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你的吻有如渡气

  

  万芊幸眸光一暗,“好的。需要我带什么资料过去吗?”
  “万律师,暂时不需要,届时过来我们也只是履行一下程序。”
  万芊幸挂断电话,忽而烦躁起来。

  一如此刻坐在办公室的柏泊生,他重重摔下手中的财务报表。
  心中烦躁不安。

  他注意一笔固定数额的大额现金支出很久了,他追踪了收款账户,是位于u国的一个律师所账户,居然与万芊幸为他父亲支付律师费的账户一模一样!

  公司那笔钱的划转是柏家旺的意思。
  财务总监是柏泊生的人,任何事情都不瞒他。

  这就是说,他的父亲在悄悄运作着一件事情,这件事,极有可能与万和有关联。

  今天他再次看到了这笔支出出现在现金流量表中。仍然是汇入那个账户,数额却是往常的三倍。
  父亲请了律师?

  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一眼,唇角漾起温软笑意,“幸儿,咱们回家。”
  俩人皆是一脸疲倦。

  柏泊生拉过万芊幸的手,直接把人带到怀中,“太太累成这样,我会自责的,好像我是世间最不懂得心疼女人的男人。”

  万芊幸笑笑,“傻瓜,没得给自己找那么多羁绊,是我用力过猛,确实累着了。”

  林虎听见,有意放缓车速,稳稳开着。

  柏泊生看万芊幸蹭来蹭去,似乎找到了舒适的位置,再不动了。他本想靠在车座上眯一会儿,没想到也睡着了。林虎开进四合院,车子停稳,跑过去打开车门,就见少夫人睡在少爷怀里,少爷靠在椅背上,都睡着了。

  林虎微微心酸,说起来都是一等一能干的人,累成这般,却又为何?
  他复又合住车门,开了驾驶座的车窗,静静等在院里。

  厨师做好晚饭,出来喊林虎,惊醒了车里熟睡的两个人。

  柏泊生知道万芊幸脸皮薄,他继续假寐;万芊幸睁眼看见自己窝在柏泊生怀中,男人的味道很好闻,清爽爽的;窝在他怀里,暖融融的,就是这体位睡得脖子像是落枕了一般,不舒服。

  她往上看一眼,他还睡着,长长的眼睫毛遮住下眼睑,有点卷翘,像是女孩子的睫羽一般。她微微动动脖子,继续窝着不动。这么暖和舒适,干嘛要挪开呢?她把脸贴在他胸口,忽然就听见他的心跳,那么有力的震动,简直像是要把她从他胸口推开似的。

  她索性伸开细长的胳膊,抱住他结实的腰,打算接着睡。

  忽然,有一个温软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又一个,落在她的眼睛,最后一个,清冽香醇的吻,覆在了她粉润的唇上。

  这个长吻直直吻到天昏地暗,夜灯点亮,二人腹内空空时,方才罢休。

  二人对视,都是一脸的不够尽兴。
  “吃饭。”柏泊生笑道。

  万芊幸笑着,赖在柏泊生怀里不动,“你去吃,我在这里等你。”

  柏泊生笑,“等我?等我吃饱了渡气给你?”

  万芊幸伸手捂住柏泊生的嘴,“乱讲话!渡气就是现代的口对口人工呼吸,那是紧急救援心肺复苏用的。”

  柏泊生也不想动,他懒懒地靠住椅背,笑嘻嘻看向万芊幸,

  “不好,我还是喜欢渡气这种说法。你的吻,就像是在给我窒息的生命渡气。”

  “幸儿,我爱你。”

  昏暗的夜,看不清彼此的脸,柏泊生说出口就开始紧张。

  他也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就这样自然而然跑了出来,他忽然浑身绷紧,害怕她说那个——不。

  夜风轻轻的,周围安静,好像都在凝神屏息等着女子的回声。

  良久之后,那个伏在男人胸口静静聆听男人心脏狂跳的女子微微坐起,她的手摩挲过来,找到他的耳朵,然后她香软的唇对上去,

  “泊生,我也爱你。”

  昏暗的夜似乎被星辰倏然点亮,开出无以尽数的繁花,空气中都有了氤氲不明的甜味。

  万芊幸觉得,这是她这一生中最美丽的夜晚,胜过去年的漫天烟花。

  “想带你去哪儿逛一逛。”
  吃过晚饭,默默相对,柏泊生忽然说道。

  “好。”万芊幸低着头,脸上一直有朵绯红的云团不肯散开,她只说了这一个字。

  寻常的夜晚,他们同时失眠。
  第二天,两人再见,目光中密密匝匝的尽是缠绵悱恻。

  匆忙的早晨过去,午餐后,万芊幸躺在办公室沙发上休憩。
  有人敲门。她快速坐起。

  “请进。”
  门开了,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推了一盆硕大的风铃草走了进来。

  万芊幸没看懂,这是办公时间,进来的不该是她的律师们么?她定睛看着男生,等待他解释说明。

  “万律师,有人订了这盆风铃草,按照客户留下的地址和时间给您送过来。”

  “麻烦女士签收一下。”

  万芊幸不再问了,既然是有人送花,这孩子也不可能知道更多。

  风铃草开得正好,奶白色的花苞灯笼一般垂下,仿佛少女娇羞垂下的头,又像一串挂在空中的风铃。

  花盆上,插了一张卡片,万芊幸好奇,想看看这是谁送的。

  打眼望去,却只是一行字,原来是风铃草的花语:永远的等待,一生只爱一人。

  她眯着眼睛又看一遍,柏泊生从不屑于送花花草草。

  下班后可以让林虎捎回去,种花园里可比放在这里招摇过市要好得多。

  手机响起,万芊幸抓起来看一眼。是柏泊生。

  “泊生,这会儿得闲了?”万芊幸一脸甜蜜蜜。

  “我忽然想起,有人几个月前给我承诺,说要陪我去云南,莫不是我记岔了?”

  万芊幸抿唇微笑,不做声。

  她是说过,不过那时候他休假在家,可现在?貌似两人都不可能有时间扔下一摊子事儿跑出去浪。

  那边没有任何声息,万芊幸还以为是柏泊生挂断了,看一眼屏幕,通话中。

  “你想去?”万芊幸咬着下唇,心里还在几个新收案中盘旋。

  “你不想去?”柏泊生这次回话很快。

  “你能放下手里的活儿,我就能放下。”万芊幸不相信柏泊生能有时间。

  “那就说定了,今晚的飞机,周日晚上回来,目标腾冲。”

  “你收拾一下,林虎十分钟后去接你。”

  柏泊生挂了电话。

  万芊幸还在蒙圈状态,手机躺在手心,她茫然四顾。

  今天原来是礼拜五。柏大少真是性情中人,说走就走,不对,是想走就走,管他天王老子。

  柏泊生这次似乎真是想放松了,他选了民航出行,规矩排队安检候机,没有一点赶时间的匆忙;万芊幸还没有从工作状态出来,总觉得浪费了大好的两天加班时间。

  “为什么是腾冲?”坐在头等舱,柏泊生问。

  “传说那里能治愈焦虑。”万芊幸随口就来。

  “所以,你焦虑了?”柏泊生闭上眼睛,飞机在跑道上加速,柏泊生感觉自己似乎要发病。

  “嗯。我不仅焦虑,还抑郁,还恐高,恐飞,恐……”万芊幸想不出来了。

  “这么多病,是该治治。”柏泊生笑了。

  原来让万芊幸一个一个都说出来,好像就把那些惧怕的事放在眼前,也没那么惊险。

  “为什么突然想出来玩?”轮到万芊幸问。
  “不知道。”

  他伸手握住万芊幸的手,心里踏实了些;他昨晚做了一个噩梦,大部分记不清了,却记得和万芊幸分开了,哪儿都找不到她。他是信直觉的,所以,她想去腾冲,那么就去。

  只是这个原因,他不能告诉她。
  风铃草的花语就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趁她还在眼前,把自己想说的话想做事,一件不拉地做了。不留遗憾。

  她又在打着盹儿,他眼不措地看着她,多容易满足的人哪。

  那边有人接应,直接带了他们住在和顺古镇。

  小镇上的时间仿佛忽然调慢,人们的行动似乎都变得迟缓,所有的人都不着急,全是一脸的安详和善;周围安静,没有车水马龙的喧嚣和满是汽车尾气的空气。

  “退休了就来这里买个院子住下,不走了。”万芊幸也是第一次来,意料之外的满意。

  “我们俩现在就退休得了,直接住这里;一直到老死为止。”柏泊生心生恬静,商场的征伐远去,仿佛与他无关,只剩下田园美景,一如一脚踏入桃花源。

  柏泊生拉了一把万芊幸,她倒在他的身侧,他侧过头看着她,他们从没有离得这么近,看得清彼此脸上的细小瑕疵;她爬过来,手指拂过他润湿的唇,“幸儿,”他近乎耳语的声音蛊惑了她,她低下头吻住他的唇瓣。

  腾冲的最后一夜成为他们的初夜,令人迷醉陷落融化。

  柏泊生舍不得离开,又延后一天。节制自律的两个人齐齐赖在床上,世间至美之味,岂是几日可以餍足?忘乎所以的两个家伙的美梦中断在周一早晨九点钟的手机铃音中。

  甫一接通,就听见柏家旺的声音,“泊生,你就是这么随意任性管理公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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