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反常
陆知予没有想到这一世同父亲更为亲近后，唯一不好的地方竟然是父亲会同外人掀她的底细。
她心里浮现出一丝心虚，双手捧着杯子，将脸遮挡起来，嗡声道：
“谢公子说的，我听不太懂，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些？”
谢汕秋发出一声哂笑，让茶斋的人散了，为陆知予续了一杯茶。
“原是想问一问陆大小姐何故不留余地地与徐小姐交恶？
“先前看见陆大小姐应邀出席是看淡了徐家纵火一事，我还在惊叹这女子是何等的胸襟。
“没成想听到了后面几句，于是汕秋又想，许是你实在厌了她，不欲与徐小姐虚与委蛇。
“此举虽不似陆大小姐的性情，却也情有可原，实不相瞒，我有些忧心陆大小姐接下来的境遇。”
他用玉扇在空中画了个半圈，又在另一处轻点了下，将圈和点用一条直线连接起来。
“这圈就是徐府，内里虽不实但外形有拱，不易击破，且留有缺口，他们急切地希望能够补齐自己这个漏洞。
“那处便是……那位，他们中间的直线是翼国皇族约定俗成的惯例，一旦二者连在了一起。
“就意味着半弧有可能变成具有铜墙铁壁的圆，而中间的细线则会成为牵扯住那一点的束缚。
“徐小姐已然及笄，时间不多了。
“这样看，陆大小姐仍不怕与徐小姐公开决裂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么？”
陆知予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将温热的杯子搁在桌上，直视他的眼睛。
“即是原想问一问……这么说，谢公子眼下突然又不想问了？”
谢汕秋瞥了眼半满的白玉盏，自己倒的茶，她没有喝。
“没错，后来我没想起来那些，只是单纯地想请陆大小姐喝一杯茶。
“不管陆大小姐信不信，汕秋总觉得陆大小姐不止是不喜茼蒿，好像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
“眼下唯你我二人在，陆大小姐却已经屡屡露出兴致不高的神情，所以说，有时候男子的直觉也很准。
“不知让陆大小姐不耐的原因中，是否也有在下的一份？”
谢汕秋的猜测无疑是正确的，陆知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尤其是在青萝那儿得知父亲有意和谢家联姻的情形下。
上一世她用死亡验证过他的爱，他心中的名字不叫陆知予，她便没必要再对谢汕秋有什么执念。
可惜感情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消弭的，她不想迁怒于眼前的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认真说来，他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再问那些爱不爱的，已经不重要了。
陆知予只能让自己表现地更疏离一些，否则父亲是不会打消让两人成亲的念头的。
不知为何，陆旭酩始终对谢汕秋赞不绝口，认为他是陆知予极好的归宿。
尽管如今的陆知予并不这么觉得。
“嗯，实不相瞒，知予觉得谢公子有些……过于卖弄风骚了。”
谢汕秋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反倒凝神听了起来。
陆知予继续道：“这炎炎夏日里，玉扇实则解不了凉，还有，谢公子一席白衣，总让人觉得不够稳重。
“今日是徐小姐的送别宴，凭谢公子的聪慧，哪怕孙公子不说，也猜的出不是寻常同窗间的玩乐。
“特意着了这身来见徐小姐，是想引得这顿饭后传出什么话不成？
“陈公子作的诗，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传进旁人的口中，再稍加运作，就又是一个漩涡。”
陆知予第一点还有迹可循，不过也不太能站得住脚。
世家公子皆好手制玉扇，显得风流倜傥，儒雅风流。
附庸风雅的人比比皆是，谢汕秋还算是风姿比较清雅的那号人物了。
但后面这句白衣纯粹是在胡诌，总而言之，陆知予是将谢汕秋往不怀好意的开屏孔雀上扯。
意思是所有公子都穿的深色衣裳，你穿白色就是你不对，你心里一定有别的小九九！
如此冒犯，一定会让谢汕秋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待会一个怒上心头就会甩袖离开。
最好回了府便同谢震说一说，让两家绝了这个心思。
可令陆知予一寸寸石化的是，谢汕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始检讨自己。
“陆大小姐所言甚是，幸而陆大小姐说的这些都是外物，还有更改的余地。
“汕秋明日便将这些改了去。”
他将不离手的扇子随手放在一边，目光真挚：“除了玉扇和白衣，还有别的吗？”
这杯茶喝的陆知予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在被谢汕秋的反问噎住之后，她只能匆匆告辞。
回家打算好好问一问父亲，究竟给这位谢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莫不是将她吹到天上去了？说的天上有地上无？？
她带着七分疑问三分气恼寻到陆旭酩的书房：“父亲！”
“满满你来啦。”
陆知予面色复杂地走过去：“听说父亲近日有意和谢家议亲？”
陆旭酩将手中的卷子放下来：“这是哪个胡诌？父亲怎么会舍得这么早就将你嫁出去？
他摆了摆手：“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不是谣传是什么？”
陆知予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我今日同谢公子一道喝了杯茶……”
陆旭酩清了清嗓子，将手负在身后：“噢，你们单独见过了？满满觉得谢家小子秉性如何？你们相处得应该还不错吧？”
陆知予在他身前站定：“父亲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您到底和谢公子说了什么？让他变得那样……一言难尽。”
开屏的孔雀本是陆知予想要拒绝对方的托辞，后来谢汕秋说的那些她是真的没想到。
将话说开后，对方不仅不退，反而一反常态地步步紧随，似乎想要在两家定下婚约前先行得到陆知予的点头一般。
陆知予只好又搜罗了一堆有的没的理由试图堵上他的嘴。
“我不喜茼蒿，怕是和谢公子吃不到一处去。”
“无妨，谢府厨师技艺精湛，陆大小姐想吃什么菜，他们都能做来。”
“我不喜男子过于主动，这样显得太过刻意。”
“嗯，陆大小姐所言极是，今日是在下唐突，下次不会了。”
“我不曾过考虑这些，儿女之事要看父亲的意思，谢公子真的不必再说了。”
“陆大人同汕秋说过，最重要的还是陆大小姐的意愿，旁的无需理会。”
“……我得罪了徐小姐，谢公子是想要同徐家作对不成？”
“这样有何不可？”
“我年纪尚小，说这些还是太早了些。”
“没关系，我可以等。”
看着陆旭酩写满心虚的脸，陆知予越想越觉得诡异，她一把坐在红木大椅上，直勾勾地盯着对面。
“父亲，您要不要和女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浮现出一丝心虚，双手捧着杯子，将脸遮挡起来，嗡声道：
“谢公子说的，我听不太懂，你找我来就是要说这些？”
谢汕秋发出一声哂笑，让茶斋的人散了，为陆知予续了一杯茶。
“原是想问一问陆大小姐何故不留余地地与徐小姐交恶？
“先前看见陆大小姐应邀出席是看淡了徐家纵火一事，我还在惊叹这女子是何等的胸襟。
“没成想听到了后面几句，于是汕秋又想，许是你实在厌了她，不欲与徐小姐虚与委蛇。
“此举虽不似陆大小姐的性情，却也情有可原，实不相瞒，我有些忧心陆大小姐接下来的境遇。”
他用玉扇在空中画了个半圈，又在另一处轻点了下，将圈和点用一条直线连接起来。
“这圈就是徐府，内里虽不实但外形有拱，不易击破，且留有缺口，他们急切地希望能够补齐自己这个漏洞。
“那处便是……那位，他们中间的直线是翼国皇族约定俗成的惯例，一旦二者连在了一起。
“就意味着半弧有可能变成具有铜墙铁壁的圆，而中间的细线则会成为牵扯住那一点的束缚。
“徐小姐已然及笄，时间不多了。
“这样看，陆大小姐仍不怕与徐小姐公开决裂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么？”
陆知予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将温热的杯子搁在桌上，直视他的眼睛。
“即是原想问一问……这么说，谢公子眼下突然又不想问了？”
谢汕秋瞥了眼半满的白玉盏，自己倒的茶，她没有喝。
“没错，后来我没想起来那些，只是单纯地想请陆大小姐喝一杯茶。
“不管陆大小姐信不信，汕秋总觉得陆大小姐不止是不喜茼蒿，好像还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里面。
“眼下唯你我二人在，陆大小姐却已经屡屡露出兴致不高的神情，所以说，有时候男子的直觉也很准。
“不知让陆大小姐不耐的原因中，是否也有在下的一份？”
谢汕秋的猜测无疑是正确的，陆知予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尤其是在青萝那儿得知父亲有意和谢家联姻的情形下。
上一世她用死亡验证过他的爱，他心中的名字不叫陆知予，她便没必要再对谢汕秋有什么执念。
可惜感情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消弭的，她不想迁怒于眼前的人，他什么都不知道。
认真说来，他不过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再问那些爱不爱的，已经不重要了。
陆知予只能让自己表现地更疏离一些，否则父亲是不会打消让两人成亲的念头的。
不知为何，陆旭酩始终对谢汕秋赞不绝口，认为他是陆知予极好的归宿。
尽管如今的陆知予并不这么觉得。
“嗯，实不相瞒，知予觉得谢公子有些……过于卖弄风骚了。”
谢汕秋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打断的意思，反倒凝神听了起来。
陆知予继续道：“这炎炎夏日里，玉扇实则解不了凉，还有，谢公子一席白衣，总让人觉得不够稳重。
“今日是徐小姐的送别宴，凭谢公子的聪慧，哪怕孙公子不说，也猜的出不是寻常同窗间的玩乐。
“特意着了这身来见徐小姐，是想引得这顿饭后传出什么话不成？
“陈公子作的诗，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传进旁人的口中，再稍加运作，就又是一个漩涡。”
陆知予第一点还有迹可循，不过也不太能站得住脚。
世家公子皆好手制玉扇，显得风流倜傥，儒雅风流。
附庸风雅的人比比皆是，谢汕秋还算是风姿比较清雅的那号人物了。
但后面这句白衣纯粹是在胡诌，总而言之，陆知予是将谢汕秋往不怀好意的开屏孔雀上扯。
意思是所有公子都穿的深色衣裳，你穿白色就是你不对，你心里一定有别的小九九！
如此冒犯，一定会让谢汕秋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待会一个怒上心头就会甩袖离开。
最好回了府便同谢震说一说，让两家绝了这个心思。
可令陆知予一寸寸石化的是，谢汕秋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开始检讨自己。
“陆大小姐所言甚是，幸而陆大小姐说的这些都是外物，还有更改的余地。
“汕秋明日便将这些改了去。”
他将不离手的扇子随手放在一边，目光真挚：“除了玉扇和白衣，还有别的吗？”
这杯茶喝的陆知予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在被谢汕秋的反问噎住之后，她只能匆匆告辞。
回家打算好好问一问父亲，究竟给这位谢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莫不是将她吹到天上去了？说的天上有地上无？？
她带着七分疑问三分气恼寻到陆旭酩的书房：“父亲！”
“满满你来啦。”
陆知予面色复杂地走过去：“听说父亲近日有意和谢家议亲？”
陆旭酩将手中的卷子放下来：“这是哪个胡诌？父亲怎么会舍得这么早就将你嫁出去？
他摆了摆手：“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不是谣传是什么？”
陆知予面色复杂地看着他：“我今日同谢公子一道喝了杯茶……”
陆旭酩清了清嗓子，将手负在身后：“噢，你们单独见过了？满满觉得谢家小子秉性如何？你们相处得应该还不错吧？”
陆知予在他身前站定：“父亲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您到底和谢公子说了什么？让他变得那样……一言难尽。”
开屏的孔雀本是陆知予想要拒绝对方的托辞，后来谢汕秋说的那些她是真的没想到。
将话说开后，对方不仅不退，反而一反常态地步步紧随，似乎想要在两家定下婚约前先行得到陆知予的点头一般。
陆知予只好又搜罗了一堆有的没的理由试图堵上他的嘴。
“我不喜茼蒿，怕是和谢公子吃不到一处去。”
“无妨，谢府厨师技艺精湛，陆大小姐想吃什么菜，他们都能做来。”
“我不喜男子过于主动，这样显得太过刻意。”
“嗯，陆大小姐所言极是，今日是在下唐突，下次不会了。”
“我不曾过考虑这些，儿女之事要看父亲的意思，谢公子真的不必再说了。”
“陆大人同汕秋说过，最重要的还是陆大小姐的意愿，旁的无需理会。”
“……我得罪了徐小姐，谢公子是想要同徐家作对不成？”
“这样有何不可？”
“我年纪尚小，说这些还是太早了些。”
“没关系，我可以等。”
看着陆旭酩写满心虚的脸，陆知予越想越觉得诡异，她一把坐在红木大椅上，直勾勾地盯着对面。
“父亲，您要不要和女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