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肆拾壹
我被他绊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才稳住身形。我吸了口气，缓缓道：“你放心，他们杀不死我，我不会有事的。你让我去把雪芒换过来，到时候你就可以……”
“寡人说了！寡人、不、许！”
他强行打断我，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些，我的手腕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雪芒一个劲儿地朝我摇头，挟持他的男子略有迟疑，我心内一片焦急，姬珂也面色不善，唯有宿长林，始终沉若寒潭。
“宿长林！你快放了她！她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我被姬珂抓着，无法跑过去救雪芒，只能寄希望于宿长林。我还是从心底里觉得……他不会伤害雪芒。
但是，他不会，不代表那个挟持雪芒的人不会。只要，他能将主动权拿过来，我的心至少会落下去一半。
然而，他却依旧淡漠如斯、毫不在意，“长林一生颠沛，仕途不顺，衣身褴褛，如今更是仿若阴鬼行于世间，如履薄冰……哪怕身心早已残破不堪，长林也始终未怨天道不公，未怨……”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大抵是想说，未怨我这造世主对他的所作所为……
“长林一生所求唯此一事，即便穷途末路，也绝不回头。”
我微微颤抖着，眼眶有些发热。
见况，他复又微微启唇道：“少君……安心，晋侯既已亲自到此，便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说话时直直地望着姬珂。我们都不知他这一声“少君”喊的是雪芒、还是我，或许……都有。
“不…不要……”雪芒边哭边摇头。
“雪！你杀了我吧！”
在我努力想要甩开姬珂的手的时候，她突然朝我大喊。
我霎时僵在了原地，呼吸一滞，周身的血液如凝固了一般……这次，换我摇头了……
雪芒的脸上挂满了眼泪，但声音却很坚定，“我是替你活着的人，但既然你原身在此，便由你亲自爱他吧……我不想再爱了……”
“不可能！雪芒，我……”
我是想说我不可能让她死，但此一言这似乎又变成了……她想不爱、不可能……
我无力再辩，只能望向姬珂，“你救她！你答应了我的！你快救救她！”
在我的催促之下，他朝祁上士伸出了手。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张弩对准了雪芒的心脏。
“你……”
“任何人，都休想威胁寡人。”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眼睛里对杀戮的冷漠使我都不禁战栗。
“晋侯可是以为我当真不会杀这女人？”
说着，那人忽然调转剑锋，像是要先割破雪芒的手臂以示警戒。
“啊！不要！”我尖叫一声呵止，猛地窜出去抱住姬珂的手，“你不要伤她！大君并无对立之意！”旋即又转过头来望着姬珂，抱着他的手臂泪流满面，“你答应过我救她的！你答应过的！”
我知道姬珂不可能以求和的方式救雪芒，这一箭实则也并非是瞄准雪芒，而是她身后之人的喉颈。
但毕竟雪芒还在他们手里，弩箭射出的一瞬间，他们也照样来得及割破雪芒的喉咙。而我应该做的，是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于是此时，我就该和姬珂闹，让他们猜测…手上的人质到底有没有用，让他们犹豫…姬珂究竟是敌是友。
“危矣，松手！”他一面抠着我的手指，一面挡着弩箭的箭锋。
正当我们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又窜来了一支箭，直直射向了我身后……
我就愣了那么一瞬间，局面已然反转。
姬珂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将我按在了他的胸膛上，而与此同时的，我听到了一阵声音——“这条命我还给你，快走！”
这是……宿长林的声音。
接着，耳边是姬珂的怒吼：“抓到他！生死不论！”
士兵们都已行动起来，盔甲与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但我居然能清晰地听到了我背后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能想象出来此刻的画面……
——“别碰到我，脏。”
宿长林在那一箭射过去的时候，先用手握住了雪芒颈边的利刃，才又中箭倒下。雪芒也跌坐在他身旁，本想要触摸他手上流淌出的血，但他躲开了……
接着，是雪芒的嚎啕大哭。
我用力推开了姬珂的身子，转首望去。一切，竟如我所料。
——“是我让你失望了……从善，抱歉……”
我距离他们并不近，这本不是能够听清讲话的距离，可我却听清了……甚至，还冥冥之中看到了宿长林阖上双眼的那一幕……我脑子有些懵。
在雪芒的哭声中，我缓缓走了过去，那支插在他心口的箭已经使他毙命，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我轻轻抚着雪芒的肩，她回首望我，忽像个孩子似的扑进我怀里，“雪…他死了…他死了……呜呜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但是为何…为何他会在我眼前……”
我完全明白，她的伤心、难过、与内疚。是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
她不知道，是不是如果自己能够帮到他更多一点，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我拥住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的背来安慰她，将她的悲伤与哭泣尽数收进怀里。
缓缓地，我也明白过来了，从此刻起，我便渐渐恢复成了第三视角。
大约……这是我离开的前兆。
“子络呢？”
她摇摇头，吸着鼻子，“我与她走散了。我是在送宿先生离开时不小心被石坤平打晕，之后便被带走了。”
“石坤平？方才那人的名字？”
雪芒点头。
我对这名字并不熟悉，这不是我原文中取过的名字，但姓石的……在我原文中，只有姬葑身旁有个石上士。或许……就是他呢？
姬葑之子应当是拥立携王一脉了，这位石上士继续跟在姬葑之子左右办事也是正常的。
我将雪芒带去了我们的落脚之处。
我与雪芒在屋内说话，而姬珂，就守在门口。
我瞥了瞥他的身影，心内有些忧郁。
“我打了他。”
“寡人说了！寡人、不、许！”
他强行打断我，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些，我的手腕都快要被他捏断了。
雪芒一个劲儿地朝我摇头，挟持他的男子略有迟疑，我心内一片焦急，姬珂也面色不善，唯有宿长林，始终沉若寒潭。
“宿长林！你快放了她！她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我被姬珂抓着，无法跑过去救雪芒，只能寄希望于宿长林。我还是从心底里觉得……他不会伤害雪芒。
但是，他不会，不代表那个挟持雪芒的人不会。只要，他能将主动权拿过来，我的心至少会落下去一半。
然而，他却依旧淡漠如斯、毫不在意，“长林一生颠沛，仕途不顺，衣身褴褛，如今更是仿若阴鬼行于世间，如履薄冰……哪怕身心早已残破不堪，长林也始终未怨天道不公，未怨……”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大抵是想说，未怨我这造世主对他的所作所为……
“长林一生所求唯此一事，即便穷途末路，也绝不回头。”
我微微颤抖着，眼眶有些发热。
见况，他复又微微启唇道：“少君……安心，晋侯既已亲自到此，便是已经做好了决定。”他说话时直直地望着姬珂。我们都不知他这一声“少君”喊的是雪芒、还是我，或许……都有。
“不…不要……”雪芒边哭边摇头。
“雪！你杀了我吧！”
在我努力想要甩开姬珂的手的时候，她突然朝我大喊。
我霎时僵在了原地，呼吸一滞，周身的血液如凝固了一般……这次，换我摇头了……
雪芒的脸上挂满了眼泪，但声音却很坚定，“我是替你活着的人，但既然你原身在此，便由你亲自爱他吧……我不想再爱了……”
“不可能！雪芒，我……”
我是想说我不可能让她死，但此一言这似乎又变成了……她想不爱、不可能……
我无力再辩，只能望向姬珂，“你救她！你答应了我的！你快救救她！”
在我的催促之下，他朝祁上士伸出了手。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用一张弩对准了雪芒的心脏。
“你……”
“任何人，都休想威胁寡人。”
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他眼睛里对杀戮的冷漠使我都不禁战栗。
“晋侯可是以为我当真不会杀这女人？”
说着，那人忽然调转剑锋，像是要先割破雪芒的手臂以示警戒。
“啊！不要！”我尖叫一声呵止，猛地窜出去抱住姬珂的手，“你不要伤她！大君并无对立之意！”旋即又转过头来望着姬珂，抱着他的手臂泪流满面，“你答应过我救她的！你答应过的！”
我知道姬珂不可能以求和的方式救雪芒，这一箭实则也并非是瞄准雪芒，而是她身后之人的喉颈。
但毕竟雪芒还在他们手里，弩箭射出的一瞬间，他们也照样来得及割破雪芒的喉咙。而我应该做的，是降低他们的警惕性。
于是此时，我就该和姬珂闹，让他们猜测…手上的人质到底有没有用，让他们犹豫…姬珂究竟是敌是友。
“危矣，松手！”他一面抠着我的手指，一面挡着弩箭的箭锋。
正当我们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又窜来了一支箭，直直射向了我身后……
我就愣了那么一瞬间，局面已然反转。
姬珂突然扣住我的后脑将我按在了他的胸膛上，而与此同时的，我听到了一阵声音——“这条命我还给你，快走！”
这是……宿长林的声音。
接着，耳边是姬珂的怒吼：“抓到他！生死不论！”
士兵们都已行动起来，盔甲与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明明是如此嘈杂的环境，但我居然能清晰地听到了我背后发生的事情……甚至还能想象出来此刻的画面……
——“别碰到我，脏。”
宿长林在那一箭射过去的时候，先用手握住了雪芒颈边的利刃，才又中箭倒下。雪芒也跌坐在他身旁，本想要触摸他手上流淌出的血，但他躲开了……
接着，是雪芒的嚎啕大哭。
我用力推开了姬珂的身子，转首望去。一切，竟如我所料。
——“是我让你失望了……从善，抱歉……”
我距离他们并不近，这本不是能够听清讲话的距离，可我却听清了……甚至，还冥冥之中看到了宿长林阖上双眼的那一幕……我脑子有些懵。
在雪芒的哭声中，我缓缓走了过去，那支插在他心口的箭已经使他毙命，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儿……
我轻轻抚着雪芒的肩，她回首望我，忽像个孩子似的扑进我怀里，“雪…他死了…他死了……呜呜我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一幕，但是为何…为何他会在我眼前……”
我完全明白，她的伤心、难过、与内疚。是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内疚。
她不知道，是不是如果自己能够帮到他更多一点，他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我拥住她的肩膀，轻抚着她的背来安慰她，将她的悲伤与哭泣尽数收进怀里。
缓缓地，我也明白过来了，从此刻起，我便渐渐恢复成了第三视角。
大约……这是我离开的前兆。
“子络呢？”
她摇摇头，吸着鼻子，“我与她走散了。我是在送宿先生离开时不小心被石坤平打晕，之后便被带走了。”
“石坤平？方才那人的名字？”
雪芒点头。
我对这名字并不熟悉，这不是我原文中取过的名字，但姓石的……在我原文中，只有姬葑身旁有个石上士。或许……就是他呢？
姬葑之子应当是拥立携王一脉了，这位石上士继续跟在姬葑之子左右办事也是正常的。
我将雪芒带去了我们的落脚之处。
我与雪芒在屋内说话，而姬珂，就守在门口。
我瞥了瞥他的身影，心内有些忧郁。
“我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