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闹事
两日后，陆知予听陆本禀报的时候，她正在画一幅秋景图。
只是此时再下笔心境却和几年前有所不同，不再那么枯槁，而是暗藏了几抹生机。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周襄收手极快，当初笼络的关系都还没有用上。
“你今日就去香坊传一声，让那边不必再向世族赠送秘香了，既然承天府没有追究，那这件事大抵就算是过去了。”
“是，大小姐。”陆本回道，然后上前半步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陆知予。
“这是从芙蓉楼递出来的一封信，昨日去他们去买香露的时候暗中留下的。”
陆知予勾勒完最后一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将信接了过来：“嗯？几等房的姑娘？”
陆本答道：“瞧着有些面生，曾经没来过，但指名要将信交给三千香坊的掌柜。
“叙管家不在，陆丰又拿不定主意，便将信传了回来。”
陆知予将信拆开，入目的是一手秀丽端正的小楷：“一个秘密，换一个自由。——海棠”
“有趣。”
信纸被摊开放在桌上，陆本瞥到了上面的字：“这，难道她想用这件事求大小姐给自己赎身？”
陆知予摇头：“说出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从罪从严。如果查出来她们事先知情，她们自己一个都逃不掉。
“但香坊却不一定，毕竟能将铺子开在钟庭街从官府里讨几个人还是能办到的。
“只是我有些好奇她说的秘密是什么，还有这个秘密值不值得我去见她。”
陆本想劝陆知予不要冲动，这些年他们一直将三千香坊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藏的极好。
陆叙是大掌柜，被人查到和陆府有关也没什么，再不济也有老爷在前挡着。
这样任谁也不知道香坊真正的主人实际上才只是一个快十四岁的小姑娘。
因为三千香坊的收益实在是太可怖了，导致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眼红。
尤其是那些从茴香城来的查探，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昨日来了一批贵女来买香露，正是陆知予在云桐书院的那些同窗。
她们闻着徐毓敏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觉得很是沁人心脾，于是问路寻了过来。
这些女子的出手十分阔绰，动辄购下三四瓶。
尤其是孙商姿，她打开哪个瓶子都觉得好闻，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五瓶。
扬言要给李穗带两瓶回去开开眼，煞一煞她的威风。
徐毓敏失笑，想了想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就没再管，于是自己也挑了两瓶带走。
自此，三千香坊在“寻常女子”的这条路上算是打通了，那些香露不再是芙蓉楼的特供。
紧接着香坊又趁热打铁推出了润肤的香膏和女子敷面的香粉，这回定价很普通，只需要几两银子便可。
这些不是落初初亲手做的，而是青雪和青雨跟着她学的。
用料和工序都比其他香露粗糙许多，但也好过世面上的一般脂粉了。
这个举措引起了轩然大波，更是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就在刚刚，陆本就收到了陆丰传来的消息，有人在香坊门前闹事！
一女子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捂着脸嚎天喊地。
“我的脸烂了！烂了！怪不得卖的这么便宜，原来是他们这些杀千刀的想要害人！
“没天理啊！谁来评评理啊！看这铺子一瓶巴掌大的香露居然要卖那么贵。
“我是把裤腰带勒了又勒才敢进来看一眼，结果一看发现他们居然出了便宜货！”
她将打散的头发腾的一下拨开：“你们看！这就是用那些便宜货的下场！
“他们根本就不是存心卖给我们老百姓啊，他们只想赚有钱人的大钱！
“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就算了，竟然故意做出来这些烂货来害人！”
陆知予听完后想了想，并没有去现场，她怕有人浑水摸鱼想钓出三千香坊背后的人。
而陆丰也没有回府，他和陆本一个在外，一个在里，平时都是靠走街串巷的货郎传信。
说完应对之法之后，面对陆本疑惑的眼神，陆知予只说了八个字——
“姿态做足，一劳永逸。”
于是陆丰迅速亲自去请了城中最有威望的大夫，又让伙计搬了板凳请围着的人坐下。
还上了杯顶尖的龙井和零嘴瓜子，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沓。
让本没有那么好奇的人都来了兴趣，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
青雪抱着一册账本款款走了出来，声音温柔：“这位客人，你昨日未时来的铺子，在香坊里面逛了一刻钟。
“总共买了三样东西，分别是冰清香膏、玉面胭脂和紫丁香粉，我说的可对？”
那女子觉得被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没有气势，于是手一拍地，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是又怎样！我的脸已经成这样了，大伙都看到了，我还能胡说不成？”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看着也太吓人了，又是个女子，让她往后可怎么办啊？”
那人听到了周围的声音，一改前面盛气凌人突然幽幽怨怨地捂着眼睛垂起泪来。
青雨躬身行了一礼：“请您放心，我们掌柜的交代过，如若真的是我们用料的问题。
“三千香坊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大家也可做个见证。”
女子听后更是恼怒：“什么叫如果是你们的问题！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怎么抵赖？
“我也不要什么交代，只要你们承认三千香坊就是看不起我们老百姓，想用这事告诉我们不配进你铺子的大门就行！
“开了好几年不见你们发善心卖什么便宜东西，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进来买上一瓶。
“结果等到的是这些烂货！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将东西卖给我们？！”
青雪抱着账本稍鞠了一鞠：“客人您消消气，三千香坊绝无此意，至于答案，我们现在就能证明给大家看。”
女人的气焰小了一些，她稍微退了几步，狐疑的看着青雪。
“怎、怎么证明？你们想整什么幺蛾子？！”
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问您可将东西带来了？能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带来了，否则你们不承认怎么办？”
她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布袋里面叮铃桄榔装着昨日从这里买走的东西，将袋口扯开拿给路人看。
“大家看看，这是不是他们家的东西？哼，我又不傻，拿去给他们把东西毁了，我不就说不清了么？
“东西只给大家伙看看就好，也好为我做个凭证！”
周围的人拶着嘴不住的点头，但嘴里吃着人家拿出来的零嘴，好歹没有再多出声，只无声的支持着那女子。
在一旁维持秩序的陆丰笑了笑，好商好量的阶段让青雪来，但必要的时候就需要他来出面，这是大小姐说的先礼后兵。
陆丰站了出来，朗声道：“那是自然，东西我们不过手，但城中的杨大夫大家总该相信吧？”
“华春堂的杨贤大夫？”一个男子吐出了嘴里的瓜子问道。
“正是，此事事关重大，小的只好请了杨大夫来查验一番，还望这位客人能给个面子。
“开、开什么玩笑？要是杨大夫被你们收买了我上哪诉苦去？”
陆丰笑了笑，早有准备地接上一句：“自然是上承天府去诉苦了，为公平起见，我们掌柜的还特地请来了承天府的大人前来做个见证。
“在衙门面前，总不会还有人敢说谎，况且杨大夫在圣都行医四十年，这点口碑还是有的吧？”
众人纷纷点头：“没错，我们相信杨大夫，让他来鉴定最好不过！”
陆丰看向刚刚赶到的周襄，拱手道：“大人来的正好，那就辛苦您和杨大夫了。”
前来报官的人早已说明了来意，周襄点了点头，站在一边。
“不妨事，只是这人来人往的，还是要快些，别扰乱了城中秩序。”
听到这话的青雨将所有制作香粉、香膏和胭脂所需要的材料都拿了出来，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这下可热闹了，三千香坊名气大不是说说而已，他们卖的东西不是没人研究过，也曾有同行暗中雇人买下拿回去研究。
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炮制出来的东西总是差点意思，怎么尝试都无法完全复刻出来。
所以在暗处隐匿着的好事者将眼睛睁得极大，心中震惊：
难道她是要当众制作？可这不应该是一个香坊看家的本领吗？竟然就这样公开了？！
其他的人也很疑惑，喊了出来：“你就不怕我们将这门手艺抄了去？”
青雨声音清脆，头也不抬：“这些算什么？我们掌柜的会的东西海了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样东西都被现场制作了出来，青雨作势要将东西递给候在一边的杨大夫。
那女子就跳了出来：“这怎么能一样？你们只需要在这一次不动手脚就好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作者有话说：
只是此时再下笔心境却和几年前有所不同，不再那么枯槁，而是暗藏了几抹生机。
“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周襄收手极快，当初笼络的关系都还没有用上。
“你今日就去香坊传一声，让那边不必再向世族赠送秘香了，既然承天府没有追究，那这件事大抵就算是过去了。”
“是，大小姐。”陆本回道，然后上前半步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陆知予。
“这是从芙蓉楼递出来的一封信，昨日去他们去买香露的时候暗中留下的。”
陆知予勾勒完最后一笔，拿起帕子擦了擦手，将信接了过来：“嗯？几等房的姑娘？”
陆本答道：“瞧着有些面生，曾经没来过，但指名要将信交给三千香坊的掌柜。
“叙管家不在，陆丰又拿不定主意，便将信传了回来。”
陆知予将信拆开，入目的是一手秀丽端正的小楷：“一个秘密，换一个自由。——海棠”
“有趣。”
信纸被摊开放在桌上，陆本瞥到了上面的字：“这，难道她想用这件事求大小姐给自己赎身？”
陆知予摇头：“说出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从罪从严。如果查出来她们事先知情，她们自己一个都逃不掉。
“但香坊却不一定，毕竟能将铺子开在钟庭街从官府里讨几个人还是能办到的。
“只是我有些好奇她说的秘密是什么，还有这个秘密值不值得我去见她。”
陆本想劝陆知予不要冲动，这些年他们一直将三千香坊和大小姐之间的关系藏的极好。
陆叙是大掌柜，被人查到和陆府有关也没什么，再不济也有老爷在前挡着。
这样任谁也不知道香坊真正的主人实际上才只是一个快十四岁的小姑娘。
因为三千香坊的收益实在是太可怖了，导致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眼红。
尤其是那些从茴香城来的查探，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昨日来了一批贵女来买香露，正是陆知予在云桐书院的那些同窗。
她们闻着徐毓敏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香觉得很是沁人心脾，于是问路寻了过来。
这些女子的出手十分阔绰，动辄购下三四瓶。
尤其是孙商姿，她打开哪个瓶子都觉得好闻，大手一挥直接买了五瓶。
扬言要给李穗带两瓶回去开开眼，煞一煞她的威风。
徐毓敏失笑，想了想这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就没再管，于是自己也挑了两瓶带走。
自此，三千香坊在“寻常女子”的这条路上算是打通了，那些香露不再是芙蓉楼的特供。
紧接着香坊又趁热打铁推出了润肤的香膏和女子敷面的香粉，这回定价很普通，只需要几两银子便可。
这些不是落初初亲手做的，而是青雪和青雨跟着她学的。
用料和工序都比其他香露粗糙许多，但也好过世面上的一般脂粉了。
这个举措引起了轩然大波，更是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有了可乘之机。
就在刚刚，陆本就收到了陆丰传来的消息，有人在香坊门前闹事！
一女子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捂着脸嚎天喊地。
“我的脸烂了！烂了！怪不得卖的这么便宜，原来是他们这些杀千刀的想要害人！
“没天理啊！谁来评评理啊！看这铺子一瓶巴掌大的香露居然要卖那么贵。
“我是把裤腰带勒了又勒才敢进来看一眼，结果一看发现他们居然出了便宜货！”
她将打散的头发腾的一下拨开：“你们看！这就是用那些便宜货的下场！
“他们根本就不是存心卖给我们老百姓啊，他们只想赚有钱人的大钱！
“看不起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也就算了，竟然故意做出来这些烂货来害人！”
陆知予听完后想了想，并没有去现场，她怕有人浑水摸鱼想钓出三千香坊背后的人。
而陆丰也没有回府，他和陆本一个在外，一个在里，平时都是靠走街串巷的货郎传信。
说完应对之法之后，面对陆本疑惑的眼神，陆知予只说了八个字——
“姿态做足，一劳永逸。”
于是陆丰迅速亲自去请了城中最有威望的大夫，又让伙计搬了板凳请围着的人坐下。
还上了杯顶尖的龙井和零嘴瓜子，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拖沓。
让本没有那么好奇的人都来了兴趣，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
青雪抱着一册账本款款走了出来，声音温柔：“这位客人，你昨日未时来的铺子，在香坊里面逛了一刻钟。
“总共买了三样东西，分别是冰清香膏、玉面胭脂和紫丁香粉，我说的可对？”
那女子觉得被居高临下的看着有些没有气势，于是手一拍地，索性直接站了起来。
“是又怎样！我的脸已经成这样了，大伙都看到了，我还能胡说不成？”
其他人附和道：“是啊是啊，这看着也太吓人了，又是个女子，让她往后可怎么办啊？”
那人听到了周围的声音，一改前面盛气凌人突然幽幽怨怨地捂着眼睛垂起泪来。
青雨躬身行了一礼：“请您放心，我们掌柜的交代过，如若真的是我们用料的问题。
“三千香坊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大家也可做个见证。”
女子听后更是恼怒：“什么叫如果是你们的问题！事实摆在眼前，还能怎么抵赖？
“我也不要什么交代，只要你们承认三千香坊就是看不起我们老百姓，想用这事告诉我们不配进你铺子的大门就行！
“开了好几年不见你们发善心卖什么便宜东西，我盼星星盼月亮的想进来买上一瓶。
“结果等到的是这些烂货！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将东西卖给我们？！”
青雪抱着账本稍鞠了一鞠：“客人您消消气，三千香坊绝无此意，至于答案，我们现在就能证明给大家看。”
女人的气焰小了一些，她稍微退了几步，狐疑的看着青雪。
“怎、怎么证明？你们想整什么幺蛾子？！”
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问您可将东西带来了？能给我们看看吗？”
“当然带来了，否则你们不承认怎么办？”
她从身上掏出来一个布袋里面叮铃桄榔装着昨日从这里买走的东西，将袋口扯开拿给路人看。
“大家看看，这是不是他们家的东西？哼，我又不傻，拿去给他们把东西毁了，我不就说不清了么？
“东西只给大家伙看看就好，也好为我做个凭证！”
周围的人拶着嘴不住的点头，但嘴里吃着人家拿出来的零嘴，好歹没有再多出声，只无声的支持着那女子。
在一旁维持秩序的陆丰笑了笑，好商好量的阶段让青雪来，但必要的时候就需要他来出面，这是大小姐说的先礼后兵。
陆丰站了出来，朗声道：“那是自然，东西我们不过手，但城中的杨大夫大家总该相信吧？”
“华春堂的杨贤大夫？”一个男子吐出了嘴里的瓜子问道。
“正是，此事事关重大，小的只好请了杨大夫来查验一番，还望这位客人能给个面子。
“开、开什么玩笑？要是杨大夫被你们收买了我上哪诉苦去？”
陆丰笑了笑，早有准备地接上一句：“自然是上承天府去诉苦了，为公平起见，我们掌柜的还特地请来了承天府的大人前来做个见证。
“在衙门面前，总不会还有人敢说谎，况且杨大夫在圣都行医四十年，这点口碑还是有的吧？”
众人纷纷点头：“没错，我们相信杨大夫，让他来鉴定最好不过！”
陆丰看向刚刚赶到的周襄，拱手道：“大人来的正好，那就辛苦您和杨大夫了。”
前来报官的人早已说明了来意，周襄点了点头，站在一边。
“不妨事，只是这人来人往的，还是要快些，别扰乱了城中秩序。”
听到这话的青雨将所有制作香粉、香膏和胭脂所需要的材料都拿了出来，一一摆在众人面前。
这下可热闹了，三千香坊名气大不是说说而已，他们卖的东西不是没人研究过，也曾有同行暗中雇人买下拿回去研究。
但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炮制出来的东西总是差点意思，怎么尝试都无法完全复刻出来。
所以在暗处隐匿着的好事者将眼睛睁得极大，心中震惊：
难道她是要当众制作？可这不应该是一个香坊看家的本领吗？竟然就这样公开了？！
其他的人也很疑惑，喊了出来：“你就不怕我们将这门手艺抄了去？”
青雨声音清脆，头也不抬：“这些算什么？我们掌柜的会的东西海了去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三样东西都被现场制作了出来，青雨作势要将东西递给候在一边的杨大夫。
那女子就跳了出来：“这怎么能一样？你们只需要在这一次不动手脚就好了，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