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合作
回到陌野居的陆知予收到了一封书信。
落款人正是——胡宴三。
算算时日，叙叔一行人早就已到了海都。
胡宴三既然给自己寄了信，就证明他看出了当初让人带话的用意。
他的答案昭然若揭——合作。
陆知予将信展开。
“胡宴三问陆大小姐安。鄙人眼拙，错将鱼目做珍珠，于海都时没能早日与陆大小姐结盟，一时懊悔不已。
“但吾思量久，仍觉当初抉择无错，某与陆大小姐此生并无缘分，唯陆二小姐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陆大小姐不必探查某之身世，既已决定合作，我绝不会有半分隐瞒。
“我知陆叙前来所奉之命为大小姐之后，便明白了许多。
“某虽不才，但您与二小姐之间的过往也知晓一些。
“实不相瞒，写下这封信前我犹豫多时，宴三自恃擅长洞察人心。
“但过往十年皆没能揣测陆大小姐半分性情，只当阁下是养在深闺的娇花。
“今日某发现了一件趣事，半月前我收到消息，圣上想要整顿海市，敲打敲打我们这些海上发财的世家。
“于是我欲煽动李家在这档口打造数十只船队，当然，胡家只会投入十分之一。
“我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李家收入囊中。
“不想变数发生，无论我怎么劝说利诱，李杵都不为所动，我太了解他的性情。
“如果没有人提点过，他一定不会这样小心谨慎。
“不仅如此，他还在私下里找到了我胡家的老掌柜，套了实话。
“最终也炮制了同样的法子糊弄我，最终我们两家都没能有太大的损失，可我却失去了一个兄弟。
“李杵近来对我的防备越来越重，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惹得宴三十分头疼。
“呵，也许大小姐看到这里会发笑，觉得我从未将李杵当成兄弟看待。
“利益当前，也许我的确不配说出‘兄弟’二字，但至少现在，我不欲和他翻脸，想和他再多做几年好兄弟。
“几经查探，果然如我所料，李杵不是祖坟秃冒青烟，突然开窍，而是另有乾坤。
“七日前陆叙一行入海都，当晚便有人趁夜去寻了李杵，只是那人面生，我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日再见李杵，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异常，让我彻底放下了戒备。
“可临到出海关头，李杵却突然改口，造船的金额生生少了八成，所有材料皆是弄虚作假。
“这就不由得让我想起几年前那日我邀他同去送别陆大小姐和陆二小姐。
“他说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大小姐便足矣，我去寻了陆二小姐，而他则一直在屋外等着。
“后来我问他有没有和陆大小姐话别几句，他只是摇头说夜深了，不能坏了陆大小姐的清誉，只蹲在走廊上守了半夜。
“我还笑骂李杵蠢，可没想到那次蠢笨的是我。
“他与我最是无话不谈，因此并没有怀疑他是不是说了谎，可那日后他便突然勤奋好学起来。
“大小姐大概不知，如今在海都商界，除了我胡宴三。
“李杵也有了一席之地，而我权当他是被李山辉关傻了而已。
“变聪明些也没什么，否则我整日跟哄傻子似的倒没什么意思，只要结局不变，中间怎样都无所谓。
“所以在我吞并李家最重要的一步却发生差错之际，宴三这才正视起这些细节来。
“尤其是圣上禁海市之事，我本以为自己的情报已经足够隐秘，没想到陆大小姐还是技高一筹。
“您拉了李杵一把，我很想知道陆大小姐选择他的理由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对他有男女之情？或许是因为胡某人曾经买椟还珠压错了宝？开个玩笑。
“这已经不重要了，陆大小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某唯恐不能为陆大小姐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便献上了一张投名状——王春霞。
“陆二小姐曾托付我好生照顾王春霞，某做到了。
“甚至还会好心的告诉王春夏一些关于陆二小姐的消息。
“毕竟我答应过二小姐，所有她想要的事情我都会为她做到。
“某自恃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没有想要为难一位孕妇。
“然李杵的改变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需要一些事情来让陆大小姐看到我的诚意。
“我知两年多以前王春霞曾经意图对陆大小姐不敬，您的丫鬟替您挡下一劫。
“令尊碍于陆二小姐的情面这才没有惩处凶手，这是我要献上的第一份投名状。
“其二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不知陆大小姐可知，您的仇人也许不止二小姐一个呢？
“胡某心中许久没有如此痛快了，脸上的假面戴的太久，有时自己都忘了摘。
“但陆大小姐好像能够一眼看穿这些伪装，如果当初我选择了您，会是怎样的情景？
“胡某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希望陆大小姐笑纳。
“我近日就会启程前往圣都，至于我的身世，便也在那天一并告知您吧。
“停笔惊觉纸张短，陆大小姐，我们来日再见。”
陆知予看完了信，心中冷笑。
胡宴三明知王嬷嬷便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提前对她下手，以一条人命来作为第一份示好。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于是他又封住了王嬷嬷的嘴。
将情报吞进自己口中，增加筹码才有了这第二份人情。
可若不是他横插一脚，自己不一定就没办法查出来！
况且自己就是再恨王嬷嬷也没打算让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去死，还是那样惨烈的死法！
陆知予将信从头到尾再看过一遍，将纸伸到烛火上点燃，直到烧成灰烬。
不过瞬息她的表情冷若寒霜：“传信让初初那边加快速度，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是，小姐。”
第二日，城中最大的销金窟，芙蓉楼便关了门。
原因说奇也不奇，只是怪难为情的，隐晦点来说就是偷腥的猫被自己的贪心给撑死了。
有好几个大汉死在白日里，不着寸缕的倒在了花床上。
吓的那些女子大惊失色，七魂六魄差点丢了一半。
死了人是一定要报官的，哪怕是这样的烟花场所也一样。
因为芙蓉楼和那普通下等的窑子不同，这里有着圣都最美的姑娘不说，还是达官贵族私下里最爱光顾的地方。
死了人必须要走明面查上一查，否则谁还敢再来？
老鸨花妈妈火速报了官，一炷香的功夫，承天府的人就来了，雷厉风行地将整个楼封了起来。
由于是白天，封楼倒也没受什么阻碍，只是花妈妈赔笑着扭过去。
风情万种的将手搭在为首的官差肩上：“官爷，您看奴家这儿封几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等到了晚上，姐妹们可要继续开门做生意的呀。”
那官差将老鸨的手不解风情的抖落下去，义正言辞的脸显得格外冷峻。
“等承天府查清真相自会解禁，尔等务必配合好好办案！”
他眼神直射老鸨：“尸体在哪？带我去看看。”
老鸨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也不知道今日怎么换了位官差，来了个白白净净的毛头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好赖。
花妈妈心里将这白净小生骂了个遍，但还是手脚不慢的带人来了房间。
几人是皆死在三等房中，而这房间的三六九等是按照姑娘受宠程度来划分。
三等是最末等，都是些过了气的赚不到什么钱的女子住处。
于是她们的花销也是最便宜的，常常有掏不出几两银子的人来光顾。
而白天比晚上又再便宜些，比如晚上需要二两，白天则只要一半。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同时死了五个人，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怪不得承天府的人来得这样快。
“官爷啊，您可一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事跟芙蓉楼没有半点关系呀。
“要怪只能怪他们精虫上脑，才在我这丢了魂，把姑娘们都折腾坏了。
“她们是又累又怕，魂都吓没了，好几个都起了高烧。
“妈妈我拿参汤灌下去才让她们勉强吊着命呢。”
官差眼风一凛：“三等房都是些赚不了几个子的姑娘，老鸨却舍得为她们用参汤，可真是好心啊。”
花妈妈顿时语塞：“这……”
作者有话说：
落款人正是——胡宴三。
算算时日，叙叔一行人早就已到了海都。
胡宴三既然给自己寄了信，就证明他看出了当初让人带话的用意。
他的答案昭然若揭——合作。
陆知予将信展开。
“胡宴三问陆大小姐安。鄙人眼拙，错将鱼目做珍珠，于海都时没能早日与陆大小姐结盟，一时懊悔不已。
“但吾思量久，仍觉当初抉择无错，某与陆大小姐此生并无缘分，唯陆二小姐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陆大小姐不必探查某之身世，既已决定合作，我绝不会有半分隐瞒。
“我知陆叙前来所奉之命为大小姐之后，便明白了许多。
“某虽不才，但您与二小姐之间的过往也知晓一些。
“实不相瞒，写下这封信前我犹豫多时，宴三自恃擅长洞察人心。
“但过往十年皆没能揣测陆大小姐半分性情，只当阁下是养在深闺的娇花。
“今日某发现了一件趣事，半月前我收到消息，圣上想要整顿海市，敲打敲打我们这些海上发财的世家。
“于是我欲煽动李家在这档口打造数十只船队，当然，胡家只会投入十分之一。
“我原本以为事情会很顺利，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李家收入囊中。
“不想变数发生，无论我怎么劝说利诱，李杵都不为所动，我太了解他的性情。
“如果没有人提点过，他一定不会这样小心谨慎。
“不仅如此，他还在私下里找到了我胡家的老掌柜，套了实话。
“最终也炮制了同样的法子糊弄我，最终我们两家都没能有太大的损失，可我却失去了一个兄弟。
“李杵近来对我的防备越来越重，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惹得宴三十分头疼。
“呵，也许大小姐看到这里会发笑，觉得我从未将李杵当成兄弟看待。
“利益当前，也许我的确不配说出‘兄弟’二字，但至少现在，我不欲和他翻脸，想和他再多做几年好兄弟。
“几经查探，果然如我所料，李杵不是祖坟秃冒青烟，突然开窍，而是另有乾坤。
“七日前陆叙一行入海都，当晚便有人趁夜去寻了李杵，只是那人面生，我没有放在心上。
“第二日再见李杵，他也并没有表现出异常，让我彻底放下了戒备。
“可临到出海关头，李杵却突然改口，造船的金额生生少了八成，所有材料皆是弄虚作假。
“这就不由得让我想起几年前那日我邀他同去送别陆大小姐和陆二小姐。
“他说只要远远的看上一眼大小姐便足矣，我去寻了陆二小姐，而他则一直在屋外等着。
“后来我问他有没有和陆大小姐话别几句，他只是摇头说夜深了，不能坏了陆大小姐的清誉，只蹲在走廊上守了半夜。
“我还笑骂李杵蠢，可没想到那次蠢笨的是我。
“他与我最是无话不谈，因此并没有怀疑他是不是说了谎，可那日后他便突然勤奋好学起来。
“大小姐大概不知，如今在海都商界，除了我胡宴三。
“李杵也有了一席之地，而我权当他是被李山辉关傻了而已。
“变聪明些也没什么，否则我整日跟哄傻子似的倒没什么意思，只要结局不变，中间怎样都无所谓。
“所以在我吞并李家最重要的一步却发生差错之际，宴三这才正视起这些细节来。
“尤其是圣上禁海市之事，我本以为自己的情报已经足够隐秘，没想到陆大小姐还是技高一筹。
“您拉了李杵一把，我很想知道陆大小姐选择他的理由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对他有男女之情？或许是因为胡某人曾经买椟还珠压错了宝？开个玩笑。
“这已经不重要了，陆大小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某唯恐不能为陆大小姐做些什么。
“思来想去便献上了一张投名状——王春霞。
“陆二小姐曾托付我好生照顾王春霞，某做到了。
“甚至还会好心的告诉王春夏一些关于陆二小姐的消息。
“毕竟我答应过二小姐，所有她想要的事情我都会为她做到。
“某自恃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没有想要为难一位孕妇。
“然李杵的改变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我需要一些事情来让陆大小姐看到我的诚意。
“我知两年多以前王春霞曾经意图对陆大小姐不敬，您的丫鬟替您挡下一劫。
“令尊碍于陆二小姐的情面这才没有惩处凶手，这是我要献上的第一份投名状。
“其二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不知陆大小姐可知，您的仇人也许不止二小姐一个呢？
“胡某心中许久没有如此痛快了，脸上的假面戴的太久，有时自己都忘了摘。
“但陆大小姐好像能够一眼看穿这些伪装，如果当初我选择了您，会是怎样的情景？
“胡某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希望陆大小姐笑纳。
“我近日就会启程前往圣都，至于我的身世，便也在那天一并告知您吧。
“停笔惊觉纸张短，陆大小姐，我们来日再见。”
陆知予看完了信，心中冷笑。
胡宴三明知王嬷嬷便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却提前对她下手，以一条人命来作为第一份示好。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于是他又封住了王嬷嬷的嘴。
将情报吞进自己口中，增加筹码才有了这第二份人情。
可若不是他横插一脚，自己不一定就没办法查出来！
况且自己就是再恨王嬷嬷也没打算让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去死，还是那样惨烈的死法！
陆知予将信从头到尾再看过一遍，将纸伸到烛火上点燃，直到烧成灰烬。
不过瞬息她的表情冷若寒霜：“传信让初初那边加快速度，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接下来，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是，小姐。”
第二日，城中最大的销金窟，芙蓉楼便关了门。
原因说奇也不奇，只是怪难为情的，隐晦点来说就是偷腥的猫被自己的贪心给撑死了。
有好几个大汉死在白日里，不着寸缕的倒在了花床上。
吓的那些女子大惊失色，七魂六魄差点丢了一半。
死了人是一定要报官的，哪怕是这样的烟花场所也一样。
因为芙蓉楼和那普通下等的窑子不同，这里有着圣都最美的姑娘不说，还是达官贵族私下里最爱光顾的地方。
死了人必须要走明面查上一查，否则谁还敢再来？
老鸨花妈妈火速报了官，一炷香的功夫，承天府的人就来了，雷厉风行地将整个楼封了起来。
由于是白天，封楼倒也没受什么阻碍，只是花妈妈赔笑着扭过去。
风情万种的将手搭在为首的官差肩上：“官爷，您看奴家这儿封几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等到了晚上，姐妹们可要继续开门做生意的呀。”
那官差将老鸨的手不解风情的抖落下去，义正言辞的脸显得格外冷峻。
“等承天府查清真相自会解禁，尔等务必配合好好办案！”
他眼神直射老鸨：“尸体在哪？带我去看看。”
老鸨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也不知道今日怎么换了位官差，来了个白白净净的毛头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好赖。
花妈妈心里将这白净小生骂了个遍，但还是手脚不慢的带人来了房间。
几人是皆死在三等房中，而这房间的三六九等是按照姑娘受宠程度来划分。
三等是最末等，都是些过了气的赚不到什么钱的女子住处。
于是她们的花销也是最便宜的，常常有掏不出几两银子的人来光顾。
而白天比晚上又再便宜些，比如晚上需要二两，白天则只要一半。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但同时死了五个人，这事也太匪夷所思了，怪不得承天府的人来得这样快。
“官爷啊，您可一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事跟芙蓉楼没有半点关系呀。
“要怪只能怪他们精虫上脑，才在我这丢了魂，把姑娘们都折腾坏了。
“她们是又累又怕，魂都吓没了，好几个都起了高烧。
“妈妈我拿参汤灌下去才让她们勉强吊着命呢。”
官差眼风一凛：“三等房都是些赚不了几个子的姑娘，老鸨却舍得为她们用参汤，可真是好心啊。”
花妈妈顿时语塞：“这……”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