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谋划
陆知予眉毛微挑：“胡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宴三开怀大笑，折扇摇得带起一阵清风。
“陆大小姐不必这么看着我，见大小姐神情寂寥，胡某就是想说个玩笑缓和缓和。
“能收到陆大小姐的合作邀请，我高兴都来不及。”
折扇遮住他上半张脸，露出一双难辨雄雌又精明慧黠的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可胡某还是不明白，照陆大小姐这般身份，还需要谋划些什么？
“我实在不知这世间除了得不到的人和数不清的财富，还有什么是需要你精心筹谋才能得到的。”
陆知予的紧绷悄然松弛了下来，看向那双暗含着戏虐的眼，像是要看清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既然胡公子将内情坦言相告，知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来时我曾替你手书一封信递与阿筝，意图撮合你们二人，利汝利己，亦可以让胡公子的计划顺利进行。
“胡公子则帮我牵制住阿筝，爱重她也好，敷衍她也罢。
“只要能将她从那些病态的执拗中拉出来，不再对这一亩三分地斤斤计较以至于丧失本性。
“……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她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盏，任窗外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也不曾再看一眼。
陆知予的声音温婉如鹦：“作为交换，我同样可以为你们二人牵下红线，让陆府为你借势。
“替胡公子铺路回到陈府去，甚至三千香坊这些年经营下的人脉尽数都可为你所用。
“如若，阿筝执意与我不死不休，便托胡公子将她欺之，弃之，也好让她明白万念俱灰是什么滋味。”
胡宴三无言地自饮自斟着，似乎眼前的茶水比酒还要香醇。
他的嗓音醇厚低沉，替陆知予一语道破：“看来大小姐的心不够狠，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不知，胡某眼下还能为陆大小姐做些什么呢？”
窗外传来一声鸟雀鸣叫，陆知予肃然，极快地用茶杯中的水写下“隔墙有耳”四字。
胡宴三眼风一扫，双指弯曲在圆桌上连叩两声，只见门外虚影一闪。
三息过后，之前站着他贴身侍从的位置已然空了。
胡宴三凝神默数，片刻后回道：
“没想到竟来了尾巴？陆大小姐放心，我的人已经将探听之人引走，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知予浅笑，将茶杯稳稳地落在桌面上。
“胡公子与阿筝的事情我不再插手，亦不当作筹码，只是知予想让你走一趟……郴州。
“以异地豪绅的身份买下一块地，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胡宴三压下眼底那丝诧异：“胡某以为陆大小姐会留我在圣都行事更为方便一些。
“不想竟是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郴州……有什么？”
半个时辰后，陆知予施施然踏出房门，留下胡宴三怔忪在原地。
他的神情震惊，喃喃低语：“陆大小姐……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青江将马车驾得四平八稳，他偏头向里问道：“大小姐，人一直跟在后面，要甩开他吗？”
低低地声音传来：“不必管，直接回府。”
陆知予匆匆走进书房，看着蒙面而来的青湖，饶是她提前有准备也吃了一惊，不由赞道：
“青湖的轻功果真厉害，这么快便能从胡宴三的侍从手下全身而退。”
青湖不好意思地挠头：“大小姐谬赞，这次是小的本就做足了准备，不作数，不作数的。”
青江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刚刚跟着马车的是你？你跟踪大小姐干什么？”
陆知予看向在一旁蠢蠢欲动的人，失笑摇头道：“还是青萝来说吧。”
青萝一脸傲娇地走了出来，将打了好久的腹语一吐为快：“天下商人，利字当头。
“胡宴三此人胸有城府，难于窥测，小姐将如此事关重要的消息告知，他要是一朝反水，倒打一耙。
“我们可全都要遭殃！”
青萝露出一个夸张的神情：“是以，要让他在与小姐密谋之时被第三人撞见。
“对他来说，会疑心有第三方的人知晓他与小姐的合作，可谓是敌在暗，他在明！
“除此之外，还可以让他警惕小姐的实力，既有强大的侦查能力，又有豪迈之胸襟，谁能不怕？”
陆知予给了她一个爆栗：“不着边际！我何时说过后面这些？
青萝嘿嘿地笑，连忙冲着青江补充了句：“其实这样做最重要的还是防备徐家小姐。
“除了蒙面的青湖，还有青河、青海二人在暗中查探，一旦发现徐家势力靠近，便发出鹧鸪的叫声。
“小姐光明正大地去见胡公子，表明了二人已经合作的态度，倘若徐家小姐想要笼络胡公子。
“那就需要拿出足够大的筹码，可是，应该不会有人比小姐开出的条件更加诱人的了。
“小姐，奴婢说的对不对？”
自从那场火过后，青萝总想要再聪明一点，再能干一些。
她无比地渴望能够在陆知予遇险的时候出一份力。
知晓她的内心想法后，陆知予也不再刻意瞒着青萝，而是让她尽可能地参与其中。
毕竟那次假装晕厥真的是把青萝快要吓坏了。
“没错，郴州之事陆丰虽主动请缨，但我怕他在此一事上会意气用事。
“青江，你与青河走一趟，让海棠画一幅详细的地图来，和胡宴三一同前往，有什么发现便留下记号。
“届时陆丰自会去寻你们。”
“青江领命！”
“另外，李公子送来的卷宗可整理完了？”
青湖点了点头：“回大小姐，十三年来磨山镇卷宗共七百八十一起，其中孩童失踪共一百零六起。
“……奸案六十五起，其中有一条，诉讼之人便是明心姑娘。
“罪名是——控告元二公子诱奸其弟！”
陆知予想起明心曾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好像谁都害怕，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怕谁。
恩公站在树荫下，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他，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陆知予曾百思不得其解，明心已经失去了她的母亲，那么她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磨山镇呢？
如今想通了，明心的丈夫，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仍在元二手中啊。
所有的别扭和断层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这就是为何她百般追问，明心仍不愿说出实情的原因。
也许明心她自己，也疑惑过该不该说出口。
否则她不会在陆知予前几日深夜去看望的时候，垂丧着头：“贵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还不待陆知予回答，她便自言自语说了起来：“不！是对的，就是对的！
“他说他害怕，说过他不愿意！他告诉过我！
“我、我一定要救……”
陆知予让青萝给明心抓了一帖安神的汤药，陪在她床边许久才回府。
明心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那晚是她难得的一次好眠。
胡宴三开怀大笑，折扇摇得带起一阵清风。
“陆大小姐不必这么看着我，见大小姐神情寂寥，胡某就是想说个玩笑缓和缓和。
“能收到陆大小姐的合作邀请，我高兴都来不及。”
折扇遮住他上半张脸，露出一双难辨雄雌又精明慧黠的眼，忽闪忽闪地看着她。
“可胡某还是不明白，照陆大小姐这般身份，还需要谋划些什么？
“我实在不知这世间除了得不到的人和数不清的财富，还有什么是需要你精心筹谋才能得到的。”
陆知予的紧绷悄然松弛了下来，看向那双暗含着戏虐的眼，像是要看清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既然胡公子将内情坦言相告，知予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来时我曾替你手书一封信递与阿筝，意图撮合你们二人，利汝利己，亦可以让胡公子的计划顺利进行。
“胡公子则帮我牵制住阿筝，爱重她也好，敷衍她也罢。
“只要能将她从那些病态的执拗中拉出来，不再对这一亩三分地斤斤计较以至于丧失本性。
“……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她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杯盏，任窗外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也不曾再看一眼。
陆知予的声音温婉如鹦：“作为交换，我同样可以为你们二人牵下红线，让陆府为你借势。
“替胡公子铺路回到陈府去，甚至三千香坊这些年经营下的人脉尽数都可为你所用。
“如若，阿筝执意与我不死不休，便托胡公子将她欺之，弃之，也好让她明白万念俱灰是什么滋味。”
胡宴三无言地自饮自斟着，似乎眼前的茶水比酒还要香醇。
他的嗓音醇厚低沉，替陆知予一语道破：“看来大小姐的心不够狠，终究还是舍不得啊。”
“不知，胡某眼下还能为陆大小姐做些什么呢？”
窗外传来一声鸟雀鸣叫，陆知予肃然，极快地用茶杯中的水写下“隔墙有耳”四字。
胡宴三眼风一扫，双指弯曲在圆桌上连叩两声，只见门外虚影一闪。
三息过后，之前站着他贴身侍从的位置已然空了。
胡宴三凝神默数，片刻后回道：
“没想到竟来了尾巴？陆大小姐放心，我的人已经将探听之人引走，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知予浅笑，将茶杯稳稳地落在桌面上。
“胡公子与阿筝的事情我不再插手，亦不当作筹码，只是知予想让你走一趟……郴州。
“以异地豪绅的身份买下一块地，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胡宴三压下眼底那丝诧异：“胡某以为陆大小姐会留我在圣都行事更为方便一些。
“不想竟是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那郴州……有什么？”
半个时辰后，陆知予施施然踏出房门，留下胡宴三怔忪在原地。
他的神情震惊，喃喃低语：“陆大小姐……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青江将马车驾得四平八稳，他偏头向里问道：“大小姐，人一直跟在后面，要甩开他吗？”
低低地声音传来：“不必管，直接回府。”
陆知予匆匆走进书房，看着蒙面而来的青湖，饶是她提前有准备也吃了一惊，不由赞道：
“青湖的轻功果真厉害，这么快便能从胡宴三的侍从手下全身而退。”
青湖不好意思地挠头：“大小姐谬赞，这次是小的本就做足了准备，不作数，不作数的。”
青江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刚刚跟着马车的是你？你跟踪大小姐干什么？”
陆知予看向在一旁蠢蠢欲动的人，失笑摇头道：“还是青萝来说吧。”
青萝一脸傲娇地走了出来，将打了好久的腹语一吐为快：“天下商人，利字当头。
“胡宴三此人胸有城府，难于窥测，小姐将如此事关重要的消息告知，他要是一朝反水，倒打一耙。
“我们可全都要遭殃！”
青萝露出一个夸张的神情：“是以，要让他在与小姐密谋之时被第三人撞见。
“对他来说，会疑心有第三方的人知晓他与小姐的合作，可谓是敌在暗，他在明！
“除此之外，还可以让他警惕小姐的实力，既有强大的侦查能力，又有豪迈之胸襟，谁能不怕？”
陆知予给了她一个爆栗：“不着边际！我何时说过后面这些？
青萝嘿嘿地笑，连忙冲着青江补充了句：“其实这样做最重要的还是防备徐家小姐。
“除了蒙面的青湖，还有青河、青海二人在暗中查探，一旦发现徐家势力靠近，便发出鹧鸪的叫声。
“小姐光明正大地去见胡公子，表明了二人已经合作的态度，倘若徐家小姐想要笼络胡公子。
“那就需要拿出足够大的筹码，可是，应该不会有人比小姐开出的条件更加诱人的了。
“小姐，奴婢说的对不对？”
自从那场火过后，青萝总想要再聪明一点，再能干一些。
她无比地渴望能够在陆知予遇险的时候出一份力。
知晓她的内心想法后，陆知予也不再刻意瞒着青萝，而是让她尽可能地参与其中。
毕竟那次假装晕厥真的是把青萝快要吓坏了。
“没错，郴州之事陆丰虽主动请缨，但我怕他在此一事上会意气用事。
“青江，你与青河走一趟，让海棠画一幅详细的地图来，和胡宴三一同前往，有什么发现便留下记号。
“届时陆丰自会去寻你们。”
“青江领命！”
“另外，李公子送来的卷宗可整理完了？”
青湖点了点头：“回大小姐，十三年来磨山镇卷宗共七百八十一起，其中孩童失踪共一百零六起。
“……奸案六十五起，其中有一条，诉讼之人便是明心姑娘。
“罪名是——控告元二公子诱奸其弟！”
陆知予想起明心曾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他好像谁都害怕，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怕谁。
恩公站在树荫下，脸色晦暗不明地看着他，谁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陆知予曾百思不得其解，明心已经失去了她的母亲，那么她还有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磨山镇呢？
如今想通了，明心的丈夫，她心中最重要的人仍在元二手中啊。
所有的别扭和断层在这一刻得到了解释，这就是为何她百般追问，明心仍不愿说出实情的原因。
也许明心她自己，也疑惑过该不该说出口。
否则她不会在陆知予前几日深夜去看望的时候，垂丧着头：“贵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的。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才好？！”
还不待陆知予回答，她便自言自语说了起来：“不！是对的，就是对的！
“他说他害怕，说过他不愿意！他告诉过我！
“我、我一定要救……”
陆知予让青萝给明心抓了一帖安神的汤药，陪在她床边许久才回府。
明心已经太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那晚是她难得的一次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