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杂耍
陆知予将刚刚传回的信细细看过。
李杵表面上如火如荼张罗着石料，实则在暗中不动声色地探听着元家二少的消息。
张家……
在陆知予的记忆里，圣都中姓张的人物没有几个。
但从李杵描述的话来看，磨山镇县令攀上之人非同一般。
难不成是那西南将军府的张家？
尤记上一世举国动荡之际，张家是被抄了家的，贤妃张乔鸢在侍寝时意图刺杀圣上，被卫军当场抓获。
而后便以雷霆手段将张家嫡系满门抄斩，是卫军在夜里秘密处置的，寻常人根本不知。
这还是她曾经为谢汕秋送羹汤时，无意中听见的消息。
她定了定神，拿出一张信笺来，挥笔写道。
“如君所言，吾俱知矣，万盼君安，珍重切切。”
青河、青海二人一直在暗处待到胡宴三没了防备后才撤退，此时正要向陆知予复命。
“回大小姐，胡公子应该没有察觉，您走后他呆坐了许久，没有再见任何人。”
陆知予颔首：“如此便好。
“你们来的正好，既然贸然查探元二的背景会打草惊蛇，便换一招，引蛇出洞引那人自己现身。
“磨山镇挖了这么久的石头，也该出一处陨铁矿了，到那时我就不信这背后之人还坐得住！
“只是驿站传信有被拦截的风险，事关重大，需得你们其中一人亲自去一趟。
“青河在元府待过，恐会被人认出。”
陆知予思索片刻：“那便由青湖前去，假扮李杵的贴身小厮，记住，务必护他周全。”
随后她突然想起这几天一直遗漏的两个人，又道：“带上阿飞和小柔，他俩能帮上忙。”
听见大小姐的吩咐，青海没有半分犹豫，痛快地应下了。
只是他一想到那两人，不免还是有些头疼。
阿飞和小柔是青江带回来的孩子，之前一直靠街头卖艺为生。
人们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青河探头一看便见到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将腰弯折成诡异的弧度。
她的头从脚下钻了出来，肚子上还搁着一摞摞的瓷碗。
女孩双手双脚撑在地上，灵活地行走着，就在为她提心吊胆害怕那碗跌下来的时候。
只见她腹部一挺，整个人快速地翻转过来，又将那些碗牢牢地摞在了她的肩上。
随后她将碗放在地上，如同猿猴一般利落地爬上由桌椅长凳堆叠起的数十丈高台上。
人往后一仰便从身后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在摇摇欲坠的板凳上巧妙地移动。
回回都让人为她提心吊胆地捏汗，却不曾见她有半分失误。
凭借着那异常柔软的身躯，起起落落地拿捏着围观人的心弦。
一个半瞎着的人将瓷碗“嗖”地抛了上去，女孩移动身子去接，将竖直的板凳踩得摇摇晃晃。
一息后，女孩稳稳得将碗用嘴接了下来，引起周围一阵抚掌大赞。
还有另一个剃光了头发的男孩，他拿出了一把长枪便朝上方的小女孩捅去。
女孩单脚踩在凳子的侧面灵活地躲避着，久久碰不到女孩的一片衣角。
男孩气急败坏地将长枪前端一拧，众人还未看清便听见阵环链碰撞的声音传来。
长枪忽然长了数寸，直直向着女孩的脚底袭去，人群发起几声惊呼。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女孩早已看透男孩的伎俩，随即几个踩踏飘然落在了地上，不见半点损伤。
女孩作势要教训教训光头，她直奔对方而去，从板凳下掏出锁链和一把铜锁。
将人两三下地捆了起来，绑在了一根粗壮的木桩上，男孩动弹不得急得满身是汗。
女孩翘着小辫将一块黑布蒙在眼上，手拿匕首就要将利刃扎到木桩上去！
眼看那匕首就要擦着他的脸过去，男孩却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锁扣逃了出去。
一边是变幻无穷的兵器，另一边是轻柔灵便的躲避。
他们你追我赶地打闹，赚足了周围看客的打赏，可青江注意的却是男孩盖不住脚踝的裤腿下露出的青紫的痕迹。
看着那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用尽全力生活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默默地掏了碎银放进打赏的铜盘里离开了。
到下一个街头再碰见二人的时候，他没什么意外，只是他敏锐地发现那痕迹看着却又重了一些。
做杂技本就是个辛苦活儿，不受些伤是练不成的，尤其是这种对打的戏码，需得遍体鳞伤才能够练出默契来。
可他们不是赚够了银两么？怎么不用些药？
青江关切地走过去，冲着那独眼之人问了问，可没两句就被人扇蝇虫似的打开了。
他想起大小姐临行前为他们准备的各种药物，决定私下送一些给那两个孩子。
可当他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青江却傻了眼，两个孩子小小的身子缩在马厩的草窝里。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两人，问道：“你们怎么睡在这？不进屋里去？”
小光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不睡这还能睡哪？”
女孩则是睁着豆大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找我们干什么？”
青江也不多解释，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抵了过去，指了指男孩的手。
“白日里看见你们身上都有伤，这是治病用的，要不要试一试？”
女孩抿着唇看着那药，摇了摇头：“谢谢你，不过我们不需要，一瓶药总有用完的时候。
“可挨的打是没完没了的，用了这个也没用，你还是拿回去吧。”
青江差点没捏住那药瓶，僵硬地扯了个笑出来：“小孩子家家，说话这么深沉干什么？
“给你们就拿着，有总比没有要好，我这里还有些银子。
“你们可以悄悄攒着，等什么时候攒够了，就不用挨打了。”
那女孩亦是不接，她看了眼身边神色动容地盯着银票的小光头，沉声道：
“那你为何不带我们走呢？你的手上有茧，是长期拿短枪磨出来的痕迹，我认得。
“我们……可不可以跟你走？”
那便是青江救下阿飞和小柔的故事。
大小姐为两个孩子安排的房间就在青江他们屋子旁边。
小柔和阿飞的性子太过天差地别，想让他们安安静静地跟着去磨山镇办事。
他这耳朵可就要多受好些罪了。
作者有话说：
李杵表面上如火如荼张罗着石料，实则在暗中不动声色地探听着元家二少的消息。
张家……
在陆知予的记忆里，圣都中姓张的人物没有几个。
但从李杵描述的话来看，磨山镇县令攀上之人非同一般。
难不成是那西南将军府的张家？
尤记上一世举国动荡之际，张家是被抄了家的，贤妃张乔鸢在侍寝时意图刺杀圣上，被卫军当场抓获。
而后便以雷霆手段将张家嫡系满门抄斩，是卫军在夜里秘密处置的，寻常人根本不知。
这还是她曾经为谢汕秋送羹汤时，无意中听见的消息。
她定了定神，拿出一张信笺来，挥笔写道。
“如君所言，吾俱知矣，万盼君安，珍重切切。”
青河、青海二人一直在暗处待到胡宴三没了防备后才撤退，此时正要向陆知予复命。
“回大小姐，胡公子应该没有察觉，您走后他呆坐了许久，没有再见任何人。”
陆知予颔首：“如此便好。
“你们来的正好，既然贸然查探元二的背景会打草惊蛇，便换一招，引蛇出洞引那人自己现身。
“磨山镇挖了这么久的石头，也该出一处陨铁矿了，到那时我就不信这背后之人还坐得住！
“只是驿站传信有被拦截的风险，事关重大，需得你们其中一人亲自去一趟。
“青河在元府待过，恐会被人认出。”
陆知予思索片刻：“那便由青湖前去，假扮李杵的贴身小厮，记住，务必护他周全。”
随后她突然想起这几天一直遗漏的两个人，又道：“带上阿飞和小柔，他俩能帮上忙。”
听见大小姐的吩咐，青海没有半分犹豫，痛快地应下了。
只是他一想到那两人，不免还是有些头疼。
阿飞和小柔是青江带回来的孩子，之前一直靠街头卖艺为生。
人们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青河探头一看便见到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将腰弯折成诡异的弧度。
她的头从脚下钻了出来，肚子上还搁着一摞摞的瓷碗。
女孩双手双脚撑在地上，灵活地行走着，就在为她提心吊胆害怕那碗跌下来的时候。
只见她腹部一挺，整个人快速地翻转过来，又将那些碗牢牢地摞在了她的肩上。
随后她将碗放在地上，如同猿猴一般利落地爬上由桌椅长凳堆叠起的数十丈高台上。
人往后一仰便从身后抓住了自己的脚脖，在摇摇欲坠的板凳上巧妙地移动。
回回都让人为她提心吊胆地捏汗，却不曾见她有半分失误。
凭借着那异常柔软的身躯，起起落落地拿捏着围观人的心弦。
一个半瞎着的人将瓷碗“嗖”地抛了上去，女孩移动身子去接，将竖直的板凳踩得摇摇晃晃。
一息后，女孩稳稳得将碗用嘴接了下来，引起周围一阵抚掌大赞。
还有另一个剃光了头发的男孩，他拿出了一把长枪便朝上方的小女孩捅去。
女孩单脚踩在凳子的侧面灵活地躲避着，久久碰不到女孩的一片衣角。
男孩气急败坏地将长枪前端一拧，众人还未看清便听见阵环链碰撞的声音传来。
长枪忽然长了数寸，直直向着女孩的脚底袭去，人群发起几声惊呼。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女孩早已看透男孩的伎俩，随即几个踩踏飘然落在了地上，不见半点损伤。
女孩作势要教训教训光头，她直奔对方而去，从板凳下掏出锁链和一把铜锁。
将人两三下地捆了起来，绑在了一根粗壮的木桩上，男孩动弹不得急得满身是汗。
女孩翘着小辫将一块黑布蒙在眼上，手拿匕首就要将利刃扎到木桩上去！
眼看那匕首就要擦着他的脸过去，男孩却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锁扣逃了出去。
一边是变幻无穷的兵器，另一边是轻柔灵便的躲避。
他们你追我赶地打闹，赚足了周围看客的打赏，可青江注意的却是男孩盖不住脚踝的裤腿下露出的青紫的痕迹。
看着那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用尽全力生活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默默地掏了碎银放进打赏的铜盘里离开了。
到下一个街头再碰见二人的时候，他没什么意外，只是他敏锐地发现那痕迹看着却又重了一些。
做杂技本就是个辛苦活儿，不受些伤是练不成的，尤其是这种对打的戏码，需得遍体鳞伤才能够练出默契来。
可他们不是赚够了银两么？怎么不用些药？
青江关切地走过去，冲着那独眼之人问了问，可没两句就被人扇蝇虫似的打开了。
他想起大小姐临行前为他们准备的各种药物，决定私下送一些给那两个孩子。
可当他找到他们落脚的地方，青江却傻了眼，两个孩子小小的身子缩在马厩的草窝里。
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两人，问道：“你们怎么睡在这？不进屋里去？”
小光头揉着惺忪的睡眼：“不睡这还能睡哪？”
女孩则是睁着豆大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你是谁？找我们干什么？”
青江也不多解释，从怀里掏出一瓶伤药抵了过去，指了指男孩的手。
“白日里看见你们身上都有伤，这是治病用的，要不要试一试？”
女孩抿着唇看着那药，摇了摇头：“谢谢你，不过我们不需要，一瓶药总有用完的时候。
“可挨的打是没完没了的，用了这个也没用，你还是拿回去吧。”
青江差点没捏住那药瓶，僵硬地扯了个笑出来：“小孩子家家，说话这么深沉干什么？
“给你们就拿着，有总比没有要好，我这里还有些银子。
“你们可以悄悄攒着，等什么时候攒够了，就不用挨打了。”
那女孩亦是不接，她看了眼身边神色动容地盯着银票的小光头，沉声道：
“那你为何不带我们走呢？你的手上有茧，是长期拿短枪磨出来的痕迹，我认得。
“我们……可不可以跟你走？”
那便是青江救下阿飞和小柔的故事。
大小姐为两个孩子安排的房间就在青江他们屋子旁边。
小柔和阿飞的性子太过天差地别，想让他们安安静静地跟着去磨山镇办事。
他这耳朵可就要多受好些罪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