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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内人潮拥挤,因为没有热闹可看,原先堵在一起围成圈的人墙瞬间消失不见,个人回归原来的位置,独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仿佛之前险些丢失生命的孩童就像是一场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天穹阳光依旧,满城人流攒动,女子里在中央,碧瓦筑朱,巍峨高峻的皇城静静伫立在瓢泼人群之中,曲廊前葳蕤绽放的海棠花被人群的践踏催折,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和一地的淡色狼藉。年岁岁摸着孩童的头,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下人递来一包鼓鼓囊囊的东西,并未伸手,眼神示意表明疑惑。

  “小姐您没事吧,我家大人对于这次的事情十分的抱歉,一点小小的心意不成敬意,希望您能够笑纳。”下人讨好似地伸出一大包的银子,她这时才看清楚原来里面装的都是银子,因为凸起的棱角挡住了锦囊的厚布,这才显示出奇怪的轮廓。

  看来这人也不是完全的丧良心,年岁岁这样告诉自己,那人手伸得很近,用着只有年岁岁与他能够听清楚的声音,阳光之下连她脸上细碎的绒毛都可以看清,这时下人才惊异的发现女子的容貌竟是如此的出色,一双眼睛写满了好奇,藏不住的灵性,看的人心生戚戚,内心的黑恶都无所遁形。

  “好吧,这就当是赔罪了,希望你家大人以后不要在大街之上随意纵马了,这一次是幸运,要是再有下次闹出人命来,皇城之下出了事情,可就不是那么好处理得了。“年岁岁接过银子,好心提醒道,一只手还掂量着银子的重量。这人出手阔绰,相比身份不低,不然也不敢在京城下面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举动。可该说的还得说,自己硬着头皮留下话后便匆匆离开了,连掉在地上的面纱都来不及捡,脚步虚浮。

  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这才停下脚步,跟在身后的顾宣抱着孩子,孩子的母亲则跟在旁边,带着相同的疑问,”敢问小姐为何要这样匆匆离开呢?显然那名侍从还有什么话想说呢。“其实这位母亲心里想的是还能再敲诈一笔,毕竟这年头能够接触富人的机会不多,若是稍微让他们放一点点血,都足够自己一家老小过上富足的日子了。

  年岁岁摇头,猜出她的心思,胸膛微微起伏,一只手将塞满银子的锦囊放到孩子的手中,一只手则捂住心口,喘着粗气,”你没发现那个侍从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吗?敢再皇城之内这样大张旗鼓的纵马游街,非富即贵,身边人居然敢当街携带凶器,若不是因为人群散开,想必他也不敢这样放肆。应该是知道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这笔银子不光是道歉,更是封口费。若是我们敢以此拿乔,保不齐性命都留不住。“这种身份尊贵的人,杀了他们这种命如草芥的平民,应当也会有人摆平,悄无声息地死去,连尸体在哪里都找不到。

  如果那个母亲真的敢去威胁或者以此要求更多的赔偿,怕是现在身首异处都不知道了吧。年岁岁叹了口气,孩童的头顶十分柔软,稀疏的毛发软软的贴着掌心,还有一种痒痒的感觉。他仰着脸,纯良无辜,看得人心软软,掌心的擦伤还有沙石的痕迹,与孩童视线对视的那个瞬间,恰好又见到他背后的绿色植物,不知怎么忽然想起绿瞳的孩子来。

  就像是藏在记忆深处的影子,时不时飘荡在现实里面。

  年岁岁恍惚了一会,然后才转过身,背对着那对母子,“好了,没事了,那些银子也足够你们拿去看伤病了,赶紧离开吧,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了。”她摩挲着掌心,似乎银子还有温热。女人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她本以为对方怎么也会分走一半的酬劳,不然的话自己也拿不到这笔银子,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她抱着孩子离开的时候还坚持着要年岁岁一起走。

  “小姐,您就和我一起走吧,刚好我也要去给孩子看伤口,京城的医馆不少,要收药材的也不少呢。”女人看到了顾宣领着的篮子里面放着些许常见的药材,猜想到两人是为了卖药材而来,忽然想起了回春堂。这正好是三王爷的产业,他为人心地善良,想来也会要这些药材,能够卖出去一个好价钱。

  女人正要接着说话,提到回春堂与三王爷的事情,顾宣却脸色一变,搭着年岁岁的肩膀,盯着女人好一会,随后离开,离开前还提醒对方不要多话多事,留下亲昵背影给她。

  母子两疑惑的看着离开的两人,互相对视,却没有留意到自己离开的路上还潜藏着几个黑影。

  各家各户的家门都是紧闭着,重重的回廊画帘低低的吹落,门窗更是紧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潮湿的水汽从缝隙之中涌入街边,年岁岁突然感觉身上发冷,再定睛一看,顾宣已经将他身上的黑色袍子盖在了自己身上,怀中更是掏出一张新的面纱,面纱的左侧边绣着歪歪扭扭的海棠花。

  “这是……”年岁岁低头疑惑。

  顾宣红了脸,说是自己从街边的摊贩上面买的,紧张的手抖,帮着面前的女子带上,小巧的发丝钩住指尖,他侧过脸,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年岁岁的耳侧,“之前准备的, 没想到这时候可以用上。”他没好意思说是自己亲手绣的,早前还在年府的时候便悄悄准备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修安没有大张旗鼓地贴画像寻找两人,但为了防止被从前三王府的人认出来,还是遮挡住脸比较好。他带着大大的斗笠,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完全看不清楚最真切的面容。

  对于顾宣来说,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侍卫,认识他的人自然不多,但年岁岁曾经是三王府的王妃,又是年府的大小姐, 要是被人认出来可就麻烦了。再加上她还失忆了,若是被从前那些人知道,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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