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子络下意识回首望了望，“听到何？”
“马蹄声。”
雪芒往四周眺望了一番，最终在东北方向望到了几缕狼烟，不禁盯着出了神。
子络上前与她一起望着，只听她忽然问道：“你可是要回晋国？”
子络顿了一顿，转首问道：“你不去了？”
“狼烟起，诸侯至。只怕……他并不在国内。”
子络亮了亮眸子，“你所指何人？”
“不论如何，总归是要问清楚的……”她喃喃自语，答非所问。
子络徒然笑笑，并未详细打听她的境遇，只道：“我随你一起。我于晋国已无牵无挂，世间无家，便随处为家。”
雪芒闻之诧异，“哪怕我不去晋国、哪怕你我不再顺路，你也愿意陪着我？”
子络浅笑道，“我心无归处，有何顺路与否？晋国是母国，却不一定是归处。”
雪芒很是感激，她只身一人，有子络陪着，心内总是安心不少。
“不过若天下将乱，你不是更该快些去寻你的夫婿，找一处庇荫所在？”
雪芒叹了口气，“是啊。不过……不在晋国。”
“那在何处？”
雪芒未语，只望着远处，纤纤玉手指了指狼烟的方向……
“你们看，这才将过了几时，大王又要旧事重演。”
“是啊，幸而大君英明，此次绝不再去白跑一趟。”
“而且上回大君可被气得不轻，此次若去，怕是要去斩妖后的！”
“嘘~ 私议大君可是要枭首的！”
“……”
姬兆离与雪上歌并肩自士兵身后走过，望着远处的落霞之景，双双停住了脚步。
“你如何看？”
雪上歌转头望了一瞬，继而颔首而答：“牝鸡无晨，妾不敢置喙。”
姬兆离嗤笑一声，“于申国那一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呼了口气，正色起来，“申侯此战胜，则京畿权力更迭，诸侯乱序。新王根基不稳，总要有人拥护。而若申侯战败，本该前往骊山护驾却未至的诸侯，保不齐……要被冠上乱臣贼子的罪名。不论哪种可能，都需前往京畿，不过……倒是可以去得晚些，不参与过程，只参与结果。”
雪上歌淡淡弯着唇角，神色平静。
“寡人将裴元以及这一支军队留下护卫你。”他忽然道。
雪上歌微微侧首，有些讶异，“不，裴元你带走。祁上士已经被你派去了齐国，你身旁不能无人护卫，我有成……”
“无妨，寡人能顾好自己。何况等成师带兵而来，会与寡人一起前往骊山。”
雪上歌顿了顿，回过神来时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对，这样才是合理的。
“好。”她迎风眯了眯眼睛，眼眶有些发热。
姬兆离转首望着她的侧颜，若有所思。
“你说你落笔成真，那从善的下落、从善的遭遇……可是你亲手所书？”
这或许一直是他心中不忿之处，雪上歌能很明显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创造她，不是为了控制她。”说着，她转头望向他，“就像你，你的身体与灵魂也是我创造的，但我从来不能干预你的选择，你要做何事，也从不需经过我的同意。我也无法控制你，不是么？”
灼灼目光中，姬兆离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渐渐生出一丝寒意。
真实情况并不如她说得那般简单，她看似人畜无害，可她的身份却掌握着这世间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说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不信。
她在面对叔姜之时，分明有足了底气。
他知道自己看不透她，当然他也没想过要看透她，他只是觉得，她带给他的这种神秘性、以及不确定性，让他备受威胁。
姬兆离缓缓转了半个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可寡人不喜欢被威胁，倘若……寡人杀了你，结果会如何？”
“倘若……寡人杀了你，结果会如何？”
雪上歌笑了笑，“你不想要从善了？”
姬兆离一顿，眼中的冷鸷霎时沾上了一抹慌乱。他不自在地偏了偏首，面色不悦，“果然，你就是在威胁寡人。”
雪上歌忍不住又笑了，但转而还是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待你下次归来之时，便是你与从善相见之日。”
听闻此言，姬兆离的眼眸突然便亮了，“你所言当真？”
雪上歌但笑不语。
姬兆离紧绷的面孔上多了丝慌乱，“你、你可是能直接找到她？你会与她在一处？那、那让成师留下保护你们吧！寡人带裴元走。”
“……”
态度……倒也不必转换得如此明显，便是她不介意，裴元也会不开心的吧……
“不必，我在此世死不了，我能保护好她。”
她转身，默默往军帐处走去。
就在两步之外，姬兆离手中的短刃忽然便穿过了雪上歌的肩膀，她被迫停了下来，垂首去看……心脏的位置已经被刺穿。
并无疼痛，但却有那么一股子推背感。
“你有病啊？我都要去给你找人了！你捅我？”
逆子！真是逆子！
“是你先说死不了寡人才试试看的。”姬兆离面不改色地抽出短刃，上面果真未有血迹，便转身回了军帐。
雪上歌有些无语地僵在原处，视线也随着他挪动了一段。
但很快，她也忍不住笑了。
姬兆离心中只有雪从善，这样真好。
‘我岂敢用你去赌？’
心底忽然传来一阵声音，使她堪堪停住了脚步……言犹在耳，她甚至不敢回头去望。
‘若你所言有误，我当如何？’
耳畔……似乎还有他艰难的呼吸声，那张布满血痕的脸，让她忍不住热了眼眶。
她身子有些发抖，呼吸也突然紊乱起来……
但不论如何，最终，她还是没有回头。
腊月初，大战初歇，满城萧索，旧王权最终覆灭于骊山。此战，姬夜裘胜。
据说，人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
世人皆骂她是祸国的妖后，可她最初……却只想陪在那个人的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奴隶，跟着他，却也是最好的日子。
他们途径褒国时，那位虢国太子找上了她，他说要救他的父亲，还说能让她享受荣华富贵。
作者有话说：
“马蹄声。”
雪芒往四周眺望了一番，最终在东北方向望到了几缕狼烟，不禁盯着出了神。
子络上前与她一起望着，只听她忽然问道：“你可是要回晋国？”
子络顿了一顿，转首问道：“你不去了？”
“狼烟起，诸侯至。只怕……他并不在国内。”
子络亮了亮眸子，“你所指何人？”
“不论如何，总归是要问清楚的……”她喃喃自语，答非所问。
子络徒然笑笑，并未详细打听她的境遇，只道：“我随你一起。我于晋国已无牵无挂，世间无家，便随处为家。”
雪芒闻之诧异，“哪怕我不去晋国、哪怕你我不再顺路，你也愿意陪着我？”
子络浅笑道，“我心无归处，有何顺路与否？晋国是母国，却不一定是归处。”
雪芒很是感激，她只身一人，有子络陪着，心内总是安心不少。
“不过若天下将乱，你不是更该快些去寻你的夫婿，找一处庇荫所在？”
雪芒叹了口气，“是啊。不过……不在晋国。”
“那在何处？”
雪芒未语，只望着远处，纤纤玉手指了指狼烟的方向……
“你们看，这才将过了几时，大王又要旧事重演。”
“是啊，幸而大君英明，此次绝不再去白跑一趟。”
“而且上回大君可被气得不轻，此次若去，怕是要去斩妖后的！”
“嘘~ 私议大君可是要枭首的！”
“……”
姬兆离与雪上歌并肩自士兵身后走过，望着远处的落霞之景，双双停住了脚步。
“你如何看？”
雪上歌转头望了一瞬，继而颔首而答：“牝鸡无晨，妾不敢置喙。”
姬兆离嗤笑一声，“于申国那一晚，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他呼了口气，正色起来，“申侯此战胜，则京畿权力更迭，诸侯乱序。新王根基不稳，总要有人拥护。而若申侯战败，本该前往骊山护驾却未至的诸侯，保不齐……要被冠上乱臣贼子的罪名。不论哪种可能，都需前往京畿，不过……倒是可以去得晚些，不参与过程，只参与结果。”
雪上歌淡淡弯着唇角，神色平静。
“寡人将裴元以及这一支军队留下护卫你。”他忽然道。
雪上歌微微侧首，有些讶异，“不，裴元你带走。祁上士已经被你派去了齐国，你身旁不能无人护卫，我有成……”
“无妨，寡人能顾好自己。何况等成师带兵而来，会与寡人一起前往骊山。”
雪上歌顿了顿，回过神来时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对，这样才是合理的。
“好。”她迎风眯了眯眼睛，眼眶有些发热。
姬兆离转首望着她的侧颜，若有所思。
“你说你落笔成真，那从善的下落、从善的遭遇……可是你亲手所书？”
这或许一直是他心中不忿之处，雪上歌能很明显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悦。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创造她，不是为了控制她。”说着，她转头望向他，“就像你，你的身体与灵魂也是我创造的，但我从来不能干预你的选择，你要做何事，也从不需经过我的同意。我也无法控制你，不是么？”
灼灼目光中，姬兆离没有觉得安心，反而渐渐生出一丝寒意。
真实情况并不如她说得那般简单，她看似人畜无害，可她的身份却掌握着这世间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她说她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不信。
她在面对叔姜之时，分明有足了底气。
他知道自己看不透她，当然他也没想过要看透她，他只是觉得，她带给他的这种神秘性、以及不确定性，让他备受威胁。
姬兆离缓缓转了半个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可寡人不喜欢被威胁，倘若……寡人杀了你，结果会如何？”
“倘若……寡人杀了你，结果会如何？”
雪上歌笑了笑，“你不想要从善了？”
姬兆离一顿，眼中的冷鸷霎时沾上了一抹慌乱。他不自在地偏了偏首，面色不悦，“果然，你就是在威胁寡人。”
雪上歌忍不住又笑了，但转而还是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待你下次归来之时，便是你与从善相见之日。”
听闻此言，姬兆离的眼眸突然便亮了，“你所言当真？”
雪上歌但笑不语。
姬兆离紧绷的面孔上多了丝慌乱，“你、你可是能直接找到她？你会与她在一处？那、那让成师留下保护你们吧！寡人带裴元走。”
“……”
态度……倒也不必转换得如此明显，便是她不介意，裴元也会不开心的吧……
“不必，我在此世死不了，我能保护好她。”
她转身，默默往军帐处走去。
就在两步之外，姬兆离手中的短刃忽然便穿过了雪上歌的肩膀，她被迫停了下来，垂首去看……心脏的位置已经被刺穿。
并无疼痛，但却有那么一股子推背感。
“你有病啊？我都要去给你找人了！你捅我？”
逆子！真是逆子！
“是你先说死不了寡人才试试看的。”姬兆离面不改色地抽出短刃，上面果真未有血迹，便转身回了军帐。
雪上歌有些无语地僵在原处，视线也随着他挪动了一段。
但很快，她也忍不住笑了。
姬兆离心中只有雪从善，这样真好。
‘我岂敢用你去赌？’
心底忽然传来一阵声音，使她堪堪停住了脚步……言犹在耳，她甚至不敢回头去望。
‘若你所言有误，我当如何？’
耳畔……似乎还有他艰难的呼吸声，那张布满血痕的脸，让她忍不住热了眼眶。
她身子有些发抖，呼吸也突然紊乱起来……
但不论如何，最终，她还是没有回头。
腊月初，大战初歇，满城萧索，旧王权最终覆灭于骊山。此战，姬夜裘胜。
据说，人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
世人皆骂她是祸国的妖后，可她最初……却只想陪在那个人的身边。哪怕只是做一个奴隶，跟着他，却也是最好的日子。
他们途径褒国时，那位虢国太子找上了她，他说要救他的父亲，还说能让她享受荣华富贵。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