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拾壹
“因为睡着了。”
我加紧闭上了眼睛，只要我看不到他，便不知他在想甚么！
“哦？”姬珂闷笑了一声，“那睡着如何又能说话了呢？”
“梦话而已。”
我听他浅笑了几声，未再多言。
只是良久，他忽而感叹道：“申国这么远吗？”
嗯……主要是马车比较慢吧……
这一走，堪堪走了近一个月才到。
我简直是把能穿的衣服全裹自己身上了，每晚生火取暖时，我恨不得住在火里！
幸而，这申国总算是到了。
我知道申侯在申国行宫接见姬珂的时候就已经设法与王子宜臼相见了，我知道接下来的历史走向，但却不知姬珂会否成为这其中的变数。且……我也想知道，我自己塑造的世界，是否会严格按照我所知道的历史方向走。
然从某种层面上，我并不太希望……
此前未到申国时，姬珂便已经去信申国国君，因此申侯来接见时，很贴心地备了几套冬衣带过来。
姬珂与其在主堂说话，我便识相地退下去了，换了冬衣之后才出门转了转。
很快天色垂暮，我也就回了屋子。却见一应侍人都守在门口，房门紧闭。
“君侯还在议事？”
“禀夫人，不曾。君侯已在里处静候夫人了，不许奴等打扰。”
这……他应该没生气吧？我此时回来虽然天黑了，但其实才是酉时末，冬天黑得早罢了。
只是这房门紧闭，总让我觉着气氛有些肃穆。
“那你们留下两人值夜，其余都回去歇着吧，夜里天寒，多着些衣物。”
“奴等叩谢夫人体恤。”
他们说着便又俯首跪下，我深知说再多话都不抵自己消失来得有效，于是便迅速闪进了屋内。
一室薪火大亮，然我却未扫视到姬珂的身影。
“大君？”
我轻轻唤了一声，也没人应。
我暗自警惕了些，怕他会偷躲在某处吓我。然内室之中，床榻侧面那堵斧依后面有一枚身影……姬珂用手支着脑袋，似已昏昏欲睡。
“回榻上睡吧。”
我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只轻轻道了一句。
原做好了他已经睡着不会理我的打算，他却在我欲离开之时猝然拉过我的手腕。我脚下失衡，跌坐在他身上。
他抱着我，额首靠着我，似有些疲累。
他未曾说话，我也不曾多问。
须臾，他忽然抱我起身，向床榻走去。
娇艳盛开的花朵于采蜜的蜂来说是最致命的吸引，吸取时总是用尽力气。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脑海中也浮浮沉沉。
这一觉，我睡得很熟。
次日，姬珂说要带我前往雪家了。
虽说是我名义上的母家，但我之前并没有为这个家具体描摹过格局，只是局部地描绘了雪芒曾经的住所，以及与姬珂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余下的，大抵依旧会按照我脑海中的固有印象中去呈现，只是这于我而言，看起来依旧是陌生的。
姬珂此行无意张扬，是以我们坐的马车也仅仅只是最寻常的样式。随行之人也很少，唯有祁上士与裴中士寸步不离。
“臣携家眷，拜见君侯，拜见夫人。”
姬珂与我立在正堂，下首行礼的，是我名义上的家人们。
为首的自然是我父亲，但是他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为他写过身份，没有为他取过名字。
斜后方的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继母。再后面，是一男一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
他们于我，可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沉迷于推测他们各位的身份，全然不曾顾忌他们此刻尚以俯首的姿态行着礼。
余光中姬珂朝我微微侧首，我转头望向他，他却已经收回了目光，漠然地吐出两个字：“平身。”
他们直起身来，我才瞧清了他们的面容。
“蒙君侯厚爱，令臣等得以与君夫人相见，寥解思亲之情。请君侯移步内堂用茶，也让君夫人与内子说些体己话。”
我这父亲边躬身边说着，然姬珂却不为所动。
“雪儿出嫁前也未曾有多亲近，想来如今也无甚好说的。”他声线冷鸷，短短几字掷地有声。
我不由怔了一怔，姬珂知道眼下这妇人非我生母，大抵是又想起与我的初见，思及她对我的苛待，如今说话可谓是半分颜面也不曾留。
父亲作势的手还尴尬的停在空中，继母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我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情节……该不会要往玛丽苏的方向发展吧？
我的天呐！那可太社死了！这这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我伸手拽了拽姬珂的衣襟，期望他可千万别在此时发作。我不曾真实体验过此前的日子有多艰难，因此也不会觉得痛快，只觉得丢人……
我在这虚构的世界里，身份是假的，亲人是假人，亲情自然也是假的。
是以，为了些不存在的事情虚动干戈，实在是没有必要。
幸好，姬珂是个听劝的人。
他反握住我的手，未再计较，只道：“寡人与雪儿随意走走，太傅无需费心，哺食时见。”
我心生疑虑，但也一直忍着走到只有我们二人之时才开了口。
“今夜，不回行宫了么？”
姬珂牵着我的手散步，听我这样问也依旧不动声色，目未斜视，“行宫有大事，寡人在不合适。”
“可是……”我拉着他停住了脚步，“他们选在行宫商议，恐怕就是为了你吧？”
他浅浅笑了，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看我的眼睛。
“可寡人此行，是为陪雪儿归宁的。”
我无意劝他，只是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帮着宜臼逃来申国，分明是赞成他篡夺幽王的天子之位……确实，明眼人大抵都会觉得，幽王这江山迟早要易主。
然此时，值申侯与宜臼商议大计之时，他又刻意避开了。
我想，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过宿在雪家，确是不能交媾了，莫非雪儿之意，是想回行宫？”
他突然语出惊人，我不由惊恐地望了他一眼。
“啊…寡人还以为，昨夜…”
我忍不住去捂他的嘴，东张西望见无人近侍才松了口气。
“胡言乱语。”
我不悦地就势推了他一把。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不想令我对他的政事思虑过多才故意这样说的。
姬珂倒也不恼，闷笑了一声拉过我的手指，抬首呼出口气，“故地重游了。”
我抬眼望去，正是我在雪家的居所，也是我与姬珂在故事中设定的初遇之处。
作者有话说：
我加紧闭上了眼睛，只要我看不到他，便不知他在想甚么！
“哦？”姬珂闷笑了一声，“那睡着如何又能说话了呢？”
“梦话而已。”
我听他浅笑了几声，未再多言。
只是良久，他忽而感叹道：“申国这么远吗？”
嗯……主要是马车比较慢吧……
这一走，堪堪走了近一个月才到。
我简直是把能穿的衣服全裹自己身上了，每晚生火取暖时，我恨不得住在火里！
幸而，这申国总算是到了。
我知道申侯在申国行宫接见姬珂的时候就已经设法与王子宜臼相见了，我知道接下来的历史走向，但却不知姬珂会否成为这其中的变数。且……我也想知道，我自己塑造的世界，是否会严格按照我所知道的历史方向走。
然从某种层面上，我并不太希望……
此前未到申国时，姬珂便已经去信申国国君，因此申侯来接见时，很贴心地备了几套冬衣带过来。
姬珂与其在主堂说话，我便识相地退下去了，换了冬衣之后才出门转了转。
很快天色垂暮，我也就回了屋子。却见一应侍人都守在门口，房门紧闭。
“君侯还在议事？”
“禀夫人，不曾。君侯已在里处静候夫人了，不许奴等打扰。”
这……他应该没生气吧？我此时回来虽然天黑了，但其实才是酉时末，冬天黑得早罢了。
只是这房门紧闭，总让我觉着气氛有些肃穆。
“那你们留下两人值夜，其余都回去歇着吧，夜里天寒，多着些衣物。”
“奴等叩谢夫人体恤。”
他们说着便又俯首跪下，我深知说再多话都不抵自己消失来得有效，于是便迅速闪进了屋内。
一室薪火大亮，然我却未扫视到姬珂的身影。
“大君？”
我轻轻唤了一声，也没人应。
我暗自警惕了些，怕他会偷躲在某处吓我。然内室之中，床榻侧面那堵斧依后面有一枚身影……姬珂用手支着脑袋，似已昏昏欲睡。
“回榻上睡吧。”
我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只轻轻道了一句。
原做好了他已经睡着不会理我的打算，他却在我欲离开之时猝然拉过我的手腕。我脚下失衡，跌坐在他身上。
他抱着我，额首靠着我，似有些疲累。
他未曾说话，我也不曾多问。
须臾，他忽然抱我起身，向床榻走去。
娇艳盛开的花朵于采蜜的蜂来说是最致命的吸引，吸取时总是用尽力气。
我抚摸着他的脸颊，脑海中也浮浮沉沉。
这一觉，我睡得很熟。
次日，姬珂说要带我前往雪家了。
虽说是我名义上的母家，但我之前并没有为这个家具体描摹过格局，只是局部地描绘了雪芒曾经的住所，以及与姬珂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余下的，大抵依旧会按照我脑海中的固有印象中去呈现，只是这于我而言，看起来依旧是陌生的。
姬珂此行无意张扬，是以我们坐的马车也仅仅只是最寻常的样式。随行之人也很少，唯有祁上士与裴中士寸步不离。
“臣携家眷，拜见君侯，拜见夫人。”
姬珂与我立在正堂，下首行礼的，是我名义上的家人们。
为首的自然是我父亲，但是他叫什么，我不知道……我只为他写过身份，没有为他取过名字。
斜后方的是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继母。再后面，是一男一女，约莫十四五岁的模样。
他们于我，可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我沉迷于推测他们各位的身份，全然不曾顾忌他们此刻尚以俯首的姿态行着礼。
余光中姬珂朝我微微侧首，我转头望向他，他却已经收回了目光，漠然地吐出两个字：“平身。”
他们直起身来，我才瞧清了他们的面容。
“蒙君侯厚爱，令臣等得以与君夫人相见，寥解思亲之情。请君侯移步内堂用茶，也让君夫人与内子说些体己话。”
我这父亲边躬身边说着，然姬珂却不为所动。
“雪儿出嫁前也未曾有多亲近，想来如今也无甚好说的。”他声线冷鸷，短短几字掷地有声。
我不由怔了一怔，姬珂知道眼下这妇人非我生母，大抵是又想起与我的初见，思及她对我的苛待，如今说话可谓是半分颜面也不曾留。
父亲作势的手还尴尬的停在空中，继母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难看了起来……
我忽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情节……该不会要往玛丽苏的方向发展吧？
我的天呐！那可太社死了！这这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
我伸手拽了拽姬珂的衣襟，期望他可千万别在此时发作。我不曾真实体验过此前的日子有多艰难，因此也不会觉得痛快，只觉得丢人……
我在这虚构的世界里，身份是假的，亲人是假人，亲情自然也是假的。
是以，为了些不存在的事情虚动干戈，实在是没有必要。
幸好，姬珂是个听劝的人。
他反握住我的手，未再计较，只道：“寡人与雪儿随意走走，太傅无需费心，哺食时见。”
我心生疑虑，但也一直忍着走到只有我们二人之时才开了口。
“今夜，不回行宫了么？”
姬珂牵着我的手散步，听我这样问也依旧不动声色，目未斜视，“行宫有大事，寡人在不合适。”
“可是……”我拉着他停住了脚步，“他们选在行宫商议，恐怕就是为了你吧？”
他浅浅笑了，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看我的眼睛。
“可寡人此行，是为陪雪儿归宁的。”
我无意劝他，只是想知道他的想法。
他帮着宜臼逃来申国，分明是赞成他篡夺幽王的天子之位……确实，明眼人大抵都会觉得，幽王这江山迟早要易主。
然此时，值申侯与宜臼商议大计之时，他又刻意避开了。
我想，我已经得到了答案。
“不过宿在雪家，确是不能交媾了，莫非雪儿之意，是想回行宫？”
他突然语出惊人，我不由惊恐地望了他一眼。
“啊…寡人还以为，昨夜…”
我忍不住去捂他的嘴，东张西望见无人近侍才松了口气。
“胡言乱语。”
我不悦地就势推了他一把。虽然知道他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不想令我对他的政事思虑过多才故意这样说的。
姬珂倒也不恼，闷笑了一声拉过我的手指，抬首呼出口气，“故地重游了。”
我抬眼望去，正是我在雪家的居所，也是我与姬珂在故事中设定的初遇之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