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妇人边说边往外走，雪芒也是蹙着眉宇往前跟了几步，一个劲儿地往外面看。
妇人一转身见她跟了上来，忙一把将她按住，“快去吃饭啊，晚上还有力气活儿要办呢！你饿了两天了，多吃一些！”
话音刚落，妇人就“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也落了锁。
雪芒的视线始终落在远处的一个小毛驴身上。
她以为她还能周旋几日，到时寻个夜晚偷偷地跑走，跑一夜，他们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来了。
但若今晚就要行事，那她便不能再等了！
必须今夜就走！
当务之急，她必须多吃些东西，让自己的力气恢复过来。
不论那餐食多么难以下咽、味如嚼蜡，她都一点不剩地全部吃掉了。
一直等到夜晚，她见到了她那位锁头丈夫，浑身都不由打了冷战。
她移开目光没有看他，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在众人的欢呼下行着礼仪。一直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了给她送饭的妇人，“大嫂，眼下家里这样忙，我也坐不住，就也跟着一起端端菜吧！”
“嗯？还叫大嫂？”
她愣了愣，随即改口道：“女兄？阿、阿姊！”
“哎！”
像他们这样和和美美的家中，果然是听不惯‘女兄’这样生分的称呼。
妇人拍拍她的手，“你这才是新妇第一日，不用你忙着，去，回去歇着！”
“不、不好吧？”雪芒反复思索合理的理由，最终只能是佯装羞赧地沉着首对妇人低语：“阿姊，我害怕，我不敢与他……你就让我做些活吧，身子跑累了，兴许晚上就不怕了。”
妇人转念一想，确实如此，累了，就没有力气反抗了！
于是又嘿嘿地笑着，“成！那我带你去端，也不用太累，啊！”
雪芒佯装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在妇人的眼皮子地下，雪芒忙前忙后，面带笑意，似是已经融入了这个家一般。
今夜的月光很是明亮，想来即便到了深夜，路上也不会伸手不见五指。
“阿姊，匽厕在何处啊？”
雪芒忽然捂着肚子出现在了妇人面前，“我……大约是有些着凉了。”
“在那头~”妇人指了指黑黢黢的角落，关心似的拉上她的手臂，“我陪你去吧，黑灯瞎火的，你怕不？”
“不、不了，污秽之地，阿姊还是莫要同往了，我不怕。”
“行。”妇人笑了笑，目送她一路往匽厕去了。
憨实的男人过来，皱着眉毛问妇人：“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去，会不会出事儿啊？”
妇人依旧笑着：“放心，这院儿里没剩几个人了，我早把门给锁了，一会儿送人出去时再开。她肯定跑不了！”
仲夏的夜里暖得很，人们吃酒吃得再晚也不会伤了寒去。
雪芒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用手在泥塑的墙头上摸索着，寻到了一个略低处的位置，便用脚踩着墙壁努力翻了出去。
就是落地时未知深浅，有些闪了脚。
原本她是想要骑着院儿里的那头驴跑的，但匽厕离门处太远，且栓驴子的那里又是明亮之处，她只得作罢。
只能借着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袭着。
慢慢的，她感到脚踝处的疼痛感越来越重了。
前面是一条林间小路，看起来极易迷路。深夜之中，她不敢擅入，但是……
“呼”地一声，吓了她一跳，像是马儿的弹舌声……
对于一个庞然大物、且是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她本能是有点恐惧的，然而……身后似乎传来些嘈杂的声音。
雪芒回首望去，只见许多人手举薪火朝她这头走来。
她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是那家找人来捉她了！
此时，任何恐惧都抵不住再被抓回去的恐惧。她强忍着脚踝的疼痛，三步并做两步朝马儿走了过去，解下马绳，翻身上马便奔袭而去了。
踢踢踏踏，马儿的脚步渐缓，最终在一处小河边停了下来……因为那里有草、还有水。
雪芒也疲乏不已，又累又困又渴，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马背上。直到马儿低头吃草，她重心不稳，才直起了身子，摇摇欲坠地准备下马。
凹凸不平的地面，和已经高高肿起的脚踝，使她不敢轻举妄动，但却也不得不动……
正当她下定决心跳下去时，旁边伸出来一条手臂扶了她一把。
“娘子，可还安好？”
子络一身素布长衫，清冷的面庞透露着散发着一股可靠的气质。
雪芒不得不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地红了眼眶，“水，我也想喝……”
子络手中还拎着陶壶，“倒是巧了，我烧的一壶水，还未喝完，也已不烫了，不过……”她从怀中拿出一只茶杯来，“我只有一只杯，是我用过的，娘子可介意？”
“不不，不敢……”雪芒紧着摇了摇头，“倒是我要问娘子，可介意我用？”
“自然不会。”
说着，子络为她倒好了一杯递过去。
雪芒立刻一饮而尽，又不好意思地将杯子伸过去，道：“能否……多来几杯？”
她俶尔一笑，直接将陶壶递给了雪芒，让她喝了个够。
后而两人肩并肩一起席地而坐，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你这衣裳……是喜服？莫非是逃婚出来的？”
“嗯……算吧。但……我原本要嫁之人，不是他。”
“哦。”
“你呢？因何在此？又要去往何方？”
“我啊，没有符节，何处都入不得！”她转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又道：“我是晋国人，但走出来之后，轻易倒是回不去了……”
“晋国……”
子络笑笑，见雪芒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你呢？接下来去往何处？去找你原本要嫁的夫婿吗？”
“我……我也不知。”
“你夫婿是哪里人啊？”子络好奇问。
“晋、晋国。”
“那好啊！那一道回晋国好了，这样你我还能同路。”
雪芒眉间愁云未散，缓缓向四周环视了一番，“此处是何地界？离晋国还远么？”
“此处是月玫山——望河谷，要去上阳还得往东走。”
作者有话说：
妇人一转身见她跟了上来，忙一把将她按住，“快去吃饭啊，晚上还有力气活儿要办呢！你饿了两天了，多吃一些！”
话音刚落，妇人就“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紧接着也落了锁。
雪芒的视线始终落在远处的一个小毛驴身上。
她以为她还能周旋几日，到时寻个夜晚偷偷地跑走，跑一夜，他们无论如何都追不上来了。
但若今晚就要行事，那她便不能再等了！
必须今夜就走！
当务之急，她必须多吃些东西，让自己的力气恢复过来。
不论那餐食多么难以下咽、味如嚼蜡，她都一点不剩地全部吃掉了。
一直等到夜晚，她见到了她那位锁头丈夫，浑身都不由打了冷战。
她移开目光没有看他，像个行尸走肉一般在众人的欢呼下行着礼仪。一直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突然拉住了给她送饭的妇人，“大嫂，眼下家里这样忙，我也坐不住，就也跟着一起端端菜吧！”
“嗯？还叫大嫂？”
她愣了愣，随即改口道：“女兄？阿、阿姊！”
“哎！”
像他们这样和和美美的家中，果然是听不惯‘女兄’这样生分的称呼。
妇人拍拍她的手，“你这才是新妇第一日，不用你忙着，去，回去歇着！”
“不、不好吧？”雪芒反复思索合理的理由，最终只能是佯装羞赧地沉着首对妇人低语：“阿姊，我害怕，我不敢与他……你就让我做些活吧，身子跑累了，兴许晚上就不怕了。”
妇人转念一想，确实如此，累了，就没有力气反抗了！
于是又嘿嘿地笑着，“成！那我带你去端，也不用太累，啊！”
雪芒佯装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在妇人的眼皮子地下，雪芒忙前忙后，面带笑意，似是已经融入了这个家一般。
今夜的月光很是明亮，想来即便到了深夜，路上也不会伸手不见五指。
“阿姊，匽厕在何处啊？”
雪芒忽然捂着肚子出现在了妇人面前，“我……大约是有些着凉了。”
“在那头~”妇人指了指黑黢黢的角落，关心似的拉上她的手臂，“我陪你去吧，黑灯瞎火的，你怕不？”
“不、不了，污秽之地，阿姊还是莫要同往了，我不怕。”
“行。”妇人笑了笑，目送她一路往匽厕去了。
憨实的男人过来，皱着眉毛问妇人：“就这么放她一个人去，会不会出事儿啊？”
妇人依旧笑着：“放心，这院儿里没剩几个人了，我早把门给锁了，一会儿送人出去时再开。她肯定跑不了！”
仲夏的夜里暖得很，人们吃酒吃得再晚也不会伤了寒去。
雪芒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用手在泥塑的墙头上摸索着，寻到了一个略低处的位置，便用脚踩着墙壁努力翻了出去。
就是落地时未知深浅，有些闪了脚。
原本她是想要骑着院儿里的那头驴跑的，但匽厕离门处太远，且栓驴子的那里又是明亮之处，她只得作罢。
只能借着月色，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袭着。
慢慢的，她感到脚踝处的疼痛感越来越重了。
前面是一条林间小路，看起来极易迷路。深夜之中，她不敢擅入，但是……
“呼”地一声，吓了她一跳，像是马儿的弹舌声……
对于一个庞然大物、且是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她本能是有点恐惧的，然而……身后似乎传来些嘈杂的声音。
雪芒回首望去，只见许多人手举薪火朝她这头走来。
她下意识就觉得一定是那家找人来捉她了！
此时，任何恐惧都抵不住再被抓回去的恐惧。她强忍着脚踝的疼痛，三步并做两步朝马儿走了过去，解下马绳，翻身上马便奔袭而去了。
踢踢踏踏，马儿的脚步渐缓，最终在一处小河边停了下来……因为那里有草、还有水。
雪芒也疲乏不已，又累又困又渴，整个身子几乎都趴在了马背上。直到马儿低头吃草，她重心不稳，才直起了身子，摇摇欲坠地准备下马。
凹凸不平的地面，和已经高高肿起的脚踝，使她不敢轻举妄动，但却也不得不动……
正当她下定决心跳下去时，旁边伸出来一条手臂扶了她一把。
“娘子，可还安好？”
子络一身素布长衫，清冷的面庞透露着散发着一股可靠的气质。
雪芒不得不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地红了眼眶，“水，我也想喝……”
子络手中还拎着陶壶，“倒是巧了，我烧的一壶水，还未喝完，也已不烫了，不过……”她从怀中拿出一只茶杯来，“我只有一只杯，是我用过的，娘子可介意？”
“不不，不敢……”雪芒紧着摇了摇头，“倒是我要问娘子，可介意我用？”
“自然不会。”
说着，子络为她倒好了一杯递过去。
雪芒立刻一饮而尽，又不好意思地将杯子伸过去，道：“能否……多来几杯？”
她俶尔一笑，直接将陶壶递给了雪芒，让她喝了个够。
后而两人肩并肩一起席地而坐，缓缓打开了话匣子。
“你这衣裳……是喜服？莫非是逃婚出来的？”
“嗯……算吧。但……我原本要嫁之人，不是他。”
“哦。”
“你呢？因何在此？又要去往何方？”
“我啊，没有符节，何处都入不得！”她转头，上下打量她一番，又道：“我是晋国人，但走出来之后，轻易倒是回不去了……”
“晋国……”
子络笑笑，见雪芒若有所思的模样，“那你呢？接下来去往何处？去找你原本要嫁的夫婿吗？”
“我……我也不知。”
“你夫婿是哪里人啊？”子络好奇问。
“晋、晋国。”
“那好啊！那一道回晋国好了，这样你我还能同路。”
雪芒眉间愁云未散，缓缓向四周环视了一番，“此处是何地界？离晋国还远么？”
“此处是月玫山——望河谷，要去上阳还得往东走。”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