身便走，最后一个眼神凝在萧平羽紧握的小瓶子上面。
见血封喉的毒药，与她无关了。
御书房外，月华如练，长长的宫道延伸在脚下，宫灯散发着模糊的光芒悬在廊檐。
这里看似风光无限，实则触不可及。
林疏雪叹了口气，身旁带着她进去的小太监静静站了一会，小声道，
“世子妃，奴才奉命领您出宫。”
“多谢公公，我在储秀宫里的两个丫鬟，麻烦公公明日也将她们送出来。”
林疏雪没有忘记玉儿和茗儿，正是和她们换了衣裳，此刻她才能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
玉儿还在储秀宫里的侧殿装作她呢。
想来林疏月也不至于为难她们。
林疏雪披着斗篷，一步步走出皇宫，宫门外一辆简洁朴素的马车正在候着她。
“世子妃，您深夜出宫，不宜声张，奴才这才为您安排了这辆车。”
小太监怕她觉得简陋，适才解释了一下。
林疏雪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这些，她心里只有一个地方要去。
世子府！
哒哒的马蹄声响在街道上，夜晚虽然有宵禁，但带她出宫的人是皇宫里的带刀侍卫，回到世子府的一路畅通无阻。
马车摇晃了两下，侍卫勒紧了缰绳。
林疏雪掀开门帘，款款下了马车。眼前高门大户的牌匾上写着二字，“林府。”
原本她心心念念的就是回到世子府，见到周辞乐，可冷静下来，她觉得此时更应该来找她的父亲。
有些话，该讲还是得讲。
她也想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
“父亲，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林疏雪揭下斗篷，露出一张冷淡肃穆的面容。
林谓怔了半晌，林府的书房正生着炭火，噼啪作响。
此时正值子时，本来她突然造访，林谓应该是匆忙赶来。但林疏雪一走进府里，却见到府里灯火通明，管家告知她，林谓正和一帮士大夫在书房中谈话。
看来，他的事情确实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于是，林谓屏退左右，书房只剩下父女二人。
“你不是入宫去陪疏月了吗？”
“林疏月不需要我陪伴，我在那里反而容易让人拿住把柄。我今夜来此，只是有些疑问想请父亲解答。”
林疏雪语气淡淡，半点不见与父亲对话的亲昵。其实她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却还是想亲耳听到。
林谓面对打开的窗户，无限感慨，点了点头。
“北原猎场我坠马一事，确系林疏月所为，她是为了争宠，打压皇后，博得一个情深的名声，这……您知道吗？”
背对着她的林谓背脊挺拔，似乎这么多年来，父亲的背脊从没弯过。
“我大概知道……”
呵，他果然知道！
“她差点害死我，这你都不管吗？”
林疏雪咬牙切齿，方才的淡然处之烟消云散。每个字仿佛都从她的心里喊出，“您好偏心，就因为她现在是贵妃？难道您看不出此时她得宠都是因为皇上想要麻痹林氏吗？”
“我怎么不知？但疏月拖住时间，我才能消除证据。”
一句沉着的话从林谓嘴里发出，在林疏雪的质问下，林谓终于转过身来，他原本还算保养得当的脸上多了不知几道皱纹，脸上老态纵横，沟沟壑壑。
在她懵懂的时候，有人已经老了。
林疏雪听了这句话，遍体生寒，一股寒意从四肢百骸中散出，冷冻成冰。
她一手指着眼前陌生的父亲，
“你果真是个奸臣！”
被亲生女儿指着鼻子骂奸臣，林谓勃然大怒，刚想一掌拍下去，却下不去这个手。
林疏雪说得没错。
他凄惶一笑，“你别忘了是我这个奸臣，才能把你们捧到如今的地位，你若不是宰相的嫡长女，怎么能嫁给长安侯府的世子？”
林疏雪听得头疼欲裂，
“我们父女三人，真是可笑啊。到了这个时候，从来都没有为对方想过。我之前一直苦口婆心地劝告过你，你从来都不听，如今大难临头，你还想着利用我？”
“利用你？你还有什么好利用的，要不是你的夫婿，我何至于此，被人逼到如今弃卒保帅的地步。周辞乐骗了所有人，骗了先皇，也骗了你。”
林谓满脸怒容，提到周辞乐更是毫不客气地大骂，“他在外装得倒是对你挺好，实际上对付我毫不留情，四处寻找证人证据，如今朝堂上这么多人参我，都是拜他所赐。”
他咆哮的声音十分响亮，在这寂寥的夜空格外清晰。
林疏雪一愣，这一点倒是和林疏月所言丝毫不差。
周辞乐一直在瞒着她吗？从沈云棠的事情开始，他就一直在调查她的父亲，虽然她和林谓感情不好，看起来更像仇人，但周辞乐为何不告诉自己呢。
在他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