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将晋国的两本册子先放在了格子上,后便绕过斧依,去换下官服了。

  余光瞥见隗玉衡倚在斧依一侧,便顺口问着:“想吃甚么?”

  隗玉衡瞧着他宽衣解带的模样,不禁笑着调侃道:“吃你。”

  “竖子!”宿长林顿时气愠,随手将手中之物朝他狠狠地砸了过去。

  隗玉衡下意识接住,发现是他的汗巾,忙装出一幅大喜过望的模样,“呀,这就解开啦?这青天白日的……”

  宿长林用一只举起来的拳头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隗玉衡也见好就收,不敢再惹怒他,忙笑哄道:“我胡言乱语嘛!莫要当真嘛!”说着,他又将脖子往前凑了凑,随和道:“客随主便,你吃甚么我便吃甚么。”

  宿长林没再搭理他,兀自将官服收起,换上常服。

  隗玉衡又靠回了斧依上,目光扫视着他的全身,“有何心事?说来听听。”

  宿长林整理衣衫的手蓦然垂下,徒然笑笑,“倒是瞒不过你。”

  他缓缓转身,忧心忡忡的眼神对上了隗玉衡的目光,“我见到从善了。之前听的消息不错,她果然嫁了晋侯做夫人。”

  隗玉衡不由心神一紧,立刻站直了身子,“那你何以是这幅神情?”

  他顿了顿,还是想问:“你对她……”

  “因为我观她面色不佳,似有很重的心事。”宿长林蹙眉回答道。

  隗玉衡抿了抿唇,“她心情再如何那也是晋侯该紧张之事,干你何事?”

  “我先前忧思,以为她与晋侯有隔阂,然她自己却否认了,连晋侯……也表现得十分在意她。”

  “嗯,这不是很好?”

  “若所忧并非晋侯此人,那还会是甚么?”

  隗玉衡思索了一瞬,“你怀疑她在忧心晋侯所行之事?”

  宿长林沉默下来,心中尚无答案。

  “莫非晋侯此行当真有所图谋?”

  宿长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晋国年初才经战乱,我观其往年图册,可见今年土地并无瞒报,晋侯此行也并无异样。或许……从善会知道甚么……”

  又听到了从善的名字,真是三句话不离从善……隗玉衡撇了撇嘴,“我提醒你啊,如今她可是晋侯夫人,你若敢擅自接近于她,想必晋侯定然不会放过你,到时,我可救不了你!”

  “我知道。”宿长林徒然笑笑,“我与从善进退有度,不会逾矩。只是……说来感慨,从善竟也已嫁做人妇了。上次见面时,她还是单纯可爱的伯娘子。”

  他初见从善时,她望向他的目光中似乎装满了星河,口中喋喋不休尽是对他的溢美之词,倒是让他觉着有些难为情。然而起初,他却不敢与她过近接触。因为要于申国普授周礼,不得不耽搁些时日,而此前也已去过其他列国,宿长林之名早已传来,甚至有许多慕名而来者对他有意接近。他害怕从善也是这样之人,于是也曾刻意疏远过,但其实,她并不是,她更多时候都是躲起来悄悄地看他、根本不敢上前与他搭话的,只是他能感受到,她望向他的眼神中有着明亮的光,如星如月,干净、纯粹。

  然如今再相遇,她是晋侯夫人,他是京畿大司徒,他们的眼神中都多了沉重、与复杂。

  望着宿长林惋惜的神情,隗玉衡的眸色暗了暗。

  “莫非……你心仪于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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