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烈女
有一佳丽，乃段寿侄女，美貌聪慧很得太后宠爱 ，与太后论佛的秦夫人也很喜欢，恰有一子尚未婚配，于是太后懿旨赐婚，成了就一段好姻缘。
米粒儿：“……”
秦夫人：“……”
这对外说辞就差把“郦家倒舔大权阉，巴结太后求升迁”写脸上了。
简直社会性死亡啊！
米粒儿心里直翻白眼，对着段寿的脸还得笑成一朵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菊花。
对面的段寿则乐得跟弥勒佛似的，满脸褶子里都洋溢着一种孙大圣钻进蟠桃园的狂喜，估计郦家的钱财、田地怎么转手姓段都谋算好了。
米粒儿和秦夫人谁都不应声，笑了好一会儿的段寿见状擦擦眼角激动的泪水，冷下脸嘲道：
“怎了？可还有什么不如意？”
见身侧的秦夫人继续装鹌鹑，米粒儿只能先站出来说：
“奴婢不敢。只是老爷尸骨尚在归途，大郎和大娘子也不在，此时传出婚讯实在于理不合，民间未免有所议论，朝中也一定会遭到弹劾的。”
段寿一听这话，拍着膝盖哈哈大笑道：
“哈哈，傻闺女，有太后撑腰，你怕什么？再说了，这桩婚事秦夫人已在郦将军灵位前掷茭卜问过了，他老人家对你可喜欢得紧，你嫁给郦殊正是为了告慰他在天之灵~”
啊，竟当面把黑锅甩到秦夫人头上！
米粒儿忙用余光一瞟，见秦夫人正死咬着牙，两手攥紧裙子，眼睛都红了，却还努力修闭口禅。
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能忍是吧？我给你撒撒盐，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么想着米粒儿故作窃喜又后怕的扭头看秦夫人，犹豫道：“这…奴婢出身寒微，能做二郎正妻自是死也甘心，可是~~”
她故意拉长调子，把段寿的眼珠子全引向秦夫人后，才吐出最后的诛心。
“可大娘子乃相府千金，奴家与她云泥之别，只怕今后旁人要说夫人偏心大郎，薄待了二郎~”
“哪里的话，你是我侄女……”
“我撕了你这妖精！”
段寿的套话才刚起头，被米粒儿狠狠踩痛处的秦夫人果然忍不住了。
她带起一股风，两步欺身过来，扬手就往米粒儿头上打。
好在米粒儿深知她脾性，一矮身向前小跑三步，躲在段寿身后惊叫。
“啊~奴婢不敢了，奴婢这就离开二郎！”
这话之余段寿跟抢他嘴里的肉有什么区别？那只剩一张皮的老脸神色一变迎上收势不及的秦夫人右手就是一个擒拿，折纸似的把打人的胳膊扭得一声脆响，左手顺势抬起扇在秦夫人脸上。
“闹瘟呢！太后懿旨也敢违抗不成！”
放往日，这话一出来，秦夫人就该消停了。
可今天她本就连受打击，又被米粒儿狠狠刺激，刚才还被一个阉人掌掴。
这对于一个视脸面如生命的人来说哪里还受得了。
只见秦夫人扭头扬起疼到苍白的脸，猩红的眼里流下两行屈辱的泪来。
她怒瞪一眼段寿又仇恨的看过来，咬牙说：“我娘家两代宰执，夫家百年将门，如今却要受阉人奴婢欺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碰死，抬回去与老爷一起下葬，来日后人说起也能称一句‘节烈’！”
说着不顾右臂扭伤，整个身体死命扭动起来试图挣脱。
段寿毕竟年纪大了，又怕她真闹出个好歹，忙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快来人，秦夫人发癔了！”
外头立马冲进来五六个年轻内侍，一起把秦夫人按住。这时，慢腾腾的彩鸾才上去边替她擦眼泪，边幽怨的说：
“我家夫人好歹是一品诰命，她受这般折辱，我这奴婢只能为主人以死明志了！”
说着不很快的站直身体，作势要往旁边柱子上撞。
“哎，这都是误会。”
其中一个身材精瘦大耳招风的小内侍一把拉住彩鸾，欺身上去贴在她耳畔用甜腻的嗓音劝道：“我师父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夫人拂逆太后的意思，实在令我等为难啊~”
彩鸾慢腾腾的看了眼过来，又瞧了瞧被按在桌上看不清表情的秦夫人，象征性推了一下搂着她的内侍，就停下动作委屈的说：
“那你们也不能这样对我家夫人。”
“是是是，快松开~”
那人指挥着其他几个年轻内侍把秦夫人扶起来，围在中间，细声细气的劝说安抚。
被他们按在凳子上，秦夫人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两眼直盯着地面不说话。
段寿见状扭头看来一眼，摇头叹气。
“你别再多嘴！”
他警告的说了这句，撩起门前珠帘出去了。
没过多久，几名上了年纪的宫女过来向两侧分开珠帘，另一个浑身漆黑的女人站定在珠帘一声冷笑。
正是太后娘娘。
“秦氏，你可是要反悔？”
“不敢！”
在她面前，秦夫人真不敢闹，忙带头跪下行礼。
“当日你仓皇进宫，求哀家庇护郦家，哀家可做到了，如今哀家要你帮哀家一把，你怎能翻脸不认！”
太后说着迈步进来，跟着秦夫人跪下行礼的米粒儿只觉得观音堂里那种威圧感裹挟着太后身上散发的檀香味儿扑面而来，忙低头鼻尖点地，不敢抬起。
只听秦夫人努力辩解道：“妾身不敢，只是这婢女粗陋不堪，妾身实在不忍小儿子跟她婚配，在亲家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放~肆。”
这两个字太后说得婉转，吓得秦夫人噤声后才又出声。
“这孩子现已是段押班的侄女，他在我身边随侍多年，满朝文武谁敢对他不敬？至于你家大郎，哀家做主给他个锦绣前程，孙娘子也能获封诰命，日后由他接替孙良骥宰执天下，孙家难道要说个不字不成？”
“可、可眼下到底是孝期，那些贱民哪里懂太后美意，只会四处乱说，到时候我家的名誉……”
不待秦夫人说完，太后就定海神针似的戳中她心结。
“那些俗人说破大天也留不下片纸，哀家却能让你上列女传，立节烈牌坊，乃至死后立祠封君，百年后你就是万千妇人的典范，本朝青史留名的义烈国夫人。”
作者有话说：
米粒儿：“……”
秦夫人：“……”
这对外说辞就差把“郦家倒舔大权阉，巴结太后求升迁”写脸上了。
简直社会性死亡啊！
米粒儿心里直翻白眼，对着段寿的脸还得笑成一朵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菊花。
对面的段寿则乐得跟弥勒佛似的，满脸褶子里都洋溢着一种孙大圣钻进蟠桃园的狂喜，估计郦家的钱财、田地怎么转手姓段都谋算好了。
米粒儿和秦夫人谁都不应声，笑了好一会儿的段寿见状擦擦眼角激动的泪水，冷下脸嘲道：
“怎了？可还有什么不如意？”
见身侧的秦夫人继续装鹌鹑，米粒儿只能先站出来说：
“奴婢不敢。只是老爷尸骨尚在归途，大郎和大娘子也不在，此时传出婚讯实在于理不合，民间未免有所议论，朝中也一定会遭到弹劾的。”
段寿一听这话，拍着膝盖哈哈大笑道：
“哈哈，傻闺女，有太后撑腰，你怕什么？再说了，这桩婚事秦夫人已在郦将军灵位前掷茭卜问过了，他老人家对你可喜欢得紧，你嫁给郦殊正是为了告慰他在天之灵~”
啊，竟当面把黑锅甩到秦夫人头上！
米粒儿忙用余光一瞟，见秦夫人正死咬着牙，两手攥紧裙子，眼睛都红了，却还努力修闭口禅。
心里不由一阵冷笑。
能忍是吧？我给你撒撒盐，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么想着米粒儿故作窃喜又后怕的扭头看秦夫人，犹豫道：“这…奴婢出身寒微，能做二郎正妻自是死也甘心，可是~~”
她故意拉长调子，把段寿的眼珠子全引向秦夫人后，才吐出最后的诛心。
“可大娘子乃相府千金，奴家与她云泥之别，只怕今后旁人要说夫人偏心大郎，薄待了二郎~”
“哪里的话，你是我侄女……”
“我撕了你这妖精！”
段寿的套话才刚起头，被米粒儿狠狠踩痛处的秦夫人果然忍不住了。
她带起一股风，两步欺身过来，扬手就往米粒儿头上打。
好在米粒儿深知她脾性，一矮身向前小跑三步，躲在段寿身后惊叫。
“啊~奴婢不敢了，奴婢这就离开二郎！”
这话之余段寿跟抢他嘴里的肉有什么区别？那只剩一张皮的老脸神色一变迎上收势不及的秦夫人右手就是一个擒拿，折纸似的把打人的胳膊扭得一声脆响，左手顺势抬起扇在秦夫人脸上。
“闹瘟呢！太后懿旨也敢违抗不成！”
放往日，这话一出来，秦夫人就该消停了。
可今天她本就连受打击，又被米粒儿狠狠刺激，刚才还被一个阉人掌掴。
这对于一个视脸面如生命的人来说哪里还受得了。
只见秦夫人扭头扬起疼到苍白的脸，猩红的眼里流下两行屈辱的泪来。
她怒瞪一眼段寿又仇恨的看过来，咬牙说：“我娘家两代宰执，夫家百年将门，如今却要受阉人奴婢欺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碰死，抬回去与老爷一起下葬，来日后人说起也能称一句‘节烈’！”
说着不顾右臂扭伤，整个身体死命扭动起来试图挣脱。
段寿毕竟年纪大了，又怕她真闹出个好歹，忙冲着外面大喊：“来人，快来人，秦夫人发癔了！”
外头立马冲进来五六个年轻内侍，一起把秦夫人按住。这时，慢腾腾的彩鸾才上去边替她擦眼泪，边幽怨的说：
“我家夫人好歹是一品诰命，她受这般折辱，我这奴婢只能为主人以死明志了！”
说着不很快的站直身体，作势要往旁边柱子上撞。
“哎，这都是误会。”
其中一个身材精瘦大耳招风的小内侍一把拉住彩鸾，欺身上去贴在她耳畔用甜腻的嗓音劝道：“我师父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夫人拂逆太后的意思，实在令我等为难啊~”
彩鸾慢腾腾的看了眼过来，又瞧了瞧被按在桌上看不清表情的秦夫人，象征性推了一下搂着她的内侍，就停下动作委屈的说：
“那你们也不能这样对我家夫人。”
“是是是，快松开~”
那人指挥着其他几个年轻内侍把秦夫人扶起来，围在中间，细声细气的劝说安抚。
被他们按在凳子上，秦夫人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两眼直盯着地面不说话。
段寿见状扭头看来一眼，摇头叹气。
“你别再多嘴！”
他警告的说了这句，撩起门前珠帘出去了。
没过多久，几名上了年纪的宫女过来向两侧分开珠帘，另一个浑身漆黑的女人站定在珠帘一声冷笑。
正是太后娘娘。
“秦氏，你可是要反悔？”
“不敢！”
在她面前，秦夫人真不敢闹，忙带头跪下行礼。
“当日你仓皇进宫，求哀家庇护郦家，哀家可做到了，如今哀家要你帮哀家一把，你怎能翻脸不认！”
太后说着迈步进来，跟着秦夫人跪下行礼的米粒儿只觉得观音堂里那种威圧感裹挟着太后身上散发的檀香味儿扑面而来，忙低头鼻尖点地，不敢抬起。
只听秦夫人努力辩解道：“妾身不敢，只是这婢女粗陋不堪，妾身实在不忍小儿子跟她婚配，在亲家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放~肆。”
这两个字太后说得婉转，吓得秦夫人噤声后才又出声。
“这孩子现已是段押班的侄女，他在我身边随侍多年，满朝文武谁敢对他不敬？至于你家大郎，哀家做主给他个锦绣前程，孙娘子也能获封诰命，日后由他接替孙良骥宰执天下，孙家难道要说个不字不成？”
“可、可眼下到底是孝期，那些贱民哪里懂太后美意，只会四处乱说，到时候我家的名誉……”
不待秦夫人说完，太后就定海神针似的戳中她心结。
“那些俗人说破大天也留不下片纸，哀家却能让你上列女传，立节烈牌坊，乃至死后立祠封君，百年后你就是万千妇人的典范，本朝青史留名的义烈国夫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