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关键

  月凉如水,并肩行走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临到拐角,年岁岁停下看他,无比认真开口道:“这世上有许多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但我始终相信事在人为。不管明日我的结局如何,我都会面对。”

  沈洛怀低头瞧她那在月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的瞳孔,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他似乎忽然明白为什么沈修安会这样相信她了,“你会没事的。”她怎么会有事,如果她有事的话,恐怕三哥也接受不了的吧。

  离开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好像有人从来没有来过,只剩下屋檐的滴漏还在不停的作响。

  回到三王府的时候门口已经挂起了大红色的灯笼,顺着北风轻轻摇晃,沈修安提着一个海棠花灯,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花灯长长的杆檐,见她走进便抬起左手缓缓朝她走来。

  年岁岁会心一笑,飞奔起来,扑进他的怀里,温暖的斗篷罩在身上,她揽住对方的腰身,“这么冷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怕你一个人。”沈修安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右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带出来的白狐毛斗篷挂在她的身上,宠溺开口,“六弟他没为难你吧。”

  她摇头,一边牵着沈修安往里面走,一边絮絮叨叨明日到底该如何做。

  王府房内的烛火亮了一夜,长长的大红蜡烛只剩下半截看的见乌黑沫子的蜡芯,走出房门的时候天光大亮,正是鸡鸣的声音,贾公公早已恭候在府外,一辆顶着浅蓝色帷幕的马车安稳守了许久。

  “三王爷,三王妃,请吧。”贾公公自从之前被沈易敲打过之后便无比的谨慎,朝着右手边甩了一下拂尘,沈修安扶着她上去的上去的时候手心被人塞了一张纸条,宽大的衣袖正好遮住了这一动作。

  她心领神会,趁势挡在沈修安的身前,两人亲昵的挽手搭肩上了马车,躲过了众人的视线。

  “这里面写的什么?”年岁岁坐在位子上,将小小一个的纸团抚平展开,可只有一团乌黑的墨渍,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内容。她有些疑惑,难不成这是在暗示一切都是一团乱麻无法破解吗?这还用的着贾公公提醒?

  沈修安捏着纸团的一角,摩挲着纸料,发现掌心有些微微刺痛,似乎是被扎到,他垂眸,一根类似毛的白色小东西正飘扬在他的食指和中指指尖。

  沈修安夹住白色小毛,捻了捻,“似乎是西域进贡的毛料。”他想起宫中失火一事,看来那个绿瞳小孩才是破局的关键。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催促着马车抓紧前进。

  年岁岁虽然没有意识到具体的问题,但听到西域这个关键词,就想起那时的宫中失火案,默默攥紧了拳头,瞧着越来越近的宫门,内心越发的忐忑。

  此去一行,还不知道究竟会面临什么,但愿一切都能逢凶化吉。

  宫殿内富丽堂皇,除了第一次见皇帝的时候来过大殿,她还是第二次进入这样奢华的地方。龙椅摆在正东方,沈修安与年岁岁一进去便看见沈临、孙悦榕和沈洛怀、沈危等人正等在殿内,压抑的气氛象是一朵乌云压得她喘不过来。

  “跪下。”沈易坐在龙椅之上,身子朝前弹出,左右手交叠在一起,十指交叉,立在鼻子前,眼神阴狠,似乎想要吃了眼前的人。

  年岁岁顺势跪下,身旁之人也一起跟着跪下,沈修安的衣摆叠在她的裙摆之上,亲昵非常,“父皇,岁岁是无辜的,恳请您明察秋毫。”

  “修安,你是被美色迷了心智,失去三魂七魄了吗?药是年岁岁灌下去的,当时孙才人摔倒她也是距离最近的,这一切种种都是她这样的毒妇做出来的,你居然还要包庇她?”沈易声调陡然拔高,“我看你是脑子糊涂了,如此怎能堪当大任。”

  沈修安极力相争,语气急促,“父皇,岁岁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岁岁是被歹人陷害的。如果她真的想要这样做,根本就没必要喝下当时孙才人的安胎药,她也不用以身返险,在孙才人昏迷不醒的时候挺身而出。”

  “真正的凶手是谁,儿臣不敢妄言,可如果岁岁真的因此被罚,牵连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

  他拱手而立,脊背挺得很直,言外之意年岁岁是无辜的,不过是有人想要借此挑拨他和皇帝的关系,并且利用打压年岁岁的机会向朝中宣告沈修安失势,趁机拉拢朝中还在观望的势力。

  沈易不是傻子,站着的各个皇子也不是吃素的,沈临哼了一声,“从前还不知道三哥竟然如此能说会道,可真是与三王妃天作之合,伉俪情深呢。”皇家最忌讳的便是动情,任何阻挡登上皇位的人都要被铲除干净。

  沈修安这样为了年岁岁,定然会在沈易心中留下优柔寡断、为情所困的不良形象,沈临此番言论无疑是加深了沈修安这种不好的形象。

  但这种情况下沈修安也来不及多顾及了,招呼着随从侍卫陆风将慧照大师和一个带着草帽的小孩缓缓走进殿内。

  慧照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慈善,即使殿内剑拔弩张,他身上依旧带着一股云淡风轻的气质。小孩年龄小,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其中一只眼睛转的速度有些慢,还有些对眼。

  “皇上,您可曾还记得当时宫中失火一事,当时进攻的驯兽表演其实并非是番邦臣子有不臣之心,而是他们被有心人利用蛊惑,所以才会试图行刺,儿臣此番将慧照大师带来便是为此。”

  沈临忽地出了一身冷汗,眼睛瞪大,当时他不是已经让沈朦朦去处理了吗?年安安那时候没和她沟通好吗?心里震惊无以复加,面上依旧是一派平和,只是两个手指尖狠狠掐入掌心,连带着汗滴往下流。

  沈危则是静静看着局面,一言未发,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年岁岁等人的反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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