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罪
“好！”
米粒儿也看不出来太后这一声高呼是真情实感，还是利益算计，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成功把逐渐消失的复仇狂热重新点燃。
人群几乎是被磁铁聚拢的铁钉般齐齐朝向大门，等待着他们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
大约十分钟后，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不过几息，就有两人提着个血淋淋的人闯进敞开的大门里。
现场跃动的心脏先齐齐抛上半空，又在看清那张血糊糊的脸后跌落回去。
米粒儿虽然不认识章典，但光看王氏姐弟跌宕起伏的脸就知道，那不是今天的主菜。
之后又一连被拖进来好几个人，都是这般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
拉进来以后，也不多言，掰起脸给太后看了一眼，就地斩了，脑袋成为人头塔重要建材，渐渐地那小台子竟有了堆不下的趋势。
“忙着邀功这些要死不活的砸碎简直污了太皇太后的眼！章典人呢！还不将他拿来！”
李五郎忍不住大骂一声，那些上赶着把还剩一口气的俘虏拉来计功的秃头这才停下，旋即门外传来一些拉扯的声音，几秒后，才有个身穿朱红官服的年轻男人被拖进来。
他一进来，米粒儿瞧着王氏姐弟、周娘娘、李五郎、甚至郦殊的表情都是一变，跟上辈子去欧洲美术馆参观的那些世界名画一样，每一张脸上都是满含深意的复杂与深邃。
最清晰的还是李五郎。
因为那人一直在挣扎，与押解他的人不停推搡，走得进一步退两步，他怒不可遏的走上去，右臂扬手就是两个巴掌，又在人摔倒前左手一把抓住头发，提死狗般的把官服还算干净的那人拖行到太后面前，才伸手扯出他堵嘴的布团，见章典要咬舌就一下掐住他下颚，恶声道：
“你还真以为咬舌会死吗？傻子，那本就是尔等腐儒臆测出来的，现在你要死也只有千刀万剐的死，若不能活剐你三千刀，何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人被他说得脸色羞窘又眼神恐惧，放开以后也没再尝试咬舌，只站在原地强镇定道：“尔等乱臣贼子，竟然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啊！”
这次殴打他的不是李五郎，是郦殊。
在李五郎愤怒的铁拳捣碎他面门之前，郦殊先一个窝心脚把人踹飞了出去。
那人抛射出去一米多，跌在刚才杀人留下的血泊里滚了两圈才面朝下停住，双手在捆缚中拼命挣扎，几乎要溺死在手下的鲜血里。
不待李五郎行动，郦殊上去一手提起那人，冷声说：
“章典，你暗中操纵害死我父亲，今日三千刀活剐，我至少要割一千五百下。”
这话一说，李五郎还没来得及不满，章典先嚷嚷起来。
“害死你爹的分明是你大嫂的爷爷孙老头，你没有本事找他讨仇，休要赖到我头上！”
他喷完这一句，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周娘娘冷澈的嗓音忽已到了郦殊身后。
“那你害死我夫君的仇，也能用舌头赖掉吗？”
她说完不等章典反应，一伸手就在章典那谈得上清俊的脸上挠出五道血痕，章典一声惨叫想跑，被郦殊提着跑不了，周娘娘就仗着郦殊的控制力，趁机把章典挠了个大花脸，脸、脖子、乃至衣襟都撕碎了。
直到米粒儿发觉她指甲翘了，才扑上去拉开她。
“娘娘，你的手伤着了，他不配你为此伤了玉体。”
米粒儿边拉开周娘娘，边看向郦殊，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郦殊想干什么了。
郦殊没说话，只是扔过来一个短暂的富有深意的眼神，就趁着周娘娘被拉开，又对章典说：“别什么事儿都甩给孙相爷，他与我父亲有多少交情我比你清楚。”
遭了周娘娘那一拨撕扯的章典终于不骂人了，嘶叫着说：“我都死到临头了，还骗你作甚？”
见郦殊冷笑依旧，他一咬牙索性说道：“事到如今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事情到了眼下这一步，难道只有我章典一个小人吗！”
说着他先向周娘娘看来。
“我没想过刘水娘会纵火，我更没想过会那火能害了九殿下。可那刘水娘，你以为她爹就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过是从他身上学了本事用在她身上而已，她装什么三贞九烈！这京城里门庭败落后被她爹弄到烟花街去的官宦小姐也不少，就她一个放了火，这能赖我吗！”
“你…”
周娘娘听得额上青筋直跳，米粒儿死死拉住才没又冲上去，只能咬牙骂道：“你枉读诗书，猪狗不如！”
“得了吧，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靠阴私手段上位，又靠手中权位捞钱的？就说这郦家，若不祖上代代吃空饷、喝兵血，凭郦天明、秦氏两个挥霍无度，郦二郎哪还有钱贿赂王贵妃！”
章典满脸都在冒血，点了郦家还小心的看了提着他的郦殊一眼，见郦殊只冷冷看着，没动手，才又提气嚷道：
“那姓孙的自己确实干净，可他儿子、孙子干净吗？孙季白天天厮混小甜水巷，孙正曦日日宴饮太学生，这些钱光靠老孙头父子那点俸禄够吗？不过是来路更加见不得人罢了，我又有什么抬不起头的！”
“如此说来，便都是哀家不对咯？”
这声音一到，嚷得正起劲儿的章典立刻安静如鸡。
周娘娘挣扎的劲头一松，米粒儿趁机回头，悄悄观察太后脸色。
只见王氏姐弟噤若寒蝉，太后那宛如菩萨的脸上又露出了那压晕米粒儿的冷笑。
啧，不敢看了。
她忙又扭头回来，装作搀扶周娘娘，只用耳朵听太后怎么讲。
“是啊，是哀家不对，当年先皇在世时，哀家就不该顾忌后宫干政的骂名，拼了命也要让先皇立九郎为太子，把四郎放出去就番，如此一来九郎就不会为躲避四郎的眼线而乔装改扮去蹴鞠场了。”
她讲起儿子死去那天的细节，像是在讲别家的故事。
可包括周娘娘在大多数听众却都霎时红了眼睛，痛哭起来。
“章典小人却也有真话，是啊，本朝积弊之下谁都不干净，先皇与四郎每每提起都只说徐徐图之，只有九郎讲只争朝夕，下决心励精图治……是哀家愚慈害了儿子，哀家有罪啊！”
作者有话说：
米粒儿也看不出来太后这一声高呼是真情实感，还是利益算计，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成功把逐渐消失的复仇狂热重新点燃。
人群几乎是被磁铁聚拢的铁钉般齐齐朝向大门，等待着他们恨不得生啖其肉的仇人。
大约十分钟后，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不过几息，就有两人提着个血淋淋的人闯进敞开的大门里。
现场跃动的心脏先齐齐抛上半空，又在看清那张血糊糊的脸后跌落回去。
米粒儿虽然不认识章典，但光看王氏姐弟跌宕起伏的脸就知道，那不是今天的主菜。
之后又一连被拖进来好几个人，都是这般只剩下一口气的模样。
拉进来以后，也不多言，掰起脸给太后看了一眼，就地斩了，脑袋成为人头塔重要建材，渐渐地那小台子竟有了堆不下的趋势。
“忙着邀功这些要死不活的砸碎简直污了太皇太后的眼！章典人呢！还不将他拿来！”
李五郎忍不住大骂一声，那些上赶着把还剩一口气的俘虏拉来计功的秃头这才停下，旋即门外传来一些拉扯的声音，几秒后，才有个身穿朱红官服的年轻男人被拖进来。
他一进来，米粒儿瞧着王氏姐弟、周娘娘、李五郎、甚至郦殊的表情都是一变，跟上辈子去欧洲美术馆参观的那些世界名画一样，每一张脸上都是满含深意的复杂与深邃。
最清晰的还是李五郎。
因为那人一直在挣扎，与押解他的人不停推搡，走得进一步退两步，他怒不可遏的走上去，右臂扬手就是两个巴掌，又在人摔倒前左手一把抓住头发，提死狗般的把官服还算干净的那人拖行到太后面前，才伸手扯出他堵嘴的布团，见章典要咬舌就一下掐住他下颚，恶声道：
“你还真以为咬舌会死吗？傻子，那本就是尔等腐儒臆测出来的，现在你要死也只有千刀万剐的死，若不能活剐你三千刀，何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人被他说得脸色羞窘又眼神恐惧，放开以后也没再尝试咬舌，只站在原地强镇定道：“尔等乱臣贼子，竟然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啊！”
这次殴打他的不是李五郎，是郦殊。
在李五郎愤怒的铁拳捣碎他面门之前，郦殊先一个窝心脚把人踹飞了出去。
那人抛射出去一米多，跌在刚才杀人留下的血泊里滚了两圈才面朝下停住，双手在捆缚中拼命挣扎，几乎要溺死在手下的鲜血里。
不待李五郎行动，郦殊上去一手提起那人，冷声说：
“章典，你暗中操纵害死我父亲，今日三千刀活剐，我至少要割一千五百下。”
这话一说，李五郎还没来得及不满，章典先嚷嚷起来。
“害死你爹的分明是你大嫂的爷爷孙老头，你没有本事找他讨仇，休要赖到我头上！”
他喷完这一句，还没来得及说更多，周娘娘冷澈的嗓音忽已到了郦殊身后。
“那你害死我夫君的仇，也能用舌头赖掉吗？”
她说完不等章典反应，一伸手就在章典那谈得上清俊的脸上挠出五道血痕，章典一声惨叫想跑，被郦殊提着跑不了，周娘娘就仗着郦殊的控制力，趁机把章典挠了个大花脸，脸、脖子、乃至衣襟都撕碎了。
直到米粒儿发觉她指甲翘了，才扑上去拉开她。
“娘娘，你的手伤着了，他不配你为此伤了玉体。”
米粒儿边拉开周娘娘，边看向郦殊，她现在是真的搞不懂郦殊想干什么了。
郦殊没说话，只是扔过来一个短暂的富有深意的眼神，就趁着周娘娘被拉开，又对章典说：“别什么事儿都甩给孙相爷，他与我父亲有多少交情我比你清楚。”
遭了周娘娘那一拨撕扯的章典终于不骂人了，嘶叫着说：“我都死到临头了，还骗你作甚？”
见郦殊冷笑依旧，他一咬牙索性说道：“事到如今咱们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事情到了眼下这一步，难道只有我章典一个小人吗！”
说着他先向周娘娘看来。
“我没想过刘水娘会纵火，我更没想过会那火能害了九殿下。可那刘水娘，你以为她爹就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过是从他身上学了本事用在她身上而已，她装什么三贞九烈！这京城里门庭败落后被她爹弄到烟花街去的官宦小姐也不少，就她一个放了火，这能赖我吗！”
“你…”
周娘娘听得额上青筋直跳，米粒儿死死拉住才没又冲上去，只能咬牙骂道：“你枉读诗书，猪狗不如！”
“得了吧，这满朝文武哪个不是靠阴私手段上位，又靠手中权位捞钱的？就说这郦家，若不祖上代代吃空饷、喝兵血，凭郦天明、秦氏两个挥霍无度，郦二郎哪还有钱贿赂王贵妃！”
章典满脸都在冒血，点了郦家还小心的看了提着他的郦殊一眼，见郦殊只冷冷看着，没动手，才又提气嚷道：
“那姓孙的自己确实干净，可他儿子、孙子干净吗？孙季白天天厮混小甜水巷，孙正曦日日宴饮太学生，这些钱光靠老孙头父子那点俸禄够吗？不过是来路更加见不得人罢了，我又有什么抬不起头的！”
“如此说来，便都是哀家不对咯？”
这声音一到，嚷得正起劲儿的章典立刻安静如鸡。
周娘娘挣扎的劲头一松，米粒儿趁机回头，悄悄观察太后脸色。
只见王氏姐弟噤若寒蝉，太后那宛如菩萨的脸上又露出了那压晕米粒儿的冷笑。
啧，不敢看了。
她忙又扭头回来，装作搀扶周娘娘，只用耳朵听太后怎么讲。
“是啊，是哀家不对，当年先皇在世时，哀家就不该顾忌后宫干政的骂名，拼了命也要让先皇立九郎为太子，把四郎放出去就番，如此一来九郎就不会为躲避四郎的眼线而乔装改扮去蹴鞠场了。”
她讲起儿子死去那天的细节，像是在讲别家的故事。
可包括周娘娘在大多数听众却都霎时红了眼睛，痛哭起来。
“章典小人却也有真话，是啊，本朝积弊之下谁都不干净，先皇与四郎每每提起都只说徐徐图之，只有九郎讲只争朝夕，下决心励精图治……是哀家愚慈害了儿子，哀家有罪啊！”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