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叁拾玖
我心内立时一紧，“大君可在殿内？可有受伤？”
“大君确在殿内，是否受伤……属下不知。”
此处离思政殿虽不远，但确也无法看到殿内的具体情形。
我立时提起裙摆往那头疾步而去。
但走了两步，又不由得回首嘱咐着：“记得筛查一下士兵之列，可有可疑之人。”
外来者很难进入公宫，何况还是思政殿这样的地方。又安然逃脱……那极有可能是位于士兵之列，混淆视听。
我急急冲进思政殿，宫人寺人跪了一地向我行礼，可我早已顾不上这些。
“你受伤了吗？”
我有些焦急，不由分说地抓着姬珂的手臂，检查他的身上可有伤口。
他顿了一顿，旋即反握住我的手，“寡人无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左右扫视着屋内出现的利器，“行刺之人是从何处来的？”
他望着我没有动，似乎也没听进去我说了什么。幽幽张开手臂将我拥入怀中，我的脑袋被迫仰起，搁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也将嘴唇埋进了我的肩膀。
“雪儿。你紧张我。”
他在我耳边低声呢喃，不含一分的质疑，而是十分的笃定。
我僵在了原处，连呼吸都忘了……我忙推开他，垂眸不语，紧着别开脸走到一旁，不敢看他。
余光扫到他的公案上，放着一支箭，旁边还有一张写了字的缣帛。
“这是‘凶器’？”我走上前去，拿起了那张缣帛。
“诶！”姬珂也恰时转过身来，想拦下我已经不能。
缣帛上寥寥数字，使我如遭雷击：
‘雪从善一命，邀晋侯襄潭一见。’
“怎么回事？雪芒被绑架了？”
姬珂一个眼神，一室的宫人寺人便哗啦啦地退了出去。
“这东西如何来的？行刺之人是为了送这封信？”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姬珂一个未答。我有些心急，不由冲到他面前去仰头看他，“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这东西谁送来的？！”
“并未抓到人。”他抬起眼皮，波澜不惊地扫了我一眼。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你当如何？”我问他。
他顿了一顿，垂眸不语。
我喉间一哽，眼泪有些忍不住，“你…不想救她？”
姬珂深吸了一口气，握住我的肩膀，似乎在讲道理，“这书信明显是用来威胁我的，从善是他手中的筹码，不达目的他不会伤害她的。”
“所以你知道是谁？”
他抿了抿唇，“略有猜疑，不敢断定。”
“所以……你当真不预备救她？”
在我饱含热泪、又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姬珂缓缓启唇：“传信之人自以为这便能稳操胜券，但只要我不受其威胁，他自然知道手上人质无用。”
“那弃子是何下场？他会杀了她的！”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难道以为祸首知道人质无用便会放了她么？我不由得朝他喊着，“倘若传信之人是宿长林，我自然相信他不会伤害雪芒。可他如今自身难保，断不会再做此等玩火自焚之事！传信的是京畿中人吧？是否与国事有关？是否主要是与你有关？”
姬珂缄默。
他果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由得淌下了泪水，“你不是不知情形，你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我的心忽然像被剜了一样难受，我让他遇事冷静、顾全大局，却没想到这人设中的淡漠有一天会用在雪芒身上……用在他原本的官配身上……
我的身子有些撑不住，哪怕拽着他的衣襟，却还是缓缓地瘫软在了地上……
“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吧，我不能让她死，我不能看着她死……真的…姬珂……你救救她……求你……”情绪的波动使我的身子越发虚弱，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和虚汗。
他蹲下身来，扶着我的手臂怔怔地望着我，眼底呈现着一丝陌生。大抵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这样卑微地跪瘫在地上乞求他。
但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雪芒是我的“分身”，像我的“女儿”一样，我将自己的肉体赋予她，用一字一句勾勒出她的灵魂，她承载着我所有的幻想与期待，存储着我所有的赤诚与热爱……我怎么能让她死？
“你还病着。”他抚了抚我的发鬓，眸中有着哀伤……与不舍。
我主动拉过他的手，握紧，“我与你一起去！”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用处，一个最大的用处——我在此处，是杀不死的。所以我可以不惧任何利器。
我迫切地盯着他，生怕他会不答应。
大约是我太久没有主动触碰过他，他捏着我的手指，越攥越紧，拇指也轻轻摩挲着我的指背。眸中开始渐渐升起一种渴望。
良久，他忽然凑近了我，直直要逼上我的唇。
我心下一惊，忙后退了几分。
他的动作也瞬时僵住，“不要躲。你答应我，我便答应你。”
“你……无耻。”
“是，无耻……但你会听的，是吧？”
我转过脸没有再理。内心是真的抵触，我不愿再做任何有愧于雪芒之事。
“你若不应寡人，寡人也不会应你。”他硬生生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说罢，他便抽出了自己的手，预备起身，不再管我。
最后一刻，我还是很没出息地扯住了他的衣襟。
我不知他会不会真的不管雪芒死活，我只是不敢赌……毕竟于姬珂而言，大局重于一切，只要能让天下安稳，他不会在乎任何人的命，包括他自己。
姬珂得到了我的信号，复又蹲身在我面前，一臂揽过我的身子，一手抚上我的面庞。我的眼眶还是湿漉漉的，但他视若无睹，立时便覆唇过来。
我依旧是以仰视他的姿态，承受他的爱意，身子抖、心也抖……珠泪从我的眼角滑落，而与此同时的，也有那么一颗泪，滴在了我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良久，他松开了我。
绷着一张脸，抹去了我的泪痕。又用一根手指，抚去了自己眼睑上的一片湿润。随后面无表情地将我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大君确在殿内，是否受伤……属下不知。”
此处离思政殿虽不远，但确也无法看到殿内的具体情形。
我立时提起裙摆往那头疾步而去。
但走了两步，又不由得回首嘱咐着：“记得筛查一下士兵之列，可有可疑之人。”
外来者很难进入公宫，何况还是思政殿这样的地方。又安然逃脱……那极有可能是位于士兵之列，混淆视听。
我急急冲进思政殿，宫人寺人跪了一地向我行礼，可我早已顾不上这些。
“你受伤了吗？”
我有些焦急，不由分说地抓着姬珂的手臂，检查他的身上可有伤口。
他顿了一顿，旋即反握住我的手，“寡人无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左右扫视着屋内出现的利器，“行刺之人是从何处来的？”
他望着我没有动，似乎也没听进去我说了什么。幽幽张开手臂将我拥入怀中，我的脑袋被迫仰起，搁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也将嘴唇埋进了我的肩膀。
“雪儿。你紧张我。”
他在我耳边低声呢喃，不含一分的质疑，而是十分的笃定。
我僵在了原处，连呼吸都忘了……我忙推开他，垂眸不语，紧着别开脸走到一旁，不敢看他。
余光扫到他的公案上，放着一支箭，旁边还有一张写了字的缣帛。
“这是‘凶器’？”我走上前去，拿起了那张缣帛。
“诶！”姬珂也恰时转过身来，想拦下我已经不能。
缣帛上寥寥数字，使我如遭雷击：
‘雪从善一命，邀晋侯襄潭一见。’
“怎么回事？雪芒被绑架了？”
姬珂一个眼神，一室的宫人寺人便哗啦啦地退了出去。
“这东西如何来的？行刺之人是为了送这封信？”
我这一连串的问题，姬珂一个未答。我有些心急，不由冲到他面前去仰头看他，“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这东西谁送来的？！”
“并未抓到人。”他抬起眼皮，波澜不惊地扫了我一眼。
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
“你当如何？”我问他。
他顿了一顿，垂眸不语。
我喉间一哽，眼泪有些忍不住，“你…不想救她？”
姬珂深吸了一口气，握住我的肩膀，似乎在讲道理，“这书信明显是用来威胁我的，从善是他手中的筹码，不达目的他不会伤害她的。”
“所以你知道是谁？”
他抿了抿唇，“略有猜疑，不敢断定。”
“所以……你当真不预备救她？”
在我饱含热泪、又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姬珂缓缓启唇：“传信之人自以为这便能稳操胜券，但只要我不受其威胁，他自然知道手上人质无用。”
“那弃子是何下场？他会杀了她的！”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他难道以为祸首知道人质无用便会放了她么？我不由得朝他喊着，“倘若传信之人是宿长林，我自然相信他不会伤害雪芒。可他如今自身难保，断不会再做此等玩火自焚之事！传信的是京畿中人吧？是否与国事有关？是否主要是与你有关？”
姬珂缄默。
他果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由得淌下了泪水，“你不是不知情形，你是根本…不在乎她的生死……”
我的心忽然像被剜了一样难受，我让他遇事冷静、顾全大局，却没想到这人设中的淡漠有一天会用在雪芒身上……用在他原本的官配身上……
我的身子有些撑不住，哪怕拽着他的衣襟，却还是缓缓地瘫软在了地上……
“我求求你，你救救她吧，我不能让她死，我不能看着她死……真的…姬珂……你救救她……求你……”情绪的波动使我的身子越发虚弱，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和虚汗。
他蹲下身来，扶着我的手臂怔怔地望着我，眼底呈现着一丝陌生。大抵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这样卑微地跪瘫在地上乞求他。
但没有办法，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雪芒是我的“分身”，像我的“女儿”一样，我将自己的肉体赋予她，用一字一句勾勒出她的灵魂，她承载着我所有的幻想与期待，存储着我所有的赤诚与热爱……我怎么能让她死？
“你还病着。”他抚了抚我的发鬓，眸中有着哀伤……与不舍。
我主动拉过他的手，握紧，“我与你一起去！”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用处，一个最大的用处——我在此处，是杀不死的。所以我可以不惧任何利器。
我迫切地盯着他，生怕他会不答应。
大约是我太久没有主动触碰过他，他捏着我的手指，越攥越紧，拇指也轻轻摩挲着我的指背。眸中开始渐渐升起一种渴望。
良久，他忽然凑近了我，直直要逼上我的唇。
我心下一惊，忙后退了几分。
他的动作也瞬时僵住，“不要躲。你答应我，我便答应你。”
“你……无耻。”
“是，无耻……但你会听的，是吧？”
我转过脸没有再理。内心是真的抵触，我不愿再做任何有愧于雪芒之事。
“你若不应寡人，寡人也不会应你。”他硬生生地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说罢，他便抽出了自己的手，预备起身，不再管我。
最后一刻，我还是很没出息地扯住了他的衣襟。
我不知他会不会真的不管雪芒死活，我只是不敢赌……毕竟于姬珂而言，大局重于一切，只要能让天下安稳，他不会在乎任何人的命，包括他自己。
姬珂得到了我的信号，复又蹲身在我面前，一臂揽过我的身子，一手抚上我的面庞。我的眼眶还是湿漉漉的，但他视若无睹，立时便覆唇过来。
我依旧是以仰视他的姿态，承受他的爱意，身子抖、心也抖……珠泪从我的眼角滑落，而与此同时的，也有那么一颗泪，滴在了我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没有温度。
良久，他松开了我。
绷着一张脸，抹去了我的泪痕。又用一根手指，抚去了自己眼睑上的一片湿润。随后面无表情地将我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