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内情

  郦殊气急要打人的动静实在吓人,孙季白在旁边早就摇摇欲坠了。

  一听米粒儿把话题转到他身上,孙季白先打了个寒颤,才说:“没、没有,只是老将军坏消息一传来,家里好些女人就在议论,说趁着抄家令还没下来,让姐姐赶紧和离脱身……我真的没有掺和啊!”

  他这说法倒是与米粒儿最早的想法不谋而合。

  哎,说穿了,这桩婚事本就是秦夫人主导,郦天明半推半就的纯粹政治联盟。

  而孙家呢,郦殊今天也明说了,就是图郦家的钱。

  郦卓两口子本就是同床异梦,大难临头之时孙家想把孙氏捞回去也全在情理之中。

  当然这话不能说。

  米粒儿只听郦殊胸膛那一下一下沉重的呼吸,就明白他现在肚子里有多大一把火。

  在因果寺听章典点破孙家背地里搞鬼是一回事,回家还没睡个囫囵觉,就来小甜水巷抓了现行是另一回事。

  米粒儿看他气成这样,又见孙季白到底稚气,就替郦殊唱黑脸,冷冷的说:

  “孙衙内真是好算计,一面利用我家大郎身边儿人陷害他,另一面还要把自己摘干净。如今我家长子长媳皆下落不明,老将军棺椁还卡在太原城外遭人敲诈勒索,真是岂有此理。二郎,依我看,咱们这就带上孙衙内和刘维、安通上孙家去,让孙宰执亲自说个理出来!”

  米粒儿一说完,郦殊的脸色就沉了一下,忍着怒火放下拳头,咬牙笑道:

  “我也这样想,就算是闹合理,也不能把我大哥人搞丢了,走,现在就去孙家大宅!”

  说着一拽孙季白的衣领,就有要把他提起来的架势。

  那孙季白一听米粒儿两个真要带他见家长,整个人跟只要被塞进澡盆的猫一样,哇哇大叫着拼命蹬腿儿。

  “求求你们,千万别带他去孙家,他爹爹真会他打死的!”

  边上眼巴巴的艳奴见状扑上来拉扯,被郦家仆人架着拉开。

  她急得声音凄厉,见无可奈何,当即哭得肝肠寸断。孙季白见她哭,自己也跟着大哭,嘴上还嚷嚷着下辈子再跟艳奴重续前缘,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这场面实在难看,郦殊被高分贝噪音刺得直皱眉头,米粒儿见状从怀里掏出帕子来直塞进艳奴嘴里,噪音才一时停歇,孙季白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颤抖着控诉道:

  “你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凶残。”

  “得了吧,待会儿你爹打死你时,一定比我凶残!”

  米粒儿吐槽完,看孙季白发青的脸色徐徐缓转,心想他多半也反应过来了,就再提了一句。

  “也不晓得你和刘维、安通从郦家骗走了多少银两,既然要闹和离,那这些钱孙家可得一文不少的还来!”

  “哎哟,我的亲姑奶奶,我真的冤枉啊!和离的事情就是我哥和我娘在急,我真的没说过姐夫坏话,他平日里见了我都偷偷给我塞银子,我哪儿舍得这么好的姐夫啊!”

  果然回过神来的孙季白毫不犹豫的出卖了自己的哥哥和亲娘。

  郦殊见他这幅肖似秦舅爷的鬼德行眉毛根根立起,没好气的笑道:“哦,所以你就不心疼你姐姐了!”

  “我姐姐有姐夫疼,那轮得到我啊!”

  孙季白说着把郦卓平素如何跟他打听孙氏喜好,照顾孙氏体面,帮孙氏接济孙家亲戚的细节一一数来,可见这人混是混了点,倒是对姐姐姐夫两口子真的上心了。

  他露出真诚,郦殊也不好再发火,脸色稍好了些不说话,米粒儿知道他这是不方便太快转变态度,替他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跟刘维一起算计郦家?”

  “我、我……”

  孙季白看看瘟鸡一样瑟瑟发抖的刘维,又看看梨花带雨的艳奴,两手一拍,叹道:“我真的只在酒后提了一句郦家有钱,其他的他既没有同我商量,更不可能与我分账,老将军棺椁那事儿,我真的一无所知啊!”

  说完仿佛为了自证清白似的,他又自曝道:“我来喝花酒的钱确实是从姐夫那儿来的,可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姐姐跑哪儿去了,她…私自离开姐夫这事儿连我娘亲都不清楚,得到消息后急得大哭,直到昨天去城外化解寺求了上上签才回来睡了个囫囵觉,我也才找到机会跑出来与艳奴一解相思之苦……”

  “等等,你说你这两天见过大郎?”

  米粒儿从他又臭又长的阐述中找到关键,问:“是什么时候,他现在人在何处?”

  孙季白见关键已被挑了出来,苦了苦脸,还是老实说道:

  “其实在姐姐姐夫出发扶灵当天,我娘就暗地里安排我哥把我送回北方老家去,预备接应我姐姐。”

  说着他露出些尴尬的歉意来,解释道:“我那会儿只以为是我娘一厢情愿,谁知当天夜里太原府送来消息,姐姐真的在知州帮助下跑出城了。我立马赶到官道上接应姐姐,谁知姐姐没见着,却被姐夫抓个正着。就算姐姐跑了,那好歹是我姐夫啊,我还能让他一直在荒郊野外打晃不成,只能带着他回去,让剩下的人在官道上等。”

  说到这儿他也露出担忧的神色来,叹道:“可是从夜里等到白天,又到黄昏,周围都找遍了,也不见我姐姐和几个婢女的身影,我们都吓坏了,生怕她们遭遇不测,恨不得回太原城区报官,却不想这时候姐夫急火攻心病倒了。我只能派人去太原城里递话,让知州赶紧组织人手找我姐姐,自己把姐夫带回去治病。”

  一听说郦卓当时急病了,郦殊也不顾之前如何评价他了,一下跳起来问:“病了怎不通知我家,他到底得了什么病,现在人在哪里!”

  孙季白吓得往后一缩,赶紧说:

  “他就是一时气结,喝了些药又养了两晚上就不肯再躺着,非要出去找我姐姐,我当时也着急啊,就跟着他一起走,结果刚到门口就遇到了我哥,也不知他与姐夫说了些什么,姐夫当时就黑了脸,我刚要上去劝架,却被他们撵走,之后夜里有人送来一张银票,说是姐夫感谢我这两天照料,已经走了。我去找我哥,谁知我哥也走了,我还能怎样?赶紧回家啊。结果到京城就被禁足在家,直到昨天才逃出来……”

  说到这儿孙季白又看了眼刘维,咬咬牙,把那家奴的秘密也讲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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