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叁拾肆
后来，他带我去了思政殿，屏退左右，从架子上拿下一卷大大的竹简递给我。
我只能用两只手去抱住，还沉得很。
没想到这证据会有这么大一卷，宿长林有干过这么多事儿吗？……这大宗伯挺能说啊！
这东西太引人注目了，我是没法拿回锦室去看了，只能就近在姬珂的公案边坐下，一列一列地看内容……嗯……有些费劲。
“这个，是什么字啊？”我满面愁云问向姬珂。
“裹。”
他瞟了一眼，拿过我手中的竹简道：“我念给你听。”
通篇都是套话，像作文的固定格式一般，有用的也就中间那几句。核心的，就是那个名叫玉裹门的地方。
“这些被查封的场所处置了吗？”
“尚未。”
“那宿长林，审了吗？”
“尚未。”
“为何不审？”我转头望向他，有些不解，“这案子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你在等什么？”
他定定地望着我，不发一语。
渐渐地，我似乎从他的眼神中明白过来了，他该不会是为了借此……
“等一个转机。”他忽然答道。
这个转机，是指我么？
这人是生是死、命运如何，他想要我这个造世主来决定么？
虽然雪芒要我救他，可宿长林的命运，早在一开始就拟定好了。既然当初我的“劝说”无果，那时至今日，我也并不准备为他更改结局。
“不必再等了，依法处置，该怎样就怎样。”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从姬珂那里拿到一张密令，使我可以在此案中已查封的场所内畅通无阻。
我带雪芒去了玉裹门，子络偏要随行，雪芒也准，我便没有拦。
玉裹门这个地方，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张一张的通铺，梁子上悬垂着一条条素色的布帛，单看起来，还是颇有一种如梦如幻之感。但此处，却是用最纯净的颜色，遮掩着最糜烂的丑事。
多日冷置，早已使得此处气味不复，也算没有那么令人作呕。
“那些所谓的证人还在此处吗？”雪芒尚有心悸，一直拽着我的手臂前行。
也难怪，虽然她是此世的另一个我，但她同时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十八岁小姑娘。这些污秽之事，本不该侵扰到她的……
我攥住她的手，带她往深处走去，“涉案之人都被看管了起来，只是听闻，还有一个人没有抓到。”
“是谁？可是谋主？就是他陷害宿先生的？”她也紧张地捏紧了我的手。
但我无法回答她。
后院有一间很大的屋子，门口有守卫守着。我拿出了那张密令，他们便放我们进去了。
屋内十分空旷，但已经被栅栏死死地围住了，像座巨大的牢笼。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是女人？”
“她们不能也是来审我们的吧？”
“牢笼”里面是十几个残衣蔽体、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草席上三两成群，窸窸窣窣地讨论着。
“接下来我问的话，你们必须据实回答，答完之后，自会有人放你们离开。”
我话音才落，便有一个女子扑上来趴在栏杆上向我哭喊：“求求娘子放我们出去吧！我们都是好人家里的，被逼无奈才会……我们也不想的，娘子也是女子，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被逼的啊？”
我转首看她，不以为然道，“不是为了钱？”
这些女子，发型虽然凌乱，却依旧能看得出是挽髻。据大司寇所述，此案并无逼良为娼之嫌，这些女子皆是不安于室才与外男勾结，并得以赚取钱财的。
在我漠然的目光中，对方堪堪住了口。
“我说了，要想活命，不许撒谎！尔等若有半句虚言，鞭笞、拔舌、肉刑、流放，一个都不会少。”
这番话当然是用来吓唬她们的，古代虽然民风保守，但却始终没有禁娼。只不过此时尚且是婚义七礼的推崇期（相传西周初年百姓滥情，周公便制定了的婚义七礼来改变当时男女混乱交接的状况，故圆房又称周公之礼），为明德新民，私下乱搞男女关系这种事情在此时是不被允许的。
起码，在我的认知中是如此的。
这个世界，在严格按照我的主观意识而运转。
雪芒在我身边直直愣住了。
大抵她没有想到，里面会是这幅场景。
早在出宫前，她便与子络商议着预写了几篇证词，后又不踏实地拿上了墨笔，预备拿到这些“证人”的证词以及签名，好还宿长林清白……
“她们……不是无辜的苦人吗？”雪芒拉过我的手腕，在我耳畔疑惑地问着。
“苦人？”
我微微转头，却没忍心看她的眼睛，“若她们真是苦人，那宿长林就活不了了。”
直接冲突在于，宿长林如今的官职是地官师氏，负责教授贵族子弟仁德礼仪之事。他身上沾染了如此有违礼法之事，于他的人和名声都是致命打击。
“你此话何意？”雪芒的身子僵住了，手也不禁抖了抖，
我松开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上前去问那些女子，“与你们达成交易的，可是此人？”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点头，“是。”
“你们撒谎！”雪芒惊了，立刻窜上来抵着栅栏朝里面呵斥，“你们不许诬陷他！是谁指使你们……”
我拉过她的手臂打断了她，将画像递到她面前，“骂早了。”
雪芒呼吸紊乱，心绪有些起伏。
那画像上根本不是宿长林，而是现今正在通缉的一名男子，也就是之前说的迟迟不曾抓到的那个，名为隗玉衡。
“那你怎知，她们没有撒谎？”
我不假思索：“猜的。”
雪芒吸了口气，一时语塞，面色很是不满。
但没办法，我的剧本在外面，如今身在局中，我也没有上帝视角。不过这毕竟是由我的主观意识构建的世界，跟着直觉走准没错！
我幽幽地又拿出一张画像，“有人说，此人是本案的谋主，你们看看，可认得他？”
作者有话说：
我只能用两只手去抱住，还沉得很。
没想到这证据会有这么大一卷，宿长林有干过这么多事儿吗？……这大宗伯挺能说啊！
这东西太引人注目了，我是没法拿回锦室去看了，只能就近在姬珂的公案边坐下，一列一列地看内容……嗯……有些费劲。
“这个，是什么字啊？”我满面愁云问向姬珂。
“裹。”
他瞟了一眼，拿过我手中的竹简道：“我念给你听。”
通篇都是套话，像作文的固定格式一般，有用的也就中间那几句。核心的，就是那个名叫玉裹门的地方。
“这些被查封的场所处置了吗？”
“尚未。”
“那宿长林，审了吗？”
“尚未。”
“为何不审？”我转头望向他，有些不解，“这案子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你在等什么？”
他定定地望着我，不发一语。
渐渐地，我似乎从他的眼神中明白过来了，他该不会是为了借此……
“等一个转机。”他忽然答道。
这个转机，是指我么？
这人是生是死、命运如何，他想要我这个造世主来决定么？
虽然雪芒要我救他，可宿长林的命运，早在一开始就拟定好了。既然当初我的“劝说”无果，那时至今日，我也并不准备为他更改结局。
“不必再等了，依法处置，该怎样就怎样。”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从姬珂那里拿到一张密令，使我可以在此案中已查封的场所内畅通无阻。
我带雪芒去了玉裹门，子络偏要随行，雪芒也准，我便没有拦。
玉裹门这个地方，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张一张的通铺，梁子上悬垂着一条条素色的布帛，单看起来，还是颇有一种如梦如幻之感。但此处，却是用最纯净的颜色，遮掩着最糜烂的丑事。
多日冷置，早已使得此处气味不复，也算没有那么令人作呕。
“那些所谓的证人还在此处吗？”雪芒尚有心悸，一直拽着我的手臂前行。
也难怪，虽然她是此世的另一个我，但她同时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十八岁小姑娘。这些污秽之事，本不该侵扰到她的……
我攥住她的手，带她往深处走去，“涉案之人都被看管了起来，只是听闻，还有一个人没有抓到。”
“是谁？可是谋主？就是他陷害宿先生的？”她也紧张地捏紧了我的手。
但我无法回答她。
后院有一间很大的屋子，门口有守卫守着。我拿出了那张密令，他们便放我们进去了。
屋内十分空旷，但已经被栅栏死死地围住了，像座巨大的牢笼。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是女人？”
“她们不能也是来审我们的吧？”
“牢笼”里面是十几个残衣蔽体、披头散发的女子。坐在草席上三两成群，窸窸窣窣地讨论着。
“接下来我问的话，你们必须据实回答，答完之后，自会有人放你们离开。”
我话音才落，便有一个女子扑上来趴在栏杆上向我哭喊：“求求娘子放我们出去吧！我们都是好人家里的，被逼无奈才会……我们也不想的，娘子也是女子，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被逼的啊？”
我转首看她，不以为然道，“不是为了钱？”
这些女子，发型虽然凌乱，却依旧能看得出是挽髻。据大司寇所述，此案并无逼良为娼之嫌，这些女子皆是不安于室才与外男勾结，并得以赚取钱财的。
在我漠然的目光中，对方堪堪住了口。
“我说了，要想活命，不许撒谎！尔等若有半句虚言，鞭笞、拔舌、肉刑、流放，一个都不会少。”
这番话当然是用来吓唬她们的，古代虽然民风保守，但却始终没有禁娼。只不过此时尚且是婚义七礼的推崇期（相传西周初年百姓滥情，周公便制定了的婚义七礼来改变当时男女混乱交接的状况，故圆房又称周公之礼），为明德新民，私下乱搞男女关系这种事情在此时是不被允许的。
起码，在我的认知中是如此的。
这个世界，在严格按照我的主观意识而运转。
雪芒在我身边直直愣住了。
大抵她没有想到，里面会是这幅场景。
早在出宫前，她便与子络商议着预写了几篇证词，后又不踏实地拿上了墨笔，预备拿到这些“证人”的证词以及签名，好还宿长林清白……
“她们……不是无辜的苦人吗？”雪芒拉过我的手腕，在我耳畔疑惑地问着。
“苦人？”
我微微转头，却没忍心看她的眼睛，“若她们真是苦人，那宿长林就活不了了。”
直接冲突在于，宿长林如今的官职是地官师氏，负责教授贵族子弟仁德礼仪之事。他身上沾染了如此有违礼法之事，于他的人和名声都是致命打击。
“你此话何意？”雪芒的身子僵住了，手也不禁抖了抖，
我松开她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画像，上前去问那些女子，“与你们达成交易的，可是此人？”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点点头，“是。”
“你们撒谎！”雪芒惊了，立刻窜上来抵着栅栏朝里面呵斥，“你们不许诬陷他！是谁指使你们……”
我拉过她的手臂打断了她，将画像递到她面前，“骂早了。”
雪芒呼吸紊乱，心绪有些起伏。
那画像上根本不是宿长林，而是现今正在通缉的一名男子，也就是之前说的迟迟不曾抓到的那个，名为隗玉衡。
“那你怎知，她们没有撒谎？”
我不假思索：“猜的。”
雪芒吸了口气，一时语塞，面色很是不满。
但没办法，我的剧本在外面，如今身在局中，我也没有上帝视角。不过这毕竟是由我的主观意识构建的世界，跟着直觉走准没错！
我幽幽地又拿出一张画像，“有人说，此人是本案的谋主，你们看看，可认得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