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狱

  沈安年和赵三勾勾搭搭在一起不是一天两天了,作为街坊领居,他们早就知道的。

  可他们毕竟只是邻居,也不好说沈安年什么,只能时不时的提点两句,让她对孩子好点。

  反观沈安年,镇定自若,仿佛天塌下来都不关她的事。

  “劳烦各位邻居了,帮我报官吧!”

  沈安年朝着街坊领居行了一礼,“我不认识这贼人,也没骗过他的钱,反倒是他,看我孤儿寡母,骗我钱不说,还半夜三更爬我家墙头!”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沈安年这是,疯病犯了?

  “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子找人打听了,你根本就是没人要的乞丐,将军看你可怜才娶了你,还和老子说什孩子外公,哼!臭婊子,赔老子钱和医药费!”

  赵三还像个破皮无赖一般躺在地上,抱着他的腿嗷嗷叫,贱人长贱人短的骂着,一声骂的比一声大,叫的甜水巷一片全都听见了。

  一时之间,周围的邻居还真有些不好动手,就怕现在他们把赵三扭送去衙门,明天沈安年就反悔,上他们的门口骂街去。

  “吵吵什么呢!”呵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是赵三的声音太大,连两条街之外,巡逻的衙役都听见了,这才带着人过来。

  这下官府的人来了,众人仿佛有了主心骨,带头的孙大娘立马嚷嚷开:“大人, 这赵三想翻进顾家偷钱。”

  “呸,你这个老巫婆,老子哪里是要偷钱,这是我家,我回家我自己家!”

  眼见来了更大的官,赵三叫的更嚣张,嚷嚷着让人赶紧抓走沈安年。

  来人看清了地上是赵三,眼神里立马透露出嫌弃来,这赵三,仗着自己和靖安侯府有点子关系,便偷奸耍滑,偷鸡摸狗,成了锦安城出了名的地痞流氓,今夜这事,估计又是赵三骗钱的把戏。

  想到这,他立刻指挥着身后人,把赵三送去医馆先包扎,这才开始询问问题。

  “谁是顾家的?”来人沉声一问,沈安年便站了出来,主动把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官差点了点头,“麻烦顾夫人也跟着我们走一趟吧!”

  沈安年动作肉眼可见地一滞,犹豫了片刻,这才慢慢地开口道,“好的,大人,但我家中尚且还有孩子,我先把孩子安置好,再随您回衙门,可以吗?”

  听她这么一说,官差也不为难她,摆摆手让她快点, 随后便遣散了周围一众吃瓜人。

  沈安年刚一转身,便看见身后站着的顾渊。

  冷月当空,倔强的少年站在院子当中,犹如一棵初生的松树。

  冷清的月色打在端秀的脸庞上,仿佛给他镀了几分清冷傲骨,换做谁来,都想不到这竟是未来的大反派。

  沈安年顿了顿,这才干巴巴的说到,“刚才的事你都听见了我吧,我得去衙门里待一晚上,今晚你照顾好妹妹,明天……”

  她终究是没说下去,只是垂着头,看着院子里枯败花草的影子。

  顾渊冷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沈安年的话,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狱里多寒冷,别忘了带床褥子。”临进门时,顾渊还是嘱咐了一句,只是这冷漠的头也不回的样子,像极了上辈子那些装酷的小孩。

  沈安年忽然觉得心里一暖,一开始接触顾渊,只觉得这是个心思缜密的大魔头,现下却又觉得,这也不过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小孩罢了。

  不过最后沈安年还是没带褥子,实在是家里太穷了,连一床多余的被子都没有。

  第二日一早,县衙的门口便挤满了来围观的百姓,昨夜赵三叫的实在是太大声,今早大家一打听,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安年跪在公堂上,粗粗一听,大概就听到了七八个版本。

  什么她半夜偷人,和奸夫不和打起来的,又或是两人半夜分赃不匀,吵醒了隔壁的狗,被狗发现的。

  更离谱的,还有说她半夜想把孩子偷出去买了,结果被家里大孩子发现,于是教唆了家里的狗咬死了赵三的。

  总之,没一个说她好的。

  衙门的更鼓响了五下,代表着知县大人要审案子了,门口的吵闹声瞬间停止。

  还没等沈安年抬头,一名身穿青绿色的年轻官员便坐上了上位。

  身后围观的人又发出了窸窸窣窣的抽气声,她也跟着抬头看过去。

  这知县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的稚气还未消,眼睛纯澈黑亮,明亮有神,不像是往日见到的,高高在上的大官,倒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郎。

  在这样的年纪便坐上了知县的位置,沈安年心想,这知县必定是才华出众,科举拔得头筹,要么就是家中长辈有意锻炼,这才把他丢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总之,这人不是现在的她能得罪的!

  知县故作高冷的清了清嗓子,又引得下方的迷妹一阵抽气。

  他敲了下惊堂木,压下嘴角的弧度,强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故作深沉的说到,“本官昨夜已经知晓两位的事了,今日开堂,不过是再确认一下,赵三,你先来说。”

  堂下的赵三一听知县大人让他先开口,脸上的兴奋遮掩不住,拖着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半条腿,不太标准的行了礼,呲着一口黄牙亢奋的说到。

  “回大人,小人与这寡妇情投意合,便打算一起去乡下买间房子,安稳度过晚年,哪想到昨日,这寡妇竟然打着钱生钱的法子,骗走了我五十两银子,大人,那可是我的老婆本啊,足够我在乡下过得安安稳稳了。”

  一听这话,身后的众人又开始对着沈安年指指点点了,不用她偷听,她都能想到,绝对没什么好话。

  “行,还有什么补充的吗?”知县一脸严肃的盯着赵三,眼神里充满了压迫感,看的赵三冷汗直冒,毛骨悚然,有种谎言被戳穿的心虚感,最后只能发虚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补充的了。

  “顾氏,赵三说的话你承认吗?”知县又看向沈安年,只是这次的眼神里,没了刚刚的压迫,倒是多了几分戏谑。

  “回大人,赵三一派胡言,我之前与赵三来往,全是因为他骗我能够用三百两的价格买到县郊的庄子,我这才一直和赵三接触的,昨夜也是赵三想对我们孤儿寡母不利,这才半夜翻墙被狗咬的,这些都有甜水巷的邻居可以作证。”

  “呸!”

  “你这个克爹克娘克丈夫的小贱人,整个锦安城都知道,是你自己勾搭的老子,你现在说什么找老子买房,怎么,之前都是跟老子玩玩的?”

  沈安年刚刚说完,赵三就一边嚎叫着,一边挣扎着冲了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要贱人。

  万幸这是公堂,沈安年刚闪开,两旁的衙役便有了 动作,立马就上前将人压在地上。

  “啪!”的一声,惊堂木一响,赵三也被吓了一跳,“赵三,你可知在公堂上扰乱秩序,是要打板子的!”

  知县虽然看着年级小,但发起脾气了可一点不小,话音刚落,满公堂全都雅雀无声,唯有赵三在地上哆哆嗦嗦。

  “知……知道的。”赵三不敢不回话,打着哆嗦支支吾吾的回了知县的话。

  可知县似乎是不满意似的,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你说是顾氏勾引你的,你可有证据?”

  只见赵三颤抖不止,身体冰凉,脸色苍白,眼神惶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

  “我……,大人,大人你要相信我啊!真的是她勾引我的,全锦安城的人都知道的。”

  想了半天,赵三翻来覆去的也就这两句话,至于其他的,倒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知县冷漠的点了点头,转向沈安年,问道,“顾氏,你刚才所说的,可有证据。”

  沈安年缓缓的抬起了头,清秀稚嫩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一双眸子里满是镇定,丝毫不似一旁慌乱的赵三,“回大人,我有证据的。”

  说罢吧,便从衣服里掏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将其呈给一旁的官差。

  知县接过纸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沈安年委托赵三前往月牙镇购一庄子,总价三百两,已付清,赵三将在五月初五之前交房,下方还大大印着两人的手印。

  知县拿着那张薄薄的纸问道,“赵三,这契书,你可认?”

  赵三哆哆嗦嗦的看着契书上自己的签名和手印,想起这是当初,他刚把那三百两银子骗到手,沈安年就拿着这东西让他签字。

  那会他想着,姓沈的一个草包,这字签了也就签了,没什么大用处的。

  谁成想,都过去这么久了,这东西竟然会让自己在这里栽跟头!

  “到底是不是?”知县可没时间等赵三仔细辨认,惊堂木一拍,又厉声呵到,吓的赵三连连点头称是。

  “那你昨夜去顾家,以及你所说的钱生钱的法子,又是为何?”知县又接着问道。

  “是……”契书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一时半会,他真的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

  “是顾氏说,给她五十两,她能变出一千五百两了。”门口忽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替赵三解了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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