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叔姜随即轻笑了一声，不以为意，“好，便是抛开此事不谈。叔姜斗胆问少君一句，当真是货真价实的申国国舅之女巽雪芒吗？”
闻言，雪上歌不禁蹙了蹙眉，颇感不适，“女公子何必用如此拙劣的字眼来试探予？家父乃巽公雪姓，‘巽’字，是封号。”她直直地盯着叔姜，直到对方眼中的挑衅消失殆尽，她才继续道：“至于……予是否是真的雪从善，大君自会分辨，干女公子何事？”
“叔姜也只是怕大君受人蒙蔽，虽然……叔姜也不知，为何少君能轻易获取伯雪的容貌，骗过所有人。”
从第一句话开始，叔姜就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雪芒了，几番试探，不论她如何对答如流，叔姜都始终不曾消解心中质疑，反而言语间还愈加肯定。
雪上歌攥了攥拳，忍着不曾发火。
“少君以为，叔姜此来当真只是为了看望姑母？”
即便雪上歌此时的表情已经凝重不已，叔姜却无半点退缩害怕之意，却像是……有恃无恐。
须臾，她轻笑了一声，续道：“原本，护送少君远嫁的队伍在发现少君失踪之后会至少停留两日的，而叔姜，便能在队伍入晋之前……移花接木。”
闻言，雪上歌忍不住冲过去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柱子上，“果然是你干的！”
叔姜有些吃痛，却力气不够没能挣脱，只能强行镇定，“少君不是货真价实的雪从善？怎的？远嫁而来的这一路都经历了何事，少君竟不知否？”
“她在何处？”
席面上，轻柔的丝竹声尚在缓缓流淌。
“大君觉着，叔女公子如何？”
姬兆离的视线扫了扫太夫人那处，“母亲此问不妥，人前不揭人短，人后不议人非。”
太夫人掀了掀唇角，不甚在意，“予倒觉得，她远比伯雪更适合做一国内主。”
“从善温顺宽仁，性情良善，君妇如此，国之幸也。”他微微转首，郑重道，“她很好。”
“大君方才不是还说不在人后评议？”太夫人说着便递了眼神过去，“既已为君妇开了口子，不妨也说说，大君对叔姜女公子印象如何？”
姬兆离收回视线，冷声道：“初次见面，无言以对。”
太夫人抿着唇，压下胸腔一阵闷气，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冷鸷，弦乐也显得战战兢兢起来。
少顷，前去为叔姜换衣的宫人便有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姬兆离向下扫了一眼，转头又望太夫人面色不佳，便出言道：“母亲若身体不适，便退席暂歇片刻罢。”
太夫人吸了口气，还未出声反驳，姬兆离便已先行离席，往偏殿走去。她见况，复又松下口气来，轻抬右手，被宫人扶着起了身，“应大君之意，予去歇着了，这席面……就散了吧。”
“唯……”
姬兆离虽已转弯，但尚未走远，朦胧之间听到太夫人这样一句话，不由心生狐疑。待其转身返回正殿，太夫人已只剩了离去的背影。
“叔姜女公子的衣装换好了？”他在问适才前去服侍的宫人。
“是，大君。”
“少君呢？”
“女公子吩咐奴等退下，奴等不敢多留，少君……想是还在陪着女公子。”
话音才落，姬兆离便转身往偏殿走去。
帷幔之下，他堪堪被一声闷响逼停了脚步。
偏殿之内，雪上歌捏着叔姜的手臂将她圈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最好老实交待，你把她怎么了？”
“她？如此说来，少君这是承认自己冒名顶替了？被抓到的…才是真正的雪从善，对否？”
“我没空跟你打哑谜！告诉我，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既然撕破脸了，那她就不妨问问叔姜，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原来你在乎她啊。那，倘若我告诉你她的下落，你可会让出君妇之位？”
雪上歌垂眸眄视，蓦然松了手，轻硒一声，“君妇之位，便是我让得出，你就坐得起么？”
叔姜张了张口，雪上歌却没给她机会出声，兀自又道：“是否连你自己也不知从善身在何处？”
叔姜的面色立时僵住了，此时再想反驳，却是张唇结舌。
“既是如此，你又凭何来与我交易？”
雪上歌躬下身子，眯着眸子往她面前凑了一点，“你最好祈祷她安然无恙，否则，我一定会用你的命来偿！”
这话说得重，叔姜诧异极了，“你？……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落笔成真。要弄死你，简直易如反掌。”
她的脸上没有狠厉，只有一种无关紧要的淡漠。她的目的不在威胁她，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罢了……
“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没必要知道。”
雪上歌直起身子，缓缓吐出一口气，镇定下来，“今晚好好歇息，我希望在明日可以听到你的自白。待我确信从善无事，自然一切相安。否则……你猜大君可会放过你？放过齐国？”
“晋国才动干戈！竟还想挑衅我齐国？”叔姜镇了镇心绪，复又补充：“少君慎言！”
雪上歌则无谓地呼出口气，不以为然，“架空世界，不论史实，只论内心。我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拦。”
叔姜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只是被她强硬的态度震慑到了，宁可信其有。
然话虽如此，但在此世中，她尚且能够掌控局面，便不会让一切脱轨而行。
言尽于此，她也无心再回宴会，便想直接从侧门离开了。
“少君！”
眼见她离去，叔姜忽然急了，一阵颤抖的呼吸中，传来几个字音：“叔姜……也是不得已的。太夫人与家父达成了协定，叔姜所为也只是遵从长辈之令，且为修齐晋之好，叔姜并无理由违抗。”
雪上歌知道她这是见硬的不行，要来软的了。
“既已发生的事，多说无益，我不会再怪你。但此事，确实是令尊多虑了。”雪上歌并未回头，只微微侧首，“有齐姜太夫人在此，晋齐二国自然是永修同好的。至于百年之后……那也是下一代国君该考量之事了。”
雪上歌离去的背影直直映在姬兆离眼底……他眉宇紧蹙，呼吸隐忍，不得不攥紧双拳来稳住身形。
而叔姜那才稳住的心绪，在转弯碰上姬兆离之后又惊得一挥而散。
她甚至吓到失语，瞪着双目大口喘气了许久，才想起来要跪下，“大、大君。”
作者有话说：
闻言，雪上歌不禁蹙了蹙眉，颇感不适，“女公子何必用如此拙劣的字眼来试探予？家父乃巽公雪姓，‘巽’字，是封号。”她直直地盯着叔姜，直到对方眼中的挑衅消失殆尽，她才继续道：“至于……予是否是真的雪从善，大君自会分辨，干女公子何事？”
“叔姜也只是怕大君受人蒙蔽，虽然……叔姜也不知，为何少君能轻易获取伯雪的容貌，骗过所有人。”
从第一句话开始，叔姜就已经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雪芒了，几番试探，不论她如何对答如流，叔姜都始终不曾消解心中质疑，反而言语间还愈加肯定。
雪上歌攥了攥拳，忍着不曾发火。
“少君以为，叔姜此来当真只是为了看望姑母？”
即便雪上歌此时的表情已经凝重不已，叔姜却无半点退缩害怕之意，却像是……有恃无恐。
须臾，她轻笑了一声，续道：“原本，护送少君远嫁的队伍在发现少君失踪之后会至少停留两日的，而叔姜，便能在队伍入晋之前……移花接木。”
闻言，雪上歌忍不住冲过去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柱子上，“果然是你干的！”
叔姜有些吃痛，却力气不够没能挣脱，只能强行镇定，“少君不是货真价实的雪从善？怎的？远嫁而来的这一路都经历了何事，少君竟不知否？”
“她在何处？”
席面上，轻柔的丝竹声尚在缓缓流淌。
“大君觉着，叔女公子如何？”
姬兆离的视线扫了扫太夫人那处，“母亲此问不妥，人前不揭人短，人后不议人非。”
太夫人掀了掀唇角，不甚在意，“予倒觉得，她远比伯雪更适合做一国内主。”
“从善温顺宽仁，性情良善，君妇如此，国之幸也。”他微微转首，郑重道，“她很好。”
“大君方才不是还说不在人后评议？”太夫人说着便递了眼神过去，“既已为君妇开了口子，不妨也说说，大君对叔姜女公子印象如何？”
姬兆离收回视线，冷声道：“初次见面，无言以对。”
太夫人抿着唇，压下胸腔一阵闷气，不再言语。
气氛一时冷鸷，弦乐也显得战战兢兢起来。
少顷，前去为叔姜换衣的宫人便有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姬兆离向下扫了一眼，转头又望太夫人面色不佳，便出言道：“母亲若身体不适，便退席暂歇片刻罢。”
太夫人吸了口气，还未出声反驳，姬兆离便已先行离席，往偏殿走去。她见况，复又松下口气来，轻抬右手，被宫人扶着起了身，“应大君之意，予去歇着了，这席面……就散了吧。”
“唯……”
姬兆离虽已转弯，但尚未走远，朦胧之间听到太夫人这样一句话，不由心生狐疑。待其转身返回正殿，太夫人已只剩了离去的背影。
“叔姜女公子的衣装换好了？”他在问适才前去服侍的宫人。
“是，大君。”
“少君呢？”
“女公子吩咐奴等退下，奴等不敢多留，少君……想是还在陪着女公子。”
话音才落，姬兆离便转身往偏殿走去。
帷幔之下，他堪堪被一声闷响逼停了脚步。
偏殿之内，雪上歌捏着叔姜的手臂将她圈在了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最好老实交待，你把她怎么了？”
“她？如此说来，少君这是承认自己冒名顶替了？被抓到的…才是真正的雪从善，对否？”
“我没空跟你打哑谜！告诉我，究竟把她怎么样了？”
既然撕破脸了，那她就不妨问问叔姜，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
“原来你在乎她啊。那，倘若我告诉你她的下落，你可会让出君妇之位？”
雪上歌垂眸眄视，蓦然松了手，轻硒一声，“君妇之位，便是我让得出，你就坐得起么？”
叔姜张了张口，雪上歌却没给她机会出声，兀自又道：“是否连你自己也不知从善身在何处？”
叔姜的面色立时僵住了，此时再想反驳，却是张唇结舌。
“既是如此，你又凭何来与我交易？”
雪上歌躬下身子，眯着眸子往她面前凑了一点，“你最好祈祷她安然无恙，否则，我一定会用你的命来偿！”
这话说得重，叔姜诧异极了，“你？……你敢？”
“我有何不敢？我落笔成真。要弄死你，简直易如反掌。”
她的脸上没有狠厉，只有一种无关紧要的淡漠。她的目的不在威胁她，只是在陈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实罢了……
“你……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没必要知道。”
雪上歌直起身子，缓缓吐出一口气，镇定下来，“今晚好好歇息，我希望在明日可以听到你的自白。待我确信从善无事，自然一切相安。否则……你猜大君可会放过你？放过齐国？”
“晋国才动干戈！竟还想挑衅我齐国？”叔姜镇了镇心绪，复又补充：“少君慎言！”
雪上歌则无谓地呼出口气，不以为然，“架空世界，不论史实，只论内心。我想做的事，没人能够阻拦。”
叔姜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只是被她强硬的态度震慑到了，宁可信其有。
然话虽如此，但在此世中，她尚且能够掌控局面，便不会让一切脱轨而行。
言尽于此，她也无心再回宴会，便想直接从侧门离开了。
“少君！”
眼见她离去，叔姜忽然急了，一阵颤抖的呼吸中，传来几个字音：“叔姜……也是不得已的。太夫人与家父达成了协定，叔姜所为也只是遵从长辈之令，且为修齐晋之好，叔姜并无理由违抗。”
雪上歌知道她这是见硬的不行，要来软的了。
“既已发生的事，多说无益，我不会再怪你。但此事，确实是令尊多虑了。”雪上歌并未回头，只微微侧首，“有齐姜太夫人在此，晋齐二国自然是永修同好的。至于百年之后……那也是下一代国君该考量之事了。”
雪上歌离去的背影直直映在姬兆离眼底……他眉宇紧蹙，呼吸隐忍，不得不攥紧双拳来稳住身形。
而叔姜那才稳住的心绪，在转弯碰上姬兆离之后又惊得一挥而散。
她甚至吓到失语，瞪着双目大口喘气了许久，才想起来要跪下，“大、大君。”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