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再去办个离婚吧
柏泊生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柏家旺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一切听凭父亲调度。这本来也是父亲打下的家业。”
柏泊生只这一句话。
柏家旺有点失重的感觉,他原本以为会遭到大儿子的强烈发对。
没想到柏泊生是这样一种麻木不仁的态度。
就在柏家旺以为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时,柏泊生又低低说了句话,
“父亲自然可以任意处置自己的产业,”
“我也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
“父亲,一山难容二虎;你放柏泊达过来,就已经没有了我的位置。”
“让我再说的直接一点,柏氏,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柏泊生说完,站起来,扬长而去。
丢下柏家旺一个人在原地愣神,过了好一会,柏家旺才想起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说。
他看着大儿子走远,一双老眼微微眯起。
不让柏泊达捣乱,怎么让白玉兰死心?怎么测试柏泊生的救场水平?
家业早晚是儿子的,富不过三代,柏家的颓势看小儿子柏泊达就知道了;
柏泊生倒是可靠,就不晓得未来他的孩子又如何呢?
又比如万和,他若死在监牢,亿万身家也不过是一场空。
和他争了一辈子,怎样?
人进了牢狱,女儿落到了他家,万和还有什么?!
和他抢,就这下场!
柏家旺脸上布满阴森乖戾之气,眼底的杀气再也遮掩不住。
一同创业的兄弟?
他森然一笑,犹如鬼魅。
谁比他强都无所谓,但是万和不能,绝对不能!
花园里忽而刮过来一阵冷风,柏家旺身上浸过寒意,倏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越来越响的脚步声走过来,白玉兰人未至,声先到,
“老头子,泊达回来看你了。”
柏家旺搓搓手,看向妻子,脸上温情脉脉,眉眼含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给我熬点姜糖茶,刚才受了凉,像是中了风寒。”柏家旺笑着跟白玉兰说道。
“老了就是老了,别逞强就对了;今日降温,你还就站在外面吹风呀!”
白玉兰说着,走过来挽住柏家旺胳膊,俩人依偎着走回客厅,柏家旺身上慢慢回暖了些。
他睨一眼白玉兰,老妻知冷知热,却是万和这辈子都无法享到的福气。
柏泊达端着姜糖茶送了进来,素日满身的浪荡风流之态忽然不见。
他收起肩膀,端正姿势,喊了声“爸”,
而后身体前倾,两只手捧着茶碗,唇角含着藏不住的笑意给柏家旺递过去。
柏家旺接过茶碗,吹过浮在上面的细碎姜沫,一口一口呷着。
柏家旺没说话,柏泊达也不敢坐下,依旧端正站在父亲面前。
柏家旺余光打量一眼逆子,好也罢,赖也罢,都是他的种,能怎样呢?
“坐吧。”柏家旺抬起手指胡乱一指。
柏泊达这才挨着父亲坐下。
“你妈说你想去公司?”
柏泊达挺起胸膛,“爸,我二十五了,不能总是没个正业。”
柏家旺浅浅笑了下。
有的孩子生来是报恩的,比如柏泊生;有的,就比如眼前这一位,是来讨债的。
柏家旺喝完茶碗中的热水,这才缓缓开了口,
“泊达,你希望爸爸给你哪些部门管理?”
一句话就难住了柏泊达。
他哪知道柏氏企业内部如何分布,有多少部门,分管哪些业务?
柏家旺等了等,见小儿子一如自己所料那般无知无畏,
他微微叹口气。
“罢了,你先去吧,我和你哥哥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到了公司,你就是新人,虽然与你大哥平起平坐,可你心里该知道自己的差距。嗯?”
柏泊达含羞带愤地退了出来。
老爷子故意羞辱他,还拿柏泊生压他一头,这不是明显的偏心么!
柏泊达面色不虞,又去找白玉兰。
可是,
在柏泊生看来,老爷子这是利令智昏的招数。
柏泊达能管理公司?还副总裁?
柏泊生留下了业务部和财务部,
剩下大大小小的部门通通给了弟弟柏泊达管理。
这是柏泊生最后的妥协。
“如此分配,父亲瞧着如何?”
柏泊生寒着一张脸,眼睛看向别处。
柏家旺不置可否。
柏泊生像他,做事情稳准狠。
若让他选,他必定也会这样选。
这孩子还是愿意拉扯柏氏,想护住这一份家业。
然而,柏家旺有意让一步白玉兰,
到了他这个年纪,要的,已经不可能是纯粹的感情,
他就是单纯想保住脸面。
白玉兰性情刚烈,想当初嫁给他,她娘家的阻拦是何等凶猛,
富家女嫁给穷瘪三,还是个二婚男,
这等勇气可不是一般姑娘能做出来的。
同样的道理,此番处理不好,白玉兰一定会言出必诺,离他而去。
家不能散,财却可以再聚。
这些道理,柏泊生这个年纪,如何能懂?
只当是给讨债的孩子,还的孽债吧。
父子二人各怀心事,相对而坐,默然无声。
“泊生,我看你一直不喜万家女儿,
父亲是过来人,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我也知道,你们俩虽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一直分居。”
柏家旺有意顿了下,细细打量儿子一眼,
却看不出柏泊生的悲喜之色。
于是,他接着说,
“实在看不上,就让威叔带着你们,再去办个离婚吧。”
柏家旺停住,等着柏泊生回应。
柏泊生眸底幽深,仿佛吸收并化解掉了所有的情绪,面对父亲,他没有情绪。
但是父亲的话,却实实在在在他心中激起千层浪!
他这个儿子,做得失败。
柏泊达那样的浪荡子,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所长的人,父亲可以委以重任;
而他呢?
给柏泊达挪开位置,让出办公室;拱手相送已经运作醇熟的一套企业经营系统;
做柏泊生的替身去结婚;
做自己父亲棋盘上无怨无悔的一颗棋子,任其摆布。
结婚,威叔带着领证。
离婚,威叔带着换证。
柏泊生除了脸色有点泛白,再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他把自己的一腔怒火遮掩的密不透风。
“我有资格知道原因么?”柏泊生抬起双眼,眸光冰冷正视父亲。
“孩子,你没必要与一个不爱的女子共度余生。”
柏家旺笑得温醇慈祥,说得厚颜无耻。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