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抉择
说来说去，对于郦家一系来讲，郦天明的最后体面永远是利益的第一线。
米粒儿也明白穆青山等人的心情，仔细看了看他的状态，问了句“可有受伤”，确认穆青山并无大碍后，就对苗娘子说：
“留在此地可能会惨遭毒手，我们还有多余的马匹，你要跟上来吗？”
稍冷静些来的苗娘子擦了擦脸上沾染的鲜血，先给穆青山磕了个头。
“恩公为我斩杀胡通海，奴家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之后起身，点头说：“我会骑马。”
那最好。
米粒儿见苗娘子已经同意随行，便命人让剩余的女子带着食物另寻别处藏身，自己一行人轻装上阵，现在立刻奔向郦天明棺椁所在地。
一连跑了好几里地，在路上断断续续听穆青山说了些经过，才知道原来地方是一处山洞，洞中有五名厉害角色看守。
好在穆青山是个激灵人，追至洞外见胡通海的马栓在外面，就架弓箭设伏，等胡通海等人出来立即连发两箭，射中两人。再驰马疾冲撞过去，把他们逼回山洞中，之后与四人缠斗一阵才杀了胡通海，剩下的人负伤欲逃，被他骑马追上也都解决了。
等到了地方，米粒儿果然见到六具尸体一地血，心想这穆青山本事恐怕连军中也不多见，只在郦家做奴仆未免太过屈才。
回去跟郦殊好好说说，也不枉他两兄妹一路尽心竭力。
她随穆青山走入室内，果然看见了一口散发着楠木香气的棺椁。
米粒儿也不知道郦天明的身份够不够用这种木材，只对穆青山说：“回去的时候先用稻草把棺椁扎起来，再堆上些箱子，对外就说是南下投亲的女眷，你们是镖师，明白吗？”
听说要把棺椁弄成那样，穆青山有些皱眉，他妹妹倒是反应过来了，一拍他肩膀说：“哥，这一路多少歹人小人，暗箭难防啊，老爷在天之灵不会怪罪的。”
有春琴上去沟通，米粒儿便抬头看了看山洞里其他结构，不看不知道，这处简直就是藏宝洞。
举目可见的大箱子里有几口被打开了，里面不是珠光宝气就是金银生辉，再不然就是成捆的卷轴字画，玉石瓷器。
光看着一眼，米粒儿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受到战争影响南下的家族里，不少都遭了林斐然和胡通海的毒手，而胡通海更是利用林斐然的默许给自己存下了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
哪怕哪天林斐然有意跟胡通海翻脸，有了这些钱财和太原城下的混乱与饥饿，胡通海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拉起一支乱军与林斐然对抗，甚至收买内应，里应外合拿下太原城！
林斐然这贪官，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娘子，这些东西……”
说服了哥哥的春琴上来问，米粒儿却示意她停下。
不远处苗娘子正在这些箱子当中仔细翻找，看表情也明白她在找自家的东西。
米粒儿亲眼看着她在一堆字画中挑挑拣拣，最后打开一卷看了又看，才默默收好，抱在怀里。
“这些财物中十之一二是我苗家祖产，剩余的我都不认识，但多半是抢劫其他人户得来，若娘子有心可让那几个女子过来认领。”
苗娘子说得很平静，米粒儿却敏锐的发觉了她话里的试探。
说穿了，这些都是林斐然和胡通海的犯罪证据。
如果米粒儿要吞下这些钱财，那必然会因辎重过载行动缓慢，就算离开太原也会被迅速追上。到时候难免一场恶战，苗娘子大可接机逃走，然后把事情闹得林斐然压不下去。
而倘若米粒儿放弃了这些钱财，那也就意味着她不想跟林斐然正面冲突，苗娘子多半会趁机找借口离开，留在附近等裴江流，之后独自向林斐然发动报复。
所以，抉择时刻已在眼前。
深吸一口气，米粒儿压下额角的痛楚，她脑海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前世自己最喜欢的那张自拍。
那是一张远不如现在明艳美丽，却自信满满的脸，那是一段辛苦却敢想敢干的人生。
现在的我与前世的我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不，没有区别。
我依旧是我。
苦难不过是对灵魂的一次次淬炼，这不是退缩的理由，也不是逃避的理由。
所以……
“东西太多了，全带走是不可能的，但这些都是林斐然作恶的证据，岂能由此罪恶沉沦？我以为把那些字画珍宝带走即可，这些宝物全都独一无二，宝物主人的身份也好查，将它们当做证据大白于天下，任谁也无法轻易糊弄过去，何况我家也不是泛泛之辈。”
米粒儿说完这些话，也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替郦殊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我们郦家百年将门，今日遭此侮辱，绝不会善罢甘休。苗娘子且放心吧！”
听到‘郦家’两字，苗娘子并不惊讶，以她聪慧肯定早就猜到了。只是米粒儿一番话，说得她脸色好了很多，咬着牙点头道：“届时我一定出面作证，在天下人面前撕下林斐然道貌岸然的假面！”
见她这幅目光灼灼的样子，米粒儿想到她一个官家小姐要把自己遭人侮辱甚至被迫沦落风尘的经历大白于天下，心里咯噔一声，对于郦卓最后那点儿歉意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郦卓那点儿虚幻的个人幸福，有意义吗？
根本就是一场白日梦！
思及此米粒儿感慨中想要劝苗娘子几句，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二位娘子高义，我这癞蛤蟆也得派上用场才行啊！”
一回头就看见裴江流领着一个中年美妇人走进洞中，郦家人见他是熟人也没阻拦，只是穆青山兄妹警惕起来问：“她是谁？”
“是胡通海的姨妈，林斐然的爱妾。”
裴江流说着冷笑一声，那女人顺势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奴家愿意随娘子上京作证，求娘子保我一条命吧，那林斐然听说通海出事，已经对我起杀心了！”
作者有话说：
米粒儿也明白穆青山等人的心情，仔细看了看他的状态，问了句“可有受伤”，确认穆青山并无大碍后，就对苗娘子说：
“留在此地可能会惨遭毒手，我们还有多余的马匹，你要跟上来吗？”
稍冷静些来的苗娘子擦了擦脸上沾染的鲜血，先给穆青山磕了个头。
“恩公为我斩杀胡通海，奴家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之后起身，点头说：“我会骑马。”
那最好。
米粒儿见苗娘子已经同意随行，便命人让剩余的女子带着食物另寻别处藏身，自己一行人轻装上阵，现在立刻奔向郦天明棺椁所在地。
一连跑了好几里地，在路上断断续续听穆青山说了些经过，才知道原来地方是一处山洞，洞中有五名厉害角色看守。
好在穆青山是个激灵人，追至洞外见胡通海的马栓在外面，就架弓箭设伏，等胡通海等人出来立即连发两箭，射中两人。再驰马疾冲撞过去，把他们逼回山洞中，之后与四人缠斗一阵才杀了胡通海，剩下的人负伤欲逃，被他骑马追上也都解决了。
等到了地方，米粒儿果然见到六具尸体一地血，心想这穆青山本事恐怕连军中也不多见，只在郦家做奴仆未免太过屈才。
回去跟郦殊好好说说，也不枉他两兄妹一路尽心竭力。
她随穆青山走入室内，果然看见了一口散发着楠木香气的棺椁。
米粒儿也不知道郦天明的身份够不够用这种木材，只对穆青山说：“回去的时候先用稻草把棺椁扎起来，再堆上些箱子，对外就说是南下投亲的女眷，你们是镖师，明白吗？”
听说要把棺椁弄成那样，穆青山有些皱眉，他妹妹倒是反应过来了，一拍他肩膀说：“哥，这一路多少歹人小人，暗箭难防啊，老爷在天之灵不会怪罪的。”
有春琴上去沟通，米粒儿便抬头看了看山洞里其他结构，不看不知道，这处简直就是藏宝洞。
举目可见的大箱子里有几口被打开了，里面不是珠光宝气就是金银生辉，再不然就是成捆的卷轴字画，玉石瓷器。
光看着一眼，米粒儿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些受到战争影响南下的家族里，不少都遭了林斐然和胡通海的毒手，而胡通海更是利用林斐然的默许给自己存下了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
哪怕哪天林斐然有意跟胡通海翻脸，有了这些钱财和太原城下的混乱与饥饿，胡通海也能在极短时间内拉起一支乱军与林斐然对抗，甚至收买内应，里应外合拿下太原城！
林斐然这贪官，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娘子，这些东西……”
说服了哥哥的春琴上来问，米粒儿却示意她停下。
不远处苗娘子正在这些箱子当中仔细翻找，看表情也明白她在找自家的东西。
米粒儿亲眼看着她在一堆字画中挑挑拣拣，最后打开一卷看了又看，才默默收好，抱在怀里。
“这些财物中十之一二是我苗家祖产，剩余的我都不认识，但多半是抢劫其他人户得来，若娘子有心可让那几个女子过来认领。”
苗娘子说得很平静，米粒儿却敏锐的发觉了她话里的试探。
说穿了，这些都是林斐然和胡通海的犯罪证据。
如果米粒儿要吞下这些钱财，那必然会因辎重过载行动缓慢，就算离开太原也会被迅速追上。到时候难免一场恶战，苗娘子大可接机逃走，然后把事情闹得林斐然压不下去。
而倘若米粒儿放弃了这些钱财，那也就意味着她不想跟林斐然正面冲突，苗娘子多半会趁机找借口离开，留在附近等裴江流，之后独自向林斐然发动报复。
所以，抉择时刻已在眼前。
深吸一口气，米粒儿压下额角的痛楚，她脑海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前世自己最喜欢的那张自拍。
那是一张远不如现在明艳美丽，却自信满满的脸，那是一段辛苦却敢想敢干的人生。
现在的我与前世的我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不，没有区别。
我依旧是我。
苦难不过是对灵魂的一次次淬炼，这不是退缩的理由，也不是逃避的理由。
所以……
“东西太多了，全带走是不可能的，但这些都是林斐然作恶的证据，岂能由此罪恶沉沦？我以为把那些字画珍宝带走即可，这些宝物全都独一无二，宝物主人的身份也好查，将它们当做证据大白于天下，任谁也无法轻易糊弄过去，何况我家也不是泛泛之辈。”
米粒儿说完这些话，也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替郦殊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
“我们郦家百年将门，今日遭此侮辱，绝不会善罢甘休。苗娘子且放心吧！”
听到‘郦家’两字，苗娘子并不惊讶，以她聪慧肯定早就猜到了。只是米粒儿一番话，说得她脸色好了很多，咬着牙点头道：“届时我一定出面作证，在天下人面前撕下林斐然道貌岸然的假面！”
见她这幅目光灼灼的样子，米粒儿想到她一个官家小姐要把自己遭人侮辱甚至被迫沦落风尘的经历大白于天下，心里咯噔一声，对于郦卓最后那点儿歉意也烟消云散了。
是啊，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郦卓那点儿虚幻的个人幸福，有意义吗？
根本就是一场白日梦！
思及此米粒儿感慨中想要劝苗娘子几句，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二位娘子高义，我这癞蛤蟆也得派上用场才行啊！”
一回头就看见裴江流领着一个中年美妇人走进洞中，郦家人见他是熟人也没阻拦，只是穆青山兄妹警惕起来问：“她是谁？”
“是胡通海的姨妈，林斐然的爱妾。”
裴江流说着冷笑一声，那女人顺势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奴家愿意随娘子上京作证，求娘子保我一条命吧，那林斐然听说通海出事，已经对我起杀心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