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甜水
如果说怡红院是传统的业界龙头，那小甜水巷就主打一个胆子大路子野，缺点是无法无天，优点是便宜量大。
米粒儿还在怡红院当烧火丫头的时候就常听鸨母抱怨城里的人越来越爱去小甜水巷，也不晓得这些来历不明的野鸡有什么狐媚手段。
其实那时候米粒儿心里就一清二楚，价格就是最好的狐媚手段，小甜水巷的暗娼们靠着各自拜的干爹庇护，什么野路子都敢施展，又不交税，自然价格比怡红院便宜。
鉴于这些年朝廷内斗不止，民间又天灾连连，因家庭破产而流落风尘的年轻女孩儿越来越多，小甜水巷早已有了无冕之王的架势，怡红院一条街反而成了装腔作势的花瓶，既不实惠又不新鲜。
这不，走在小甜水巷的路上，这里照旧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反今天城内的血腥动荡仿佛只是一场幻梦笑谈，路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脸上只有欲念痴缠的笑颜。
倚门拉客的都是些只有十三四岁的鲜嫩面孔，米粒儿拿自己跟她们比起来都觉得自己简直年老色衰。
“郎君，奴家这边儿有鲜桃，何不进来坐坐？”
也不知是第几个拽住郦殊袖子的拉客姑娘了，瞧着最多不到十五岁，水灵灵的眼睛在灯笼光辉下米粒儿都觉得我见犹怜。
郦殊却跟唐三藏似的，脸上冷冰冰一动不动，只有抓紧米粒儿的手在慢慢收紧。
嘿，也不知道是在忍耐不爽，还是纯情。
米粒儿见这拉客姑娘双手使劲儿几乎要把郦殊袖子扯破，便替郦殊开口道：“我们只是路过，何必纠缠。”
谁知这女孩儿只看来一眼，便向米粒儿哀求道：
“姐姐，大家都是行院人，这位郎君如此英武，你一人定然吃不消，不如也包下我吧，我什么都会，若姐姐与郎君累了，我还可以打下手。”
这意思，俨然是把米粒儿当同行了。
米粒儿一时间有点愣，想不出来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什么来自怡红院的残留气息，郦殊却不开心了，一甩手臂沉声道：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拉你家鸨母去见官！”
女孩儿一听这话，又见郦殊浑身骄矜之气，晓得他一定非富即贵，吓得缩在灯笼下眼巴巴地无声哭泣。
亲眼看过京兆尹人头落地的米粒儿此刻却只想笑。
京兆尹可是个肥差，按照朝廷目前的状况，就算军方不下场，光保守派和王贵妃一派争夺也至少要吵三个月。
若再算上焦将军代表的禁军方面跟着下场，那新的京兆尹走马上任最早也是半年后去了。
郦殊说告官不是纯气话吗？
再说了，不过这点小事他生什么气啊，倒显得我小气了。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我也不是行院人，你说错了，所以我家郎君不开心。”
说着摸了一小块大约二钱重的银子给她，道：“今日不宜做生意，你拿着钱回去歇着吧。”
那少女接过银子却更激动了，转而拽住米粒儿不撒手。
“夫人，夫人你就包下奴家吧，奴家给你和郎君当牛做马，夫人慈悲，救救奴家吧！”
说着竟然大哭起来，周围男女来来往往十数人，对这一幕都是副司空见惯的表情，看来一眼，就走了。
米粒儿看了看郦殊神色，见他一脸无所谓，又想到今天来是为了抓刘维，也不好再被纠缠下去，就打算问问她包夜的价格，也可以从这孩子身上了解一下刘维喝花酒处的情报。
谁知她才哭了几声，背后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喝骂。
“替你爹吊丧呢！哭哭哭，财神爷都让你给哭跑了！”
说话间一只带了三四个金镯子的手从门后伸出来，看也不看，抓住女孩儿的肩膀就把人往里面拖，米粒儿整个人跟着一个踉跄。
这才反应过来，那女孩儿的双手还死死挂在自己身上呢。
正要喊停，郦殊已经动手，抓住那只手一个返拧，立刻有个高瘦得像旗杆二的花哨女人跌出门来。
“哎呦呦~大爷饶命啊！”
她扯开嗓子嚷嚷。
路过的人反应却跟女孩儿大哭起来一样，看一眼，走开。
米粒儿见状大概是懂了这地方的尿性，问了鸨母包下少女的价格，谁知那高瘦女人只看了郦殊的脸一眼，表情就跟见了阎王一样，颤巍巍的说：“郦、郦将军，奴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奴家这就把莺儿送您府上去。”
郦殊见状松开她问：
“你认识我？”
“哎哟，当年老郦将军常来这边喝酒，府上好几位娘子都是咱们姐妹呢。将军你与老郦将军眉眼一模一样，奴家哪敢不认识啊~”
说着还带着女孩儿给郦殊磕头。
米粒儿看她们这样子，心里觉得不对，问：“今天城里的事情，你们到底听说了多少？”
“这……”
鸨母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但慑于郦殊气场又不敢不说，便道：“郦将军深得焦将军器重，又立下大功，来日定然飞黄腾达。”
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米粒儿当即觉得更荒谬了，好笑的问：“既然都知道了，今天也敢开门？”
“哎，夫人~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这些人家只要京城还吃得上饭，那就照常做生意。所谓食色性也嘛，别看今天乱，也不晓得多少人背地里高兴着呢。这不，我家好几个红牌姑娘都被叫到府上去过夜了呢~”
鸨母说话间还显摆了一把自己的底牌，言下之意无非是她在朝廷里也有靠山，让郦殊不要太过分。
米粒儿心说郦殊连皇帝都敢得罪还怕几个官儿吗？
嘴上却说：
“既然生意好，何必还逼她拉客呢？这不，好好地道儿都没法走了。”
“哎~”
鸨母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脸上讪讪的说：“这丫头笨，总是留不住客人，我看今天正是好机会，想让她也给自己找个长久些的恩客。”
说着忍不住推销道：“夫人你看，她才十五岁，不太聪明，可品相着实出色，又长于洗衣做饭，不如替郦将军收了去，平时当粗使丫头，夫人不方便那两天就用她顶。”
作者有话说：
米粒儿还在怡红院当烧火丫头的时候就常听鸨母抱怨城里的人越来越爱去小甜水巷，也不晓得这些来历不明的野鸡有什么狐媚手段。
其实那时候米粒儿心里就一清二楚，价格就是最好的狐媚手段，小甜水巷的暗娼们靠着各自拜的干爹庇护，什么野路子都敢施展，又不交税，自然价格比怡红院便宜。
鉴于这些年朝廷内斗不止，民间又天灾连连，因家庭破产而流落风尘的年轻女孩儿越来越多，小甜水巷早已有了无冕之王的架势，怡红院一条街反而成了装腔作势的花瓶，既不实惠又不新鲜。
这不，走在小甜水巷的路上，这里照旧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反今天城内的血腥动荡仿佛只是一场幻梦笑谈，路上来来往往的男男女女脸上只有欲念痴缠的笑颜。
倚门拉客的都是些只有十三四岁的鲜嫩面孔，米粒儿拿自己跟她们比起来都觉得自己简直年老色衰。
“郎君，奴家这边儿有鲜桃，何不进来坐坐？”
也不知是第几个拽住郦殊袖子的拉客姑娘了，瞧着最多不到十五岁，水灵灵的眼睛在灯笼光辉下米粒儿都觉得我见犹怜。
郦殊却跟唐三藏似的，脸上冷冰冰一动不动，只有抓紧米粒儿的手在慢慢收紧。
嘿，也不知道是在忍耐不爽，还是纯情。
米粒儿见这拉客姑娘双手使劲儿几乎要把郦殊袖子扯破，便替郦殊开口道：“我们只是路过，何必纠缠。”
谁知这女孩儿只看来一眼，便向米粒儿哀求道：
“姐姐，大家都是行院人，这位郎君如此英武，你一人定然吃不消，不如也包下我吧，我什么都会，若姐姐与郎君累了，我还可以打下手。”
这意思，俨然是把米粒儿当同行了。
米粒儿一时间有点愣，想不出来自己身上哪里还有什么来自怡红院的残留气息，郦殊却不开心了，一甩手臂沉声道：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拉你家鸨母去见官！”
女孩儿一听这话，又见郦殊浑身骄矜之气，晓得他一定非富即贵，吓得缩在灯笼下眼巴巴地无声哭泣。
亲眼看过京兆尹人头落地的米粒儿此刻却只想笑。
京兆尹可是个肥差，按照朝廷目前的状况，就算军方不下场，光保守派和王贵妃一派争夺也至少要吵三个月。
若再算上焦将军代表的禁军方面跟着下场，那新的京兆尹走马上任最早也是半年后去了。
郦殊说告官不是纯气话吗？
再说了，不过这点小事他生什么气啊，倒显得我小气了。
“我们真的只是路过，我也不是行院人，你说错了，所以我家郎君不开心。”
说着摸了一小块大约二钱重的银子给她，道：“今日不宜做生意，你拿着钱回去歇着吧。”
那少女接过银子却更激动了，转而拽住米粒儿不撒手。
“夫人，夫人你就包下奴家吧，奴家给你和郎君当牛做马，夫人慈悲，救救奴家吧！”
说着竟然大哭起来，周围男女来来往往十数人，对这一幕都是副司空见惯的表情，看来一眼，就走了。
米粒儿看了看郦殊神色，见他一脸无所谓，又想到今天来是为了抓刘维，也不好再被纠缠下去，就打算问问她包夜的价格，也可以从这孩子身上了解一下刘维喝花酒处的情报。
谁知她才哭了几声，背后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刺耳的喝骂。
“替你爹吊丧呢！哭哭哭，财神爷都让你给哭跑了！”
说话间一只带了三四个金镯子的手从门后伸出来，看也不看，抓住女孩儿的肩膀就把人往里面拖，米粒儿整个人跟着一个踉跄。
这才反应过来，那女孩儿的双手还死死挂在自己身上呢。
正要喊停，郦殊已经动手，抓住那只手一个返拧，立刻有个高瘦得像旗杆二的花哨女人跌出门来。
“哎呦呦~大爷饶命啊！”
她扯开嗓子嚷嚷。
路过的人反应却跟女孩儿大哭起来一样，看一眼，走开。
米粒儿见状大概是懂了这地方的尿性，问了鸨母包下少女的价格，谁知那高瘦女人只看了郦殊的脸一眼，表情就跟见了阎王一样，颤巍巍的说：“郦、郦将军，奴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奴家这就把莺儿送您府上去。”
郦殊见状松开她问：
“你认识我？”
“哎哟，当年老郦将军常来这边喝酒，府上好几位娘子都是咱们姐妹呢。将军你与老郦将军眉眼一模一样，奴家哪敢不认识啊~”
说着还带着女孩儿给郦殊磕头。
米粒儿看她们这样子，心里觉得不对，问：“今天城里的事情，你们到底听说了多少？”
“这……”
鸨母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但慑于郦殊气场又不敢不说，便道：“郦将军深得焦将军器重，又立下大功，来日定然飞黄腾达。”
看来她什么都知道了。
米粒儿当即觉得更荒谬了，好笑的问：“既然都知道了，今天也敢开门？”
“哎，夫人~这你就不懂了，咱们这些人家只要京城还吃得上饭，那就照常做生意。所谓食色性也嘛，别看今天乱，也不晓得多少人背地里高兴着呢。这不，我家好几个红牌姑娘都被叫到府上去过夜了呢~”
鸨母说话间还显摆了一把自己的底牌，言下之意无非是她在朝廷里也有靠山，让郦殊不要太过分。
米粒儿心说郦殊连皇帝都敢得罪还怕几个官儿吗？
嘴上却说：
“既然生意好，何必还逼她拉客呢？这不，好好地道儿都没法走了。”
“哎~”
鸨母也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脸上讪讪的说：“这丫头笨，总是留不住客人，我看今天正是好机会，想让她也给自己找个长久些的恩客。”
说着忍不住推销道：“夫人你看，她才十五岁，不太聪明，可品相着实出色，又长于洗衣做饭，不如替郦将军收了去，平时当粗使丫头，夫人不方便那两天就用她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