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赌约
为配合这场大火，茶厅的下人几乎都被遣散了。
此时四下无人，正好给了陆知予快速搜寻到陆知筝的机会。
二人相见的那刻，陆知筝刚刚换上一身素色衣衫，与陆知予穿着的衣裙如出一辙。
她怵然地看着陆知予的脸：“你方才不是迷昏在火场了吗？你居然没死？！”
陆知予平静地承接着来自对方的愤怒，心中再也激不起半片涟漪。
在李穗的佐证下，她将所有的事情又细细回忆了一遍，陆知筝的心计都在脸上。
做不出来那些虚与委蛇，忍辱负重的事，从前是有王嬷嬷在一旁出谋划策。
可那之后呢？
想要徐毓敏，她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是以必须在这个当口迫使陆知筝和徐毓敏离心。
她的声音平平。
“阿筝，我们之间一定要非死才能罢休吗？
“我不求你对我有多深的感情，哪怕你能将对徐毓敏的包容分我一半都不行么？”
陆知筝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将她从头至尾的扫了一遍。
“你如何与毓敏姐姐比得？你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有多痛苦吗？？
“既然你能从那场火中逃出来，想必已经猜到我和她的关系，我也不妨告诉你实情。
“毓敏姐姐那样不沾染尘埃的人，却能够为了我假意与你亲近，只为了替我除去你这个心头大患。”
陆知予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你当真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
“人在暗处你在明，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你身上就是痛苦了？”
陆知筝动了怒：“你懂什么？！毓敏姐姐根本不需要像我一般与你争夺父母的宠爱。
“她拥有的东西只会更多，不会比你我少一分！
“你问我能否分你一半的感情？没想到你陆知予竟然会蠢到问我这样的问题。
“当我如同惹人嫌弃的物件似的被驱逐出府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无计可施，流泪不止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毓敏姐姐甚至愿意丢掉徐家大小姐、未来皇后的气度为了我去钻营这些勾心斗角，陪你玩这些无聊透顶的扮演游戏！
“可你当她是谁，从小便被人簇拥着的存在，你看看周围，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如果不是我，你当她为何要煞费苦心地来讨好你？！”
陆知予挥开陆知筝指向她鼻尖的手，眼神越发凌厉：“不懂的人是你！你没经历过背叛，根本分不清真情假意。
“所以你宁愿一辈子躲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也不愿承认在我死后，你和徐毓敏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陆知筝的脸色发青，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她大声斥责起来。
“可笑！毓敏姐姐何苦与你为难？她从小便待我极亲近，比你看见的她对孙商姿还好上数倍！
“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日日陪在她身边的人就是我，她将我当亲妹妹，和你不一样！”
“她抱着我潸然泪下的时候，你没看见，她不眠不休替我写课堂笔记的时候，你不知道。
“她在那偏僻的郊外亲自找了我十日，失态地向我保证会将你逐出圣都的时候，你又如何能明白她的煎熬？！”
陆知予露出一个含糊不明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当初尚在海都时，你便知与我之间绝无缓和的可能性，于是写信告知徐毓敏，她给你出了这样的法子。
“我本想问王嬷嬷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可她骤然离世，我只能去查驿站。
“却发现根本没有你写往圣都陆府的信，你想联系的人只有徐毓敏。”
“你们二人与我表面一亲一疏，实际上是为了一个在暗处制造机会，另一个在明处吸引目光。
“可你有没有想过，能想到这样法子的城府深沉之人，真的还是你那个风光霁月的毓敏姐姐吗？
“你就这么相信她？不惜冒着自己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除掉我，用我的死讯为她庆生吗？”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从陆知筝猩红的双眼便能看出她的内心。
陆知予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她变重拾情绪看向陆知筝。
“你可敢和我赌一次，让自己看一看你眼中重情重义之人的真心？
“倘若我输了，便如你所愿回到海都，一辈子不再踏足此地。”
陆知筝的嘴角勾起，放佛已经预见了不久后的胜利，她带着隐约的得意。
“好，但你不能出现，或者说……你必须先死一次。”
“嗯，一言为定。”
她们默契的没有提及倘若陆知筝输了会是怎样，在陆知筝的眼里，她忠诚地信任着那人。
而在陆知予的眼中，尝尽被背叛的滋味，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
当陆知筝将浑身利刺一一拔掉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将尖锐扎进徐毓敏的身上，而是独自承担了所有。
这出乎了陆知予的预料，她原以为陆知筝会跳脚大骂，会闭眼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会当场像与琴十月对峙那样，戳开徐毓敏的假面，可是她都没有。
陆知筝柔顺地跪在原地，垂首匍匐在太子的靴前，一字一顿：“臣女陆知筝求太子殿下责罚！”
徐仲沔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她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思忖片刻便隐在了人群里。
陆旭酩走了过来，掀衣而跪：“臣教女无方，才导致她铸下大错，请太子责罚！”
赵奕臻不悦地看了眼拦在他身前的暗卫，亲自弯身将陆旭酩扶了起来。
“老师请起，既然陆大小姐说是其妹开的一个玩笑，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那便就是二人之间的事情了，还不需要孤来处理。”
说罢他看向许久没有出声的徐仲沔：“只是这茶厅里需要重新修葺一番，倒要辛苦舅舅了。”
徐仲沔脸上笑意不减：“殿下说哪里的话，左右不过是个房屋罢了，和人命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好在陆大小姐没出什么事，否则老臣就是将这心挖出来也平息不了陆大人的怒火啊。”
他舒了口气：“诸位能来参加小女的笄宴是给徐某面子，途中虽生变故，但笄礼已毕，就不多留各位同僚了。
“请各位大人先行一步，徐某来日再与诸位赔罪。”
赵奕臻也不再多留，走前他的眼神不经意间从徐毓敏身上略过。
与之前春风和煦截然不同的是目光如炬的审视，与之擦肩而过的瞬间留下一声低哑的细语。
“表妹变矣。”
作者有话说：
此时四下无人，正好给了陆知予快速搜寻到陆知筝的机会。
二人相见的那刻，陆知筝刚刚换上一身素色衣衫，与陆知予穿着的衣裙如出一辙。
她怵然地看着陆知予的脸：“你方才不是迷昏在火场了吗？你居然没死？！”
陆知予平静地承接着来自对方的愤怒，心中再也激不起半片涟漪。
在李穗的佐证下，她将所有的事情又细细回忆了一遍，陆知筝的心计都在脸上。
做不出来那些虚与委蛇，忍辱负重的事，从前是有王嬷嬷在一旁出谋划策。
可那之后呢？
想要徐毓敏，她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是以必须在这个当口迫使陆知筝和徐毓敏离心。
她的声音平平。
“阿筝，我们之间一定要非死才能罢休吗？
“我不求你对我有多深的感情，哪怕你能将对徐毓敏的包容分我一半都不行么？”
陆知筝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将她从头至尾的扫了一遍。
“你如何与毓敏姐姐比得？你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有多痛苦吗？？
“既然你能从那场火中逃出来，想必已经猜到我和她的关系，我也不妨告诉你实情。
“毓敏姐姐那样不沾染尘埃的人，却能够为了我假意与你亲近，只为了替我除去你这个心头大患。”
陆知予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你当真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
“人在暗处你在明，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在你身上就是痛苦了？”
陆知筝动了怒：“你懂什么？！毓敏姐姐根本不需要像我一般与你争夺父母的宠爱。
“她拥有的东西只会更多，不会比你我少一分！
“你问我能否分你一半的感情？没想到你陆知予竟然会蠢到问我这样的问题。
“当我如同惹人嫌弃的物件似的被驱逐出府的时候你在哪里？
“当我无计可施，流泪不止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毓敏姐姐甚至愿意丢掉徐家大小姐、未来皇后的气度为了我去钻营这些勾心斗角，陪你玩这些无聊透顶的扮演游戏！
“可你当她是谁，从小便被人簇拥着的存在，你看看周围，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如果不是我，你当她为何要煞费苦心地来讨好你？！”
陆知予挥开陆知筝指向她鼻尖的手，眼神越发凌厉：“不懂的人是你！你没经历过背叛，根本分不清真情假意。
“所以你宁愿一辈子躲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也不愿承认在我死后，你和徐毓敏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陆知筝的脸色发青，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她大声斥责起来。
“可笑！毓敏姐姐何苦与你为难？她从小便待我极亲近，比你看见的她对孙商姿还好上数倍！
“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日日陪在她身边的人就是我，她将我当亲妹妹，和你不一样！”
“她抱着我潸然泪下的时候，你没看见，她不眠不休替我写课堂笔记的时候，你不知道。
“她在那偏僻的郊外亲自找了我十日，失态地向我保证会将你逐出圣都的时候，你又如何能明白她的煎熬？！”
陆知予露出一个含糊不明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当初尚在海都时，你便知与我之间绝无缓和的可能性，于是写信告知徐毓敏，她给你出了这样的法子。
“我本想问王嬷嬷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可她骤然离世，我只能去查驿站。
“却发现根本没有你写往圣都陆府的信，你想联系的人只有徐毓敏。”
“你们二人与我表面一亲一疏，实际上是为了一个在暗处制造机会，另一个在明处吸引目光。
“可你有没有想过，能想到这样法子的城府深沉之人，真的还是你那个风光霁月的毓敏姐姐吗？
“你就这么相信她？不惜冒着自己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除掉我，用我的死讯为她庆生吗？”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从陆知筝猩红的双眼便能看出她的内心。
陆知予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她变重拾情绪看向陆知筝。
“你可敢和我赌一次，让自己看一看你眼中重情重义之人的真心？
“倘若我输了，便如你所愿回到海都，一辈子不再踏足此地。”
陆知筝的嘴角勾起，放佛已经预见了不久后的胜利，她带着隐约的得意。
“好，但你不能出现，或者说……你必须先死一次。”
“嗯，一言为定。”
她们默契的没有提及倘若陆知筝输了会是怎样，在陆知筝的眼里，她忠诚地信任着那人。
而在陆知予的眼中，尝尽被背叛的滋味，又何尝不是一种酷刑。
……
当陆知筝将浑身利刺一一拔掉的时候，她没有选择将尖锐扎进徐毓敏的身上，而是独自承担了所有。
这出乎了陆知予的预料，她原以为陆知筝会跳脚大骂，会闭眼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会当场像与琴十月对峙那样，戳开徐毓敏的假面，可是她都没有。
陆知筝柔顺地跪在原地，垂首匍匐在太子的靴前，一字一顿：“臣女陆知筝求太子殿下责罚！”
徐仲沔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她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思忖片刻便隐在了人群里。
陆旭酩走了过来，掀衣而跪：“臣教女无方，才导致她铸下大错，请太子责罚！”
赵奕臻不悦地看了眼拦在他身前的暗卫，亲自弯身将陆旭酩扶了起来。
“老师请起，既然陆大小姐说是其妹开的一个玩笑，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那便就是二人之间的事情了，还不需要孤来处理。”
说罢他看向许久没有出声的徐仲沔：“只是这茶厅里需要重新修葺一番，倒要辛苦舅舅了。”
徐仲沔脸上笑意不减：“殿下说哪里的话，左右不过是个房屋罢了，和人命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好在陆大小姐没出什么事，否则老臣就是将这心挖出来也平息不了陆大人的怒火啊。”
他舒了口气：“诸位能来参加小女的笄宴是给徐某面子，途中虽生变故，但笄礼已毕，就不多留各位同僚了。
“请各位大人先行一步，徐某来日再与诸位赔罪。”
赵奕臻也不再多留，走前他的眼神不经意间从徐毓敏身上略过。
与之前春风和煦截然不同的是目光如炬的审视，与之擦肩而过的瞬间留下一声低哑的细语。
“表妹变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