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商定
昔日旧事只有米粒儿和秦舅爷心知肚明。
旁人见秦舅爷笑容可掬,都道是他做人识趣。
这不,段寿见他乖巧舒开眉头,同他讲话,没几句就被哄得满面红光大笑不止。
“哈哈哈,咱家倒没想到,舅爷竟是个此等妙人儿~你埋没在民间着实可惜了。”
“哎~实不相瞒,我这一身本事为何无处施展?不就是因为朝中小人作乱吗?那姓章的把持下哪有我等出头之日啊~”
瞧这话说得,简直是把糖往太后一党嘴里塞。
甜得旁边几个眉开眼笑的小内侍都忍不住出声,夸秦舅爷“乃国之栋梁”。
被秦夫人闹僵的气氛一下又活了回来。
“今日有正事要办,还请段大班莫怪我此时扫兴~”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些?来日我出宫请你吃酒,可不许推拒~”
说罢,两根老油条一起哈哈大笑,仿佛多年至交。
米粒儿看着他们,又看看被晾在一边生闷气的秦夫人,心说秦舅爷真是把他姐吃透了。
秦舅爷看也不看他姐姐,哄好段寿就来同米粒儿说:
“走吧,我的好甥媳,舅舅我呀,定让你做最风光的新娘子~”
说着一掀珠帘,一副就要离开的样子。
“混账!”
至此秦夫人没法端着了,扭过脸气冲冲瞪自己弟弟。
秦舅爷这才转向她,张大嘴用夸张的口气说:“啊呀呀~瞧我这记性,竟然把姐姐忘了~该打该打~”
说着用手连拍自己脑袋两下,才嬉皮笑脸走过去行礼。
“好久不见了~”
“哼!”
秦夫人泄愤似的鼻孔喷气,摆出满肚子怒火憋出的便秘脸。
但到底是没法在外人面前臭骂娘家弟弟,只没好气道:
“万事都要以郦家脸面为重,绝不能让外人挑了错处传出去,遭耻笑!”
说‘外人’两字时,她牙关咬得跟铡刀一样。
秦舅爷巧笑着,小声在她耳畔动了好一阵嘴唇,秦夫人脸色才松缓了点儿,乌眼珠儿一挑,她弟弟就把耳朵凑过去,听她吩咐。
这一开嚼,足讲了一盏茶的功夫,旁边看热闹的段寿等人都打哈欠了,秦舅爷还跟个不倒翁似的,边听边点头。
直到秦夫人突然向桌上的茶盏伸手,秦舅爷才直起身子,就听喝了茶的秦夫人放开声音叹息道:
“哎,就这些吧,旁的你自己打主意,只一定要记住我叮咛的事儿,千万莫忘了!”
—
天家母子内斗之下,进宫关卡重重,出宫也九曲十三弯的。
一路上段寿拿着太后的令牌开路,也总能遇到奇怪的刁难。
终于在禁城脚下,段寿被一个排场跟他旗鼓相当大太监绊住,帮不上忙了。
余下的四人只能由着守门禁军登记盘问,最后还要以‘严防夹带宫中宝物出禁’为由头,把两个小内侍拉去搜身。
米粒儿跟秦舅爷一道黑着脸走进之前那间偏室,帘子一放下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总算能避开太后的眼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这次迫不及待的是秦舅爷,他扫了一遍屋内,又观察过窗外后,就低声说:
“我的好姑娘,你可真坏,哄我说还想做大郎的人,其实早跟二郎如胶似漆了,如今更是麻雀变凤凰,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
秦舅爷话说得委屈巴巴,表情却比米粒儿还兴奋,那双跟秦夫人系出同源的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天狼星。
米粒儿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反唇相讥。
“再坏能坏过舅老爷?嘴巴在这头热火朝天,脚板在那头勾勾搭搭,可怜夫人还把你当救命稻草。”
“嘿嘿嘿~话不能这样说,我那姐姐就是个笨蛋,要是不自己想想办法,可要如何支撑秦家门楣?”
说这话,秦舅爷凑上来在她耳畔小声说:
“你不想把家产都送给那太监养老吧。”
“难道你舍得?”
“那都是我姐姐姐夫的钱,我当然舍不得!”
说着秦舅爷嘴里吹出更大胆的抱怨来。
“太后这女人着实不厚道,又想郦家助她摄政,还要掏空郦家喂饱她的狗,啧啧啧,就算是青楼里的老鸨子也干不出这样的缺德事儿。”
这话说得义愤填膺,米粒儿却太懂他了,冷冷一笑,压低嗓子说:
“是啊,跟大方的王国舅和他姐夫比起来,太后可不就是个抠门老太太吗?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请来这尊大菩萨是你姐姐,不乐意也轮不到我这小小一粒米说个好歹。”
“哎哎哎~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先揭过吧~”
秦舅爷被阴阳怪气得有点难堪,忙退让道:
“眼下咱们两目标一致,二郎也早在王家那边挂了号儿,既然太后开不出更好的价儿,不如咱们……”
“怎样?”
“嘿嘿嘿~”
秦舅爷偏不把话说完,只一个劲儿贱兮兮的笑。
米粒儿脸上故作恼怒,心里却只剩下无奈。
哎,算是被他拿住了。
眼下这局面,秦舅爷若是明哲保身最坏情况也不过失去郦家这张饭票,家门彻底没落。
一家大小到底没有性命之忧。
郦家面对的却是生死难题,一着不慎就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因为秦夫人彻底成了太后的狗,郦家就算反水成功也不一定能落得好。
这时候,还真就到了求秦舅爷的时候。
“哎,你姐姐到底不懂儿子心思,要不是二郎跟你长得像,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夫人生的。”
米粒儿用普通音量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秦舅爷一挑眉毛也不再压低声音,说:
“她读了太多《烈女传》,总想着名留青史受万人膜拜。起初折腾我姐夫,后来全指望大郎,二郎自幼便受冷落,如今她又要二郎向着她,怎有可能?二郎只会向着你。”
所以是要我来唱红脸?
米粒儿想了想,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可她到底是二郎的娘亲啊~”
“我还是他亲舅呢~你就放宽心吧,只要咱两齐心,做娘的总掰不过少壮的儿子。”
好一个一语双关。
既然他这么笃定,米粒儿也诚心道:“那就全靠舅老爷帮我了。”
“嘿嘿……”
秦舅爷得意的笑声还没放开,偏室门外响起了招风耳的声音。
“什么娘啊儿啊的,两位背着咱哥俩说什么悄悄话儿呢~”
作者有话说:
旁人见秦舅爷笑容可掬,都道是他做人识趣。
这不,段寿见他乖巧舒开眉头,同他讲话,没几句就被哄得满面红光大笑不止。
“哈哈哈,咱家倒没想到,舅爷竟是个此等妙人儿~你埋没在民间着实可惜了。”
“哎~实不相瞒,我这一身本事为何无处施展?不就是因为朝中小人作乱吗?那姓章的把持下哪有我等出头之日啊~”
瞧这话说得,简直是把糖往太后一党嘴里塞。
甜得旁边几个眉开眼笑的小内侍都忍不住出声,夸秦舅爷“乃国之栋梁”。
被秦夫人闹僵的气氛一下又活了回来。
“今日有正事要办,还请段大班莫怪我此时扫兴~”
“你我兄弟之间何须这些?来日我出宫请你吃酒,可不许推拒~”
说罢,两根老油条一起哈哈大笑,仿佛多年至交。
米粒儿看着他们,又看看被晾在一边生闷气的秦夫人,心说秦舅爷真是把他姐吃透了。
秦舅爷看也不看他姐姐,哄好段寿就来同米粒儿说:
“走吧,我的好甥媳,舅舅我呀,定让你做最风光的新娘子~”
说着一掀珠帘,一副就要离开的样子。
“混账!”
至此秦夫人没法端着了,扭过脸气冲冲瞪自己弟弟。
秦舅爷这才转向她,张大嘴用夸张的口气说:“啊呀呀~瞧我这记性,竟然把姐姐忘了~该打该打~”
说着用手连拍自己脑袋两下,才嬉皮笑脸走过去行礼。
“好久不见了~”
“哼!”
秦夫人泄愤似的鼻孔喷气,摆出满肚子怒火憋出的便秘脸。
但到底是没法在外人面前臭骂娘家弟弟,只没好气道:
“万事都要以郦家脸面为重,绝不能让外人挑了错处传出去,遭耻笑!”
说‘外人’两字时,她牙关咬得跟铡刀一样。
秦舅爷巧笑着,小声在她耳畔动了好一阵嘴唇,秦夫人脸色才松缓了点儿,乌眼珠儿一挑,她弟弟就把耳朵凑过去,听她吩咐。
这一开嚼,足讲了一盏茶的功夫,旁边看热闹的段寿等人都打哈欠了,秦舅爷还跟个不倒翁似的,边听边点头。
直到秦夫人突然向桌上的茶盏伸手,秦舅爷才直起身子,就听喝了茶的秦夫人放开声音叹息道:
“哎,就这些吧,旁的你自己打主意,只一定要记住我叮咛的事儿,千万莫忘了!”
—
天家母子内斗之下,进宫关卡重重,出宫也九曲十三弯的。
一路上段寿拿着太后的令牌开路,也总能遇到奇怪的刁难。
终于在禁城脚下,段寿被一个排场跟他旗鼓相当大太监绊住,帮不上忙了。
余下的四人只能由着守门禁军登记盘问,最后还要以‘严防夹带宫中宝物出禁’为由头,把两个小内侍拉去搜身。
米粒儿跟秦舅爷一道黑着脸走进之前那间偏室,帘子一放下两人同时长舒一口气。
总算能避开太后的眼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
这次迫不及待的是秦舅爷,他扫了一遍屋内,又观察过窗外后,就低声说:
“我的好姑娘,你可真坏,哄我说还想做大郎的人,其实早跟二郎如胶似漆了,如今更是麻雀变凤凰,就我一个被蒙在鼓里。”
秦舅爷话说得委屈巴巴,表情却比米粒儿还兴奋,那双跟秦夫人系出同源的眼睛亮得像夜空中的天狼星。
米粒儿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反唇相讥。
“再坏能坏过舅老爷?嘴巴在这头热火朝天,脚板在那头勾勾搭搭,可怜夫人还把你当救命稻草。”
“嘿嘿嘿~话不能这样说,我那姐姐就是个笨蛋,要是不自己想想办法,可要如何支撑秦家门楣?”
说这话,秦舅爷凑上来在她耳畔小声说:
“你不想把家产都送给那太监养老吧。”
“难道你舍得?”
“那都是我姐姐姐夫的钱,我当然舍不得!”
说着秦舅爷嘴里吹出更大胆的抱怨来。
“太后这女人着实不厚道,又想郦家助她摄政,还要掏空郦家喂饱她的狗,啧啧啧,就算是青楼里的老鸨子也干不出这样的缺德事儿。”
这话说得义愤填膺,米粒儿却太懂他了,冷冷一笑,压低嗓子说:
“是啊,跟大方的王国舅和他姐夫比起来,太后可不就是个抠门老太太吗?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请来这尊大菩萨是你姐姐,不乐意也轮不到我这小小一粒米说个好歹。”
“哎哎哎~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先揭过吧~”
秦舅爷被阴阳怪气得有点难堪,忙退让道:
“眼下咱们两目标一致,二郎也早在王家那边挂了号儿,既然太后开不出更好的价儿,不如咱们……”
“怎样?”
“嘿嘿嘿~”
秦舅爷偏不把话说完,只一个劲儿贱兮兮的笑。
米粒儿脸上故作恼怒,心里却只剩下无奈。
哎,算是被他拿住了。
眼下这局面,秦舅爷若是明哲保身最坏情况也不过失去郦家这张饭票,家门彻底没落。
一家大小到底没有性命之忧。
郦家面对的却是生死难题,一着不慎就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因为秦夫人彻底成了太后的狗,郦家就算反水成功也不一定能落得好。
这时候,还真就到了求秦舅爷的时候。
“哎,你姐姐到底不懂儿子心思,要不是二郎跟你长得像,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夫人生的。”
米粒儿用普通音量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秦舅爷一挑眉毛也不再压低声音,说:
“她读了太多《烈女传》,总想着名留青史受万人膜拜。起初折腾我姐夫,后来全指望大郎,二郎自幼便受冷落,如今她又要二郎向着她,怎有可能?二郎只会向着你。”
所以是要我来唱红脸?
米粒儿想了想,点头。
“这话倒是没错,可她到底是二郎的娘亲啊~”
“我还是他亲舅呢~你就放宽心吧,只要咱两齐心,做娘的总掰不过少壮的儿子。”
好一个一语双关。
既然他这么笃定,米粒儿也诚心道:“那就全靠舅老爷帮我了。”
“嘿嘿……”
秦舅爷得意的笑声还没放开,偏室门外响起了招风耳的声音。
“什么娘啊儿啊的,两位背着咱哥俩说什么悄悄话儿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