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血祭
他说完这话,一个小沙弥转身跳进密道不见了。
米粒儿有些担忧的看了眼秦舅爷,见这老小子一副看戏乐子人模样,心里越发没底。
不一会儿,却听见天上一声鹰唳,一只棕灰色的猛禽正绕着七重佛塔盘旋。
方丈一笑,把手塞进嘴里打了个呼哨,那翼展足有一米的影子便跟收线的风筝般直扑下来,落在方丈举起的金禅杖上。
它像个孩子,亲昵的用喙蹭了蹭主人的手,才伸出一只脚爪,上面挂着小小的竹筒。
显然,这是一封密信。
“郦殊已经策反焦阳,京中侍卫亲军诸将领也都达成一致,要向皇帝兵谏!”
方丈一看那小纸条,就忍不住说出了内容,向秦舅爷和米粒儿喜道:“太后业已命人去擒章典一党奸人了,她今天就要在这因果寺内为九殿下和诸受害者讨个公道!”
说罢,这宛如巨灵神的壮汉竟然哭了。
他丢掉金禅杖,两手高举向天空,向着佛塔跪倒,冲着那明亮如太阳的塔尖呐喊:“殿下,您看到了吗,您的冤屈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喊完整个人扑倒下去,向着佛塔磕头,周遭其他僧人也跟着磕头,再看赵家媳妇,她也哭得泪流满面,手里白刃随着她身体颤抖而抖动,像一束要献给死者的银色的花。
现场气氛到了这个地步,米粒儿哪里还敢露出丝毫不乐意?
索性带头也跟着跪下,向着佛塔磕头,也不晓得该求些什么。
那方丈一直磕到额上见血才停下,扫视了一圈同样头上或青或紫的面孔,又满意的笑了笑。
“太后就要把仇人抓来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这一声喊像是什么开关,话音落地整个因果寺就做起机械运动来。
十来人一组的僧人持木棍从内院各门出去,另一批人数相同却挎着钢刀的戒疤脑袋迅速堵上了这些出入口。
更多面相凶悍的和尚在佛塔下集合,一手竖直诵经,一手却放在腰间钢刀上,真比泥塑金身的怒目金刚还吓人。
在这肃杀的氛围中,一群面白无须的僧人簇拥着一顶神舆来到塔下,里面端坐的不是菩萨佛陀,而是一张牌位。
米粒儿定睛一看,柴九郎的大名——柴晟赫然其上。
接着围绕着它立起了供桌、祭坛,香花纸钱的熏然中,阳光仿佛都在扭曲,燃烧在坛前的祭火像一个妖娆又可怕的阿修罗姬,噼噼啪啪的鼓噪叫嚣着对仇人鲜血的渴望。
此时烟尘中飘来一串纤细的吟唱,米粒儿回头一看,在这座理论上是和尚庙的佛寺里,几个带发修行的美貌尼姑各领了一列削尽三千烦恼丝的青衣尼姑缓缓而来。
她们在牌位前组成两列活着的人俑,低头虔诚的吟诵经文,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唯有僧衣上斑驳湿迹泄露出她们与僧人们一般无二的悲恨。
显然她们是九皇子的妻妾,皇子故去,她们风华正茂的身躯里,也只剩下深深地哀怨和无奈了。
这虽说也算是‘天经地义’,可真面对面见着这么一群活死人,作为上辈子见识过自由天地的穿越者,米粒儿的心脏还是会狠狠缩进,胸腔中弥漫起一股窒息。
若这次动乱中郦殊死了,郦家的人也会要求她去庙里终了余生吗?
还是照旧嫌弃她出身卑贱,连当个活死人都不配?
想到这些讽刺,她胸腔里狠狠撕扯着痛笑,眼睛还是一胀,流下两行泪来。
这时候没人在意米粒儿的眼泪,或者说在哭的女人很多,除了她和尼姑们,还有翠翘、赵家媳妇。
眼下气氛已经在狂热和仇怨中被推上顶峰,在场就连秦舅爷也在似模似样的揩眼睛,没有不哭的。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僧人远远来报。
“报!章典一党六十余人中已有十三人落网,十余人顽抗被斩,剩下的全都逃入章家宅邸,与那恶贼一起据守不出。”
听闻此报,那方丈只一声冷笑。
“那便将宅子点了,统统烧给殿下!”
纵火?又是纵火!
米粒儿一听这话,不由得想起刚刚经历的浓烟和那群扑火的穷民,脑子一下从宗教狂热中清醒过来。
章典的宅子显然在闹市区,若纵火……这城里房屋都是砖木结构,万一火势失控,难道又要酝酿出新的惨案来?
米粒儿下意识想要上前出声,却被人从左右同时拦住。
左边的是老奸巨猾秦舅爷,右边的却是最该陷入狂热难以自拔的赵家媳妇。
米粒儿不由得去看她,见她低着头,哭红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些清亮的光。
米粒儿猜她其实也觉出味儿来,在纠结,但与章典有血仇的到底不是自己,有些话也不敢说,只能反手回握住赵家媳妇的手,一起在这群魔乱舞中等待时机。
时机还没到,但可怕的一幕已到了上映时刻。
只见一队混合了阉人与和尚的持刀凶汉,带着满身血腥进来,另一只手里各自拖着个被捆成粽子的人,有老有少,瞧着都有些书卷气。
其中一人挣扎着吐掉塞嘴布,嚷道:“你们竟然绑架朝廷命官,不怕官家株你们九族吗!”
站在塔前的方丈听了,哈哈大笑:“九族,你看我们像是还有九族的人吗!你们跟着章典谋害九殿下,害得我们这些近身侍卫被先皇迁怒,勒令殉葬的时候就没有九族啦!”
说罢,又是一串大笑,其他和尚却个个恨得表情扭曲。
其中押解他的人恰好是个持刀和尚,面色一狠,上去揪住他头发喝骂道:“你害我有家不能回,我也让你妻儿再无牵挂!”
说着手里朴刀狠狠劈下,当场把那人脖子断成两截。
无头尸身扑通一声跌下去,血淋淋的人头被那和尚提在手里,向方丈拱手一礼后,提到那小台子上放好。
立时,这血腥一刻就跟尼姑们口中咏颂的经文似的,开始反复在佛塔下上演。
被绑来的章典一系成员十三颗脑袋滚滚落地,被堆放在台子上,形成一座小京观。
作者有话说:
米粒儿有些担忧的看了眼秦舅爷,见这老小子一副看戏乐子人模样,心里越发没底。
不一会儿,却听见天上一声鹰唳,一只棕灰色的猛禽正绕着七重佛塔盘旋。
方丈一笑,把手塞进嘴里打了个呼哨,那翼展足有一米的影子便跟收线的风筝般直扑下来,落在方丈举起的金禅杖上。
它像个孩子,亲昵的用喙蹭了蹭主人的手,才伸出一只脚爪,上面挂着小小的竹筒。
显然,这是一封密信。
“郦殊已经策反焦阳,京中侍卫亲军诸将领也都达成一致,要向皇帝兵谏!”
方丈一看那小纸条,就忍不住说出了内容,向秦舅爷和米粒儿喜道:“太后业已命人去擒章典一党奸人了,她今天就要在这因果寺内为九殿下和诸受害者讨个公道!”
说罢,这宛如巨灵神的壮汉竟然哭了。
他丢掉金禅杖,两手高举向天空,向着佛塔跪倒,冲着那明亮如太阳的塔尖呐喊:“殿下,您看到了吗,您的冤屈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喊完整个人扑倒下去,向着佛塔磕头,周遭其他僧人也跟着磕头,再看赵家媳妇,她也哭得泪流满面,手里白刃随着她身体颤抖而抖动,像一束要献给死者的银色的花。
现场气氛到了这个地步,米粒儿哪里还敢露出丝毫不乐意?
索性带头也跟着跪下,向着佛塔磕头,也不晓得该求些什么。
那方丈一直磕到额上见血才停下,扫视了一圈同样头上或青或紫的面孔,又满意的笑了笑。
“太后就要把仇人抓来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这一声喊像是什么开关,话音落地整个因果寺就做起机械运动来。
十来人一组的僧人持木棍从内院各门出去,另一批人数相同却挎着钢刀的戒疤脑袋迅速堵上了这些出入口。
更多面相凶悍的和尚在佛塔下集合,一手竖直诵经,一手却放在腰间钢刀上,真比泥塑金身的怒目金刚还吓人。
在这肃杀的氛围中,一群面白无须的僧人簇拥着一顶神舆来到塔下,里面端坐的不是菩萨佛陀,而是一张牌位。
米粒儿定睛一看,柴九郎的大名——柴晟赫然其上。
接着围绕着它立起了供桌、祭坛,香花纸钱的熏然中,阳光仿佛都在扭曲,燃烧在坛前的祭火像一个妖娆又可怕的阿修罗姬,噼噼啪啪的鼓噪叫嚣着对仇人鲜血的渴望。
此时烟尘中飘来一串纤细的吟唱,米粒儿回头一看,在这座理论上是和尚庙的佛寺里,几个带发修行的美貌尼姑各领了一列削尽三千烦恼丝的青衣尼姑缓缓而来。
她们在牌位前组成两列活着的人俑,低头虔诚的吟诵经文,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唯有僧衣上斑驳湿迹泄露出她们与僧人们一般无二的悲恨。
显然她们是九皇子的妻妾,皇子故去,她们风华正茂的身躯里,也只剩下深深地哀怨和无奈了。
这虽说也算是‘天经地义’,可真面对面见着这么一群活死人,作为上辈子见识过自由天地的穿越者,米粒儿的心脏还是会狠狠缩进,胸腔中弥漫起一股窒息。
若这次动乱中郦殊死了,郦家的人也会要求她去庙里终了余生吗?
还是照旧嫌弃她出身卑贱,连当个活死人都不配?
想到这些讽刺,她胸腔里狠狠撕扯着痛笑,眼睛还是一胀,流下两行泪来。
这时候没人在意米粒儿的眼泪,或者说在哭的女人很多,除了她和尼姑们,还有翠翘、赵家媳妇。
眼下气氛已经在狂热和仇怨中被推上顶峰,在场就连秦舅爷也在似模似样的揩眼睛,没有不哭的。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僧人远远来报。
“报!章典一党六十余人中已有十三人落网,十余人顽抗被斩,剩下的全都逃入章家宅邸,与那恶贼一起据守不出。”
听闻此报,那方丈只一声冷笑。
“那便将宅子点了,统统烧给殿下!”
纵火?又是纵火!
米粒儿一听这话,不由得想起刚刚经历的浓烟和那群扑火的穷民,脑子一下从宗教狂热中清醒过来。
章典的宅子显然在闹市区,若纵火……这城里房屋都是砖木结构,万一火势失控,难道又要酝酿出新的惨案来?
米粒儿下意识想要上前出声,却被人从左右同时拦住。
左边的是老奸巨猾秦舅爷,右边的却是最该陷入狂热难以自拔的赵家媳妇。
米粒儿不由得去看她,见她低着头,哭红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些清亮的光。
米粒儿猜她其实也觉出味儿来,在纠结,但与章典有血仇的到底不是自己,有些话也不敢说,只能反手回握住赵家媳妇的手,一起在这群魔乱舞中等待时机。
时机还没到,但可怕的一幕已到了上映时刻。
只见一队混合了阉人与和尚的持刀凶汉,带着满身血腥进来,另一只手里各自拖着个被捆成粽子的人,有老有少,瞧着都有些书卷气。
其中一人挣扎着吐掉塞嘴布,嚷道:“你们竟然绑架朝廷命官,不怕官家株你们九族吗!”
站在塔前的方丈听了,哈哈大笑:“九族,你看我们像是还有九族的人吗!你们跟着章典谋害九殿下,害得我们这些近身侍卫被先皇迁怒,勒令殉葬的时候就没有九族啦!”
说罢,又是一串大笑,其他和尚却个个恨得表情扭曲。
其中押解他的人恰好是个持刀和尚,面色一狠,上去揪住他头发喝骂道:“你害我有家不能回,我也让你妻儿再无牵挂!”
说着手里朴刀狠狠劈下,当场把那人脖子断成两截。
无头尸身扑通一声跌下去,血淋淋的人头被那和尚提在手里,向方丈拱手一礼后,提到那小台子上放好。
立时,这血腥一刻就跟尼姑们口中咏颂的经文似的,开始反复在佛塔下上演。
被绑来的章典一系成员十三颗脑袋滚滚落地,被堆放在台子上,形成一座小京观。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